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氣味的邊界

從凜的「堡壘」出來時已是深夜。我不由自主地朝小鎮另一端，那個溫暖、甜膩、充滿墮落氣息的巢穴走去。

我走向了澪。

當我推開購物中心那扇虛掩的門時，一股混雜著麝香與荷爾蒙的溫暖氣浪撲面而來，瞬間包裹了我。澪幾乎是在我踏入的第一秒就發現了我。

「亞基！」她像一陣火紅色的旋風，從一群正在嬉戲的貓娘與羊女之間穿過，帶著滿臉純粹的喜悅朝我撲來。她像往常一樣準備跳進我懷裡，用毛茸茸的臉頰蹭我。

但，就在她即將碰到我的那一刻，她的動作忽然停住。

她那總是笑嘻嘻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那對靈敏的毛茸茸狐耳警惕地豎起。她那小巧可愛的鼻子在我身上快速而不悅地四處嗅聞著，從我的脖頸，到我的衣領，再到我那隻剛剛才碰觸過凜新生鱗片的手。

「咦？」她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甜膩，變得低沉而危險。

「你身上……」她抬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妖異的金光，「……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我心中一凜。

「不對……」她又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貼上我的皮膚，「這不是人類的味道。是……蛇的味道。又冷又腥……」

她看著我，那眼神不再是看著戀人，而是看著一件被弄髒了的、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真討厭。」

下一秒，還沒等我開口解釋，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將我狠狠地撲倒在地！澪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暴怒野獸，將我死死地壓在她柔軟卻又充滿力量的身體下。

「妳……妳幹嘛？」我驚慌地問。

「給你『淨化』啊。」她理直氣壯地說，眼瞳裡燃燒著兩簇名為「嫉妒」的熊熊火焰。

她低下頭，開始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來「清理」我身上的「汙染」。她用粗糙的舌頭一遍遍舔舐著我的臉頰、脖頸、鎖骨……所有沾染了凜氣息的地方。那感覺像是被一張濕潤的砂紙用力打磨。

她用毛茸茸的溫熱臉頰瘋狂在我身上磨蹭，試圖用她自己霸道的甜膩氣味將那股冰冷的蛇腥味徹底從我皮膚的每一個毛孔裡驅趕出去。

「澪！住手！好癢！」我試圖推開她，卻被她用巨大的強韌狐尾將手捆在了頭頂。

「不准動。」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屬於掠食者的命令，「你現在聞起來就像那條討厭的冷冰冰的蛇。我必須把你變回『我的』味道才行。」

這是一場關於氣味的最原始領地戰爭。而我，就是那塊被雙方爭奪的可悲領土。

在這場充滿強制性與佔有慾的「淨化儀式」中，我的反抗逐漸變得微弱。我能感覺到，凜留在我身上的、那份屬於痛苦與理性的冰冷氣息，正在被澪這份屬於本能與慾望的溫暖氣息一點點覆蓋、吞噬。

最終，當澪確信我的身上從頭髮絲到腳趾尖都已徹底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味道時，她才滿意地停下動作。她趴在我身上，像一隻打贏了架的狐狸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然後，她舔了舔嘴唇，金色的豎瞳裡閃爍著意猶未盡的光芒。

「淨化儀式還沒有結束喔，亞基。」

「外面清理乾淨了。」

「……現在，輪到裡面了。」

她低下頭，用一個深不見底的吻堵住了我所有的驚訝與嘆息。

在那一刻，我閉上眼睛，放棄了所有思考。

是啊，我是凜的「介錯人」，是她痛苦的唯一分擔者。但，我也是澪的「所有物」，是她快樂的唯一來源。

在這座被怪物所佔據的小鎮裡，我的靈魂早已被撕扯得支離破碎。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些碎片一片片地，分別獻給我所愛著的、所有的怪物。

直到，連我自己，也變成她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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