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再次见到诗怀雅小姐时，她的手中拿着两张照片。

像警察将犯罪证据展示给嫌疑犯那样，她将其中一张递给了我，另一张递给了斯卡蒂。

照片拍下来的时间较为微妙，大约是下午4点前后，黄昏的光线已经不足以穿透窗帘，摆放在我和她之间的那把大剑几乎完全看不见了，或不如说，在那温馨的橙黄色斜光下，我和她看上去像是赤身裸体相依入睡的。

万幸的是，还有一张毛毯披在两个人的身上，斯卡蒂垂落的长发很好地遮掩住了她饱满的胸部。

“谢谢。”斯卡蒂望着照片，情不自禁地说。

“你谢她个鬼啊，她是在威胁我们！”我吐槽道。

“你在威胁我们。”斯卡蒂改口道。

诗怀雅的脸上很失落，没有得意的笑容：我本以为她会流露出胜利的喜悦的。

“昨天说过，为了这次谈判能够尽可能对我有利，我会采取任何手段。不过嘛，在那之前，还请放松一点，陪我随便在街上走一走啦……这片城区以南，一直到龙门的尽头，都是我家的地块。”

“是个很繁华的地方。”

我说着，心虚地收起照片，连同斯卡蒂那份也一块儿拿了过来。

转移罪证时，她还有一点点力气残余在指尖，像是舍不得交给我似的。

诗怀雅走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附近的点点滴滴。

“许多来自维多利亚的贵族们喜欢聚居在这里，所以外号也叫维多利亚港。除了这里之外，龙门其他地块最高的100栋大楼中，最少也有三分之一是属于我家的财产，因为整合运动的破坏，最近有13栋正在重修，喏，你左手边那个商场就是其中之一。”

“这里曾经是龙门最大的赌场，魏长官决定要整治整座龙门城的那年，全面禁止赌博，遭到了很大的反对声，是我父亲在那场绑架案之后，捐了一笔公益慈善金将其改造成龙门医院。怎么样，是不是很气派啊？”

“哦，这里的学校也是我父亲出资建设的，一开始打算以我的名义。但后来我加入警司了，便以龙门近卫局的名义开设了学生资助计划，确保这里的小鬼们不会因经济困难而未能接受教育。近卫局在当地百姓中的口碑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它咯。”

……

最后，我们来到了龙门的外环，那儿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坡，大半个龙门市尽收眼底，各个种族的市民们在这里散步休憩，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坡顶有一家热闹的奶茶店，诗怀雅像是早有计划般，飞快地把包塞进我的怀里，风风火火挤进人堆，用矫健的身形占据了一个好位置，手中高举着几张龙门币吆喝起来。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来，为诗怀雅预留了一个座儿，当她抱着三杯超大的奶茶归来时，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好了，就逛到这里吧，有何感想？”

“你该不会是向我炫富的吧。”

“不会，我不喜欢那样对待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本小姐是真的把龙门当作家的。”

“它一直是你的家。”我先是肯定了少女的信念，手把手帮斯卡蒂将吸管插入杯中，随后问道：“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罗德岛……是个怎样的地方？”

“我们希望治病救人。”

“有效果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路还很长。”我吸入一口奶茶，望着远方。

“据我所知，你们所接纳的病人，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有商业精英，技术人才，当然也有不少像龙门警司这样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

“你想说什么？”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你们无法拯救一般市民。”

“确实救不了所有人，我们不是太阳，也不想当太阳。即使是太阳也有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虽然很残酷，但现实就是，罗德岛救不了所有感染者。如果他们想要加入整合运动，那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下场。”

“那未来呢，你会试着拯救所有人吗？”

“当然会。”

“是吗？告诉我现在你们的医疗干员和武装干员的比例是多少？和以前相比如何？”

“如果诗怀雅小姐担心我们拥兵自重，变成第二个龙门的话，你多虑了。”

“博士，无论你是否承认，凯尔希的决策曾经影响过半个泰拉世界，而在卡兹戴尔，关于你的传言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如今，罗德岛吸纳近卫和重装干员的速度成倍于医疗干员，当镇压能力远远大于救助能力时，救助就会变成一种选择而非责任，这样下去，罗德岛会变成一个打着医疗旗帜的军阀势力。”

“罗德岛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担心，我以为你要和我谈龙门呢。”

“好，就谈龙门，我想掌管近卫局，但是没有其他势力的支持做不到，你能帮我吗？”

“不能，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陈警官闹僵的。”

“我和她关系很好！”

“160万。”斯卡蒂小声道。

“你闭嘴啦！”诗怀雅气不过道，“好吧，在商言商。我的第二个提案是，我想入股罗德岛。”

“入股？”

“没错，您的能力有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经济实力。让我入股，所有的安保支出都由我来负责，凯尔希医生可以抽身专注于研发药物，救死扶伤。你和我，一起帮阿米娅成为新世界的太阳。”

