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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青春 上 作者:雌蜂,21

小说: 2025-09-12 10:04 5hhhhh 5470 ℃

四月底,倪麗萍來通知我,學生會經過改選,由大二學生任宣傳部長。我住的值班室學生會要收回,她叫我實習前把自己的物品清乾淨。我與李倩商量,暫放她那裡,等工作後再搬走。李倩雖同意了,但她要我將東西在她家集中後,送到石壁山去,她家房太小。以後去京劇團演出時,我順道將不用的講義陸續帶到她家,大老蘇去石壁山再運走。轉眼到五月底,一切都安原設想的進行,所有的專業課都考完了,雖成績沒出來,但感覺還不錯的。

夏天我要穿男裝了,我把己不需要的衣服;女短袖軍便裝,那套還很新的女軍官服,無沿帽都送給鄭玲玲。我頭髮暫還不能剪,要應付六月底的演出,在要實習的前一天,李倩她幫我想了一個好辦法。在她家,她幫我洗了頭,乘頭髮未乾透,很服貼,不蓬鬆,她細心的把我頭髮一縷縷往頭上纏,纏好後用一隻大發網,一下在頭上網住。再將發網收緊,頭髮緊貼在頭皮上,變薄了,戴上紅苗送的軍帽,頭髮全塞進去,一點看不出,露出的少數短髮,她用剪刀細心一一剪去,這樣就看不出我留有長發了,而且李倩說,若不脫帽,管十天半月是沒問題的。

「吃了端午棕,棉衣櫃上送」,這句民間諺語是說,陰曆五月五之前,有時天氣還會很冷的。考慮到現在還是陰曆四月中旬,十字嶺茶場也是山區,棉衣有時還是要穿的,所以這套紅絲棉襖褲我還是要帶。於是我就將它和幾條短褲、花的確良和紅絲絹襯衫、月經帶和乳罩都拾到隨身帶的人造革手提包裡。這些貼身穿的東西,六月底演出還要最後用一次。剩下的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到茶葉所拿農科院人事處接受函,這件事宋紅苗已安排好,隨時能拿到。實習出發的前一天,我邀鄭玲玲一塊興沖沖去茶葉所。

茶葉所人事科曹科長熱情接待了我倆。他從文件櫃裡拿出一隻省農科院黃牛皮紙信封,信封上書寫「省農業大學收」,從中拿出一件蓋有農科院人事處鮮紅大印的接受公函,我的名字赫然在上面。隨後又拿出烏溪公社另一封同意我去茶葉所工作公函,上面有《縣抓革命促生產指揮部》印章。他笑著把這二封函放在桌子上對我說:

「王利平同志。所有手續都辦好了。但不能現在給你所辦。茶葉所會議有一個決定,你必須辦一件事,這函才能交給農大。」

我吃了一驚忙問道:

「要我做什麼事?」

「是這樣。我所有一個重要保密項目,你已瞭解和參入。該項目多年無進展,,己成了前後多任領導的心病,連農科院壓力都大。去年你實習時,居然有所突破。趙場長來所裡匯報時,對你大加稱讚,說你年青有為,是完成這項目的希望。」

他老誠持重地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說:

「去年實習結束時,你不辭而別;回來後,又不到所裡來一趟,給大家印象很不好。大學生畢業後的方向,黨的政策是到工廠去,到農村去,到基層去;而不是到大城市,到機關。你的表現就是與黨的政策方向背道而馳,還未正式進單位,就這樣目無組織,,那成為正式幹部誰還管的了;就憑這一點,我所就不能接受,在人事上農科院也要聽我們所裡意見的。」

聽他一席話我真是冷汗直冒,我真是太幼稚了,犯了錯自己還不知道。我看鄭玲玲臉也變了色。曹科長站起來嚴肅地說:

