本章为：最后一课

（声明：本系列文提到的各种关于主义的讨论以及历史事件皆为客观事实或引用，不代表本人观点，仅用作体现文中维拉等人的性格和信仰）

（本系列文“可能”包括露出，羞辱，监禁，调教，不涉及肢体损伤的暴力等元素，若您对这些厌恶那么我只能抱歉，您可以选择拉黑或屏蔽我，但要是点进来自己阴阳怪气或者像某些东西一样狂吠，我也只会删评屏蔽不和您对线）

（这篇从当时来亚什基活动时就开始构思了，正好这次刺客信条联动，维拉还出了新换装，打算直接在文章里用上。）

（若您喜欢我的作品或是这类型的受众，我保证这篇文章会是好结局，会是好结局，会是好结局，并且能讲出一个不止搞颜色还有些许深度的故事，还是那句话，巧克力人吃了会苦涩，狗吃了会归西）

（从上个系列开始，我打算每章都更新一万六七千字左右，目前为止没有接过赞助，也算是我的个人爱好，所以中间要是有断更可能就是没有动力写了，有些唐人不要再拿什么字数和收藏的比例说事了，有些人写的那一万字就讲完用来圈钱的流水账我真看不下去）

（由于上周去俄罗斯旅游采风，因此拖更了一段时间。所以本章为合并章节，如果您只想听维拉老师“上课”，请从9800字开始阅读）

（接下来请您听我讲述，来亚什基的鲁萨尔卡和那个伟大时代最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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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动一步一步太缓慢，想要挽留却也难上难。”

“往日一切虽然令我们留恋，更美好的依然在前面。”

风卷着细微的碎雪掠过高地，把维拉的歌声吹得忽远忽近。

金发的鲁萨尔卡坐在一块被阳光晒得微暖的岩石上，双手托着腮，零星带着光泽的鳞片从黑色的半掌手套里露出。

浅蓝色的眼眸望着孩子们伏在画板上的背影，睫毛上沾着的细雪正慢慢融化。

今天是来亚什基少见的晴天，尽管阳光穿过了云层，但冷风和飘雪还是笼罩着这片冰冻的土地。

维拉紧了紧围巾，来自母亲的鲁萨尔卡血脉让她没那么怕冷，但是被寒风吹着也不好受，她的脸颊微微发红，耳边的鳞片被映衬得有些青蓝色。

孩子们挤在一起，按往常维拉会蹲下身子看着他们一起画。可现在浓浓的不安感在笼罩着她。

她的目光飘向港口，芝诺黑色的军舰像块浸了墨的冰，沉默地杵在那里，他们用了最偏远的小码头，甲板上的人影小得像蚂蚁，却透着挥之不去的压迫感。

她深吸一口气，歌声不知不觉停了。

一周前的公民大会浮现在眼前。

北方哨歌抱着理线仪站在芝诺特使贝托尔特面前，整个人都在抖，却硬是把 “新矿脉” 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那时维拉才发现，这个总是把一只眼睛躲在白色卷发后的理线学者，怯懦的外壳下裹着怎样坚硬的骨头。

后来当她褪下手套露出鳞片向对方袒露自己是鲁萨尔卡混血的身份时，哨歌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学着她的样子凑上来笑着用鼻子嗅嗅，她突然觉得，来亚什基的风好像真的不那么冷了。

空中飘着的细雪慢慢停了，来亚什基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在维拉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东西时，几道怪异的身影从港口另一侧的水域向岸边游来。

“我找到了新的矿脉，维拉同志！它一定能拯救来亚什基！”

三天前哨歌来告别时，耳尖红得像冻坏了，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她把手里的图纸展开，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维拉看不懂的线条。

“我一天就会回来，只要证实我的计算没有错，我们就能在那里盖起新的矿场！”

“早点回来，孩子们等着学理线呢。”