“作为交换，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只安保部队的控制权，让我成为罗德岛的四巨头之一，从今往后，罗德岛和龙门的外交和贸易也全权由我掌控，我保证，我一定会是你最忠诚的合作伙伴。”

我愣住了，再次打量着诗怀雅，这个有着蓬松长发的美少女，像是盘算着什么好主意，弯起了猫咪般饱满的嘴巴，同时毫不吝惜地展露出丰满柔软的大腿根。毫无疑问，经过漫长的布置，她终于进入了野生动物的捕食模式。

“这不行。”我摇了摇头。

“很抱歉，博士。您至少要帮我争取一下，和阿米娅旁敲侧击也好，和凯尔希吹耳旁风也好，即使不是全权掌控，会议桌上有我的一席之地也可以！”

“要是我拒绝呢？”

“我就把你和下属睡觉的照片发给凯尔希。”

诗怀雅掏出手机，作势待发。

这是一个相当不利的局面，我瞧了一眼斯卡蒂，希望她能够在这关键时刻提供些许震慑力，但少女此时刚刚喝完了奶茶，正在专注地用吸管一点一点戳着杯底的珍珠。

诗怀雅的手就按在发送键上，她在等着我的回答。

柔和的风从脸畔刮过，空气中飘荡着危险的气息，不知为何，相比起照片的威胁，我更加不愿看到这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变得失落而难过的样子。

“好吧，我会试着和凯尔希谈谈的。”

17

返程时，我们准备搭坐城市公车。

站牌上显示，从初始站龙门外环到这里仅有一站路，却迟迟没有等到，无奈之下我提议去商场转一圈，得到了诗怀雅的十二分赞同。

——“没错，博士，这才是生活的正确态度！”

她笑容灿烂，几乎已经准备把碍事的外套和挎包统统塞给我了。

其实，我只是想起还没有给白金准备礼物。

商场的一楼珠光宝气，这些过于引人注目的装饰品无不闪耀着璀璨的火彩，适当地驱散了我的选择恐惧症——无论是气质还是色彩，它们都很适合点缀白金身上的任何部位。

“斯卡蒂觉得哪个好看？”

“这个。”她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指了出来。

那是一枚玫瑰金镶钻项链，三面环形的构造，扣住了一颗圆润的芙蓉石。

柜员心领神会地拿出项链来，开始着力推荐。

“我打算把这个送给白金。”

“为什么？”斯卡蒂问。

“为什么？”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哦，因为我没有带她出门，她不高兴了。”

“这是护送任务。没有履行任务的人，不应该获得奖赏。”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不过人情这种东西，并不能用奖惩观念来衡量的。”

“保护博士安全的是我。”斯卡蒂淡漠地挺起胸膛。

“我知道。”我只得放下那支价值不菲的项链，示意柜员不买了，“所以吃大餐的也是你，咱们扯平啦。”

“斯卡蒂，快来试试这一款！快点快点！”

不远处，诗怀雅正极度兴奋地围着一排排的戒指，我远远地撇了一眼，她已经为自己的三只手指头都“试戴”了商品，看此架势，斯卡蒂很快也会被这些庸俗的物件所淹没。

我想了想，决定回到车站等候她们。

再次踏上马路时，迎面走过来一位打着遮阳伞穿着洋裙的女子，道路很宽，所以我没有避让。然而，她的肩膀还是有意识地撞了我一下，不轻不重。

我疑惑地回过头，视线刚好被那把伞遮住。

“呃，对不起……？”我问。

“不错的衣服。”她以优雅而阴沉的口吻回复道。

衣服？我低下头望去。

生存在四分五裂的泰拉大陆上，来自世界不同角落的人们无可避免地需要加入各个势力群体，它们通常都有着各自鲜明的标示符号，这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而这件凯尔希送给我的旧衣物，一路上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或侧目。

“我的衣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已经忘记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拾起比较好。它会让你吸取教训的……譬如，只带一名近卫来到龙门外环，是很危险的。”

“你是谁？”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追问道。

但是女子已不打算将对话继续进行下去，幽幽地离去了，我迈步想追，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车辆冲撞声。

“啊啊啊啊——”有人在尖叫。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救命啊，快来人！”

循声望去，50米开外的桥梁上似乎刚刚发生一场车祸，冲撞的结果是一辆家用皮卡冲破了围栏，约莫是紧急回避风险造成的结果。

我不禁加快脚步，逐渐看清了更为凶险的局势：车头已经悬在了半空中，随时可能坠入桥下，围栏仅仅卡住了车尾的一只轮胎，并且轮胎随时可能脱落，一对卡特斯族的父女正在尝试打开车门，但这很快让车的平衡更加倾斜了——

