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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青春 上 作者:雌蜂,23

小说: 2025-09-12 10:04 5hhhhh 7590 ℃

我應了一聲,回到房裡。婆婆己將早飯做好,我洗漱後,吃完飯,我開始化妝。婆婆一再交代新娘子妝要化濃一點,她拿來好多市面上很少見的進口化妝品,上面全是外文,我看了看,這裡有好多專用名詞,我又無詞典查,推敲一下也似懂非懂,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是,這全是泊來品,而且是原裝的,就是在市京劇團也見不到。但婆婆一點也不稀罕,我好奇問她時,她告訴我,霧山人不缺錢,生產的《霧山紅》茶葉屬副業收入,可有可無。當時物質匱乏,看政府全力收購,不要錢要東西,故都拿來換婦女用品;絲綢、化妝品、裝飾品和首飾等,霧山婦女穿用的東西全用《霧山紅》茶葉換的。為了吸引山農交售,收購單位用越來越高檔的東西來吸引霧山人,來換稀少的《霧山紅》茶葉。所以才有這些婦女高擋消費品。

第六十一章 我的公公和婆婆

我幹淨利落地將自己化妝好,我沒化太濃妝,今天照相,我想儘量保持我自己本色。婆婆幫我梳好頭,插好釵、環、簪子和絹花,掛上耳墜,將昨天大紅嫁衣穿上,打扮好,己是上午十點鐘。

公公進房來告訴我,屋前打穀場上早就聚集了好多人。這生產隊有二十多戶,分佈在這二十多里長的鐵馬塢山溝裡。今天幾乎都來了,那些不能走路的婦女,騎著霧山特有矮種馬也來了。這矮種馬僅一米多高,四肢強壯,善負重翻山越嶺。由於矮,婦女騎危險性小,是婦女出行必不可少的工具。

這時外面有人喊:

「大伯父。公社文化站張站長來了,你快出來呀!大伯父。」

公公一聽轉身跑出去,婆婆扶著我走出新房的門。剛到客廳,公公引一個背著相機三十多歲左右的年青人。走進來公公對我們說:

「老婆子。這是公社文化站張站長,是老二請他給解放媳婦照結婚照的。」

那人熱心地走過來,握了握婆婆的手說:

「嬸子,張主任給我一卷120相機膠片,吩咐我過來給他侄媳婦照結婚照。來遲了點,上午霧太大,不好走。」

「沒關係。這霧山就是霧大,天天有霧,最煩人。麻煩你了,張站長。」

「現在光線正好,我們抓緊時間照吧。下午我要趕回去沖洗,明天你就要,不能再耽誤了。誤了明天上午交不了照片,趙主任那兒我無法交待。」

然後轉到我面前說:

「這是新媳婦吧!這幾天霧山街上人傳瘋了,霧山又娶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外來媳婦,我沒緣見上。今天見了,果真如此名不虛傳,祝你新婚幸福。」

我羞的低下頭,但心裡卻是一陣陣糾心的痛。昨天晚上我幾乎一夜未睡,反覆推敲婆婆對我講的話。我感到我已深深陷入一個無底沉淵,在這裡有一張無情的網,已把我牢牢網住,無法掙脫。霧山人人知道趙老大娶了一個美貌如花的媳婦,而且破天荒地出千馬坑在茶場工作,我成了霧山和新嶺關注度最高的人。我的行為稍有不慎,我的形象與他們心目中霧山媳婦稍有不同,那很快會招來人們街頭巷尾的頭號新聞,各種指責、評論鋪天蓋地而來,接下就是處罰。所以我每天必須認真為自己化妝,梳洗打扮,佩帶滿頭絹花首飾,再穿戴好豔美的服飾,將自己徹底女性化,裝扮成人們心目中最美麗的霧山媳婦,而不能留露出一點男性特徵,包括說話和行動。除此以外唯一能幹的工作,就是《霧山紅》茶種群擴大和產區擴大工作,也許在那裡才有我自由發揮的空間。