维拉按照鲁萨尔卡的礼仪亲了亲北方哨歌的脸颊，对方好像会错了意，红着脸一溜烟地离开了。

可现在，三天过去了。

镇子里的动静透过风声传上来，是推土机推倒外围房屋的闷响。

魔精的嘶鸣越来越近，叶甫根尼昨天来教室找她时，军大衣上沾着血，被她连忙拽出教室怕吓到孩子们。

“我们现在只能收缩防御，优先保卫我们的工厂，现在连巡逻队都凑不齐，实在抽不出人去找……”

他没说完，却让维拉的心沉了下去。

孩子们又开始笑闹起来，维拉望着他们，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站起身，拍了拍卡其色半身裙上的雪。

辫子里绞着的的红丝带被风吹得飘起来，扫过手背时，像条发烫的小蛇。

哨歌不是会失约的人，理线仪不会骗她，可那地方时魔精泛滥的边缘地带又挨着海……

她不敢想下去。

“孩子们，” 她扬声喊道，声音被风扯得有些散，“我们画完最后一笔，就回教室烤土豆吃好不好？”

妮娜第一个欢呼起来，食物的紧缺让孩子们也不是每顿都能吃饱。

彼得森却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早熟让维拉心头一紧。

她知道，这孩子大概也看出来了，自己装出来的笑里藏着心事。

“维拉老师，哨歌老师…… 什么时候能回来？”

彼得森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风听去似的，那双比同龄人沉静的眼睛里，藏着和年龄不符的忧虑。

“她发现了新的线索，打算去别处看看，马上就会回来的。”

维拉蹲下身，故意用指腹刮了刮他冻得发红的鼻尖，语气轻快得像在讲童话。脸颊边的鳞片却在阳光下泛出一点冷白，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话，不知这孩子信了几分。

“可是…… 我昨晚听见爸爸说，那些大块头的魔精把西边的桥都撞塌了……”

妮娜抱着画板凑过来，小眉头皱成了疙瘩，话没说完就被帕索诺拽了拽衣角，这孩子总是怯生生的，此刻正往阿夫西韦身后缩。

维拉刚要开口安抚，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过高地下的海岸线。

雪停后的海面泛着冷铁似的光，冰层断裂处露出的海水黑得像墨。

就在那片墨色与冰白的交界处，一个身影正从水里爬上岸，银蓝色的鱼尾在冰面上拍打出细碎的水花，随即幻化成长着鳞片的双腿，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脖颈上，每一片鳞片都泛着近乎刺眼的虹彩，那是纯血鲁萨尔卡独有的、带着傲慢与压迫感的光泽。

是萨莫蒂瓦。

他那双淬了冰的金色眼睛，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高地上的维拉。

唇边勾起的弧度不是笑，是淬了毒的钩子，和当年在圣彼得堡追得她跳进冰窟时一模一样。

维拉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呼吸瞬间滞住。随后她脊背紧绷，裸露在外的小臂，脸颊和脖颈处的鳞片紧张得微微张开。

“孩子们，我们该回去了。叶甫根尼叔叔那边估计在清点回收的物资，你们去他那儿等着，我收拾好画具就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

彼得森眨了眨眼，刚要问什么，被维拉轻轻推了一把。

“带着他们快去呀，晚了配给可不好领了。”

她的指尖有些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妮娜欢呼一声，拉着帕索诺就往雪道，阿夫西韦也蹦蹦跳跳地跟上去，只有彼得森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维拉，又看了看海岸的方向，小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被妮娜拽着跑远了。

维拉望着他们跑向镇子中心的方向，才缓缓转过身。风卷着雪沫掠过耳畔，把高地边缘的冰碴吹得簌簌作响。

萨莫蒂瓦已经站在高地脚下，金色的眼睛里的仇恨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扎向她。

他刚从水里爬上岸，身上还在滴水，蓝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每一片都像在宣告着不容置疑的敌意。

维拉娟秀的眉头紧蹙着，指尖隔着薄手套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真该选个离港口远些的地方，不该带孩子们来这片能望见海面的高地， 后悔像细针，轻轻扎着心口。

“你不该来这里。”

她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平稳些，尽管自己这是在装腔作势。

“哦？”

他往前踱了两步，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嘲弄。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只会东躲西藏的杂种，来教训我该去哪里了？”

