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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綵衣 上 作者:雌蜂,五綵衣,9

小说:五綵衣 2025-09-11 22:02 5hhhhh 9400 ℃

一陣帶寒意的晨風吹過,我打了個冷驚,我自己感覺還沒完全脫離危險,因為我不知道我從什麼地方逃的,這兒又是什麼地方?我必須回家。再看自己僅穿著那身冬梅給我穿的內衣又犯愁了,我不能這樣出現在外人面前。萬般無奈,我只得將這身新人嫁衣又穿上身,回到停車場,尋找往東走的汽車。雖我的服裝引起人的好奇,但我自稱是雜技團掉隊的,也能解釋。終於找到一部車,談好價格,願帶我一段路。我已無選擇餘地,今天一定要離開這裡。

便車帶我走了一天的路,晚上來到一個縣城。該車要往北走,我就下車了。剛下車就有六十歲老婦來問是否住旅館,我看天色已晚,身上又無證件,就隨這老太婆去了。

這小旅館也還乾淨,價格也不貴。而且這老太婆又客氣又熱情,晚上還有地方洗澡,就住下了。我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脫掉這身新娘子刺眼的大紅禮服,房間定下後,我出門在一家小服裝店買了一套廉價男便裝,回到旅館洗了澡,換上男裝,心裡不知多高興。本想將頭髮剪掉,但一查看錢不多了,這路上還要開銷,忍了忍就算了。我洗完頭,隨意將頭髮扎個馬尾巴,目前,男人也興長發,這樣打扮也時髦。我不敢花錢,吃了點最便宜的快餐。那老太婆可能看我手頭據結,又熱心問我來這裡幹什麼。我看她慈眉善眼的,不像壞人,就告訴我是路過這裡,去涇南市。她馬上表示她與過往司機熟,可以幫我找便車。我聽了喜出望外,真是雪裡送炭。她叫我在房間等,晚上九點她帶來一個中年婦女,那女的話不多。說帶可以,要我出點過路費,經過討價還價,我從別墅順手帶來的包中拿出僅剩的五十元給那中年婦女,並告之再多我也拿不出來,那中年婦女無奈,只好同意了。對老太婆介紹費,我將身上新娘禮服送給她,作為酬謝,老太婆也不問緣由,笑眯眯地收下了。我是男人,這新娘禮服雖價值不菲,但對我毫無價值。取下首飾我留下放在包裡,我現在己身無分文,日後可變錢。但由於中年婦女告之要早點走,她們走後我也睡了。想到一天後能回久別老家,心裡興奮久久不能入睡,這次能順利逃出實是萬幸。

天不亮我就啟程了,這是一輛客貨兩用小面包車,中間隔斷後面帶貨。那中年女人說我路遠,就坐在後面還能睡覺。我想反正一車到家,也同意了。在後面也好,想到回到涇南家裡,再不會穿這女人衣服了,再通過手術切掉胸前高高隆起一堆肉,能過上正常男人生活,心里美滋滋的。這後車箱無坐位,放了幾隻偶而蠕動的麻袋,好像是裝得某種家畜,大概是販賣的。另還有幾床舊被,我就靠在舊被上也還舒服。車門在車屁股,從外面鎖的,有事我敲敲隔板就可以了。

車走不遠,又上來兩個搭便車的姑娘,她們去上海打工的。多了兩個人後面有點擠,花錢不多,擠一點無所謂。上車後特困,主要昨夜未睡好。我昏昏沉沉睡著了,除了方便,我一直未下車,也沒吃東西,人很興奮,也沒飢餓的感覺。這後面車窗是鋼板封死的,僅從隔板縫露點光,裡面很暗看不清。下午車好像下了高速,我心裡有點奇怪,到涇南市是全高速,難道到了?但車又開了很長時間,又顛波起來,這路好像更不好了。我忍不住敲隔板想問前面的司機,這倒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們不理,我心裡有種不好預感。那二個姑娘也有點慌了,大概是太顛了,原來裝家畜的麻袋在裡面,有東西拚命掙扎,那兩個姑娘嚇得擠到我身邊。麻袋裡又傳出哼哼嘰嘰聲音,我聽了聽,怎麼像人哼的聲音。我定了定心,摸索過去解開袋口一摸,是一個梳得光溜,用髮膠固定的頭。我將袋口張開再摸下去,一個姑娘頭露出來,嘴裡塞得滿滿的。我急急忙忙掏出她嘴里布巾,她粗重地喘著氣,再將麻袋從她身上扒下一看,身上緊繃繃綁著繩索,我心裡一下涼透了,我又落到人販子手中了。