「莉萍。你想什麼呢?快出去,馬上照相了,快走吧!」

婆婆先出去了。當我蹣跚地走出大門口,來到門前打穀場時,場地周圍站了幾十個人。有十來個著衣色澤亮麗的女人,肯定是那些外來媳婦們。見我出來,

「嘰嘰,喳喳」聲音停止,人們突然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全聚焦在我身上,又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張站長己架好照相機,在大門口放好長板橙,己為公公婆婆兩人先照了一張。接著一個胸上掛一朵大紅花的大紅公雞,被一個十五歲左右男孩抱著,坐在板橙左邊,小孩左胸捌了一朵帶有「新郎」粉紅色字條的紅花,婆婆把同樣標有「新娘」的紅花別在我胸前。把我扶在小孩右邊,讓我緊靠著他。張站長要我微笑,連照兩張,說這樣保險。照完後,又和公婆合影一張,剩下的膠片要我擺著各種姿態照。這時我聽到人群中有人在悄聲說話;

「趙老大真有面子,文化站上門來照;我們上門還照不上呢,總說沒膠片。」

「那不一樣。他家老二是主住,誰敢得罪。這媳婦真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品質那麼差,還逃跑。這種媳婦還接回家,趙老大昏頭了。」

「看她擺弄風騷的樣子,肯定不是好女人。要是好女人,就不會逃。把她娶來是我們趙家奇恥大辱。」

「不要講了。趙老大會聽見的。」

「這女人是從白馬沖王家逃跑的,當時進山時,認為是自家人,手術前沒看好,讓她逃了。給新嶺人捆回來,王大夫一氣之下,連夜把她腳做了,看她再跑!」

「真是個婊子,趙老大不知怎想的,這種女人看不好,還要跑的,賊性。」

「看她還在賣弄,要是我還讓她快活,進門就給她上死鐵鐐,鎖她一輩子。」

「聽說明天還送出山,那不是放虎歸山。」

「跑不了的。趙老大肯定要同繩拴著,交給他老二才放手。」

「她那麼漂亮,趙老大捨得下手綁?」

「等到在茶場出事,那哭都沒淚了哇!」

「…,…。」

我聽了這些惡毒議論,又氣又怕。我忍不住偷偷看公公婆婆,只見他倆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公公強打笑臉應酬著來賓。我看了心裡發涼,忐忑不安,這地方一天也不敢待了,好可怕呀!

照完相,沒人理睬我,我坐在橙子上無所適從,不知怎麼辦才好。婆婆走過來,也不看我,走過後,背對著我,壓低聲音斥責說:

「還不快回房間,在這裡現世出羞,我們的臉面給你丟盡了。」

說完進屋去了。我開始是驚呆了,聽她說完後更驚恐不安,我已感覺到人們的不友善目光。趕快起身,艱難地移動腳步,戰戰兢兢地回到新婚房間,靠在床上被子上,什麼也不想,熬著時間。來的人都留下吃飯,也沒人叫我去吃飯。我有些餓了,想自己去伙房看看有什麼吃的。經過公公房間,有人在悄悄說活。

「這怕不行。」是張站長在說:「政治上的東西不能亂來。」

公公也在裡面他不以為然地說:

「沒關係。判她是壞分子,就是約束她,叫她不敢亂說亂動。若不聽話,就對她實行專政。」

「我怕公社政治處不同意,不能無緣無故去管制人家,還要上鐐銬,那不是兒戲。」

「她若在家,我都不怕。老二要她出山,我就擔心,老二心腸軟,給她戴頂帽子,她就不敢再做出格的事,在老二面前出問題。」

聽公公這樣對付我,我好笑,這壞分子是他想給人戴就戴上的。但我這樣聽怕給別人看見,現在我也沒胃口了,又退回房間。這中飯吃到下午二點,飯後來的客人都在客廳談心,偶而有幾個八九歲的小孩在我門口的好奇張望,但很快被她母親拉走。這些年青女人都穿紅掛綠,頭髮梳得光滑,用頭髮油將頭抹得又黑又亮,插著滿頭釵鐶和絹花。開始我見她們來,我還客氣地想同她們打招呼,但她們不理不睬,眼都不望我一下,個別特別惡劣的還對我吐口沫。我氣得將房門關上,插上門拴,就這樣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到夜裡也無人問我,更不見公婆的影子,整個房子除了我房子裡有燈外,其他地方漆黑,沒有聲音,靜得可怕。我現在真餓了,我一手端著煤油燈的座子,另一隻手扶著玻璃燈罩,慢慢移步往伙房裡走。伙房裡早己收拾乾淨,我只在吊在伙房裡的《貓嘆氣》竹籃(註:山裡一種盛飯和菜的有蓋園竹籃),找到幾塊飯鍋粑,帶回房間。將臉上脂粉、胭脂和口紅洗乾淨,喝點開水,將幾塊鍋粑吃下去充飢。拔掉頭上首飾、釵鐶,摘掉耳墜,脫掉大紅嫁衣,用紗布包緊了未松的頭髮,用熱水泡了腳,上床睡了。但在床上也難安寢,看這霧山人對嫁來的外來媳婦,最痛恨的是想逃出的人,一旦被發現,會被所有霧山人唾棄,那只有死路一條;這種輿論壓力,外來媳婦對逃走,想也不敢想。這也不能怪他們,被大山封閉的霧山人,娶媳婦太難了。

這是嫁到霧山的第三天早晨,我起得特別早。按計劃今天我要離開這令我恐懼地地方了,又激動又擔心。只要能離開,無論怎樣對待我,就同公公對張站長所說鎖上鐐銬,我也情願;就怕他們不守信,找理由把我留下來。在他們眼裡我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美麗女人,是他們的媳婦。想到這裡我儘量不做令他們不高興地事。早上鍛鍊後,我不敢再吊嗓。回到房間,洗漱好,抓緊時間化妝。我再不想路過新嶺街時,讓人想起我是被他們抓進霧山的女人。所以按戲劇上花旦臉譜,化了個很濃的妝,來滿足婆婆對新娘子的要求。剛化好妝,婆婆就板著臉進來了,我見了她心裡發怵,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她將我原來的人造革包拎進來,丟在我面前說:

「你只將你帶進山的衣服穿回去,除了鞋子,霧山的衣服和首飾全留下。你那套軍服和白色棉內衣,留給你公公穿,不男不女你穿著太丟人。你二叔說過了,霧山媳婦的東西,他在茶場全替我的兒子解放準備好了,你每天要嚴格按霧山人媳婦梳洗打扮,不要在新嶺人面前丟了我們霧山女人的臉。如果你不認真按我今天吩咐去做,不管你二叔怎樣反對,我也要你公公把你抓回來,嚴加管教,這一輩子你再也不想踏出鐵馬塢半步。聽清楚了沒有!」

我低著頭,嚇得戰戰兢兢地說:

「婆婆。我聽見了,保證每天要嚴格按霧山人媳婦樣子梳洗打扮,不能丟了我們霧山女人的臉。若不照你的吩咐辦,你怎樣處罰我都無怨言。」

我心裡想到了茶場,你鞭長莫及,你也不能到茶場看守我,茶場都是國家職工,絕不會像你們這樣,山高皇帝遠,無法無天。婆婆好像看清我心思,冷笑著說:

「嘿!嘿!你現在不要嘴上講得好聽,到山外又把我說的當耳邊風。今天這些保證可是你親口說的,我老實告訴你,在茶場就有我們鐵馬塢趙家姑娘。你二叔雖能管你,但他常外出公幹不在家,但我們趙家姑娘可是常年守在茶場不走的。不然,我能放心讓你去。好了。把衣服換了,我和你公公在大門口打穀場等你。」

