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不同于昨夜诀别时的绝望疯狂，也不同于劫后重逢时的狂喜忘情。它温柔而绵长，带着安抚的魔力，细细描摹着她的唇瓣，撬开贝齿，邀请那羞涩的小舌共舞。顾砚修的大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后颈和腰肢，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姚绾云起初还因羞涩而身体微僵，但很快，熟悉的、属于夫君的气息和那令人心安的怀抱，便让她彻底放松下来，沉溺其中。她笨拙却热烈地回应着，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宽阔的后背。一股奇异的热流从两人紧密相贴的身体间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尤其是腿心深处，竟不受控制地泛起熟悉的、酥麻的湿意。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那隐秘的幽谷，仿佛在苏醒，在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姚绾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身体也软得如同一滩春水，几乎站立不住，顾砚修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嗯……夫君……” 姚绾云伏在他胸前，娇喘细细，媚眼如丝，红唇微肿，水光盈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彻底疼爱过的慵懒春情。那情动的模样，看得顾砚修下腹又是一紧，眼神也暗了几分。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时候。他强压下翻腾的欲念，温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抚的轻吻，声音低沉而宠溺：“乖乖在房里等着，为夫去买些早点回来。你身子刚好些，莫要劳累。”

姚绾云还沉浸在方才那令人腿软的深吻余韵里，脑子晕乎乎的，只能下意识地点头，声音又软又糯：“嗯……听夫君的……”

顾砚修这才放心，利落地穿上外袍，又细心地替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放在床边，这才推门出去。

听着夫君的脚步声远去，姚绾云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拍了拍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赧。她这是怎么了？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她对夫君的依恋和身体的敏感度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一个眼神，一个吻，甚至只是简单的触碰，都能轻易撩拨起她最深处的情潮，让她浑身发软，春水潺潺。

“真是……不害臊……”她低低地啐了自己一口，脸上却漾开幸福的笑意。不再多想，她赶紧拿起亵衣穿上，又在外间翻找出一件轻薄的青色纱衣罩上，下身则套了一条素色的束腰裙裤。虽然简单，却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青纱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和起伏的曲线，别有一番慵懒的风情。

穿戴妥当，她便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虽然夫君让她等，但她哪里闲得住？想着夫君饿了一天一夜，光吃些早点怎么够？她决定烧点热水，再下两碗清汤挂面，暖暖胃也是好的。

伙房里很快升起了袅袅炊烟。姚绾云熟练地生火、舀水，动作间，纱衣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她专注地揉着面团，准备拉成细细的面条，身姿在灶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婉动人。

就在这时，顾砚修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纸袋回来了。诱人的食物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循着炊烟来到伙房门口，便看到这样一幅令他心旌摇曳的画面：他的小娇妻，身着青纱素裙，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颈边，正专注地揉着面团。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臀线，薄纱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仿佛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动作间流露出的那份烟火气中的娴静美好，比他见过的任何珍宝都更令人心动。

“绾绾。”他倚在门框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姚绾云闻声回头，看见他手中香气四溢的纸袋，对他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初绽的芙蓉，纯净而温暖：“夫君回来啦？辛苦夫君了。妾身下一点面条当做汤水，夫君且等一小会儿就好～”

“好。”顾砚修笑着应道，将纸袋放在一旁的桌上，目光却依旧流连在她身上，怎么也看不够。

一炷香的功夫，两碗热气腾腾、汤清面白、点缀着几根翠绿青菜的清汤挂面便端上了桌。顾砚修也打开纸袋，将里面八个又白又大、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肉香的大肉包子倒在干净的盘子里。

“快吃吧夫君！”姚绾云将筷子递给他，眼中满是心疼和期待。

顾砚修也确实饿极了，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鲜美的肉汁瞬间在口中爆开，温暖了空虚的肠胃。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又挑起一筷子面条吸溜下去，清淡的汤水恰到好处地熨帖了脾胃。