車子終於停了,外面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我剛下車就被人架著拖走了。進了一間農村房子大門,推到客廳右側一間黑洞洞廂房,裡面點著昏暗油燈的,地上鋪著一地亂草。把我押進來後,一板腳將我踢跪下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麻繩就捆上身。這些人綁人輕車路熟,很快將我五花大綁後,又推倒在地,脫掉我的鞋,褪下襪子,揉成一團塞進我的嘴裡。這襪我已穿了三天,一股異味幾乎將我沖昏了。接著將雙腳又綁在一起,穿過綁在背後繩子裡,他們要將我四馬攢蹄捆起來,我身體軟,不能讓他們拉過頭,那太難受,我用暗力挺著,當手腳碰在一起時,他們認為己拉到位了,就隨便拉一下,使我腳能觸摸到手指,將我手腳綁在一起。認為我已不能動了,也就算了。那兩個打工妹哭得泣不成聲,同我一樣綁好,堵上嘴後,只剩下哼的份了。他們綁好後扔下我們,吹滅油燈就走了。口袋裡幾個姑娘仍綁著,曲捲在地上,我這時簡直把自己恨死了,我太大意了。

他們走後,我們幾個同時翻滾掙紮了一會。綁得實在太緊了,一點都松不了,這做女人太不安全。房間裡除了我們幾個急促地呼吸外,沒有其他聲音。見自己又落入人販手中,我真有些害怕了,驚慌失措不知怎麼辦才好。大家躺了一會,呼吸均勻多了。房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打呼嚕聲音,看守我們的人也睡了。這時我頭腦冷靜多了,必須行動,盡快逃走,否則夜長夢多。我勉強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想好脫身方案。我先翻滾到牆邊,伏臥著,努力移動身子,將雙腳往牆上靠,再用力上抬,膝蓋靠在牆上,將雙腿往頭頂壓,這樣雙腳幾乎觸到頭頂,使通過頸後牽引雙腳的繩鬆弛。我用冬梅教的脫縛方法,將雙手解脫出來,摸索著解開自己身上繩子,掏出口中襪子重穿上,又將鞋摸到套在腳上。

重獲自由後,我仍躺在地上緊張地聽,聽外面沒有動靜,輕輕滾到門邊,用手拉了拉,門在外面鎖了。我上下左右一看,借昏暗的光線,發現這廂房沒天花板,只有屋樑上架著一些雜木棍。那幾個姑娘己發現我鬆綁了,開始哼著在地上蠕動,很明顯她們要我也解救她們。但這門鎖著,鬆開她們繩子也走不了,暫不管她們,我出了房間再說。我先將上衣塞進褲子裡,身子輕輕一躍,抓住屋樑翻身就上去了。再輕手輕腳下到客廳。

第二十二章

客廳中間堆放許多東西,仔細一看,打工姑娘的行李和我的包也在其中。在靠近關我們廂房的門口,靠著隔牆板放張大沙發,兩個大漢也打著呼嚕睡得正香。我摸到房門,一摸門扣,只是掛著,並未上鎖。我打開門扣,托著門悄無聲息地開了門,再關上,開始給她們鬆綁。我考慮了一下,只將她們腳上繩子鬆了,上身不松,嘴也堵著,怕逃跑時她們遇到事情會驚慌失措,不由自主的喊叫,胡亂行動,反而壞事。費了好大勁,才解開這五個姑娘腳上繩子,把她們鞋穿好,示意她們別動,再輕輕再打開房門;我又去開大門,門外情況我不瞭解,並順手將大門拴門棍帶著,以防萬一。反正是孤注一擲,若看守人醒了,我絕不手軟地放倒他們。開大門前,我發現姑娘們擠在房門口,我仍示意她們別動。我打開大門後,跳到門外,突然一隻大狗撲上來。人說咬人的狗不叫,一點不假。我身子一閃躲過這一撲,反手一拴門棍狠狠砸在大狗腦門上。那狗被打得栽倒在地,打了個滾,低聲哀叫一聲跑得沒蹤影了。我喘了口氣,返身回房,示意那幾個姑娘快跑,我守在最後。看她們魚貫走出大門,跑出去後,我拾起姑娘的兩個雙肩背包背在背上,將我從沈胖子那兒順帶的包拎在手中,輕輕掩上大門,將拴門棍插進兩扇門拉手裡,再將門扣插上才離開。這樣,就是他們發現,想打開大門也要費點時間。看門外停著送我們來的面包車,走到車前一下將前門拉開,車門未鎖,探頭一著,發現鑰匙還掛在上面,拔出來扔到門外草叢裡。又將一側前後輪胎氣放了。