「這件事要不是趙場長一再請求,這兩份函我所可能都退了。趙場長講,年青人剛進社會,要允許人家有機會改正錯誤。所裡領導慎重討論決定,給你一個改正的機會。而且趙場長堅信,你也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的,怎樣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五十六章 新嶺被擒

我沒想到當初不得己的行為造成這樣嚴重後果,但我又無法為自己辯白。只好誠心誠意地說:

「領導的批評我誠心實意的接受,一定會珍惜這次機會。你們交待任務吧,我一定完成!」

曹科長滿意地笑了。他說

「我不講你心中也有數,你馬上又要實習了,我們希望這次實習你仍然到趙場長那兒去,他們真需要你去工作。」

「曹科長。我肯定照你的吩咐去做。但我希望是暑假後那半年,這次實習時間太短,最多就二十天。六月底,市裡還有安排給我的政治任務去完成,是否這次實習能不去?」

「你是學茶葉的。現在是開展那項目最好季節。九月份以後太晚了,農業的特點是時令性很強,二十天時間也不算短。趙場長在你走後,又組織力量開展了工作,但效果不好,特別需要你去指導。我想,你先去幹,二十天再回來,把市裡安排給你的政治任務完成後,九月份實習再去。趙場長考慮很周道,這次實習時間不長,你身體弱,叫你什麼都別帶了,他都給你安排好了,只帶隨手換洗衣服就行了,空手走人輕鬆多了。」

我還想爭取一下,這次實習不去,否則對不起鄭玲玲,她為我煩了那麼多神,同時我也想同她在一起。鄭玲玲用手在下面直搗我,我知道她不要我再多事了。於是我說:

「那什麼時候走呢?」

「那當然是越快越好。趙場長來時給辦公室打過招呼,天天給你訂車票,到旌山縣票緊張,己退過幾次了,可見他等你急迫的心情。這是訂的明天車票,你明天就走,我等會打電話叫他接你。」

我無可奈何地接過車票說:

「那好吧。我明天就走!那農科院的函能給我嗎?」

「小同志,你真幼稚。這公函你自己那能帶,明天我安排專人送到貴校。王利平同志。從現在起,你實際己是所裡人了,其他的事能推則推。但市裡安排政治性任務,要滿腔熱情去完成,我們也會全力支持,政治掛帥嘛。不過,趙場長那兒任務確很重要,為此省裡和地方給了他很大權力,他身兼兩個公社革委會副主任職務,同時還是所裡正科級場長,這樣是破天荒的事。主要為他完成項目,能在當地不用當時匯報,處理別人無權處理們事。如果你在這項目上有所收穫,在你一年後轉正時,所裡己內定為項目辦副主任。項目辦無正職。當然這是所裡人事機密,我透一點給你,還是希望你努力珍惜組織給你的機會。」

在茶葉所回市里路上,鄭玲玲高興的像個小喜雀,嘰嘰喳喳說過不停,又是蹦又是跳。曹科長最後的話,預示我有一條無限光明前程,她能不高興嗎。畢業後一轉正,就是副科長。那在縣裡則是赫赫有名的副局長位子,還行駛局長權力。我幻想三年後,我錦衣歸鄉,還帶了個貌美如花的大學生老婆,這就同做夢一樣。

回到那值班室,我與鄭玲玲興致勃勃談到深夜。第二天清晨,我稍作鍛鍊後,回到房間內,將被子和不帶的衣服打了個被包,放在床上。到在校門口,與約好的鄭玲玲一塊去汽車站,趕早晨六點四十省城到旌山縣的長途汽車。我把值班室的鑰匙交給她,叫她轉交給倪麗萍,被子請她送到大老蘇那裡。本來計劃我和她一塊兒去十字嶺茶場,現在她只好推遲一天一人走了。

