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下棋局与尘埃里的棋子

在林惊涵沉沦于人间炼狱，连日月更替都变得模糊不清时，她所不知道的天下，早已是另一番风云变幻的景象。那座曾经囚禁她、也曾赋予她虚假荣光的皇城，此刻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汹涌之中。

大皇子林子轩，这位曾经的储君，在仓皇北逃之后，又凭借其母族在北地的深厚根基，迅速站稳了脚跟。他收拢残部，招兵买马，于北地另立山头，与帝都的萧彻遥遥相望，形成南北对峙之势。萧彻本想一鼓作气将其剿灭，却不想林子轩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一场大战下来，萧彻的大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更让萧彻头疼的是，他这一败，让那些原本慑于他淫威、敢怒不敢言的各路诸侯看到了机会。他们趁机发难，虽未形成合力，却也像一群鬣狗，不断撕咬着萧彻这头受伤雄狮的血肉，让他疲于奔命。内忧外患之下，萧彻在朝中的权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皇帝的“失踪”。没有了林惊涵这个傀儡在手，“挟天子以令诸侯”便成了一句空话。朝堂之上，那些资历深厚的老臣们开始阳奉阴违，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提起先帝，提起那位虽然年幼、声音清亮、身形单薄却自有几分天家威仪的小皇帝。他们怀念的不是林惊涵，而是一个能让他们与之分庭抗礼的权力符号。萧彻的独裁，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寻找皇帝，成了他稳定朝局、重掌大权的当务之急。

也就在这时，另一双眼睛，也正贪婪而执着地，搜寻着那件属于她的“玩物”。

流民队伍在一处破败的村庄外停驻，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林惊涵像往常一样，用自己早已麻木的身体换来了一点食物，正准备分给如意和小安子。突然，一阵整齐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与这片死气沉沉的环境格格不-入。流民们惊恐地四散躲避，唯恐惹上杀身之祸。

一队身着黑甲的精锐骑兵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车帘掀开，一个身姿挺拔、眉目如画的女人走了下来。她身着利落的劲装，腰间佩着长剑，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整个人如同雪山之巅的猎鹰，美丽、高傲，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林惊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被烙印下的恐惧。是她，萧涟月。那个第一个发现她女儿身秘密，将她当作玩物肆意凌辱，教会她什么是真正的地狱的女人。

萧涟月径直向她走来，那双漂亮的凤眼在看到林惊涵此刻的模样时，先是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随即又被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的笑意所取代。“我的小皇帝，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林惊涵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林惊涵说不出话，只是抖得更厉害了。如意和小安子本能地想挡在主子身前，却被萧涟月身后卫兵冰冷的刀锋逼退。

萧涟月伸出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嫌恶地捏起林惊涵的一缕头发，那上面沾满了污垢和草屑。“看来，离开了我，你过得并不好。”她轻笑着，然后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带她去洗干净。我可不想我的东西，带着一身的贱民味儿。”

林惊涵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两个侍女架着拖进了马车。热水、香膏、柔软的布巾……这些久违了的东西，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皮肤。侍女们面无表情地擦洗着她身上的每一寸，包括那些最私密的、被无数男人和畜生侵犯过的地方。她们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侮辱。林惊涵的身体被清洗干净了，换上了柔软的丝绸中衣，可她觉得，自己比在泥地里打滚时还要肮脏。

重新变得干净的林惊涵被带到了萧涟月面前。她瘦得脱了形，原本因药性而丰满的胸脯，在长时间的饥饿和被过度吸吮后，变得干瘪下来，藏在宽大的衣袍下，竟看不出丝毫女性的痕迹。那张曾经娇媚的脸庞，也因瘦削而显得棱角分明，配上那双空洞的眼睛，竟真有几分落魄少年的模样。

萧涟月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她准备将林惊涵带回帝都，不是为了帮她哥哥，而是为了将这件有趣的玩具，更好地藏在自己的金丝笼中。

然而，她们的车队刚行出不到半日，便被另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文官袍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癯，眼神坚定，正是朝中清流的领袖，那位一直心系社稷的忠臣，苏宁。

“萧将军，别来无恙。”苏宁骑在马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苏某奉百官之命，前来迎陛下回朝。”

萧涟月脸色一沉，她没想到苏宁的动作这么快。“苏大人真是好灵通的消息。”她冷笑道，“陛下龙体欠安，正在车内静养，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正因龙体欠安，才更需我等臣子在旁侍奉。”苏宁寸步不让，他身后的护卫也纷纷拔出了刀，与萧涟月的亲兵形成了对峙之势。

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被风吹开了一角。苏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车内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形单薄的身影。他心中一痛，翻身下马，几步抢到车前，撩开车帘，高声喊道：“臣，苏宁，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如意和小安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倒在地，哭喊道：“苏大人！您可算来了！陛下他……陛下他受苦了啊！”

苏宁看着眼前的景象，更是心如刀绞。他眼中的“小皇帝”，面色惨白，骨瘦如柴，眼神空洞，身上宽大的衣袍显得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分天子的模样？这分明是受尽了折磨和凌虐！再联想到萧家兄妹的跋扈，他瞬间便脑补出了一场“权臣囚禁君主，忠臣拼死营救”的大戏。

他根本没有往别处想。一个饿得脱了相的少年，一个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君主，这才是他眼中看到的一切。他更不会想到，那宽大的衣袍下，藏着一个女人的身体，一个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可悲的秘密。

“萧涟月！”苏宁回头怒视着她，眼中满是怒火，“你竟敢如此虐待陛下！此等大罪，当诛九族！”

萧涟月气得脸色铁青，可她看着苏宁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知道硬拼占不到便宜。她更不能在此刻揭穿林惊涵的身份，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宁恭敬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她视若玩物的“皇帝”，迎上了自己的马车。

临走前，萧涟--月用只有林惊涵能看懂的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等着。

林惊涵被苏宁的人马簇拥着，向着帝都的方向而去。她换了一个囚笼，从一个魔鬼的手里，落入了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手中。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没有力气去想。她只是麻木地靠在车壁上，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像一片落叶，身不由己地，被命运的洪流，推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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