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20

　　我们躲进了车厢连接处那间宽敞的无障碍厕所里。我反锁上门，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火车行驶时，铁轨有节奏的、轻微的撞击声，像一颗巨大而疲惫的心脏在跳动。

　　『你没买票……』

　　“那又怎样……我翻越轨道他们都…都原谅我了……”

　　我们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相视而笑，那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我们成功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肾上腺素还在血液里奔流。

　　『老爸你…肺会疼吗？』她仰起脖子看我，『就像这样深—呼吸、深——呼吸的时候……』

　　“会哦…”

　　我们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汗湿的头发，通红的脸颊，剧烈起伏的胸口——然后接着爆发出无法抑制的狂笑。

　　我捧着她的脸，她也仰头看着我。在彼此的瞳孔里，我看到了同样的、燃烧着的光。我们激动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能听到她就在我耳边剧烈的喘息，和她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那声音与我自己的心跳声交织、共振，擂鼓般地敲打着我的胸腔。

　　然后，她松开了我一点，只是为了能更清楚地看到我的脸。

　　下一个瞬间，我们像两颗被引力猛然吸附在一起的星辰，狠狠地吻向了对方。

　　那不是一个吻，那是一场风暴，一场撕咬，一场在狭小空间里爆发的、无声的呐喊。我把她我们的嘴唇和牙齿粗暴地碰撞在一起，甚至能尝到彼此唇角因为剧烈奔跑和狂笑，肺泡破裂渗出的、一丝淡淡的铁锈味。但这微小的痛楚，却像催化剂一样，点燃了更汹涌的激情。我把她抱到育婴护理台上，品尝着她唇上汗水的咸涩，她也一定尝到了我的。这味道，就是我们刚刚那场疯狂逃亡的勋章。我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手指蛮横地插进她那被汗水浸湿的、柔软的发丝里，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更深地、更紧地按向我。

　　『老爸……』

　　她没有丝毫退缩。她的小手紧紧地揪着我胸前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她的舌尖，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却又无比坚定的笨拙，撬开我的牙关，冲了进来。我们在彼此的口腔里，进行着一场混乱而激烈的追逐与纠缠。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想要将对方吞噬殆尽的本能。

　　『唔……嗯……』

　　大汗淋漓后，破碎的、被压抑的、更加剧烈的呻吟从我们紧密贴合的唇缝间溢出，又立刻被彼此的呼吸吞没。火车的轰鸣声变成了我们这场疯狂仪式的背景音乐，每一次铁轨的撞击，都仿佛是我们心脏的又一次狂跳。

　　“玉桂狗！”

　　『什么？』

　　“我们的行李……”在热吻的间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未尽的笑意说。

　　『不要了！』佳君想都没想，一甩手，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一个醉汉。她松开我，脸上是一种全然不在乎的、甚至有些骄傲的神情。

　　然而，当狂喜的潮水退去，当疲惫感像水草一样缠上四肢，一种巨大的、缓慢的沉默开始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我们不再笑了，只是听着彼此的喘息声。看着佳君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股支撑着我狂奔的、疯癫的浪漫能量，终于彻底退潮。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像冰冷的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将我淹没。我双腿一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在她的腿间，手臂却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我像一个终于跑完了全程却发现终点空无一人的孩子，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把脸深深地埋进她带着汗味的、柔软的裙摆里。那布料因为汗水的浸润而变得温热、潮湿，紧紧地贴着我的脸颊。我能闻到一股混杂着少女体香和青草气息的、独属于她的味道。隔着那层薄薄的裙子，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白丝包裹下的小腿散发出的、滚烫的热气。我的身体因为压抑的抽泣而剧烈地颤抖。

　　佳君没有哭。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母性的温柔与镇定。

　　“佳君…佳君…你说我……”

　　『我在哦。』

　　“你说我到底爱你吗……？”

　　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的力量，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像一个提线木偶，顺从地、踉跄地站稳。她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引着我，让我把那片小小的、坚硬的台面，成为了她献祭自己的祭台。

　　『嗯，你爱的。』

　　她坐稳了，面对着我。这个姿态让她与我视线齐平。她没有俯视，也没有仰视，我们只是平等地、沉默地注视着彼此。

　　“真的吗……”