汽車準時從省長途汽車站出發,昨天睡得晚,早上又起得早,上車後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直到一陣劇烈的顛簸把我驚醒。我往窗外看,車已進入山區,離旌山縣不遠了。解放牌客車在坑坑窪窪山路上艱難行走,看車輪帶起的泥水飛濺在車窗上,這裡下過大雨。汽車搖搖晃晃到中午才到旌山縣。從縣城大橋經過時,橋下旌川河洪水滾滾,這裡雨下得不小。下車後有點涼,本不想走了,同上次一樣,在縣城住一宿。但口袋一翻,發現忘了要茶葉所開介紹信,學生證丟在李倩家,在階級鬥爭抓得這樣緊時候,無證件是無法住宿的。我抓緊時間買到劉家坪車票,到窗口一問,只有下午一點半的,但到不了劉家坪,只到新嶺公社。售票員告訴我,劉家坪路四月份被泥石流衝斷了,到現在還未恢復呢。我很惱火,趙場長怎麼不告訴我,也好有個思想準備。但反過來想,就是講了,又有什麼用。從新嶺公社到劉家坪也只十幾里路,反正要走。身上又未帶行李,晚一點到茶場也沒關係。

中午吃了點飯,一點就上了車,一點半車也開了,車上人不多。聽車上人說,近一個月新嶺公社一帶雨水多,發了幾次洪水,就是通縣城公路也是才修通的。我打聽從新嶺公社到劉家坪茶廠怎樣走,有一個很熱心的年青人告訴我,很好走,先順霧水河下,到雙河口村,再順另一條株樹訶,逆河而上,就到了。不過比公路要遠一點,有二十里。我想,可能曹科長電話打通了,茶場有人接,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到新嶺公社路更差,一段段水毀剛修通的路更難走,蘇聯小嘎司改的客車,車況差,五十里跑了三個小時。到新嶺公社,晴空萬里,霧水河水奔騰咆哮聲下車就聽見,地下泥濘,這裡也下了大雨,雨後初睛,氣溫格外低,在路邊簡易車站下車的幾個人很快走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那有茶場來接我人的影子。太陽已西沉,氣溫還在降低,我得趕快將包裡棉衣加上,否則人凍得實在吃不消。

我往周圍看,這裡有不少農舍。我下了公路,沿霧水河順河邊小道往下走,路是砂子路,還好走。走了一段拐了幾個彎,公路、農舍都被河邊大楊樹擋住了。正想換衣服,前面約百十米路上有幾個背槍的民兵,邊走邊指手劃腳的喊什麼。我看衣服還是換不了,左邊是河,河水都湧到路邊了。發現前面一塊大石頭邊,有一條叉路通向右手草深林密的山溝裡。我拐進小路往裡鑽,直到身後霧水河水聲聽不見了,才停下來。這條路走得人少,路上草都長滿了。我還不放心,又鑽進路旁的樹林中,才放下包,脫掉軍裝和軍褲,將紅絲棉花緞襖穿上身。這襖子是收腰放胸的,穿上後胸脯還是凸出多高,最近非常勞累,人更瘦了,花襖的腰變肥了,所以棉襖穿好後凸凹有序,一看非常像女人身材。我將棉內衣高領翻過來蓋住紅襖的直領,再套上軍服,肥大的軍服將紅襖遮得嚴嚴實實,也將鼓脹脹的胸和細腰掩蓋住。我將衣服整理好,正準備鑽出樹林,聽見不遠處有人在說話。

「我明明看見了一個人,怎麼就找不到了?」

「肯定是特務!大家子彈要上膛。」

「不要急,再往裡找找。」

一陣腳踏青草「嗦嗦」聲和撥動樹葉的「嘩嘩」聲,往山溝裡去了。我馬上拎著包鑽出樹林,順小路往河邊走。走過小路口大石頭,順河剛走十來步,石頭後站出一個人,拿槍指著我大喊:「站住!站住!你是什麼人?」

我剛停下腳步,他一把抓往我的後衣領。他在我後面大叫道:

「大狗子。在這兒,你們快出來,快呀!」

山溝裡有人呼應著跑出來。我又急又氣,但不敢動,怕露出裡面衣服。嘴裡抗議說:

「你幹什麼?幹什麼呀!快松手,快松手!」

很快跑來三個人把我圍住了。一個矮壯漢子,一手拿著步槍,一手搶我的拎包。我抗不過他,一鬆手,他力氣大,把包往上提時,掀起了罩在外面軍上裝的右邊衣邊,在太陽餘暉下露出裡面鮮亮的水紅色棉衣,站在前面的他看到我露出的紅襖驚叫道:「他是一個女人,她女扮男妝。」

後面的人鬆開手,和另兩個人都跑到前面,都「啊」了一聲。我一下慌了,嚇得不知所措。他們一人扭住我的一條胳膊,一個人拿著我的包,另一個人一手往我頭上抓去,掀掉我頭上帽子和發網,我的頭髮同瀑布一樣從頭上披散下來。其中一個人高興大喊道:

「我們抓住了一個女特務,我們抓住一個女特務!」

其中一個人歷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到新嶺公社來幹什麼?」

「你從那裡來的?」

「…,…。」

本能地我想解釋,我到劉家坪茶場。但遮蓋我面孔的頭髮告訴我,不能這樣說。若追問下去,要扯出一大批人。不能講,什麼也不能講,死也不能講。他們見我不開口,簡單地商量一下,決定送我到新嶺公社民兵指揮部。他們扭著我,又折回新嶺。我閉著眼,披散著頭髮,幾乎給架著,拖到一間大房子裡。我感到門外圍了不少人,他們把我按跪在地上,民兵留下一人看著我,其他人關上門都走了。

我跪在冰冷地上,渾身發抖。一句話不斷在腦海中反覆出現;我完了,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會兒門又開了,一個人說:

「就是她,問什麼都不開口。我們檢查了一下,什麼證件也沒有,包裡只有女人用的東西。」

「喊臘梅來。把她外面軍裝脫下來,檢查口袋裡有什麼東西。」

兩個人把我架起來,一個女人來脫掉我的軍裝。我同一個木偶一樣,由他們擺佈。脫去軍裝後,兩個人把我架著。那個男人叫臘梅把我的頭髮攏到後面紮起來,我閉著眼,不敢看他們。有一個人說:

「杜指揮。要不要把她送到縣裡去審查?」

大概是那個杜指揮說

「看她模樣,也不一定是階級敵人,但真實身份查清前,不能大意。大狗,林子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今天的事到此為止,大家回去不要亂講。」

架我的兩個人都走了,我晃了幾次站穩了。有人把門關起來,那個杜指揮問:

「我說姑娘。你是不是從霧山跑出來的?」

我低著頭閉著眼仍不回答。

「我看象」那個大狗說「她這身衣服,除霧山,別的地方沒有,不知怎麼跑出來的,但她的腳有點不像。」

「我看不要浪費時間了。」那杜指揮說「連夜送走,按老規距辦。」

上來兩個人,捉住我雙手,一根繩子搭上肩。他們要綁我。我急得哭起來,開始掙扎。但在他們的蠻力之下,毫無作用,很快就被五花大綁起來。我越掙,他們綁得越緊,身上給勒得痛死了。雙手綁好後,他倆把我抬上桌子,坐在桌子上,把我的頭死死地往兩腿之間按,我的頭頸夾在兩隻腿之間,在我背頸後將兩腿捆在一起,再將小腿也交叉綁起來。我頭夾在兩腿之間胯下,整個人被捆成一個肉團,腹胸被擠壓得幾乎不能呼吸,人一點也動彈不了,就是哭也哭不出聲。

第五十七章 在病房裡的遭遇

將我綁好後,他們用一隻布袋把我兜起來後再抬起來。那個大狗說:

「林子。這姑娘身體好柔軟,綁成一團她都沒叫。我綁了好幾個了,都沒她這樣的。那幾個頭還沒按,就殺豬一樣叫起來。」

「虧你講。你這能《捌燒雞》的綁法,真叫人生不如死。積點德吧!」

「這叫保險。人被這樣綁起來,本事再大也逃不掉,而且好搬運。走吧!今天五塊錢到手了,晚上回來喝酒。唉!這樣的好事越來越少了,走吧!」

我感到被兜著屁股抬起來,一會上,一會兒下,一會兒急走。我被這樣綁著,渾身都痛,呼吸困難;心裡又急,又怕,又絕望,又心慌,感到人有些恍恍糊糊的,慢慢我什麼也不知道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張床上,我抬頭一看,這是一間有二十多平米的小房間。僅放一張床,我頭痛得利害,眉毛處,雙眼的上下眼瞼針刺般的痛,眼一睜開,有點頭暈目旋,我又閉上眼。我這是在什麼地方?我想了半天,終於想起,昨天在新嶺公社被民兵抓了,捆得動彈不得。我動了動手,手能動,我暗喜,他們放了我。我動了動腳,雖能動,但僵硬得像塊木頭。這腳怎麼啦?我心裡又有些害怕。他們把我送到這兒,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正在胡思亂想時,聽見開房門聲音。有人走到我床邊,用什麼東西在我眉毛上涂,眉頭上刺痛要好些。我眨了眨眼,有一個女人說:

「姑娘。莫睜眼,我在給你上藥。」

她又在我上下眼瞼上抹藥,我嚇得把眼閉得更緊了。兩眼抹完後,有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說

「姑娘。你醒啦!你已昏睡了二天啦,來我看看你的腳。你現在可以睜眼了。」

他打開我下面的被子,按了按我的腳說:

「嗯!不錯,恢復的很好。你今天應當下床鍛鍊了,以後要天天鍛鍊,否則雙腳會殘廢的。」

我強睜眼一看,是一位看起來非常精明能幹的中年男人,他穿了一衣白大褂,是位大夫。就急忙說:

「大夫。大夫。我的腳怎麼啦!快告訴我呀,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腳原本是好的呀!」

他慈眉笑臉地望著我說:

「你這姑娘象貌真不懶,說話時嗓音真好聽。不知這麼好一朵花,落在哪一家。」

他說我說話同女孩說話一樣好聽。啊!我真不小心,怎麼忘了自己磁性的男中音了,開口不知不覺用女聲說話。我掙紮著坐起來,看到挺起胸部,披下烏黑髮亮長發,理性在告訴我,我不是男孩的形象,不能用男聲說話。朝腿部一看,從腳指到小腳,緊緊纏著白紗布。我的腳倒底怎麼啦?我望著這位大夫,他對我笑了笑說:

「你兩隻腳動了點小手術,現己無大礙,每天要堅持走路。如果痛的利害,我馬上叫護士送來一桶中藥配製的藥水,泡半個小時就好了。沒有什麼大問題,不要有思想負擔。」

可能睡得太久了,坐了一會,頭也不暈了,就是有點痛。我掀掉被子,下面仍穿著棉內褲。我將腳放到床下,發現腳掌無法往上翹,我用手一摸,一塊木扳從前腳掌到小腿肚固定得死死的,把小腿和腳掌綁成直線,難怪腳掌往上抬不起來。我只好用腳指落地,剛一受力,腳踝處痛得同被砍一刀一樣。我立刻又坐到床上。這樣不行,我咬了咬牙,又慢慢站起來,堅持不了就坐下;這樣反覆幾次,咬著牙終於能站起來了。儘是疼得冷汗直冒,我咬著牙堅持。這就是我的個性。在我實在堅持不住時,一個護士拎了一小桶棕紅色有濃烈中草藥味的藥水進來。我坐下來,護士幫我鬆開繃帶,解掉木板,我將腿放進去藥水中,有點燙,雙腳一浸進,腳踝那種劇烈痛感就沒有了。沒有木板束縛,我試圖將腳掌往上翹,腳後跟和小腿肚立刻劇痛起來,我嚇得再也不敢動了。