我將在霧山婦女保健中心穿的衣服全脫了,從包裡拿出園領襯衫和紅絲絹女襯衫穿在裡,面外面穿上那件紅絲棉襖褲。我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將紅襖拉平整,臉上濃妝配上這套紅豔的中式高領女襖,還是像一個漂亮新娘子。

到了大門口打穀場,有一匹棕色矮馬拴在大門口,場子上站著十幾個看熱鬧男人,裡面青年人多。公公坐在一隻矮橙上抽煙,婆婆站在她旁邊。見我出來,婆婆指著公公前面地上一隻蒲草墊子對我說:

「你過來,跪在這上面,讓你公公把你綁好,你不要亂動。」

我真想不到臨走他們還來這一手,我真恨得牙癢癢的。到他們家雖也綁著,頭上蓋著紅頭蓋,還能遮遮羞;出去這樣拋頭露面,這不是用我的恥辱來換來他們趙家顏面。但無法,我現在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羊羔,我做夢也沒想到第二趟來劉家坪會是這種下場,真是欲哭無淚。公公四平八穩的走到我身後,我驚恐地望著他。婆婆遞來一根繩,他看了看說:

「你怎麼不拿那根紅絲繩,這是一根新麻繩,太硬。」

「你心軟了不是。對於這種有辱家門的媳婦,講什麼仁慈,不給點利害,她不長記性。」

第六十二章 回到劉家坪茶場

我知道她這樣做,一方面是恨我招來生產隊裡的人閒言碎語,使她在生產隊裡抬不起頭來,另一方面,是做給來看熱閒的人看的,看趙家是怎樣來懲制逃跑的媳婦。

公公沒在多話,開始綁我。我用手指夾著衣袖口,儘量把衣袖往下拉,這樣能護往手腕,新麻繩勒著手腕是很疼的,隔層棉袖要好多了。公公仍用那種勒頸式的五花大綁的方法給我上綁,婆婆在旁邊幫忙;她一再督促公公綁緊點,我感到一開始都這樣緊,怕最後再收繩時吃不消,所以就低三下四地不斷求他們松一點。但他們置之不理,當綁緊手腕後,余繩穿過頸後繩圈,他倆一個托我的胳膊,另一個用力往下一拉,我雙手一下吊到後頸,全身繩收緊,如刀割一樣,我痛得高喊一聲,還未喊出,頸部繩也勤緊,我兩眼發黑,一下歪倒在地上。大概看熱鬧的人也看不下去,紛紛指責他倆,才將繩松一點,我才得以喘氣。

他倆把我拉起來跪好,按步就班地綁好,將最後一個繩頭系結實,叫我站起來,我感到這不是繩,而是鋼絲,把我捆得結結實實。我努力調節自己的身體來適應繩索,公公又用一根長繩在我腰上捆上三圈,余繩他拿在手中,召來看熱鬧的年青人,把我抬上馬背,就上了山間小路。

公公手裡牽著捆著我腰的繩頭跟在馬後面,吆喝馬往前走。我昂首挺胸地坐在馬背上,馬一顛一顛的,我扭著腰控制自身平衡,防止歪倒掉下來。剛走時,恥辱的心情完全控制了我,我不敢四處望,頭雖低不下來,眼往下盯著不斷點頭的馬頭,忘了繩索緊縛的痛苦。只有一個念頭,一個大三男生,穿著豔麗女裝,濃妝豔抹,青天白日被馬馱著,由一個山農押著五花大綁走在鄉間小路上,多難堪,多丟人,甚至我都想一頭從馬上栽下碰死在地上。好死不如賴活,若求死不成,那會招來更大痛苦,先挺著吧!慢慢人從剛上綁的羞恥中恢復過來,轉念想,我這不是在往山外走,一步步走向自由,一步步脫離苦難。到了茶場,那是一個單位,那會由他們胡來。這樣做,不過是從霧山脫身之計。我是一個在校實習大學生,也是茶場客人,他們不可能這樣對我。實習期滿回學校,趙場長也沒權力阻當我,而且六月底之前,我必須回省城,還有政治性的演出任務,誰敢阻攔。想到這,心情馬上好了。在這裡誰也不認識我,誰也不知我們底細,在這裡再出羞,也不可能傳到省城那個認識我的熟人圈子,我又何必對現在狀況太認真,就當是演戲。這樣一想,也坦然自若了。我抬起頭往四處望,去才發現這裡風景其實很美。

