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如狼似虎，将惊恐万分的贵族们驱赶上高高的麦堆。华贵的锦袍被撕破，丝绸碎片飘落在金黄的麦粒上。贵族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陷在松软的麦堆里，麦芒刺入他们细嫩的皮肤，疼痒难忍，狼狈不堪，只能在士兵的哄笑与卡里古拉病态的注视下徒劳地挣扎，发出屈辱的呻吟。卡里古拉端坐高台，悠闲地晃动着金杯中的红酒，欣赏着这践踏尊严的荒诞图景，发出刺耳的尖笑：“瞧瞧！多么美妙的景象！这才是神赐予的‘丰收’！”风卷起麦粒，如同金色的雪尘，混合着汗臭、恐惧与绝望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广场。

　　而这还不够美！他那灰蓝色的眼中毁灭的火焰更炽！他猛地挥手，指向广场边缘堆积如山的粮袋和已经倾倒入护城河、正在顺流漂走的粮食，声音拔高到尖啸：“点火!把这些只会浪费粮食的蠢货的指望，都烧给他们的‘上帝’看看！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宰！”他的声音因极度的亢奋而更加尖利刺耳。

　　火把被无情地扔进干燥的粮堆。瞬间，“轰”的一声！烈焰冲天而起！金黄的麦粒在贪婪的火舌中噼啪作响，迅速变得焦黑蜷曲，腾起滚滚浓黑的烟柱，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烧焦的独特糊味，混合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生命之源被彻底毁灭的绝望气息！民众躲在远处的房屋里，惊恐万状地看着维系他们生命的希望化作冲天的烟柱和漫天飘落的灰烬，饥饿的阴影如同巨大的、冰冷的爪子，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有人绝望地试图冲出去抢救哪怕一袋粮食，立刻被他安排在四周与高处的弓箭手无情射杀！尸体倒在燃烧的粮食旁，迅速被火焰吞噬。卡里古拉欣赏着这焚毁生命之源的壮观景象，如同欣赏一场献给自己的盛大献祭，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低笑着对身边安静吃草、披着紫袍的“执政官”爱马说：“看,多么壮丽!这才是真正的神迹!属于我的神迹!”

　　最后，就连军队——这座边境重镇最后的支柱，也在他荒唐透顶的指挥下彻底崩溃瓦解。他心血来潮，站在城墙上对着刚刚结束高强度训练、疲惫不堪的军团，尖声下令：“全军出城!绕着城墙给我跑！十圈!少一圈都不行!立刻！马上！”声音尖利，不容置疑。

　　经验丰富的军团指挥官强忍着荒谬感和愤怒，谨慎地提醒：“尊敬的……‘神明’，城外并无敌军威胁，士卒刚经操练，疲惫不堪，此举徒耗体力，于城防无益……”

　　卡里古拉猛地转头，眼中射出疯狂而阴冷的光，如同毒蛇盯住了猎物：“你在质疑神的旨意?!我说跑，你就得跑！违令者，斩！”士兵们被迫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披上沉重的锁子甲,抓起盾牌和长矛，在深秋的寒风中、尘土飞扬的城墙外，绕着庞大如巨蟒的城墙奔跑。铁甲摩擦着酸痛的皮肉，汗水浸透内衬，脚步踉跄，盾牌和长矛撞击发出杂乱无章的、如同丧钟般的声响。不断有士兵口吐白沫，栽倒在地，被粗暴地拖到路边。疲惫与如同火山般的怨气在军中疯狂弥漫。

　　数日后，他又命令全军在中央广场上无休止地重复枯燥的劈砍刺击动作。长剑反复砍在厚重的木盾上，发出枯燥刺耳的“铿！铿！”声,震得士兵手臂发麻，虎口崩裂。盾牌表面很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剑锋卷刃、崩口。土兵们汗流浃背，脸上糊满尘土与汗渍的泥垢，眼神空洞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动作，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卡里古拉却在高台上慢悠悠踱步，一边用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短剑柄上的红宝石，一边阴森森地呵斥：“太慢了！你们这些废物!动作软得像娘们！再这么慢的话，我就送你们去死!去见你们那个无能的上帝！”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士兵的脖颈。

　　军团彻底被拖垮，士气荡然无存，对统帅的忠诚化为刻骨的仇恨。城墙上的弩炮铁制部件锈迹斑斑，巨大的投石机被尘土覆盖,牵引用的绳索在风吹日晒下开始腐烂松弛。东方城曾经引以为傲的、固若金汤的城防体系，在卡里古拉持续不断的胡闹与自我消耗中，形同虚设，只剩下空洞的骨架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卡里古拉的胡作非为几乎彻底摧毁了东方城。它从一座城防森严、商旅繁荣的帝国东陲重镇，彻底沦为了没有秩序、没有道德、没有希望、只有无尽恐惧的恐怖地狱。教堂的钟声早已暗哑，被民众绝望的哭泣、暴徒肆无忌惮的狂笑和施虐者冷酷的呵斥取代。曾经繁忙的街道一片死寂,商铺大门紧闭，钉上了厚厚的木板。广场上，除了那座锈迹已爬上其冷漠面颊的青铜战士雕像依旧徒劳地俯瞰着人间地狱，只剩下焚毁粮仓后留下的巨大焦黑灰烬堆以及多处干涸发黑的陈旧血迹。饥荒如同瘟疫般在底层民众中迅速蔓延，偷盗、易子而食的惨剧开始在阴暗的角落上演。

　　城堡大厅内，抢掠来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在昼夜不息的烛光下散发着冰冷而罪恶的光芒。妓女和被强抢来的女人们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环绕在疯暴之君周围。他那匹披着紫袍、挂着金簪头的“执政官”爱马，偶尔不耐地喷着鼻息，甩动华丽的辔头。卡里古拉有时甚至赤身裸体，端着镶满宝石的沉重金杯，杯中红酒如血晃荡。他环视着这片由他亲手打造的、充斥着血腥、疯狂与彻底堕落的景象，灰蓝的眼珠里燃烧着永不餍足的癫狂火焰，嘴角凝固着那抹标志性的、病态的微笑。他对着虚空，也对着他那尊在阴影中幽幽发光的金像，用尽力气发出尖利的宣告，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疯狂回荡：“看吧!这就是我的国度!永恒不朽的神之国度！我！即是神！唯一的！永恒的主宰！”

　　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斑驳的石壁上，巨大、扭曲、如同真正的魔鬼。窗隙透进的寒风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却丝毫吹不散这座被暴政、恐惧和彻底堕落所凝固的死城中，那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永恒的、如同坟墓般的死寂。东方城，已成卡里古拉疯狂意志的祭品，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

小说相关章节：东方来的征服者东方来的征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