那幾個姑娘跑得真快,我足足追了二里多路才看到她們。我們順著這土公路一路狂奔,實在跑不動就走,一步不敢停留。緊走慢趕不知走了多少時間,天有點亮了。我往四周看,大山的影子也露了出來,原來我們在山裡。白色的土公路好像沒盡頭,我知道不出這土公路,我們仍很危險。我慢慢也看清了那幾個女孩的身影,她們雙手高吊在背後,艱難地移動著步子,疲憊不堪。嘴還堵著,嘴被塞得鼓多高,呼吸格外急促,但看得出,逃命要緊,也顧不上這些了。我也不輕鬆,背著兩個包。我追上後,就對她們說:

「不走完這土路,他們隨時能追上來,我們一步不能停。咬著牙也要走完這段土路,大家再堅持一下。」

果然。在天大亮後,我們上了一個坡,往坡下一看,在土路盡頭橫著一條黑色油路。大家情緒馬上高漲了,她們若不是嘴堵著,早叫起來了。當我們興高采烈往下走時,在離油路不足百米的地方,突然從路旁樹後鑽出了兩個身穿黑色背心長褲的年青人。站在路中間嘿嘿地冷笑,其中一個黑胖矮個,一臉橫肉,他惡狠狠地說:

「你們幾個本事真不小,還有本事跑二十多里。從浪蕩塢裡逃出來,居然繩綁著還跑。老老實實回去吧!你們走不了。」

我大吃一驚,身上包全掉在地上。另一個高個直奔那幾個姑娘。他推著她們,姑娘們無力抗拒,跌跌撞撞地被往他們出來的那個地方趕。他那黑胖子雙手抱在胸口,往我身邊逼來。我裝得驚慌失措,從他身邊往前衝去。他不慌不忙伸出一隻手攔我。我見機會來了,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先往懷裡一拽。他萬萬沒防到我還有這一手,一個踉蹌身子失去平衡。說時遲那時快,我兩手一捏一捌,將他手腕處關節下了,再反向一拆,他痛得受不了,順著我的力道跪在地上;我得手不饒人,又將他另一隻手肘關節下了。這時他像豬一樣嚎叫起來。那高個聽到動靜,立馬衝出來。見我將矮子制服,跑上來飛起一腳,往我門面踢來。我也毫不客氣,身子一閃,伸手捉住,順勢將他腳踝關節下了。他撲通一下倒在地上。驚叫:

「大力金剛指。」

我獰笑著走到那高個身邊,那小夥子慌了,不顧腳痛,趕快起身跪在我面前,一面叩頭一面哀求說:

「姑奶奶。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只是混口飯吃,不會攔著姑奶奶的財路。你走你的,小的再不敢攔了。」

聽他語氣,好像也把我當成人販子。的確,六個人也只有我是自由身,又有一身功夫。何不將錯就錯。如果我們是逃跑的姑娘,他們敢追;若是其他人販手中的貨,那他們決不敢輕易追我們。但目前我不知往柏油路那方向逃,我得問一下。我又走到那矮胖子面前,他見我凶巴巴樣子,嚇得身子抖的同糠篩。我推他一把說:

「到你出來的地方去。快!我有話問你」

他兩隻手吊在兩邊,痛得頭上汗直冒。見我發話,搖搖晃晃走過去。

我跟在後面,那裡原來這是人販一個暗哨卡,有一間木房子隱在公路旁樹叢中。那五個姑娘五花大綁跪在那裡,低著頭抽泣著,渾身發抖。我將矮子逼進小房裡,低聲嚴厲問:

「外面油路上還有人守在那裡嗎?」

他搖了搖頭。我繼讀問:

「昨天傍晚你們的一輛面包車從油路那個方向來的?」

「從土路上油路左手,油路進土路右拐。」

「我馬上去問那高個,若你倆說得不一樣,我整死你們!」

見我咬牙切齒的樣子,那矮子連說不敢。我又上公路,那高個還在那裡抱著腳哼。我聲色俱厲地說:

「我有幾個問題,己問了矮子。再問你一遍,若你兩人答得有差異,你去死吧!」

他回答得果同矮子一樣,我立刻命他爬回小屋。他咬著牙,一隻腳站起來,抱著受傷的腿,單腳蹦進了小屋。這時五個姑娘都站起來,興高采烈地圍著我,嘴裡嗯著,有的將背對著我。我明白,她們要我給她們鬆綁。當她們看到我不僅不給她們鬆繩子,反而理出她們背後繩頭,又系到另一個胸前的綁繩上,將她們串起來,個個目瞪口呆,都癱到地上去了。

那三個從麻袋放出姑很,只穿一條背帶裙,實際上同光著身子綁著一樣。由於綁得時間長,吊在背後雙手都變成紅紫色。見我這樣,癱在在地上,淚流滿面。我狠了狠心,先進屋給那兩人關節復了位。儘管這樣,還是紅腫起來,可能我下手太重了,一時還動不了。我將他們屋子門反扣好,對那五個姑娘厲聲說:

「若那個不起來馬上走,我就將她留下來!」

癱在地上的五個姑娘不知從那兒來的力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我押著她們上了公路。小屋那矮胖子大聲說:

「姑娘。我勸你一聲,這大白天將人綁著在大公路上走,要出事的。我們老闆也不敢這樣。」

我也不理睬他倆,拾起背包就走上了油路。我往右拐,姑娘們們迷惑不解地相互看了看,跟在我後面。走不多遠,我就下了公路,她們也下來了。我給她們邊鬆繩子,邊告訴我這樣做的理由。她們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裝在麻袋那三個姑娘鬆綁後,脖子,胳膊,手腕全是繩勒得紫紅色繩痕,別人一看就知道那是繩捆的。那打工的兩個姑娘主動打開她們的包,找出三件長袖衣給她們穿。

通過交談知道,裝在麻袋的姑娘,是在歌舞廳裡被人騙出來麻翻綁走的,其中一個叫桃花地說:

「大姐。我們為什麼往西走?那矮子講裝我們的汽車是從東面進山的。」

我老道地教訓她們說:

「你們怎這樣傻。那兩個壞蛋知道我們問了他倆昨天面包車進山路,肯定告訴他們老闆,一定往東邊追,我們往西走,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叫聲東擊西。」

那打工姑娘有些擔憂地說:

「我們逃的目的地是往東,是去上海,這往西不是背道而馳,越來越遠。」

「不!我們還要往東走。這次要吸取上次搭便車教訓,我們往西找到一個能乘車的地方,買往東的票,一車到。」

後來在當地人指點下,打工姑娘從包裡拿出錢,我們乘短途車到一個縣城,從那兒,打工姑娘買了直達上海汽車票。那三個姑娘一定要跟我到涇南市,因為我的家在涇南市,我答應幫她們,但我身無務分文,在縣城我找一家典當行,當掉包裡首飾,買了三套衣服換下了打工姑娘的衣服,在那裡依依不捨分手了。

當首飾的錢買了車票還剩不少。上車前,我仔細觀察沒有可疑之人跟蹤,我拿取現金,分一部分給身無分文三個姑娘,將包連同裡面證件全扔到拉圾箱裡,乘車走了一天兩夜,於第三天清晨到了涇南市。

下了車,心裡非常激動,朝思暮想一年多,終於實現了回家的夢。為防萬一,我們四個先找一個小旅社住,我在衛生間鏡子看了看自己,雖身穿男裝,鏡子裡是一個不拆不扣的女子模樣,濃密披肩長發,光滑白哲的臉龐,細細膩的皮膚,楊柳細眉,濃而長的睫毛;除五官,身高有點昔日的影子,這樣子與原實驗室高級研究員,文質彬彬王主任一點也對不上號。特別是高聳的胸部,更叫一個男人難堪,自從穿上這件《塑身衣》後,胸脯明顯一天比一天大,比進雜技團之前最少增大三分之一,穿任何衣服都遮擋不住它。面對這形象,反而有點憂慮不決,我這樣子回家能說得清嗎?

