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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母女】血浓于水,1

小说: 2025-09-11 22:02 5hhhhh 2350 ℃

1

从举办酒会的大厅内走出时,时间已接近晚上十一点,美奈美一个人等在酒店外,她不耐烦地解开胸前的扣子,好让自己能稍微从紧绷的礼服里多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森女士?”

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转身一看,是个很年轻的女人,那副稚嫩的面孔上尽管被掩饰着成熟的妆容,但还是能看出她二十出头的年龄。

“你好。”

美奈美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惊讶的表情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不好意思,打扰您,祝贺您再次出演电影主角。”

“谢谢。”

真是一句唐突的祝福。她对这幅陌生而年轻的面孔回以礼貌的微笑,本想就此结束这段对话,但在察觉到对方躲闪的眼神和逐渐僵硬的笑容后,为了避免尴尬,她只好主动向对方聊起些什么:关于这场晚会的种种——成熟稳重的主持人渡边先生和年轻的山田女士,或者是关于晚宴的菜肴和会场环境的讨论,不过这些话题始终都只能停留在这些对彼此不痛不痒的方面。

也许从很多年前起,她便早已习惯应对这种寒暄了。在这场熟练到几乎无趣的接抛球运动中,她忍不住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轻人,又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吗?长得还不错,小巧的脸蛋和小鹿一样的眼睛,现在的荧幕上确实很流行这种长相吧,不过为什么也要像自己一样提前离开会场呢?不喜欢里面的氛围?像自己一样身体突然感到不适而不得不提前离场?或许……或许只是为了制造这一场巧遇?她忍不住在这方面进行一些夸张的猜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只会从这些庸俗想象中取乐的人呢?她几乎每天都有机会遇见这样的年轻人,她们总是笑着对自己鞠躬问好,那种青涩和不安时常会让她回忆起以前的自己——从一个芥芥无名的小演员到现在的森美奈美。

年轻时的她总是十分乐意去接受这些成就和阅历赋予自己的价值,这是一个漫长但完全值得信赖的投资过程。可是不知是从某一天、或许是从某一次日常的拍摄的开始或是举起剧本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垫脚石背后的谎言——一袭华美的幕布突然从舞台上唐突落下,展示给观众的一切都结束了,只剩下肮脏的片场、陈旧的道具以及拥挤在后台的疲惫不堪的演员,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失去了光彩。她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再从这份事业中找到更多意义。

可她仍然选择留在这里。人总是擅长躲在最舒适的角落,她偶尔喜欢这样嘲讽自己。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阿尔法如愿以偿地停在她面前。上车后,她习惯性地摇下车窗,对那位还等在路边的年轻女演员微笑着告别:她看起来很惊讶,当车开远后,美奈美仍能从后视镜里依稀见到她朝自己使劲地摇晃着手臂。

看来也算是个诚恳的孩子呢。只是这份诚恳是否也是被安排的一环呢?

——再这样猜想下去,自己恐怕真的只能沦落于此了。美奈美不愿意再从这个人身上追究太多,她缓缓合上双眼,准备在回程的路上好好休息一下。

2

“美奈美女士,恭喜。”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前座的经纪人向自己如此说道。

她正疑惑着,经纪人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继续说着:“小睦所在的乐队在今晚的演出中大获好评哦。”

小睦?

除开那些五花八门的电视节目和采访,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任何人谈起过自己的女儿了。对于睦和乐队,她之前从未察觉到这两者之间竟如此紧密相连着,原本是学生时代的消遣娱乐,如今却变成“最速武道馆”的荣誉,这种突如其来的曝光难道是一件好事吗?在这种突发事件之前,她的第一反应是考虑到自己——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其次则是对睦这个形象的影响,再就是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角度应该考虑到的睦——这也是一种条件反射,不过次序被放在了最后。

她曾经试图和睦提起这个话题,但对方总是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在美奈美眼里,这很明显是一种拒绝交流的姿态,直到自己的耐心快被耗尽时,睦才十分小声地对自己说一声,抱歉,请不要为自己感到担心。

“我今晚想回家休息。”

她突然很想见到她,这个总是令自己无缘无故感到异常陌生的人。就算是在这个值得庆祝的时刻,她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需要自己的关心和支持;睦是个天生的演员,可是这本不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的特点,那种游刃有余的演技带来的隔阂感只会让她自己感到恶心——一个母亲应该对自己的孩子产生这样的感情吗?