五十多米的高空下是龙门城下荒芜的大地，大地上云影交错，仿佛死神的爪牙在游荡。

“不能开门！会掉下去的！”围观的人群喊道。

“绳子，这里有绳子！”街角的五金店里，有一位老人小步跑过来。

“没关系，我来了！”人群中，一个分外醒目的高大身影出现了，她飞速穿过街道，一把抓住车尾的后保险杠。

“是鬼族。”我喃喃自语道。

“是星熊警官！”身边的龙门居民则一眼认了出来便衣的星熊，兴奋地喊道。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汽车的后保险杠应声而断，眼看即将掉下桥去，星熊大喊一声不好，整个人扑到围栏外面，一只手抓住桥梁的边缘，一只手紧紧反扣住汽车的后悬挂，一人一车僵持在了半空中。

“哇啊啊啊啊——”车上传来孩子的哭声。

情况瞬间危急了起来，我急得一跺脚，奋不顾身突破障碍，翻越了围栏，从老人手中夺过绳子，一端递给围观的人群，另一端系在腰上，向下滑动了两米，像个蜘蛛侠一样吊在半空，向星熊伸出手。

“你干嘛？”

“把孩子递给我！”

星熊想了想，用脚踹碎了后窗的玻璃，让大人把小孩抱了出来，我接过小孩，庆幸来自雷姆必拓的小兔子们身体都足够轻盈，才得以顺利架在肩膀上，重新攀爬回桥上。

刚走出商场的诗怀雅见此情景，也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了，她掂量了一下围栏的高度，又看了一眼身上昂贵的裙子，咬了咬牙，气势汹汹地撕开了本来就不低的裙角，也跳过围栏，冲星熊伸出手。

“诗怀雅……你又要干嘛？”

“把大人递给我！”

星熊想了想，点点头，让大人踩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诗怀雅伸出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令人精神振奋的低吼，将孩子的父亲一把拉了上去。

正当星熊松了口气，准备松手往上爬时，斯卡蒂也扑在了断桥的边缘，宽大的帽子立马遮住了星熊的视线。

星熊望着斯卡蒂。

斯卡蒂望着星熊。

“已经没人了。”星熊道。

“把卡车递给我。”斯卡蒂认真地请求道。

星熊的脸色由白转红，顿时难看起来。姑且不论风险，她已经保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姿势近一分钟了，整个胳膊都爆出条条的青筋，但仔细地掂量了一下斯卡蒂身后背着的那把大剑后，还是憋住了气，将车辆往上生生地提了几公尺。

“哐当”一声巨响，斯卡蒂把车扔回到了桥上。

刚才加油的人，喝彩的人，拍照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一声不吭。

“幸亏你们也在，这真是我进入警署这么多年来办事最利索的一回。”星熊揉了揉肩，小声抱怨着。

“刚才发了什么？”诗怀雅喘着气，询问车主。

“那辆车忽然变道，把我们撞了一下。”

这个卡特斯族的父亲指向不远处的一辆改装车，出人意料的是，那辆车并没有走远，而是缓缓停在了路边，刚才那位打着洋伞的女人就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随后缓缓地上车了。

不知为何，从这个距离远远望过去，那个纤瘦高挑的体态分外眼熟。

诗怀雅注意到了我的异样，她盯住我的眼神。

星熊掏出对讲机讲话道：“陈，我在龙门外环的南门大桥，一辆无牌照的改装车肇事逃逸，准备实施抓捕，完毕。”

话音刚落，诗怀雅便抢过对讲机，补充了一句：“喂，扑街龙！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我怀疑附近有整合运动潜入了，通知警员们做好镇压准备。”

18

目击证人做完笔录后，现场封锁解除了，交通也恢复了秩序。

那个获救的小姑娘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把一串手链递给了我。我望着那位卡特斯父亲，他点点头，表露出了诚挚的谢意，他的脸上和手上依旧挂着彩，我想是碎玻璃划破的。

阳光下，五彩斑斓的水晶石折射出缤纷的色彩。

“谢谢叔叔。”女孩怯生生地说。

“啊，乖孩子，这手链真好看。”我蹲下来接受了这份小小的心意。

“也谢谢姐姐。”又对斯卡蒂说道。

“嗯，你是乖孩子。”我的那位深海猎人也点头赞同。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拉下面罩，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叫哥哥！

哼，一点也不乖。

“你好，博士。”回过头，单手叉腰的陈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着我。

“你好，陈警官。”我叹了口气。

“你好，160万。”斯卡蒂悄悄说。

“你说什么？”

我拉了拉斯卡蒂的袖子，示意她别说话，然而陈已经奇怪地皱起了眉。

大概是身为警官的职业习惯，让她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斯卡蒂小姐，初次来到龙门，我们十分欢迎，但很抱歉，作为警察呐，我必须多问一句：你们是因公务来访吗？”