安頓好桃花她們,在街上轉了幾圈,還是擋不了想回家的強烈慾望,慢慢往家走。十來里路不知不覺走到了,這熟悉的城郊街道,此以前熱鬧多了。很快前面快步走來一個年青婦女,她姓李,是家門口賣水果的。我是她的老顧主,我躲閃不及,只好面紅耳赤地迎上去,心裡狂跳起來,不知會出現什麼樣尷尬局面,若她要問我為什麼變成女人模樣,我就不答理,盡快逃回家。那知她同陌生人一樣,望了我一眼,擦肩而過,連個招呼也不打。我暗自慶幸她未認出我,否則性格張揚的她定會大呼小叫,肯定叫我下不了台。隨後我特別注意,發現老街坊遠遠避開,以免丟人現眼。

這是我十分熟悉的院子門,門上的紅漆有上斑剝脫落,院子裡應當有我精心裁培的各種花卉。我習慣地彎腰,從門台階縫裡取鑰匙。摸了半天沒有,心裡很奇怪。仔細聽聽,院裡有人。我驚喜若狂,隨手按了門鈴。

院裡傳出一個陌生老者聲音。他問:「誰呀?」

我有些奇怪,是那個老友這樣早來串門。我潤了潤嗓,儘可能用粗些聲音回答:「是我。快開門!」

有人在開門,邊開邊說:「是誰這樣早就跑來了。」

一個健壯老頭披件裌衣,開了門。看見我,很驚奇站在門口問:

「你找誰?」

這下把我問住了。他在我家,反問我找誰。我也不客氣,抬腳進了院說:

「我找潘大夫。」

第二十三章

潘大夫是我老伴,大家都這樣叫她。

「她不在這裡住了。」老者客氣地回答:「她早搬走了。」

我一下驚呆了,望著老者,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他見我這樣,也有點莫名其妙,還是很客氣地說:

「站在外面幹什麼,進屋說話吧。」

院裡打掃很乾淨,我那些花草都沒了。屋裡有個年青人在問:

「老爸。你在同誰說話?」

「有一個女孩來找原來王主任老伴。」

進了屋,與他們父子交談,才知道他們二年前買了這房子。我老伴賣了房子去北京了,賣房的原因是賣房前四個月,我那工作單位告訴我老伴,王主任已在外地病逝,叫她去領轉運過來骨灰盒,潘大夫非常悲傷,安葬好丈夫後,盡快處理了這兒一切,到北京去了。

我聽了,吃驚地合不上嘴。我一個大活人坐在這兒,怎麼就死了,這是怎麼回事?我得去研究院問問。我急不可待與他父子告辭,往我原工作單位趕。到院大門口,我習慣地與門衛招招手,往裡走。這些門衛,我個個熟悉,有些重活,我常請他們來幫忙。這次奇怪了,那個三十多歲大李,伸手把我攔住。客氣地說:「你找誰?請到傳達室登記。」

我先是一楞,看了看他一本正經嚴肅地臉,和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就氣了。我離職才二年多,就不認人了。過去我上班,他們老遠都迎上來打招呼,胸口一挺,頭一昂,正想發脾氣,高聳的胸部晃動提醒了我,立馬洩了氣,我一時衝動,都忘了自己這女人模樣,羞得扭頭就走,飛快逃離大門。

大李呆若木雞站在那裡,不知是怎麼回事。離開研究院,我急忙回到旅館,桃花她們急不可待問我,我只對她們說家己搬走,未見到家裡人,叫她們放心,我同她們一塊住下來,會想到辦法的。但我心裡還是犯愁,再也不敢亂跑。這小城市我生活了幾十年,認識人太多,萬一給人認出,太難堪了。

我躺在床上,苦思苦想。研究院關於我病逝的消息,是從那兒來的?我一定要調查清楚搞個水落石出。怎樣去調查呢?由我正面找他們,是不可能的,連門衛都認不出我,我到院領導面前自稱是原基因室王主任,他們可能把我當成神經病人;打電話,我一副標準女人聲調,他們會認為我胡鬧。我真是一籌莫展。還有更緊迫的事,我身上錢經不住三人用,也快沒有了,要找份工作掙錢解決我們生存問題。