无数次挣扎后,她只能勉强得出这样的结论:或许自己从始至终都不太明白该如何作为一个母亲。

美奈美为这种挫败感感到不适,她皱了皱眉,闭上眼睛,借着车厢内昏暗的环境继续昏睡过去。

3

被经纪人轻轻拍醒后,美奈美忍着头痛从座椅上将自己扶起。

“美奈美小姐,到家了。”她搭着经纪人的手臂下车:“明天的行程是否需要有所改动吗?毕竟您好不容易才……”

“不用了,明天请按时来这里接我吧,麻烦你了。”

“好。”经纪人不再多说什么,待屋内的佣人出现在门口时,他便开着车走了。

美奈美松了口气,当她坐在玄关处换鞋时,旁边的佣人对她小声絮叨着关于睦的事情:“睦小姐大概是在一个小时前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湿透了,很抱歉,因为她总是一言不发,我们也没办法及时关心到她……”

“没关系,我知道了,谢谢。”美奈美不想再听她那些表示歉意的奉承话,况且,这似乎是在提醒自己:“及时关心到睦”本应是作为母亲的她的职责,从这个角度来看,佣人刚刚的那番话就显得有几分刺耳了。

此时,她的心思只集中在一个点——睦,她的女儿,那双被整齐码放在角落的皮鞋,上面好像还能看见些残留的水痕。

她打发佣人去休息,接着把自己一个人浸泡在昏暗的客厅。

睦,为什么会淋着雨回来?

只是因为不久前突如其来的暴雨吗?

她不明白,但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强烈地往这一点集中,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逐渐膨胀的好奇心,像是——如果这是撕开那层名为“演技”的面具的突破口呢?自己的女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极大的兴奋和好奇,这样急剧的情感体验是她很久都未曾拥有过的了,她无法抗拒这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4

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她来到睦的房门前,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摆着一只盛有食物的托盘,里面有一块完整的蛋糕和半杯早已冷却的红茶。

“小睦?”她没敲门,只是轻轻地在房门口喊着。

“睦?”她把耳朵往门上贴紧,试图捕捉到任何从里面传出的声音。

“小睦。”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始这场对话,也许她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但她还是选择把门轻轻地推开了。

一股闷热的气息从门缝里朝她扑来,待她的眼睛略微适应了更加昏暗的环境后,这才发现地上各处都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

这孩子。她突然发现如此精妙的演员竟也有这么歇斯底里的一面。但这些激烈的情感表达放到现在也只会徒增她的好奇心。不想选择以正确的方式来消遣这种好奇,她发现自己无法在这个时刻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安抚这个孩子,尽管她已经在片场饰演过很多个母亲和女儿的形象,但她知道这只会得到一个和往常一样沉默不语的小睦。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毛绒玩具,此刻她离睦的床只有几十公分的距离。她想以一个观众的身份来融入这场表演。

眼前的睦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被子里,那团被卡通图案包裹住的身体好像在微微颤抖,随后是几声细微的呻吟声……

当更多淫靡的声音从那团可笑的褶皱里面传出时,美奈美已经确认了内心的想法,怎么办?该从这里退出吗?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回过头,远远地望着那扇门,还有从门缝褪出的光芒。

她犹豫了几秒,径直朝门口走去,然后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此时那个躲在被窝里的孩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慌忙地把脑袋从被窝的缝隙里探出。当确定那个异响是从哪里发出的后,睦朝她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那眼神中好像带有一种乞求的味道。

“美奈美……”

美奈美从那双不安的眼睛里解读到了猎物的味道。这近乎是一种引诱,来自猎物的引诱。一种要把对方撕咬成碎片的本能反应使她从观众变成了戏中人,她加入到这场残酷的狩猎之中。

她快步走到睦的身边,趁睦还在发愣时,一把掀开了藏着秘密的被单。

“美奈美……不要……”

眼前的睦用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当那层薄薄的遮蔽物被如此无情地揭起时,她只能用这样方式来保护自己。

美奈美被眼前自己所造成的一切惊住了。睦开始小声地抽泣,但这种哭声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现在的哭泣也只是一种引诱吗?这意味着什么,乞求自己的原谅和理解?还是仅仅为了让猎人进行下一步行动?