　　她再次朝我伸出双臂。那是一个无声的、却又无比清晰的邀请。

　　我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皮肤上那股混合着汗水与体香的、独一无二的气息。我的手臂环绕着她纤细的腰肢，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单薄的肋骨。

　　以及……散发着宁静的光辉之余，那一丝恐惧失去我的微颤。

　　『你很爱很爱我的……』

　　然后，我感觉到，她的双腿，离开了护理台的边缘。

　　它们像两条柔软而坚韧的藤蔓，从我的身侧，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勾住了我的后腰，盘了上来。脚踝在我的背脊处交叠，锁死。

　　这个动作，像一个宣告。她将自己变成了一枚船锚，用她全部的重量和意志，将我这艘即将在风暴中倾覆的破船，牢牢地、死死地，锚定在了此刻，此地。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亮得像两颗被泪水洗过的星星。

　　『老爸……』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老爸……』

　　她捧起我那张布满泪痕、毫无生气的脸，用她的唇，代替了之前的手指，轻轻地、虔诚地吻去我眼角的泪痕、脸颊的尘土，像是一种母性的、慈悲的清洁仪式。

　　我闭上眼睛，任由她施为。

　　然后，我感觉到她在我怀里动了动。她的小手，隔着我们之间薄薄的衣料，摸索着，找到了我那早已因为她的存在而苏醒的欲望。

　　她握住了它。

　　我睁开眼，看到她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但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她引导着它，对准了自己，然后，她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

　　『抱紧我。』

　　我便抱紧了她。我的手掌贴着她汗湿的后背，能感觉到她每一次心跳的震动。

　　我缓缓地、试探性地，将自己送入她的身体。那是一种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紧致与温热。

　　就在我完全进入她、将她完全填满的那一刻，火车开始启动，一股强大的、不可抗拒的惯性，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将我整个身体向前推去，并且压力越来越大。

　　“唔——！”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被动地、用一种远超我本意的力度和深度，狠狠地、深深地抵进了她的最深处。

　　那不是撕裂，而是一种极致的、前所未有的压迫。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撞进了她身体里一个从未探索过的、柔软而陌生的领域。那里的空间是如此的紧窄，如此的炙热，仿佛要将我融化。我能感觉到她整个身体的瞬间绷紧，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我能听到她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混合着巨大胀痛与奇异快感的惊吟：

　　『啊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减轻她承受的压力。

　　但惯性还在持续。那股野蛮的力量，将我死死地、牢牢地钉在她的身体里，动弹不得。

　　『老爸……』

　　我听到她在剧烈的喘息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别……别动……』

　　她的双腿，盘在我后腰上的双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收得更紧了。那不再是藤蔓，而是钢铁的镣铐，将我与她锁在了一起。

　　我看着她，她的脸色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咬紧的下唇甚至被她自己咬出了一丝血迹。但她的眼睛，那双燃烧着执拗火焰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

　　她在用她的眼神，她的身体，告诉我一件事。

　　——不准逃。

　　火车终于结束了加速，开始以一种平稳的高速行驶。那股将我们强行钉在一起的惯性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持续的、有节奏的、令人心安的震动。

　　我终于可以动了。

　　我想要退出来，想要看看她的状况。

　　可她却摇了摇头。

　　『别……』她喘息着，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痛楚，却多了一丝命令的意味，『就这样……抱着我。』

　　我便不再动。

　　我们就这样，以一种最深、最紧密的姿态，静静地结合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内部的每一次细微的、因为适应而产生的痉挛。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蜜汁，正顺着我们结合的地方，缓缓地流淌出来，浸湿了她白色的裙摆，也浸湿了我深色的长裤。

　　那抹蜜汁仍带着些微的血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像一个犯下了滔天罪行的罪人，不敢动，也不敢看。

　　而她，却像一个刚刚完成了献祭的圣女，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痛苦与安详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我怀里动了动。

　　『老爸。』她一字一顿，无比清晰，『让我来吧。』

　　她开始动了。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她用她身体内部最柔软、最温暖的力量，开始包裹我，接纳我，安抚我。那不再是单纯的性，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交流。她在用她的身体，告诉我，她不怪我，她接受我，她愿意承载我所有的暴力与脆弱。