萨莫蒂瓦嗤笑一声。

维拉抿紧了唇，小小的虎牙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她不想在这里争执，更不想让远处可能还没走远的孩子们听见这些污秽的字眼。

“怎么，被我说中了？”

萨莫蒂瓦见她不说话，反而笑得更放肆了，目光扫过远处的小镇，像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跟这些住在‘植物坟场’上的‘无鳞鬼’厮混在一起，靠他们施舍的残羹冷炙活着，倒真是符合你这可怜虫的身份。”

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风突然变大了，卷着海水亲切的咸腥味扑过来，吹得维拉的辫梢乱晃，母亲亲手织的围巾在空中划出红色的轨迹。

她抬起眼，浅蓝色的眸子里压着一层薄薄的冰，却没再接话。

孩子们的老师知道，和这只被纯血教义灌满脑子的同族争辩毫无意义。

此刻唯一该做的，是等，等孩子们彻底安全，等她能毫无顾忌地转身，无论是对峙，还是逃跑。

风卷着更烈的势头掠过冰面，将母亲织的围巾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挣扎的小旗。

维拉浅蓝色的眸子盯着对方，指尖悄悄蓄起一层薄薄的水汽，那是她仅能调动的、微弱的神秘术力量。

“当我以为当叛徒已经是你最大的笑话时，你总能更蠢 ， 一只混血的杂种，居然也配谈‘永恒的灵魂’？”

萨莫蒂瓦的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嘲弄，金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但你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维拉缓缓摇头，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声音轻却执拗。

她从母亲零碎的话语里听过这词，模糊知道是先祖认可的印记，此刻说出来，更像一种本能的捍卫。

周身的水汽在她暗中催动下，开始无声地流转，她估算着时间，孩子们该已经跑到保卫队的范围了，只要她转身跃入冰海，编织鱼尾的速度足够甩开任何纯血的追捕，过去无数次都是这样。

“小动作倒是没忘。”

萨莫蒂瓦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像看一只炸毛的幼兽般嗤笑出声。

“还想故技重施逃跑？维拉，你回头看看。”

“看看你的那几个幼仔。”

最后几个字像冰锥扎进维拉耳中。她心脏猛地一缩，竟顾不上萨莫蒂瓦可能趁机发难，猛地扭头，头巾滑落挂在脖颈上，露出里面灿烂的金发。

镇子方向的雪道上，四个小小的身影被拎了回来。

四个陌生的纯血鲁萨尔卡站在那里，银蓝色的鳞片泛着冷光，他们像提小鸡似的揪着妮娜、彼得森他们的后领，另一只手凝聚着锋利的水刃，薄薄的、闪着寒光的刃口正贴在孩子们细弱的脖颈上。

妮娜和帕索诺的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彼得森咬着唇，小小的身子在发抖，却还试图瞪向那些抓着他的人；阿夫西韦倒是没怎么害怕，抬着头看向自己，挥了挥手中的向日葵。

“你们……你们这些卑鄙、肮脏的罗非鱼！”

维拉的声音像被冻住，又猛地炸开，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与愤怒。

萨莫蒂瓦的目光扫过孩子们，像在打量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对维拉的怒骂充耳不闻。

“真是神奇，这些幼崽身上连你一丝血脉都没有，你也从未生育过，我倒想知道，你凭什么拼了命护着他们？”

他金色的眼睛落在维拉紧绷的脸上，语气里带着审视的玩味。

“我是他们的老师！”

维拉的牙咬得咯咯响，指尖隔着手套深深掐进掌心，“我跟你走，现在就走。放他们离开，这一切都和这些孩子无关！”

“老师？卡桑德拉祭司提过，人类会让这种角色统一管幼崽。”

鲁萨尔卡的古老语言里本没有 “老师” 这个词，但萨莫蒂瓦似乎从她急促的语气里品出了含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那能教出什么？像你这样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的杂种？”

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瑟缩的妮娜和挥着向日葵的阿夫西韦。

“放了他们。”

维拉没接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眼里的光像快要熄灭的烛火，却还撑着最后一点亮。

“放他们可以啊，可怜的小维拉。”