她无法阐明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一种好奇心,那这是可以被自己的道德领域所接受的。而睦显然不会在这方面对她做出任何要求——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睦所需要的只是对方的进一步行动,这种看似极度被动的选择下,她所需要承受的只是对方的所有言语和行为,至于那些暗藏在肚子里的欲望和爱恨,只是属于猎人的副产品,这与她毫无干系,或者说,她会以沉默包容这一切。

美奈美也顺带着接受了这份好奇心里暗藏的毁灭欲。

但这一次她选择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来接近眼前的猎物。

“小睦,发生了什么?”

她假惺惺地抚上那道瘦弱的脊梁,顺着脊骨的骨节往上攀附,当触碰到到那道纤细却脆弱的脖颈时,那只手选择停留在那个地方。异常安静的房间里,所有的感官都在被放大,她能从手中的触感里感受到错乱的心跳、甚至是混乱的气息与喉管发出的摩擦声。

美奈美从侧面轻轻地捏住睦的颈部,仅仅是触摸带来的讯息和刺激,远远不够,她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在这种刺激下,睦开始试着吞咽口水,原本柔和的触感陡然绷紧。尽管已经对她做出如此有侵虐性的动作,睦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愿;在美奈美的理解里,或许她只是习惯了进行这样的表演,又或许她只是习惯了美奈美这份拙劣的演技。美奈美有些气恼。

但那块从她掌心里艰难地凸起的软骨的确象征着一种权力。睦,呼吸吧。

她伸出另一只手来为睦擦拭脸上的泪水。睦哭得很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那副瘦弱的身体薄得像张纸,随着呼吸鼓起又落下的胸脯以及不断颤抖着的背部……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也许不应该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但当她准备结束掉这份闹剧时,睦却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妈妈……美奈……”

想控制住眼前突然走向混乱的局面,美奈美下意识地钳紧了她的脖子,这反而让对方更加着急起来:

“美奈美……我……”

睦止不住地干咳,不得已地伸出用来遮住胸口的双手,她紧紧地握住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试图为自己争取到一点呼吸的空间。

美奈美目光下移,她看见在那一对贫瘠的乳房下,光滑的皮肤紧贴着肋骨的轮廓,睦的胸口正随着逐渐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美奈美又望向她的脸,淡绿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饱满的额头上,那双本应流露出惶恐的金色的瞳孔,现在却像一潭死水般平静。

她忍不住望向她的下体,瓷白色的大腿内侧分泌出亮晶晶的汗珠,稀疏的阴毛盖不住令人羞耻的部位,残留在阴唇上的粘液把床单的一角蹭得湿漉漉的。睦捕捉到她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伸向私密处,试图掩饰着早已被看光的一切。

美奈美突然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这副年轻的躯体正无力地瘫软在她的怀里,真是一副任自己摆布的形态。

她用一只手将睦的手腕按住,另一只手则伸向她的下体,用指腹轻轻地揉捏着她的外阴唇。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当越来越多的粘液从甬道中分泌出来后,手上的动作只会变得更加柔滑。她加大了幅度和力度,继续用手指碾过更深处的软肉,从她决定开始这场闹剧时,睦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愿望,她看起来只是想尽量以一种舒适的姿势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仅此而已。

难道这就是答案吗?她难以认同。

但理智还是告诉她,不要将这种行为持续太久。她加快了手指与阴唇摩擦的频率。睦的呼吸逐渐变得紧促,直到一句梦呓似的呻吟后,睦下意识地抓住美奈美的衣角,一阵无意识的痉挛和肌肉收缩后,一切都像风暴席卷后的海面,逐渐趋于平静,到最后只剩下几层无依无靠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被微风伏起,慢慢地舔舐着海滩,却留不下一点痕迹。

5

如果你永远是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应该这样继续下去。看着正安静地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睦,在美奈美的内心深处,竟产生一分强烈的酸楚感,她的眼睛看起来又红又胀,直到泪水无意识地从布满细纹的眼角滑落。

“美奈美……”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在睦的额头上,它们从那张无暇的面孔上开始了新的旅行,但这仿佛是一条似曾相识的道路——从一个极其相似的眼角、脸颊、再到下巴。

低头望见睦脸上的水痕,她想睦是不是又哭了,是因为自己吗?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鲁莽和愧疚,慌忙中试着将打湿在睦脸上的泪水擦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泪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切,她的情绪快有些崩溃了。

“妈妈。”睦朝她抬起头时,失焦的眼神突然聚集在眼前的朦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睦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她看,她向上伸出手,为美奈美撇去眼角的泪水。

“小睦……”再也无法压抑住那些复杂的情绪,她用胳膊环住小睦将其抱住,可她明明就不会逃跑,为什么要将她紧紧地压在胸口呢?