　　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意志，开始苏醒。

　　我开始本能地回应她。

　　这场在摇晃与轰鸣中进行的交合，变成了一场与命运的角力。

　　火车的每一次细微的加减速，都变成了我们之间或紧或松的拉扯。当火车微微减速时，一股无情的惯性会试图将我们分开，将我从她温暖的身体里拉扯出去。那一刻，我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绷紧核心，对抗那股向后的拉力，才能勉强维持着我们的结合。而每一次主动的抽插，都变成了一次费力的、逆着命运之流而上的搏动。

　　佳君勾在我后腰的双腿，成为了我对抗惯性的支点和唯一的安全索。她会用尽全力夹紧我，每一次减速时，她都会用一种近乎悲鸣的、破碎的声音在我耳边鼓励我：

　　『老爸……别松开……抓住我……』

　　『老爸乖…老爸乖…』

　　而当火车加速时，惯性又会不断地将我推向她，每一次都像最初那般，是一次深重的、几乎要将她贯穿的撞击。她必须承受这股不断涌来的、沉重的压力，将我所有的重量和力量，都吸纳进她小小的身体里。

　　『你爱我的……』

　　我们的动作，完全被这头钢铁巨兽的呼吸所主导。我们不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变成了一个与这辆列车共振的、奇怪的生命体。我们在对抗它，也在顺应它。我们在它的暴力中痛苦，也在它的暴力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的共鸣。

　　我不再去思考，不再去感受羞耻或悲伤。我的全部意志，都集中在了这一件事上——留在她身体里。

　　每一次“逆流而上”的抽插，都是我不愿分离的意志体现；每一次对抗减速的拉力，都是我们对“被冲散的命运”的公然反抗。

　　『插得好深…老爸……』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次最剧烈的、火车通过某个小站台时引起的连续加减速摇晃中，我们的身体和意志，都达到了极限。

　　在连续的、失控的深度撞击和分离拉扯中，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内部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痉挛。她发出一声高亢而破碎的尖叫，双腿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我。

　　而我，也再也无法抑制。

　　『干我…干我……』

　　『射在里面…射进来…』

　　『你爱我…你很爱很爱很爱我……』

　　我发出一声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一股滚烫的洪流，从我的身体里决堤而出，汹涌地、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进了她那早已泥泞不堪的、温暖的子宫深处……

　　高潮的余韵，像一场漫长的、无声的地震，在我们的身体里持续地震颤。

　　我没有退出来。

　　我遵从着内心最深处的、那份眷恋的本能，疲惫地、依旧停留在她的体内。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紧紧地抱住，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对抗着火车恢复平稳行驶后的细微晃动。

　　在最疯狂的动荡之后，我们以最紧密的方式，在这个飞速移动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个短暂的、属于彼此的静止核心。佳君一只手揽着我的背，一只手不时轻抚着我混乱的毛发。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佳君……”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挖出来的。

　　『嗯？』

　　“其实…我……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我把脸埋进手掌里，指缝间冰凉的泪水和温热的皮肤混杂在一起。声音从这片黑暗中闷闷地传出来。

　　“我总梦见自己是一棵睡在沙漠里的树。没有水，没有影子，白天只有烫人的沙子和烤得人发疯的太阳。我一直在走，却哪里也去不了。晚上的时候，沙漠里就是狂风暴雨……”

　　“我感觉我的叶子都快掉光了……”

　　“那些树枝，那些狂风，那些暴雨，还有我的叶子……”

　　她抱得更紧了。我能感觉到她甬道中对我的温柔呵护，彼此的存在从未如此清晰。

　　『你还有我这个小太阳噢。』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可是……”

　　但我有一个回应，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我用力抱紧了我的小太阳，聆听自己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细微的呜咽。直到我俩的身子开始发麻，久到我身躯的震动平息下来。

　　我慢慢地直起身，深埋着头没有看她，只是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眼睛看着那扇小小的、磨砂的窗户，窗外只有飞速掠过的、模糊的光影。

　　门外传来乘务员不耐烦的敲门声，提醒我们下一站就要到了。

　　——是我的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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