萨莫蒂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长发。

“不过，你那个叛徒母亲，有没有教过你，鲁萨尔卡该怎么求别人？哦 ——”

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尖锐，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落在维拉包裹在长裙里的双腿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倒忘了，你连条真正的尾巴都没有，大概也学不会我们的规矩。”

他侧身指了指抓着孩子们的那几个纯血，其中一个银发红眸的女性正用冰冷的目光睨着维拉。

“这样吧，你跪下来，求艾薇儿他们几个。说不定他们心肠软，就放了这几个小东西呢？”

萨莫蒂瓦的声音像裹了海面的浮冰。

风突然停了，高地上只剩下孩子们压抑的呼吸声。彼得森猛地挣扎了一下，被艾薇儿冷冷瞥了一眼，水刃又贴近了些，他顿时僵住，眼里的怒火变成了恐惧。

维拉的身体轻晃了一下，来自母亲的鲁萨尔卡血脉让她不畏寒冷，可此时她却觉得寒得刺骨。

她望着孩子们脖颈边闪着寒光的水刃，又看向萨莫蒂瓦那张写满恶意的脸，膝盖像灌了铅，却又在孩子们的目光里，一点点发颤。

维拉的膝盖在冰面上悬了许久，像是在与骨子里那点不肯弯折的倔强较劲。她个子本就不高，可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里，仍带着些倔强 ，在圣彼得堡哪怕被追杀得跳进冰窟，哪怕被同族指着鼻子骂 “杂种”，她都从未这样低过头。

“看来得帮你做个决定。”

薇儿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她没看维拉，反而将冰冷的目光转向手里的妮娜。

下一秒，凝聚在指尖的水刃轻轻一扬。

“嗤啦 ——”

一截浅棕色的发辫落在雪地上，妮娜 “啊” 地低呼一声，小手捂住脖颈，指缝间立刻渗出细密的血珠，白皙的皮肤被染红了一小片。

那道血痕像条毒蛇，瞬间钻进维拉眼里。

“不要！”

维拉尖叫着，悬着的膝盖终于重重磕在冰面上。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放了他们…… 求你们，放了这些孩子。”

她低着头，金发垂落遮住脸，只有肩膀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这是她第一次向同族低头，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话。过去被萨莫蒂瓦追得走投无路时，她宁愿咬着牙跳进更冷的深海，也没说过一个 “求” 字。

萨莫蒂瓦缓步走过来靴，他伸出手，指尖抚过维拉的金发，兴许是这杂种身子里那一半“无鳞鬼”血脉的原因，头发像绸缎般光滑柔软，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微暖，与他们这些常年泡在深海里的纯血截然不同。

“早这样不就好了？”

他的声音里裹着恶意的愉悦，“还是说，只有这些‘无鳞鬼’的崽子，能让你弯下膝盖？”

“放他们走…… 和他们没关系……”

维拉的身子猛地一颤，却没抬头，只是重复着。

“呵。”

艾薇儿突然冷笑一声，猛地松开抓着妮娜的手。

女孩踉跄着摔在雪地上，疼得蜷缩了一下，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

艾薇儿几步走到维拉面前，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块碍眼的石头，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她腹部踹去。

“砰！”

力道又狠又重，维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身体瞬间向前扑倒，额头磕在冰面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胃里翻江倒海，腥甜的气息涌上喉咙，她死死咬着牙才没吐出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这一下抽空了，偷偷凝聚的脆弱水刃也一瞬间崩解。

她“哇” 地吐出一口血来，猩红的液体溅在胸前的衬衣上，把蕾丝花边的领子染得斑驳。

维拉呛咳着，视线有些发花，却在模糊中瞥见孩子们惊惧的眼神，妮娜捂着脖子上的伤，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彼得森挣扎着想扑过来，被死死按住；连阿夫西韦都收起了向日葵，小脸上满是茫然的害怕。

“别…… 别怕，老师没事……”

她撑着地面，勉强抬起头，扯出一个凄然的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血沫沾在唇角，那笑容看着比哭更让人心慌。