浸泡了二十多分鐘後,那大夫和護士又來了。大夫說:

「這藥水舒筋鎮痛效果很好,但多用不好。所以最多只能用七天。一般七天後腳能慢慢走路了。泡好後,木扳要固定好,它保護手術受傷的的部位不再受損。紗布繃帶可用可不用,這次護士幫你纏,下次你自已纏。」

果然重新包好後,腿、腳筋骨變軟了,不疼了。但再站起來又疼了。可能是忍耐力和藥物雙重作用,最後還能站半個小時以上。

那護士拎走冷了的藥水後,又與另外一個護士抬了一木桶熱水來,過一會又拿來一隻大木盆和一條長橙,叫我仰臥在長橙上,頭伸出長橙一頭,將木盆放在頭下方。兩人給我洗頭,邊洗邊說笑,洗完了,用毛巾把我頭髮包起來後,將髒水抬出去倒了;又弄一桶水進來,倒進盆裡。其中有一個人拿著一疊蔥綠色真絲紡布料衣服、我的乳罩、短褲和月經帶進來對我說:

「這是女人內衣用品在醫生辦公室一隻包裡找到的,是你的嗎?」

我木然點點頭。我估計他們把我的包也帶了。她又把月經帶拿到手上,揚了揚說:

「這個現在也要用?」

我又點了點頭。她們將這些東西放在長條橙上,將床上所有東西打了一個包說:

「我們要換床單了。你洗好了,穿橙子上的衣服。身上的衣服換下來,身上的衣服我們要拿去洗滌消毒。」

她們出去,鎖上門,帶著打包的被子走了。我解開繃帶,但不敢解下綁的木板。我雙手撐著,坐進木盆洗了澡,換了乳罩、月經帶,穿上短褲;再穿上她們帶來那套蔥綠色真絲紡衣服。下邊的褲子是本裝中式長褲,腰很大,穿上打一個折再用一條綢帶繫上;上裝是無領斜大襟窄腰中式女裝,穿到身上很舒服。不一會護士們又來了,收拾好房間,又鋪上一床新洗的被縟,把我換下的衣服捲起來帶出去,鎖上門走了。

晚上上床後,那護士又來了,拿了一隻棕色細口瓶,瓶口插一隻小毛筆,她對我說:

「你眉毛和眼睫毛毛囊有細菌感染,每天上床後和起床前用筆蘸瓶裡藥水在眉毛和眼睫毛上抹一下,否則眉毛和眼睫毛會脫落的。連抹十天,這菌很頑固,十天後炎征消了後,五天要再抹一次,以防復發。這藥水對眼無害,放心使用。」

護士留下藥瓶就走了。我還真擔心起來,這眉毛和眼睫毛要脫光了,人多難看,我小心地把那瓶藥水收好。這一天,為能站立,折騰自已一天,太辛苦了,一夜睡眠尚好,就是乳房有點脹痛,可能我是急功求利,今天練得太多的原因。

第二天進步更快,我不但能長久站立,而且能在房間走動。我首次走到房門口,想開門,發現是從外面鎖著的,看來我己失去人身自由。我垂頭喪氣地坐在床上發呆,我不知新嶺公社民兵把我送到這裡為什麼?前思後想,有點頭緒,肯定那天他們把我當特務押到什麼地方,在路上出了禍,摔斷了我的腿,不好交差,暫秘密治療,又怕我是特務,在沒弄清身份前,肯定限制我的自由,醫院這樣做也能理解。但我如何解脫,是件頭痛的事。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跑。但要跑,這腳要能動,看來,再疼我也得鍛鍊下去。