她一时沉醉在这种心情中,愧疚、悔恨、猜疑和爱,世界上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场景来供她如此享受,况且眼前的一切的确是存在的、被发生过的。她一直紧紧地将若叶睦抱在怀里,想要通过这份温热的触感来确保眼前的真实。这种自顾自的沉浸其实也是一种自渎吧——她只想为这种想法感到忏悔。

6

待情绪稍微平复后,平静和冷漠如往常般爬上美奈美的面孔。她尚且湿润的眼睛又恢复了冷冰冰的目光,她不打算对睦解释这一切,就连编造和掩饰的心情也没有。

“睦,我带你去冲个澡吧。”她抓起脱落在地上的卡通图案睡衣,将她生硬地往在睦的身上套。

睦又是一言不语,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这副顺从的模样让美奈美有些气恼。小睦一直都是个很冷漠的人吧,她自以为正确的沉默和服从其实伤害了很多人……不,也许她甚至会为此感到十分得意、且沉迷于其中——否则她为什么总是做出这样的举措呢?

“你总是什么话都不说呢。”美奈美抓住两侧的衣领,狠狠地往下扯了扯。这也是一种小小的报复,但只能和往常一样,得到将拳头落在沙堆里的无力感罢了。美奈美知道自己似乎是无法触碰到对方的内心的,更不要说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part2

1

“森女士,恭喜您呢,新电影顺利上映了”又是一位长相年轻的女演员,她一手各举起一杯香槟酒,笑盈盈地朝着自己走来。

她看起来也像一头小鹿。美奈美打量着她。

“啊,谢谢,请问您是星野小姐吗?”她笑着接过那杯酒,黄橙橙的液体正好停留在射灯下,杯壁间反射出耀眼的星光。

“是,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她使劲地抬了抬眼,嘴角向上挂起,表现出几分惊喜的模样。

真不愧是影视圈内耀眼的新星,比起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位,她可算是得体多了。美奈美不自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前途光明的后辈,但在这个领域,光有才华还是仅仅不够的,首先是面对那些繁杂而隐晦的规则,以及察言观色的能力。

“抱歉,不过那位是森川女士吗?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呢。”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性正一手举起托盘,一手拿着夹子与点心台上的甜点较劲。

“森女士也知道吧,那件事情确实闹得很大呢。”这个年轻人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见美奈美并没有拒绝这样的谈话后,便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吗?她为了那个男人可花了不少钱呢,最后连自己的前途也差点送进去了,据说现在她丈夫那边想与她离婚,原本不太充裕的经济条件则是雪上加霜了……”

“所以啊,她现在又不得不出来接一些小角色来演,据说什么剧本都不挑呢……”

美奈美一言不发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正一个人大口吞咽着盘子里的甜食,那副有些臃肿的背脊上只有两根黑色的丝带,一件造型略微夸张的晚礼服就这样吊在她身上。

不知怎的,她突然对这个同龄人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星野小姐,在这个场合,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些比较好哦。”美奈美对她露出礼貌的微笑,她只是突然不想再听到这些刻薄话了——即使已经习惯了去做这样的共犯,但她发现在这一刻,面对这样的背影,无论话语中是否有添油加醋的表达,自己都无法去迎合这样的话语。

“啊,抱歉,美奈美女士,我……”

大厅内的交流声变得越来越嘈杂,美奈美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头上高悬的天花板好像快要朝自己压下来了,她快步穿过人群,朝大门口走去。

2

“我应该只是太累了。”她靠在车后座,额头上是经纪人提前准备好的冰袋和湿纸巾。

“不好意思打扰你和家人的聚餐,本来我是想自己坐的士回去的,只是突然……”美奈美向他道歉。

“没事,反正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我就让她们先坐电车回去了。”经纪人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停顿了几十秒后,他有些试探地问道:“美奈美小姐您是否知道ave mujica宣布解散的事情呢?”

“ave……是小睦的在的那个乐队,对吗?”