“萨莫蒂瓦，” 一个女性鲁萨尔卡细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抓着阿夫西韦的手松了些，银蓝色的睫毛颤个不停，“我们这样…… 会不会太残忍了？她…… 她好歹还算是半个同族……”

“闭嘴！柳德米拉！” 萨莫蒂瓦猛地回头，金色的眼睛里怒意暴涨，“谁允许你把这个杂种叫做‘同类’？”

他上前一步，逼近柳德米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再敢说这种话，我现在就向卡桑德拉祭司汇报，让她看看新生代的追捕者，是怎么和叛徒共情的。”

柳德米拉的脸 “唰” 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只是低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所有表情，抓着阿夫西韦的手指却悄悄蜷缩起来，像是在用力克制着什么。

“把她拉起来。”

萨莫蒂瓦冷哼一声，朝着柳德米拉命令道。

柳德米拉迟疑了一下，松开阿夫西韦，科拉夫立刻上前接管了孩子，快步走到维拉身边。

她蹲下身，指尖触到维拉发凉的小臂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然后才轻轻用力，将维拉从雪地里扶起来。

维拉的身体晃了晃，胃里的绞痛让她几乎站不稳，柳德米拉扶着她的力道却比刚才抓孩子时稳了些，像是怕她再摔倒。

“走。”

萨莫蒂瓦率先转身，朝着港口另一侧走去。

艾薇儿和米洛分别拽着维拉的胳膊，将她架在中间；科拉夫和柳德米拉则押着四个孩子跟在后面，水刃始终悬在孩子们颈边。妮娜被米洛拖着，回头望着维拉染血的衣领，小声地哭了起来；彼得森咬着牙，一步三回头，眼里的愤怒和无力像团火，烧得他眼圈发红。

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雪沫，吹向港口方向。

远处，芝诺的军舰仍像块黑色的礁石泊在那里，而他们要去的，是港口边缘一座废弃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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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记得这座仓库，叶甫根尼本来打算在两天前把这里拆除构建一道障碍挡住从港口方向来的魔精，却因为焦头烂额顾不上这趟。

腹部的钝痛渐渐退成一片麻木的酸胀，不用看也知道会是一片淤青。

维拉咬着牙挺直脊背，悄悄挣开艾薇儿和米洛的钳制。

她想自己走，哪怕脚步还有些虚浮，也不想被人架着像拖死狗一样挪进仓库，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她这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金色的长发垂下来，像一道帘子遮住她大半张脸，刚好挡住孩子们投来的目光。

仓库的木门就在眼前，门板上布满裂痕，锈迹斑斑的铁锁挂在上面，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萨莫蒂瓦站在门口，转过身阴恻恻地笑。

“那我得谢谢你的好意了，萨莫蒂瓦。”

维拉缓缓抬起头，浅蓝色的眸子里像结了层冰，死死盯着他，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咬着牙说。

萨莫蒂瓦没接话，径直推门而入。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维拉还没站稳，艾薇儿的指尖就贴上了她的脸颊。

“别客气啊，维拉‘老师’。”

艾薇儿把“老师”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拿鲁萨尔卡的语言模仿出的俄语发音有些滑稽。

声音贴着维拉耳边响起，带着黏腻的笑意。

艾薇儿的指尖又凑了上来，尖锐的指甲轻轻划着维拉脸颊边缘的鳞片，像在把玩一件有趣的饰品。

混血鲁萨尔卡的鳞片不像纯血那样坚硬暗沉，相反柔软又泛着淡虹光，比起防御作用，更像是增加某种奇异美感的装饰。

她歪了歪脑袋，伸出两根手指，指甲轻轻抵住维拉脖颈处一片鳞的边缘，先是极慢地往上掀。

细微的拉扯感顺着皮肤蔓延开，像有根细丝线在肉里轻轻拽动，不剧痛，却带着密密麻麻的不适。

维拉的脊背瞬间绷紧，指尖攥得发白，这比直接的疼痛更让人毛骨悚然。

“呵。”

艾薇儿低笑一声，指腹突然发力。

“嘶啦 ——”

那片鳞被硬生生从细腻的肌肤上剥离，带着点温热的血珠。

维拉浑身一颤，痛呼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的抽气，颈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随后大半被丝质的衬衣花边领子吸收，伤口火辣辣地烧起来。

没等她缓过神，艾薇儿竟当着她的面，将那片沾血的鳞片扔进了嘴里。

“咔哒。”

清脆的咀嚼声在风里炸开。

“唔......你，你这个疯子.......”