姚绾云也小口地吃着面条和包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满足的咀嚼声。这寻常的早餐，在经历了昨日的生死巨变后，显得格外珍贵和温馨。看着夫君大口吃着自己煮的面条，姚绾云心里充满了踏实的幸福感。

很快，八个大肉包子只剩下三个躺在盘子里。姚绾云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不好意思地捂了下嘴，然后很自然地将剩下的三个包子重新用油纸包好，对顾砚修道：“夫君，等会儿我们去慈云寺上香，顺道把这三个包子给巷口那个常受我们接济的小乞儿吧，他总也吃不饱。”

顾砚修看着妻子忙碌收拾碗筷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在素色裙裤下微微摆动，心中暖流涌动。他的绾云，经历了那样的屈辱和生死考验，心中依旧盛满了对他人的善意。这份纯良，或许正是她能够得上天垂怜，死而复生的根本吧？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低声道：“好，都听绾绾的。”

收拾停当，两人整理好衣冠，携手出门。清晨的云州城，街市刚刚苏醒，空气清新。昨夜的风波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街坊邻居，看到他们携手同行，都投来关切和探寻的目光。尤其看到姚绾云颈间虽用薄纱遮掩却仍隐约可见的勒痕时，更是欲言又止。

一位平日里与漱玉斋常有往来的李大娘忍不住上前搭话：“顾师爷，顾夫人，你们……没事了吧？昨日黄昏，我隐约听见巷子里有呼救声，后来看到顾夫人她……跑回来时……”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明。

顾砚修紧了紧握着姚绾云的手，脸上带着沉稳而温和的笑意，朗声道：“多谢李大娘挂心。昨日内子归家途中确实遇上了歹人赵奎那厮，幸得内子刚烈机智，拼死反抗得以脱身。我亦及时归家，恰好在她……在她一时想不开，欲寻短见踢开凳子之际，将她救了下来。如今已无大碍，劳烦各位邻里费心了。” 他巧妙地将姚绾云上吊之事解释为“欲寻短见时被及时救下”，隐去了那骇人听闻的“死后复生”真相。

听他这般解释，周围的邻居们才松了口气，纷纷感叹：“真是老天保佑！”“顾夫人吉人天相！”“那赵奎着实可恶！顾师爷，若需告官指证，我等愿为证人！”“对！那泼皮横行乡里，早该收拾了！”

顾砚修一一谢过众人的好意，言辞恳切：“多谢诸位高邻仗义！此事顾某必会为内子讨回公道，届时若有需要，定当烦请各位相助。” 安抚了邻里，他才牵着姚绾云，在众人祝福和同情的目光中，继续向慈云寺方向走去。

行至一处石桥旁，果然看见了那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乞儿，正蜷缩在桥洞下。见到顾砚修夫妇，小乞儿眼睛一亮，怯生生地站起来。

姚绾云走上前，将油纸包递给他，柔声道：“快吃吧，还热乎的。”

小乞儿接过包子，闻到那诱人的肉香，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哽咽道：“谢谢顾夫人！谢谢顾师爷！你们……你们是好人！” 他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脏兮兮却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姚绾云，带着深深的愧疚和坚定：“顾夫人，昨日……昨日你在巷子里被那恶霸欺负……我……我看见了！我认得那是赵奎！我……我当时想喊人来着，可是……可是我太小了，跑不快，等我喊了人跑回来，你已经……你已经跑掉了……” 他攥紧了拳头，小脸涨红，“顾师爷，夫人！如果你们要去告官，我……我愿意去作证！我亲眼看见他撕扯夫人的衣服！我作证！”

孩子稚嫩却无比认真的话语，像一股暖流注入姚绾云和顾砚修心中。顾砚修蹲下身，拍了拍小乞儿的肩膀，郑重道：“好孩子，谢谢你。你的心意，我们记下了。若有需要，定会告知于你。快吃吧。” 姚绾云也温柔地对他笑了笑，眼中带着感激。