“是的。这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其实小孩子的这些事情,分分合合,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据说丰川集团那边的人已经将违约金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当了。”

“原来是这样。”美奈美的声音听起来像松了口气。

“只是我觉得,您是否还是回家看看比较好。”他伸出一只手,没理由地挠了挠后脑勺和下巴:“抱歉,我并不是刻意打听您的家事,只是今天晚上,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突然有一通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接通之后才发现是负责照顾小睦的管家……”

睦?她有些惊讶。

“她说……她说希望我向你传达一下,小睦最近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自从乐队解散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连学校都没有去过呢。”说完,经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从他这番如释重负的表现来看,美奈美很难不去猜想电话里的管家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但尽管是合作多年的同事,这些必要的尊重和礼貌还是要给对方保留的,在这份模糊的描述里,究竟掩盖着怎样的事实呢?

“麻烦你,把我送到小睦那边去吧。”

这辆稳重的黑色轿车正行驶在夜晚的高速道路上,美奈美一言不发地把头靠在车窗旁,她有些担心,一方面是小睦的状态,一方面则是刚刚那番描述——如果真是严重到一定程度,作为自己和著名谐星若叶隆的女儿,若叶睦是否也会成为下一个被圈内人士层层上贡的笑柄呢?

她为自己所产生的第二种想法感到几分羞愧,但这的确是摆在眼前的事实,那个甜品台旁憔悴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眼前,在那个被肆意丑化的影子里,她好像看见了自己。

3

“您终于回来了。很抱歉,我怕打扰到您的日常安排,所以只好先和经纪人先生取得联系了。”当她下车后,管家第一时间朝她走来,微微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歉意:“小睦的状态的确很不好,她总是把门锁上,拒绝见任何人,我们都不敢去打扰她,但房间内总是传出剧烈的声响,直到……”

她突然顿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了:“直到今天晚上,她房间里的那扇窗户突然被打破了。”

“我们都很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但她还是不肯开门。”说完,管家便识趣地离开了,又剩美奈美一个人站在玄关处。换鞋时,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双角落里的皮鞋,它们早被擦的锃亮,正安静地等待在原地,好像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也许明天它们的主人就又会踩着它们去上学了,等睦到达学校,第一件事应该是把它们整齐地码放在鞋柜里吧……她的思绪突然开始无意义地发散起来。

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将她拉回现实。那声音很近,近的似乎正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小睦?

她急忙换好鞋,朝二楼走去。

可是正当她准备将门把手压下时,她却发现自己内心充满了犹豫: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孩子,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她,难道是不想戳破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责吗?为什么自己要承担这样的事实,这明明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可是……

无数思虑和猜疑疯狂地从脑海中涌现而出。

她的头痛再次发作起来,不知是过度疲惫还是更年期带来的隐痛,她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失力地跪坐在门口,疼痛挤压着她的意识,这让她的大脑更加慌乱。

往常紧锁着的门,在这时,却突然被打开了。

美奈美忍着痛,她还是想抬头看看睦:

“小睦……”

“小美奈美,你终于来了呢。”眼前的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和那个晚上的睦截然不同,她仿佛成为了陌生人般的存在。不,并非陌生人,这或许也只是被解释为“演技”的一环。

“小美奈美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小睦的存在。”那个叫若叶睦的女孩撇了她一眼,选择性忽视了她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和疲惫的眼神,她拉起美奈美的手,试图让她往房间里来。

拿不定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只好艰难地站起来,跟着眼前的睦走入依旧昏暗的房间。

“啊!”她没看清脚下的东西,被一块硬物绊住了脚,重心不稳,直接仰着头硬生生地摔倒在地板上。

混乱中,她只能感受疼痛和一股股不断从鼻腔内涌出的热流。

若叶睦没有停下脚步,她径直走向书桌,将上面的台灯打开。

整个房间从昏暗的一角起被瞬间点亮。美奈美用生疼的右臂将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撑起,她缓缓地抬起头,屋内混乱的场景让她大吃一惊:地上到处都是被撕裂的玩偶,白花花的棉花从每一道伤口涌出,不远处是被强行推倒的衣柜,原本整整齐齐挂放在里面的洋服被丢得到处都是,正如佣人所言,阳台上的窗户也被砸烂了,碎玻璃散得满地都是。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光里突然瞥见了那支卧倒在她不远处的吉他,那脆弱的琴颈往后翘起一个异样的弧度——或许刚刚就是被这件东西绊倒了。

“美奈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小睦?”几步朝她走来,揪住她的领子,大声地质问她。

小睦?美奈美并不理解她的意思。但当她发现那双熟悉的眼睛已经被愤怒填满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从内心涌起。

怪物。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试图调整情绪,但声音里满是颤抖:“刚刚房间里很黑,我什么也……”