维拉的胃猛地一缩，恶寒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刚才还算冷静的眼里终于浮出无法掩饰的惊惧与恶心。

“哈哈！”

米洛和科拉夫的哄笑声立刻炸响，粗嘎得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纯血男性鲁萨尔卡的声音大多粗嘎得像老克努特厂子里生锈的机械在摩擦，样貌也不敢恭维，相反女性某种程度上声音和样貌都更符合人类对美的定义，才有了水手被鲁萨尔卡引诱导致船只沉没的传说。

不过维拉没工夫关注这些，她下意识扭动身子想远离这毒妇，夹克滑落到肩头，却被两人按着臂膀不得动弹。

萨莫蒂瓦站在门口，回头瞥了一眼，唇边勾着冷淡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只有柳德米拉猛地侧过身，银蓝色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抓着阿夫西韦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连带着那孩子都被拽得一个趔趄。

她的肩膀微微发颤，显然是听不得那咀嚼声，更看不得维拉此刻的模样。

“走了。”

艾薇儿伸手推了维拉一把。

维拉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差点摔倒。

身后传来孩子们被推搡的声响，妮娜的啜泣声像针一样扎在她剧烈跳动的心上。

“嘶——呼——”

她扶着冰冷的门框站稳，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坚韧。

孩子们的老师抬起右手捂着脖颈，心里发誓至少要让她的学生们活着离开，无论自己会遭遇怎样的折磨与羞辱。

仓库里弥漫着卢恩矿石氧化后的怪味，墙角堆着些废弃的木箱，箱板上还留着模糊的交易刻痕，维拉记得以前和叶甫根尼来到这过一两次。

没等回忆落定，一行人已被押进管理房。

“格鲁，把那个无鳞鬼拖出来，让我们的小维拉瞧瞧惊喜。”

萨莫蒂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指节叩了叩桌面，些许灰尘震荡起来。

里间传来拖拽的声响，伴随着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

”我不稀罕你的惊喜，萨莫蒂瓦，你这个出尔反尔的混......哨歌！你怎么会！“

维拉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当那个熟悉的身影被拽出来时，她的呼吸骤然停住。

哨歌的嘴角凝着暗褐色的血痂，左脸颊微微肿起，洗得发白的衬衫被撕扯得像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几乎起不到任何遮挡效果，露出纤细的腰肢和包裹在胸衣里的丰满乳房，胳膊上有几道青紫的瘀痕。

带着毛绒领子的大衣披在身上，她双手拉着衣襟试图紧紧裹住身子。

她被格鲁像拖麻袋似的扔在地上，撞在水泥地的声响让维拉浑身一颤。

“哨歌！”

维拉挣脱开艾薇儿按住她肩膀的手，猛地扑过去抱住对方，指尖触到那 片青紫时，自己的指节都在发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没事…… 真的……”

哨歌抬起头，眼里还沾着未干的泪痕，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睑上，却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声音发颤，尾音几乎要破成哭腔，显然是强撑着那点伪装的镇定。

“没事....”