每天吃飯是送來的伙食這不錯,就是量少,只能吃大半飽。大小便用馬捅,護士天天倒。這樣我每天咬著牙練走,痛極了在藥水中多泡一會。但到第四天,我夜間突然被乳房的脹痛驚醒,那感覺同過量用天目山發奶藥一樣。我忙坐起來,脫光衣服檢查,發現乳暈發紅,乳房內有硬塊,而且停藥後乳房皮膚是鬆弛的,現在繃得很緊。我馬上聯想到可能泡腳藥水有問題,意識到問題嚴重了。這乳房不能再刺激了,再發育就不可能恢復。所以第五天再疼,我也不碰那藥水了。

這樣在房間裡關了七天,我恢復得很快,我不但能在房間裡行走,我還恢復了練功吊嗓。到了第八天,房間裡來了七八個四十多歲的婦女。進來帶進好多東西。她們將就扶到椅子上坐著,有三個人個將我頭髮往後梳,在後面紮起來,用布將頭髮包起來,用一塊大布圍著脖子。一個婦女用白線在我臉上絞起來,這事我在天目坑經歷過;只有大姑娘出嫁才這麼做,她們為什麼對一個有特務嫌疑的階級敵人這麼做?我的臉絞得同針刺一樣痛,我不敢吱聲,閉著眼由她們擺佈。接著又在臉上塗脂抹粉,描眉化唇,忙了很長時間才停手。然後給我換衣,脫掉原來穿了幾天那套綠衣,給我穿了一件鮮豔奪目的大紅色繡花綢緞衣服。同時,又有人解開就腳上綁的木板,穿上襪子,襪子上又套上一件什麼東西,給她們身子擋住,我也看不見。

穿好衣服,又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來,開始整理我的頭髮。首先在頭髮上抹了好多油膏狀東西,然後反覆梳,把我的頭一會拽這邊,一去拽那邊,給她們實在折騰煩了。她們要幹什麼呀?我忍無可忍,閉著眼大叫道:

「你的這是干嗎呀。我難受死了,我不要你們搞了!我煩死了,你們饒了我吧。」

她們正聚精會神的幹活,我突然叫起來,開始把她們嚇了一跳。後來她們又哈哈大笑,七嘴八舌說:

「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她還煩,這才開始呢!」

「我說姑娘,心要安啦!不然以後日子可難熬呀。」

「現在我在幫你呀,這些事今後都要你自己做,路還長著呢。」

「…,…。」

我給她們講得更糊塗了,她們是什麼意思。我知道我現在己失去自由,只有聽天由命,任何抗爭都毫無意義。想到這兒心也安寧了,仍閉著眼由她們去折騰。不一會,頭髮被緊緊紮起來,頭皮被扯得好疼。她們又在頭上插了好多東西,頭上沉甸甸的。又在耳朵掛上沉重的耳墜,我耳孔本來已快閉合了,這下重新穿通,錐得好痛。

總算好了。她們站在我面七嘴八舌地評淪,我聽到使用頻率最多的詞是;「美麗」,「漂亮」,「迷人」。我低著頭,不理睬,將手在胸前不安地搓著。無意中發現她們把我多日未剪的指甲,修得尖尖的,指甲蓋塗成鮮紅色。

「喂!」有一個人在背後推著我說:「我們還有最後一件事未做,你不要動,配合一下。」

我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她手裡拎著一大圈手指粗的紅麻繩,正笑眯眯地看著我。我驚恐地問:

「你不是要綁我吧?我可沒得罪你,剛才只是叫了一聲,可沒動啊。」

第五十八章 困在霧山

她邊理繩子邊安慰我說:

「這是規距。我們也不想這樣做。不過你放心,這繩是紅絲線編成的,非常軟,不傷人。」

我知道不要她上綁是不可能的,新嶺那次綁得太難受了,就哀求她說:

「那你要綁松一點,你知道,人給綁起來很難受的。我求你啦。」

她聽了我的話,無可奈何地說:

「姑娘。我不騙你,我不能綁松,這繩是絲的,你穿的衣服是綢緞的,不綁緊,一動就鬆了,你就忍著點,這一關總要過的。你可不能怪嬸子,啊!好事成雙,我用雙股繩,現在我動手了,身體放鬆點,不要緊張。」