眼前这个若叶睦显然没有耐心接受她的道歉,甚至觉得她在故意戏弄她:“小美奈美,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我……”美奈美

那愤怒的情绪突然从她脸上蒸发了,若叶睦放下她的领子,她不慌不忙地挽起睡裙,露出点点血污的袜子,正对着她蹲了下来。

是眼泪的作用吗?她悻悻地想着。从自己眼中流出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深红色的长裙上。

若叶睦伸出双手来将她的脸捧住,她饶有趣味地抚摸着她的脸庞,那一道道血污将她脸上染得乱七八糟的。

此刻她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呢?那双冷冰冰的手不停地在她脸上划过,从渗着泪的眼角,沿着那一道道细纹,鼻尖,再是颤抖的嘴唇。她感觉自己像一具人偶般被人抚摸着、饶有趣味地玩弄着。

“你的演技很好,如果小睦看见你这个样子,她肯定会觉得很心疼……她总是这样的。”

“小睦……”美奈美的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她不愿再听取眼前这个人的胡言乱语。她得安抚她,让她冷静下来,起码这些话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如果肢体语言的表达有用的话——

“其实你根本不配作为一个母亲!”若叶睦狠狠地打掉了她试图伸向她的手,朝她怒吼道:“小美奈美你这个自私鬼,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自己,你知道睦为了迎合这一切有多么辛苦吗?”

“如果不是为了你!还有那个若叶隆!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儿,一定不会……”

一个巴掌清脆地落在睦的脸上,美奈美强撑起腰,对她实施了一切。

睦一言不发地朝她瞪大了眼,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相信美奈美刚刚的动作。

见对方愣在原地,美奈美乘此机会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想控制住她的一举一动,而眼前这只怪物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在这不断的剧烈摇晃下,某一刻,那副躯体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当她倒下的那一刻,舞台的灯光不再聚焦在她身上,那双眼睛里在片刻间失去了神采、变得浑浊,各式各样的零件就这样散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具驱壳瘫坐在自己眼前,一动也不动地,灵魂也已被抽去。

睦似乎突然失去了与眼前这一切的所有联系,她微微地垂着头,望向窗外,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力气再去演绎那些尖刀般锐利的话语和疯狂的动作。

也许如她开始所愿的那样,在暴力和慌乱中,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但美奈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放那些刚刚在她心中涌起的情绪:羞耻?悔恨?或是憎恨?她无法描述,无法发泄。她只能使劲地按住睦的肩膀,试图让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够了,我已经受够了……小睦,你能不能放过我?”

“闹够了吧!睦!我不管你是谁,或是在扮演着什么……”

“小睦?”

但那个人好像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

此刻于她怀里只剩下一个温柔的生命,她看着睦将双眼轻轻阖上的模样,就像那天晚上一样,除了随呼吸轻微起伏的胸膛,睦看起来还真像一具精致的人偶。美奈美放下了那只手,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其实无法对眼前这个人实施任何的谴责或惩罚,她只能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这张脸——多么令人在意啊。

大概从三年前起,从某一天突然来临的初潮开始,睦的双颊上逐渐褪去儿时的稚嫩,这副瓷白色的身躯也开始发育,从意识到这一切确实已经开始发生的那一刻起,美奈美总是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着自己的女儿:鼻梁的幅度、嘴唇的形状,甚至是追究到那双眼尾上翘的角度,这把尺子的刻度总是一天比一天清晰。她无法接受这一切,更无法面对逐渐成长的睦,直到某次晚宴上,一个女星对她笑盈盈地说道:“睦真是越来越像你了呢,美奈美小姐。”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相同的面孔,这意味着什么?那双空洞的眼睛慢慢变成了一面镜子,美奈美从里面看到了与睦年龄相仿时的自己。正是在与她相仿的年纪,与妈妈走在街头上的她,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递来一张名片。试镜邀请?那时的她从未想象过自己会有如此璀璨的未来。盲目地穿梭于每一个片场,从被挑选到挑选——优越的外表,所谓的演技和阅历,走到如今,这一切好像都只剩下一层亟需粉饰的皮囊。

和若叶隆的婚姻也是如此,本以为会是幸福的结局,直到那一晚上的不安的和怀疑都变成了事实,她无法相信他会与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星出轨,但本应由这件事情产生的责备和悔恨都在新闻见报时骤然凝滞,为了维护眼前的一切,她只能硬着头皮和丈夫商量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尽管在那张照片里,隆的轮廓是如此清晰和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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