“只是前来旅游的，抱歉，陈……我们真的还有事，先告辞了。”为了避免透露更多和诗怀雅的交易信息，也为了避免刚才发生的蹊跷会带来什么潜在危机，我决定速回罗德岛。

“160万。”斯卡蒂还在恋恋不舍，始终回头盯着陈：陈的眉头紧锁，表情更加狐疑了。

“走了！”我拉住她的手。

“我们不拿赏金了吗？”斯卡蒂问我。

“护送任务结束，没有赏金任务了。”我说道，“走吧，你做的很棒。”

“星熊，我刚刚已经调集所有监控了，车上的人有什么特征没有？”陈又问道。

“肇事车辆上有一名穿着洋裙，打着太阳伞的女人。”

“明白，另外……你有没有受伤？”

这句话说到一半时，陈显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星熊笑眯眯地望着有点别扭的陈。

“一辆小卡车而已，不用担心。”

“喂，无视我啊？我好歹也是出了力气的！”

诗怀雅在一旁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陈正眼瞧她一眼，忍不住打断了对话。

更加不合时宜地是，三两个手拿话筒，身后背着摄影机和单反的记者们很快围了上来。

“诗怀雅小姐，我是《龙门日报》的记者，请问我可以采访您一下吗？”

“警察办案，配合一点，走开啦！”

“诗怀雅小姐，刚才您的见义勇为我们已经拍下来了，请问您是否介意——”

“走开啦！”

在这一片混乱中，城市公车终于出现在桥头的另一端，缓缓往站台这边驶来。

默默地望着龙门三人组，我的心里也不禁感受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诗怀雅小姐的朋友吗？”

“狗仔队，不要吧。”

“不，我们是正规媒体《龙门周刊》啦。”

“有什么话快点问吧。”我又看了一眼停在红绿灯前的公车。

“刚才先生见义勇为的照片被我们的记者抓拍到了，诗怀雅小姐英勇救人的照片也在其中，我们有意将两位刊登在头条新闻，只不过……”

“不过什么？”

“诗怀雅小姐在救人的时候，因为裙子被撕开的缘故，露出了屁股，所以我们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可否打上马赛克后予以刊登呢？”

“居然有这种荒唐的事，给我看看。”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单反相机，先是看了看照片。诗怀雅为了跨越围栏，非常果敢地主动撕开了裙子，而在桥头救人的时候，也不得已高高地撅起了屁股，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任何主观的恶趣味在其中。

我又看了看那枚镜头，那是一枚105mm的镜头，色彩还原饱满准确，虚化过渡流畅华丽，诗怀雅的臀部是那么真实而立体地展现在画面中，很好地展现出了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健康、青春和红润。

无论如何，在我来到龙门这短短的两天里，她送给了我一张非常唯美而温馨的照片——我和斯卡蒂的照片，纵使是威胁，也无法否认这张照片本身的纪念价值，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彼此都愿意留存的一夜记忆，那种心情无关于任何人。

而我，却永远无法为诗怀雅拍出那么好的照片了。

如果我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那么诗怀雅那丰满而紧翘的臀部，那充满魅惑的黑色蕾丝胖次，注定没有任何人会知晓。

我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先生，可以刊登吗？如果不打马赛克，我们后期加一些修饰处理也可以。”

“不，不用打马赛克，如果主编有疑惑，就说是诗怀雅小姐的经纪人许可的。你看清楚了，这只屁股真的只是单纯的屁股吗？不是，它承载了龙门市的某种善良勇敢的精神特质，就像施怀雅家族投资建设的商业区、医院、学校一样……我们要让所有龙门人看见，为了捍卫这种美好生活，碧翠克斯·施怀雅小姐愿意——在报道中一定要大书特书，愿意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哪怕是屁股。在庸俗的人眼中，这只屁股不过是性感的观赏物，但在高尚的人眼中，这只屁股是能照亮新世界的太阳。一个为屁股打上马赛克的记者，永远也不会理解诗怀雅小姐的伟大，也永远不会理解她对龙门的深厚感情。”

“明、明白了！经纪人先生，那个……您的这段话很棒诶，我可以引用吗？”

“记住，头版头条。”我叮嘱道。

踏上公车后，龙门的天气逐渐转阴了，那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距离来时的餐厅大约还有4站路，很快我们就要乘上直升机，返回思念已久的罗德岛。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我的脑海里依旧浮现着诗怀雅任性而活泼的笑容，天真却诚恳的提案，还有那曼妙紧实的臀部。

毫无疑问，从内心深处真正相信世界一定会变好起来的人并不多，随着矿石病的传播，或许还会持续变少，但诗怀雅却注定是那少数中最为耀眼的其中之一，并且在努力点燃其他人。

就这个意义上而言，我愿意看见她出现在罗德岛的会议桌上，哪怕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

——让我们一起帮助阿米娅，成为新世界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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