那天一下午,我在城裡轉悠,想找一份打工的工作養活自己。在街上找工作時,再不敢大意,注意遇到過去認識的人,就躲開。轉了半天毫無收穫,那些稍好單位要身份證,我的身份證被雜技團扣押了,她們也沒身份證。干重活的散工不要我這女孩模樣的人。第二天我又將方向轉向飯店,好說孬說,撒謊自己身份證丟了,才在一家大飯店為我們四人找到一份服務員的工作,算是有了安身地方。

這是一家新開張的大飯店,一次招了很多女服務員人員,安排有點亂。很多女孩都挑輕鬆崗位干,如迎賓小姐,收銀員,包箱服務員等,洗碗送菜的無人幹。我怕的就是拋頭露面,所以搶著幹洗碗這種粗活,這種活只穿白大褂,不穿那種完全女性化滾邊大襟中式服務員服裝和迎賓小姐豔麗旗袍。那三個女孩都做了包箱服務員,她們挺滿足的。

安頓下來後,終日想方設法去解開研究院宣告我死亡的秘密,但成效甚微。有一天無意中來到收銀台,看到收款小姐操作電腦,我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研究院資料室有台電腦,是專查內部資料的。我當時作為主任,掌握有進資料室大門密碼和打開研究院內部資料庫的口令。想到在研究院上班時,平時很少有人到資料室來,我何不冒險進去查查。我立刻上街買條黑色踩腳褲和黑色尼龍內衣,夜裡十點下班後,換上這套衣服翻牆進入研究院,用蜜碼進入資料室,順利打開電腦,進入研究院資料庫。首先查我個人信息,這一查叫我魂驚魄散。信息由基因室現室主任汪恩義提供,說原王主任離職後因感染《出血熱》病,在貢江市地方病防治所治療,不治死亡。死亡證書由該防治所唐子富主任醫師簽發。所有善後事宜己辦妥。

我仔細查找,還發現擋案中還記錄了死亡原因,上面寫到原王主任利用出差到玉山市機會,私自旅遊到貢江市,途中疑似感染了當地地方傳染病,在貢江市地方病防治所就診時,由於病重,經搶救無效,不治身亡。死亡證明是貢江市防治所唐子富簽發的。這唐子富不就是為我治病的唐大夫嗎。看到該信息被列為絕密等級,我馬上意識到問題複雜。在唐大夫提供病歷中沒有我曾多次手術信息,想到我在那裡治病時,唐大夫從來沒提到《出血熱》後遺症中有變性現象,而我體症明顯地女性化傾向,只有我的《金丹》科研項目才有,想到這裡,簡直是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我靜下心,思維習慣又想起那刻骨銘心的《金丹》項目,這是不是與臨床試驗有關,而且這種罕見病變現象也是《金丹》科研項目有害副作用之一。但在我印象中,臨床試驗醫院並沒有貢江市地方病防治所,這事不應當發生在唐大夫那裡。我立刻打開《金丹》項目頁面,首頁醒目是結論,短短幾行字;在臨床中,該項目基本失敗,試驗人員致死致殘率達71.2%,己大大超出課題承受能力,暫停此課題。

我心裡明白,汪恩義是沒有能力和知識水平來完成此項目的。我又打開協作單位頁面,我當時核定的三個單位都在,但在增補單位中找到了貢江市地方病防治所,而且臨床負責人就是唐子富。看到此信息我的心一下揪起來,痛徹心腑。從時間看,這幾家增補單位與我核定的單位同步進行臨床試驗,並不是後來增補的,這肯定是汪恩義背著我另開小灶。在唐子富試驗病員中,有我信口編的《趙言之》大名,旁邊括號註明入院時自報名。用藥時由於臨床單位有關責任**意,輸錯劑量,為1600單位,為正常量的三倍,分三次一週內靜脈輸入,注藥後死於急性肝腫瘤。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徹底弄清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

看來唐大夫給我輸的不是防治《出血熱》的藥物,而是我自己研製的基因分子機器人試劑,而且劑量非常大,己在可能致死量範圍,按我當時的規定,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不知唐大夫為什麼這樣做。他不是給我治病,而是殺人。我立刻聯想到當時在貢江市治療九死一生可怕一幕,雖僥倖拾回一條命,但嚴重的後遺症造成現在狼狽不堪,令人尷尬身份,給人一種生不如死感受。這一切一切,完全拜唐子富所賜,恨得我咬牙切齒,巴不得立刻去貢江問個明白。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成了自己試驗課題試驗材料,真是驗證了民間俗語,木匠制枷枷自身,成了自己的受害人。