维拉的声音陡然拔高，视线扫过哨歌被撕破的衣领下精巧锁骨旁那几道清晰的指印，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

“你似乎很在乎这个无鳞鬼，维拉。你说巧不巧？我们刚上岸就碰上了她，那些滑稽的神秘术跟廉价把戏一样。”

萨莫蒂瓦缓缓绕着两人踱步，哨歌把脸埋在维拉胸前抽泣，那些不甚美妙的经历让她没有勇气去看这些怪物。维拉则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友人，仰起头死盯着萨莫蒂瓦。

“这三天…… 你说我们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能做些什么呢？”

他故意顿了顿，舔了舔唇角。

哨歌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双手拽着残破的衬衫往回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当然，我们对无鳞鬼没兴趣，那种事可没做。”

这句话像鞭子抽在维拉心上，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她想嘶吼，想扑上去撕碎萨莫蒂瓦那张伪善的脸，但多年被追杀的经历死死按住了冲动，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哨歌和孩子们更危险。

自己连萨莫蒂瓦一人都敌不过，更别提现在这种处境。

“.....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深吸一口气，维拉缓缓松开拳头，浅蓝色的眸子里压下所有怒火，只剩下一片近乎卑微的平静。

“他们都是无辜的，放了他们。这是我们鲁萨尔卡的事，我跟你们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

“哦？这就服软了？我听小萨莫求援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

艾薇儿嗤笑一声走到维拉身侧，弯下腰伸手把她衬衣 领子上的蕾丝边向下扯了扯，露出一小片青蓝色的鳞，随后用指腹轻柔地爱抚着，全然不顾被揭短的萨莫蒂瓦尴尬的表情。

“你这杂种鳞片倒是漂亮得很.......卡珊德拉祭司提过，这些无鳞鬼的老师就像我们的祭司，会教些莫名其妙的知识。”

艾薇儿喃喃地嫉妒着，随后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不怀好意的好奇。

“那又如何。”

这种程度的暧昧接触就已经让维拉有些不适，尽管会因为爱美的天性穿些时尚的服饰，但她本质上还是个保守的年轻女性。

她想缩着纤细的脖颈躲开，却怕招致不必要的报复，只得僵在那里承受。

“不如这样，你给你的那些幼崽.....学....生讲堂课，让我们也听听。听完了，我们就放他们走。”

艾薇儿直起身子拍了拍手，像是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

维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太了解这些纯血同族的德性，绝不会轻易兑现承诺，这提议里一定藏着陷阱。

但看着哨歌眼里的畏惧，看着孩子们紧攥的小拳头，她别无选择。

“…… 好。讲什么？””

她咬着牙应道。

“随便,反正我们也听不懂。”

艾薇儿阴谋得逞似的笑着说。

“讲课可以......只不过你得脱光了讲，我要看看，混血的杂种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格鲁突然粗声打断，他的目光在维拉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维拉头上，让她浑身一僵，脸色变得煞白。

“你们太过分了！”

哨歌猛地抬头，忘了害怕尖声喊道。

“闭嘴！”

格鲁一脚踹在哨歌身边的地面上，灰尘溅了她一身，“无鳞鬼没资格说话！”

“…… 我答应。”

维拉按住哨歌发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冷汗滑进衣领，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她下意识地想把滑到手肘的夹克向上拉拉，却被艾薇儿抬手拍落。

哨歌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孩子们离得较远，只看到老师凝重的神情，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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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的指节抵在木箱边缘泛白，喉间滚出极轻的叹息，这些恶毒的纯血同胞们火辣辣的视线毫不避讳地在她的身躯上来回扫荡。

她低着头，不想去看他们的玩味的表情。

垂眸盯着短皮夹克第二颗铜纽扣，指腹蹭过雕花边缘。时间似乎都冻结起来，维拉的心跳得肋骨发疼。

指尖发力，衣物滑落声碾碎寂静，短款皮夹克滑落到肘弯随后掉在地上，露出带蕾丝领子的白衬衫。

“你学着和那些无鳞鬼一样穿皮毛，身上也有股子动物味儿，维拉，你真可怜。”

萨莫蒂瓦绕到身后，指尖撩起维拉的麻花辫嗅了嗅。

“....随便你怎么说，萨莫蒂瓦。”

维拉咬着牙，从口中挤出句话，萨莫蒂瓦离她太近了，身上海水的咸味冲进她的鼻腔，往常她会觉得这气味亲切，现在竟只觉得恶心。

“对不起，对不起，维拉....”

哨歌在角落猛地瑟缩，锁骨处的淤青跟着颤动，口中一直在喃喃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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