這裡是典型的石灰岩山區風貌,由於水的切割,這裡山都很陡峭,而且很高,到處是絕壁,山上植被茂盛,連懸崖絕壁上都頑強長出奇形怪狀的松樹。凡是有土的地方,都長滿了樹,由於處在絕壁,這些樹為了獲得陽光,筆直地往上長,同筆桿一樣,樹梢直達絕壁頂,才長出傘蓋一樣樹冠,非常漂亮。

前面的路,就在這絕壁樹木之間彎彎曲曲往前延伸。由於山高林密,路面上常年不見陽光,在不常走的路邊長滿了苔蘚類植物,證明這個地方生態相當原始,只有在那稍開闊的地方,能見到陽光的朝南山溝,有平地的地方,才有一二戶人家。這地方太冷清,我今天下山也是一件特大新聞,他們全家人都聚集在路邊迎接我們到來。每當這時,我們都要停下來,公公被他們家長輩拉過去抽煙,談心;而身著大紅大綠的年青媳婦,牽著瞪著一雙好奇大眼的孩子,緩慢移動著高跟鞋,走到我身邊,一反在公公家態度,摸撫著我被綁在背後己被勒得麻木冰涼雙手,抽泣著。我知道,在美麗外表下,這些外來媳婦雖豐衣足食,心裡還是很苦的。

這樣走走停停,到上午十點左右才進霧山街。街上很冷清,幾乎沒行人。這霧山街只有百十多米長,還彎彎曲曲,房屋都是依山而造,主要建築是一些石牆石片蓋頂的小房子。是一些為山裡人服務店面,基本上都屬供銷社;什麼食品站,土產站,日雜站,布店,縫紉店,農具店,鐵匠店,我也看到那個保健中心,它與衛生院在一起。我從街上過,引起他們注意,都走出來看熱鬧,議論紛紛。我有些難堪,眼直視前面,同一個就義女烈士一樣穿過街。到了公社,公社在霧山湖邊,算是這裡最大建築了;有二層樓木結構,香茅草蓋頂樓房。公公扶我下馬,我屁股給顛麻木了,腰扭得又酸又痛,幾乎移不動步,給公公連拉帶拖進了一間辦公室。裡面有一個五十多歲工作人員,見我們進來,馬上端來一條長椅,讓我同公公坐在他面前。我這樣五花大綁坐在他跟前,,他十分平靜就像我是一個普通農戶一樣。他拿出一個厚本子,表皮上寫著《結婚登記》,他翻開一空頁,問我姓名,年齡,性別,家庭成分,藉貫,文化程度等等,除我報姓名是《王莉萍》,年齡十九歲,其他都是胡編一通;公公報了他兒子趙解放的一些資料後,那人開始填結婚證書。這時,文化站張站長急急忙忙趕來,將手中一隻布袋往下一放,裡面有鐵器碰撞的聲音。他將一隻信封放在桌上,抽出兩張,交給那登記人,我伸頭一看,是與那小孩的合影,不過公雞給翦除了。他對公公說:

「你叫我到鐵業社訂的東西,他們趕製出來了。那張管制文件,在辦公室宋主任那裡,我帶你去拿。」

公公將裝照片信封,從斜大襟塞到我衣服內,與張站長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裡又拿個信封,也塞到我衣襟裡。這時結婚證己填好,公公將它塞進自已口袋,給了登記人一袋喜糖,將我扶出公社大門。那馬己被人牽走,一個四十多歲中年人拿一隻在茶場我見過的白老布大茶葉袋和一條大竹槓在等我們。公公把布袋口張開,叫我站進去,把我裝上;然後叫我坐下去,把袋口一收,抬了就走。我被兜在裡面,感到上了船,在船上搖搖晃晃走了二個多小時,又起岸上山,最後連袋子捆在一輛膠皮獨輪車上的一邊,被推走了。在車上我昏昏沉沉睡著了,不知什麼時侯布袋被拎起來,一下驚醒了我。我聽到趙場長熟悉的聲音,他親切地說:

「大哥你來了。我等你半天了,沒吃飯吧?」

「那顧上吃飯。還是早上你大嫂給我泡了點玉米粑,中午沒停,就趕來了。」

「莉萍吃了嗎?」

「她那吃了,怕路上不方便,昨天都沒叫她吃。後來你大嫂告訴我,她自己偷了幾塊鍋粑吃了,那原本是留給我早上吃的。」

「唉呀!你們這樣不把人餓壞了。叫黃媽快做點玉米糊,要稀一點,放點糖,把小王抬到她自已房間去。」

有人把我抬起來,我心也安了,總算出了虎口。抬到我的房間,放下來時,有人解開布袋口,一束光線照進袋裡,刺得我眼都睜不開。長時間曲捲著身體,血脈不通,無法站起來。飢餓、身體痠痛、麻木交織,人軟成一癱。有人硬把我拽起來,我無力地依偎在她身上,那人說:

「真是作孽,怎把人綁成這樣,人都站不起來了。」

我聽見了是炊事員黃媽聲音,激動地睜開眼說:

「黃媽。我見到你,我好高興。我沒關係,在車上臥久了,血不通,過一會就好了。」

她將我攔腰抱起來,放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彎著腰摸著我的頭說:

「小王你真漂亮,與去年那個假小子換了個人,你何必當初女扮男妝,堂堂正正做一個姑娘多好」

她站起身走到房門口,對外望了一會,進來後將房門關好拴上。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我面前,拿捏著我被緊緊反綁在背後的胳膊說:,

「趙場長和他大哥在伙房喝灑,一時不會給你鬆開,這是給你下馬威。我看你給綁得這樣緊,肯定難受,我不敢給你松,先幫你揉揉肩和捏捏胳,膊也要舒服些;再等他們把你鬆了,手也不會那樣麻木了。你呀!怎麼這樣大膽,一個姑娘家孤身一人出來,這下給新嶺民兵誤抓到霧山,做了那裡媳婦。去那裡的姑娘都是在山外沒活路的人,你一個大學生怎麼走到了這條路,真是太可惜了。就憑你的條件,不要說在新嶺,就是到省城,什麼樣的人找不到。你可能知道,霧山人在當地找不到媳婦,就急紅了眼,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對嫁進門的媳婦規距都嚴得嚇人;一個目的,嫁給他們,你就無法在外存身。平常過日子,也同舞台上的戲子,描眉涂腮,塗脂抹粉,穿綢擺緞。在女人蓄個長辯子,穿個裙子都會當資產階級思想批鬥的今天,這身打扮,出了霧山寸步難行。所以霧山人給他媳婦立的最大規距,就是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梳洗打扮;他們生活好,反正也不指望年青的媳婦幹活;第二棕規距就是整腳,叫你想走也走不掉。你現在己掉進去了,我認為你還有希望,趙場長還需要你工作,你能在茶場常住,還是有可能脫身的。只要不觸怒他們,嚴格按照他們要求去做。對你在這裡放心,不把你再弄回霧山就行了。要知道他們行事有些無法無天,真把你弄進去,藏起來,神仙也找不到你。我們茶場那個保管一天到晚板著臉,整天就同我們就像借她米,還她糠似的不高興,她是個最刻板的人。她是霧山人,趙場長本家妹子,嫁在新嶺,你要特別小心她。我看趙場長吃好沒有,順便給你煨點粥,燒好澡堂的熱水。我走了。」