我又仔細查閱有關趙言之的信息,發現防治所提供的趙言之體檢報告,僅有注藥前的,後期什麼資料也沒有。我十分奇怪,唐大夫後期曾給我作了大量檢查,包括幾次大手術,臨離開前還查了一次,為什麼不提供給汪恩義?這不合常理呀。明明我已康復,反而向涇南我工作單位宣告我己死亡,就是為了我重新生活?那也要我同意呀。這有點蹊蹺。看來唐大夫是一個關鍵人物,一定要找他問個明白。

從研究院查到了事情來龍去脈,對自己體症變化心中有數了。這是《金丹》課題研究的對象之一,試驗體的雌性化後遺症及年青化演變現象。《金丹》課題兩種正反兩種結果綜合在一起出現在我身上,是我變成現在樣子的根源。

為了確認這一點,我去了醫院作了一次婦科檢查,更印證原先的懷疑。那個所謂血囊出口,不過是打通新生長陰道的一個手術開口,它現在己被發育成熟的女性外器官所取代,與正常婦女毫無差別;每隔二十多天出血,是婦女正常經血,後來血量增大,說明卵巢子宮己發育正熟,己正常排卵。這種正常生理現象,唐大夫故意隱瞞,害我擔心受怕二年多。即使現在真像大白,我內心深處仍不能接受女性化事實,難以接受女性化的服飾,若被迫穿在身上,有一鐘抑制不住的恥辱感和害羞,怕見人的心理。尤其這次由於女人身份,被多次販賣,受盡侮辱和虐待,令人生不如死,銘心刻骨,此時此刻,對唐大夫他們這種無法無天做法,氣憤難平。是他造成我有家不能歸,有親人無法認,幾乎成了任人販賣商品。

查到原因後,我心情十分沆重,我己不可能回到我在研究院時狀態,我以前引以為榮的身份和科研成果己成昔日黃花,再也與我無緣,我將成為一個平凡女孩,為了生存在,我只能從事不曾想過的職業,混日子以度餘生,沒有了往昔輝煌和社會地位,也沒有未來,想到這裡,悲傷,絕望幾乎擊倒我。

回到飯店我二天沒起床。桃花以為我病了,想不上班來照顧我,我心煩,硬將她趕去上班。我一人躺在床上,睡了二天,思前想後明白了,造成我目前困境根源還是在自己身上。這《金丹》課題實際上是不成熟的,在明知其有風險,有可怕後遺症,在沒找到排除這些風險和後遺症預案情況下,又不設立萬一出現風險應急方案,為了功利,匆匆開始臨床,這是拿別人性命當兒戲,結果報應到自已身上,這是好大喜功,含圖名利的惡果,還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生命葬送在這次臨床試驗中,在貢江防治所就出現死人的個案。研究院停下此項目是正確的,否則,還有人受到傷害。想到這一層,心裡反而好受點。即然根子在我身上,這惡果我應當承受。事情己發生,後悔也沒有用,即來之則安之,我反而要用自身體驗,來完善《金丹》課題,為今後繼續這項造福人類項目積累經驗。

回到現實,我一窮二白,做研究是沒有資本了,但我本身,包括我大腦貯存的知識和這己女性化年青化軀體,是《金丹》課題留下唯一寶貴資產,她是將來有人能繼續深入研究《金丹》課題基礎,要珍惜。保存這成果唯一方法是頑強活下去。目前身穿自大褂,藏在飯店後堂幹活,也是度過這最困難日子,能好好活下去方式之一。人想開了,也心安理得,二天後就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上班幹活了。

但好景不長,在後堂幹粗活女人中,我的臉盤漂亮,身材很突出,高挑苗條,很顯眼。幹不到一週,大堂經理把我叫到總經理室,叫來裁縫為我量好尺寸,並要給我一間小房間,要我上迎賓小姐崗位。總經理批評大堂經理,迎賓小姐要嚴格挑選,她們是飯店臉面,不能濫竽充數,要寧缺不濫。見飯店這樣安排,我慌了,堅決不干,我怎麼能整天打扮正妖豔女人,幹這出賣色相工種。這涇南市我生活了幾十年,有數不清的朋友,同事和熟人,若被人發現我的真目面,那真是無地自容了。若非逼我,那只有另謀生路了。故一再申稱,再強迫,我辭工。那總經理陰陽怪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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