辞别了小乞儿，两人继续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座古朴肃穆的“慈云寺”便出现在山脚下。晨钟悠扬，香烟袅袅，因为时辰尚早，寺内香客并不多，显得格外清幽宁静。

顾砚修与姚绾云在庄严的大雄宝殿前，虔诚地燃起三炷清香，恭敬地插入香炉。香烟缭绕中，他们默默祈祷，感谢上苍的庇佑，也为逝去的灵魂超度。

刚拜完起身，便见前些日子那位赠药的老住持，竟已盘膝坐在殿旁一角的蒲团上，双目微阖，似在入定，又似在专门等候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连忙走上前去，恭敬地合十行礼：“住持大师。”

老住持缓缓睁开眼，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了然和慈悲的笑意，微微颔首：“二位施主来了。”

顾砚修上前一步，再次深深一揖，语气恳切而带着敬畏：“大师，承蒙您赐下灵丹，救内子于生死一线，此恩此德，顾某与内子没齿难忘！” 接着，他便将昨夜姚绾云遇险后绝望自缢、他归家后见到的凄绝景象、发现妻子身体温热异样、最终竟死而复生的惊心动魄过程，原原本本地向老住持讲述了一遍。

姚绾云在一旁听着，想起昨夜濒死的痛苦与那扭曲的快感，以及醒来后的种种，依旧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握紧了顾砚修的手。

老住持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仿佛一切早已了然于胸。待顾砚修讲完，他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深邃与悲悯。他示意两人在旁边的蒲团坐下，然后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平和，讲述起一个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故事：

“二位施主可知，老衲乃转世之人。”

此言一出，顾砚修和姚绾云俱是一震！

老住持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上一世，老衲亦是这慈云寺的僧人。那时，寺中香火不盛，常得二位施主慷慨解囊，资援米粮，修缮殿宇。二位施主乐善好施，广积阴德，老衲心中感念，本欲在二位大婚之时，将老衲少时云游四方机缘所得的一串高僧舍利手串相赠，聊表谢忱，亦祈佛光护佑二位白首偕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怅惘：“奈何当时寺中一次意外失火，焚毁了不少珍贵经文。老衲身为住持，责无旁贷，日夜伏案抄写补救，竟错过了二位的婚礼佳期。待老衲终于抄完经卷，满怀歉意欲去府上拜访时，却听闻……听闻了二位施主的噩耗。”

顾砚修和姚绾云的心猛地揪紧。

“老衲心急如焚，匆匆赶至漱玉斋。那时宅院外已围满了人，议论纷纷。老衲好不容易挤开人群，踏入那主堂……” 老住持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到的……便是二位施主……双双悬于梁上的景象。”

顾砚修和姚绾云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那绝望的一幕。

“顾师爷您紧紧抱着夫人，两人颈缠白绫……脸上……竟都凝固着……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老住持闭了闭眼，仿佛要驱散那惨烈的画面，“老衲当时……心魂俱震，悲从中来。便在二位遗体旁，默默诵经超度了七日七夜。后来，亦是老衲亲手将二位火化，收敛骨灰，葬于这慈云寺后山清净之地，愿二位早登极乐。”

“此事之后，老衲如坠魔障。日夜诵经礼佛，叩问苍天，为何如此良善之人，却落得这般下场？是佛法不公？还是因果错乱？老衲发下宏愿，愿以毕生功德修为，为二位祈福，求一个来世圆满。” 老住持的声音变得空灵而悠远，“如此苦修数十载，直至老衲坐化圆寂之时……恍惚间，竟见云端隐现金光，一尊菩萨法相显现……”