黃媽走後,我向房間四處一望,發現不對。這裡有一張雕樑畫棟的油漆成紫紅色框架的雙人床,裡面掛著粉紅色的尼龍蚊帳,床上鋪的是白洋布印花床單,一床大紅龍鳳緞面被縟上放著兩隻帶荷葉邊紅色繡花枕頭,床的頂架上,掛著紅絲緞繡著「藕荷百年」帶流蘇的床圍,床架兩邊貼著兩個大紅喜字。床邊衣架上掛著有單,有夾,有棉的四季大紅喜服;床踏腳板上放著大紅,粉紅,紫紅,桃紅四雙誘花緞面高跟坡跟鞋。房間天花板和牆面都是淺紅色,地板是深紅色,穿衣鏡和梳妝台是大紅;梳台上堆滿化妝品和梳頭用具;房角還有一對紅色地櫃和大立櫃,地櫃上架著四隻大紅樟木箱。這是一間豪華新房,比趙老大家強多了,根本不是我原來住的那間。難道是我在這裡新房,趙場長在霧山婦女保健中心對我說過,目前我在茶場是雙重身份即是省裡來的技術員,又是趙家新娘。是新娘子那當然有新房。

我看黃媽走了,房門未關,我慢慢想移出房間。房間由於有地板,比外面高二十公分,我費了好大勁才下到地面,但後下去的左腳腳踝還給歪了,痛得鑽心。今後還要強化這方面的鍛鍊,否則就是回到省裡,也是廢人。外面是長長走廊,我的房間是這走廊靠中間的一個,房間在走廊裡,數數有六間房。走廊一邊是房間門,另一邊是一排窗,窗外不到五十米就是大山,山很高,山上是茂盛的毛竹林。後面植被完全是陽坡特徵,走廊應當朝北。這間屋子我從未來過,應當在茶場最北的地方。我正不知從那個方向出去,在西邊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裡面有我最熟悉趙場那中氣十足的男高音,他說話聲音宏亮,有力,老遠都能聽見。聲音越來越近,可能到我這裡來的。

第六十三章 又回劉家坪茶場

我趕快移步到房門口,但怎麼也上不去。因為先上的那隻腳要用力,腳背要上翹,我的腳就是做不到這一點。剛才下不太用力,剛開始痛人已下去了。這人還未上去,腳踝處同鋼絲勒得一樣痛。上不去,他們的腳步聲都聽見了,我一急,人往房間裡一倒,雙膝跪在地板上。我忙用膝蓋在地板上走,進了房間,走到床邊,我雙手反綁著實在用不上力,起不來,就跪在那裡等他們來。

果然,不一會他們都進來了,一股酒氣,我挺起身子,不敢看他們。趙場長看我還被綁著說:

「大哥。莉萍怎麼還綁著,我這兒是公家地方,可不能這樣。」

「沒,沒關係。」趙老大可能有點醉了,他說:「這是給,給她一點厲害。我對你們場裡人講,任,任何人都不能松,鬆繩子。我的媳婦,我,我作主。」

他「匡」的一聲放下一隻布袋,走到我身邊。一股酒氣熏得我胃直翻,我儘量歪著身子,扭著頭避開他。他從我衣襟裡掏出兩隻信封,把裝照片的一封扔到床上,從另一信封裡掏出一份文件說:

「那賣弄風騷照片我不看,不看。月娥,你二哥忙,我不找他,我交給你…,你看這是公社的紅頭文件,我已把我媳婦定為壞分子,送到你們這兒管制改造,我己找鐵業社打了一幅鐐銬,在那布袋,布袋裡,你可以隨時把她鎖起來。這…,這事你一定要負責,否則大哥拿你問責。我是喝了點酒,但我頭腦清楚的很,我今天要趕到新嶺去往,管教她的事就交給你了。」

「大哥。你放心,我會盡責的。我是霧山姑娘,知道怎樣管教新媳婦。我看這幾天你們把她調教得很不錯了。大哥不來,她都不敢起來。你可知道去年這時候,二哥講話她都不理,無組織,無紀律,跑走連個招呼都不打。今年看你跑,再想跑,用腳鐐把你鎖起來。」