看來我這特務的嫌疑不澄清,這繩捆索綁是免不了的。他們可能看我腳能動步了,要我出院,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便於押送,所以要綁著我,防範在押送過程中逃脫。

這婦女用雙股繩從前面兜住我脖子,拉到後頸,將雙股繩在後肩交錯後,又從上肩披到胸前交叉到腋下。她細心,始終保持雙股繩平行不交錯。然後在上臂上繞了三圈,用勒頸式五花大綁把我緊緊綁起來。這樣綁繩不會松,被綁的人不能使勁,我在石壁山和李倩那次照相時,深知其利害。看來他們要我徹底失去反抗能力,這樣我想逃跑是更不可能了。

她綁好後,又反覆將幾處繩結緊了又緊,調節了一下繩在身上位置,將綁鄒的衣服扯平整。最後說:

「姑娘。綁好了,感覺還好吧,能受得了吧!」

我試圖動了動雙手,雙手高吊在背後,除了手指頭,胳膊、手肘一點也動不了。肩關節極度反扭,又痛又麻,看她還這樣問,氣都不知從那裡來。昂著頭,挺著胸看著她,沒好氣地說:

「你看我的笑話吧!你看我這樣同犯人一樣五花大綁,你開心吧!還好意思問我受不受的了,你說我受不受得了。」

旁邊上來一個婦女指著我說:

「喲!這女孩真不簡單,綁得同棕子一樣,還這樣凶。真少見。」

「這是我們打扮最漂亮的一個,也是最凶的一個。走吧!不同她計較。」

「走吧!走吧!」

她們都看看我出去了,把門又鎖起來。房間裡又平靜了,我也鬆弛下來,坐了一會。想到今天還沒鍛鍊,這可是大事。醫生講,天天要練,一天不能停,否則走路都成問題。但她們把支撐的木條解除了,不知能否站起來。我咬咬牙站起來。站起來後,感覺還行,不知她們給我穿的什麼,不再僅是腳指受力,腳掌、腳後根都受力。力量分散了,自然感覺好多了。我試著走,除步子不能太大,幾乎是一寸一寸往前移,但腳踝部位不太疼了。試著步子大一點,腳踝部位又同刀割一樣痛。駑馬十駕,功在不捨。我不要求跨大步快速行走,但我要有起碼的行走能力,來滿足生活的需要,能移動也能滿足生活最低要求了。我很想知道我腳上套著什麼,但她們給我穿的一件幾乎拖地百摺裙,遮蓋住它。這件百拆裙同上衣一樣,是大紅色貢緞縫製的,鑲著金邊。上面是彩色絲線手繡鴛鴦戲水圖,水紅、紫紅荷花,在綠葉襯托下,交錯繡在裙的下襬,五色鴛鴦成雙成對戲游在荷花藕葉間。無論怎麼蹺腳,裙邊總是蓋著它,所以看不見。

我在房間走了一會,有點累了,坐在床上。在胳膊被反扭情況下,胸脯挺得格外高,更增添了我的憂愁。自那天晚上乳房脹痛醒了後,胸部明顯感到一天比一天大,己接近大一時,在《一二,九晚會》停藥時大小了。這乳房它縮小非常慢,但在藥物刺激下反彈得非常快,這二天已有顫顫巍巍的感覺;它現在把上衣前胸頂成一個小山丘,上衣上繡得是牡丹富貴圖,那胸前小山丘上閃亮大紅底色上,五彩絲線繡得幾朵五色牡丹,鮮豔奪目。由於頸部雙股絲繩勒著,無法低頭,故無法看到上衣全貌,也不能看見它的式樣,不過應當是很漂亮。身上稍一動,頭上就有物品搖拽感,偶而還有金屬的碰擊聲,不知她們在我頭上插了些什麼。我不知她們費這大勁,打扮我幹什麼,心裡隱隱有一種不祥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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