顾砚修和姚绾云屏住了呼吸。

“菩萨言道，老衲超度二位功德无量却命途多舛的施主有功，一生苦行诵经亦有劳苦，特许老衲转世轮回，重入此间。并赐予老衲一颗‘菩提涅槃丹’，令老衲转生后，寻得二位施主，救其一命，以偿二位前世善缘，亦免那殉情惨剧重演……” 老住持摊开枯瘦的手掌，仿佛还能看到当日景象，“然天道有衡，此等逆命之举，亦有代价。那代价便是……老衲需比上一世，早生三十年。”

“待老衲再睁眼时，已是呱呱坠地。襁褓之中，便紧握着一个小巧的玉葫芦，内中封存的，正是那颗赤红色的菩提涅槃丹。” 老住持的目光落在顾砚修和姚绾云身上，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了然，“老衲带着葫芦长大，重归此寺，诵经求佛，苦等多年。终于等到二位施主如同前世一般，携手来此上香……依旧是那般心善，常接济孤寡贫寒。可老衲……却已垂垂老矣。自知时日无多，再等不起下一个轮回了。于是，便寻了那日机会，将丹药给姚施主服下……以期能……改变那既定的宿命。”

老住持讲完这匪夷所思的故事，仿佛耗尽了力气，微微喘息着。他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粗陶大碗，喝下了满满一大碗清水。

顾砚修和姚绾云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心神剧震！前世殉情？菩萨赐丹？转世救赎？这一切都太过离奇，却又与他们昨夜的经历丝丝入扣，由不得他们不信！尤其是那颗赤红药丸的来历和功效，更是完美印证！

两人回过神来，慌忙再次起身，对着老住持深深拜下，声音都带着哽咽：“大师再造之恩，形同父母！此等大恩，我夫妻二人……无以为报！”

老住持喝完水，精神似乎好了些，他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平和超脱的笑容，仿佛刚才讲述的只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二位施主不必如此。信与不信，皆在二位一念之间。权当是老衲讲了个故事，听过便罢，切莫外传，徒惹是非。老衲此世之躯，油尽灯枯，最多不过两三载光阴。待老衲坐化之后，这慈云小庙，香火维系，还望二位施主……念在今日之缘，略加照拂一二，老衲便心满意足了。”

顾砚修与姚绾云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激、敬畏和承诺，用力点头：“大师放心！慈云寺之事，便是我夫妻之事！”

老住持含笑点头，不再多言，缓缓闭上双眼，重新入定，仿佛一尊融入了时光的雕像。

顾砚修与姚绾云再次对着佛像和老住持恭敬地拜了三拜，添上丰厚的香火钱，这才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默默退出了大殿。

下山的路，阳光正好，山风习习，吹散了寺庙中沉郁的香火气息。姚绾云依偎在顾砚修身侧，走了许久，才抬起头，眼中带着迷茫和好奇，轻声问道：“夫君……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佛？有菩萨？有……前世今生吗？”

顾砚修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他捧起她依旧带着些许苍白却已恢复生机的俏脸，目光深邃而温柔，如同蕴藏了整个星河。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绾绾，有没有神佛，有没有前世，都不重要了。” 他执起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举到两人面前，阳光穿过指缝，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重要的是，今生今世，你我的情缘，已经如同这交缠的手指，牢牢绑在了一起。任他神佛仙魔，也休想再砍断分毫！” 他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若真有神仙，待你我白发苍苍，携手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天，我便拉着你，一同去求那神仙！求他开恩，许我们……再续九世情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姚绾云听着他这近乎霸道的誓言，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深情，心中所有的迷茫、恐惧、不安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虽浅尝辄止，却饱含了所有的爱恋与承诺。

“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笑着，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媚。他们紧紧牵着手，不再看那飘渺的神佛，不再纠结那玄奥的前世，只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看着彼此眼中清晰的倒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向属于他们两人的、充满希望和烟火气的幸福未来。

山风吹拂，林涛阵阵，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生死、打破宿命、终于牢牢握住彼此的爱侣，送上无声的祝福。他们的背影，在蜿蜒的山路上渐行渐远，最终融入了山下那片温暖的人间烟火之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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