趙老大高興地說:

「那當然。剛到霧山婦女保健中心時,霧山街上張三胖給她上綁時,可凶。現在她還敢凶,那她是找死。月娥妹子,這事就托給你了,萬一你制不了,馬上帶信給我,我立刻叫民兵把她綁回去,一輩子也不要她再出來。」

趙場長扶他大哥出去了,那個茶場保管趙月娥搬把椅子坐在我前面,聲色俱厲地說:

「現在給我聽著。現在你已不是省裡來的那個假小子技術員王利平,而是霧山鐵馬塢趙家媳婦王莉萍,這裡雖不是霧山,但你要嚴格按照霧山趙家媳婦的標準要求自己。當然這裡還有你的工作,我也不會過份苛求你。但你必須給我做到以下幾條;第一,除在自己房間裡,其他任何地方和場合,不准素面。素面你知道吧?就是沒化妝的面孔。在這半年,要濃妝。因為你還是新娘子。第二,頭髮不准披頭散髮;在房間裡可以扎一個簡單獨辯或更簡單的馬尾巴,出來要做成一定髮型,釵、環、簪、絹花、貼面必不可少;若頭髮髮型做不好,可先挽一個園的發譬在腦後,來我房間我幫你做。頭上首飾不能少於九件。在房間可用耳釘,出門要耳墜;第三,你身上的衣服以後不允許再穿。出門只能穿戴房間掛的,箱櫃裡的服飾,其他任何衣服都不允許穿,房間裡也不能放。這三條聽清沒有?」

趙老大給我真定了壞分子?我聽了非常不安,這是非同小可的事。趙月娥講得這一套,與趙場長講得差不多,還在譜。我要抓緊弄清這個壞分子的事。於是我滿口應承了趙月娥,她很高興,將我扶站起來說:

「其實。在茶場各有工作,我不可能整天看守你。但你每天早飯後上班前,到我房間去,我要檢查。當然有空我也要看看你。」

她終於鬆掉了我身上繩子。待麻木雙手緩過來後,我去伙房吃飯。雙手自由了,我雙手扶著門框,手得力了,不要腿用力,出,進房間方便多了。這樣在茶場內還是能自由行動,但比以前走得慢多了。

黃媽真好,我出了房門還未出西邊屋門,她將玉米糊送來了。並告之我,這屋最東邊一間就是澡堂,水從後面高山上引下來的。水是沼氣熱水爐燒的,很省事。沼氣打開後,停一會,用火柴一點就行了。熱水爐水熱了,熱水管直接到澡堂,那裡面有大澡盆。熱水放進去,裡面還有冷水接進來,可調水溫。她還給了我很多搗爛了的皂角和這兒特產絲綢草根,用這兩種東西浸泡液,將要清洗的絲綢泡一夜,再到小河水裡擺擺漂漂就乾淨了,這樣綢緞不掉色,鮮亮如新。後來她乾脆幫我洗衣服,我的頭髮也交給趙月娥天天給我做,這是趙場長咐附的,他對她們說,我的時間很寶貴,不能浪費在這上面。

晚上我吃了飯,洗過澡,徹底地洗了頭髮。自在霧山婦女保健中心誤用那藥水泡腳後,胸部增大始終沒停,己接近去年《一二.九會演》時的大小。這藥勁比天目坑發奶水藥勁大多了,頭髮也加速生長,目前已過腰部。我想紮了一個馬尾巴,手握不住,太粗了,就一邊一個,紮了兩個。由於一對奶子變大了,用那師長女兒給我的有彈性的乳罩往上兜著,在胸都更加凸出。這房間們衣服也可能有意製作給霧山媳婦穿的,同我看到張家婆媳倆一樣,雖腰身很細,但胸圍放得太大。目前我奶子還沒霧山媳婦大,穿了也不能把這衣服胸圍撐起。幸虧在霧山婦女保健中心我只泡了四天,若將七天泡完,那決不是現在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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