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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雷暴与透明的墙,雪乃的雨月雾匣-残酷青春物语

小说:雪乃的雨月雾匣-残酷青春物语 2025-09-11 22:01 5hhhhh 4990 ℃

千叶县七月的闷热,像一层厚重的、吸饱了水汽的棉被,沉沉地压在野比家小小的二层楼宇之上。蝉鸣早已在粘稠的夜色里偃旗息鼓,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黏腻的阻力。雪之下雪乃坐在客房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勉强撕开一小片昏暗,映照着她面前摊开的、字迹工整的习题集,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却久久未能落下。

隔壁大雄房间隐约传来哆啦A梦压低的笑声和某种道具启动时特有的、轻微的嗡鸣。雪乃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数学公式上,试图用冰冷的逻辑驱散脑海中反复闪回的片段——冰店碗底碎裂的倒影、比企谷冰冷的审视、数学辅导时掌心残留的少年脸颊的温度……以及,最隐秘的角落里,那个被“真心话贴纸”强行撕扯出的、关于“那晚浴室”的失控低语。每一帧回忆都像一块灼热的烙铁,烫在她摇摇欲坠的理性堤坝上。

她深吸一口气,微凉的夜风也无法平息胸口的燥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桌角那道细微的划痕,那是搬进来第一天,大雄笨拙地帮忙搬书桌时留下的。一种混杂着疲惫、困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那份笨拙温暖的贪婪,悄然在心底弥漫。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凝滞的夜空!狂暴的声浪如同巨锤,狠狠砸在玻璃窗上,整个房间仿佛都随之颤抖!电灯疯狂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滋啦”的悲鸣,旋即彻底熄灭!

黑暗!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啊——!”

几乎是同时,一声惊恐的尖叫从隔壁房间穿透薄薄的墙壁,清晰地刺入雪乃的耳膜!那是大雄的声音,充满了孩童最本能的恐惧!

雪乃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声响和猝然的黑暗也让她浑身绷紧,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笔杆,指节泛白。窗外,惨白的电光如同巨蟒的獠牙,一次又一次撕裂厚重的夜幕,将房间里熟悉的轮廓映照成扭曲、狰狞的阴影。紧接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灌,“哗啦”一声巨响,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屋顶和窗棂,声势骇人,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房屋彻底淹没!

“咚!咚!咚!”急促、慌乱又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由远及近,伴随着大雄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呼喊:“雪乃姐姐!雪乃姐姐!救命!好可怕!哆啦A梦——哇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硬物撞击骨骼的闷响和紧接着的痛呼在门外炸开!伴随着某种金属制品滚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噪音!

雪乃猛地站起身!黑暗中,她顾不上思考,仅凭着记忆和闪电划过瞬间的惨白光亮,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门!

“野比君?!”她拉开房门,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

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的光亮中,雪乃清楚地看到:大雄正蜷缩在她房门口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捂住额头,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他旁边,一个形状古怪、像是某种未来仪器的金属圆筒正滴溜溜地打着转,显然是刚才慌乱中撞到了门框或者墙壁滚落下来的!而哆啦A梦则不见踪影,大概是在黑暗中撞到了什么,暂时宕机了。

“撞到头了?哪里疼?”雪乃的声音紧绷,迅速蹲下身,想要去查看大雄的伤势。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大雄捂住额头的冰凉手背——

“轰隆——!!!”

就在这一刹那,又是一道近在咫尺、威力惊人的炸雷在屋顶上方爆开!狂暴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击着鼓膜!剧烈的震动让地板都发出呻吟!

“哇啊——!”大雄如同惊弓之鸟,在极度的恐惧和黑暗的庇护下,本能地抛弃了所有顾忌!他猛地张开双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管不顾地、用尽全身力气扑进了近在咫尺的雪乃怀里!巨大的冲力让猝不及防的雪乃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砰!”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雪乃的后背砸在坚硬的地板,带来一阵钝痛,而大雄则完全压在了她身上,滚烫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小小身体如同溺水者般死死缠抱着她,额头甚至还紧紧抵在她柔软的胸口!他身上特有的、混合了汗水和少年气息的味道瞬间将她笼罩。

“别……别丢下我……雪乃姐姐……好可怕……”大雄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巨大的恐惧,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响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肌肤上。

雪乃的大脑一片空白!

后背的疼痛、被少年身体完全覆盖的沉重感、胸口传来的、他额头撞击的微痛和那清晰可辨的剧烈心跳……还有颈侧那令人战栗的灼热呼吸!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混乱!比企谷那句冰冷的“污秽”如同鬼魅般在脑中尖啸,而她此刻……却被这个对她抱有赤裸欲望的少年紧紧抱在怀里,姿势暧昧到令人窒息!

羞愤、被冒犯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她!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力气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大雄!

“野比君!放开我!”她的声音带着罕有的尖锐和颤抖,在黑暗中响起!

然而,就在她挣扎的瞬间,大雄因为她的抗拒反而抱得更紧,如同八爪鱼般缠了上来!混乱中,两人的腿脚在冰冷的地板上纠缠、蹬踹!雪乃的脚踝不知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似乎是那个滚落的金属圆筒),而大雄的手则在黑暗中慌乱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支撑点——

“嘶啦——!”

一声布料被撕裂的轻微声响!

紧接着——

“哐当!!!哗啦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和物品倾泻而出的嘈杂噪音在黑暗中爆发!

混乱中,大雄的手不知怎么扯到了雪乃睡衣的肩带(也可能是慌乱中抓住了她的衣角),而同时,两人的身体在挣扎中撞向了客房角落那个巨大的壁橱!

那扇本就年代久远、不太牢靠的壁橱门,在老旧的合页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后,猛地向内倒塌下来!沉重的门板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而壁橱里面堆放的、雪乃整理好的备用床褥、冬装衣物、以及一个她放置私人物品的收纳箱,如同决堤般轰然倾泻出来!瞬间将摔倒在地、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淹没了一大半!

柔软却沉重的被褥盖住了两人半边身体,带着樟脑丸和陈旧布料的气息。几件厚重的冬衣散落在旁边。最要命的是,那个收纳箱翻倒了,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散落出来——几本书、几份旧报纸、一个相框(里面是空白的,她还没来得及放照片),以及……一个巴掌大小、深蓝色丝绒封面的笔记本,从散乱的衣物中滑落出来,静静地躺在了离大雄手指不到十厘米的地板上。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雷声似乎都远去了。只有沉重的雨点砸在屋顶上的喧嚣,和两人剧烈到如同擂鼓的心跳声,在物品倒塌后的废墟般的寂静中疯狂鼓噪。

黑暗中,雪乃能清晰地感觉到大雄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他缠抱着她的力道松开了些许,那原本因为恐惧而粗重的呼吸也屏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令人心悸的紧张。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透过黑暗的帷幕,死死地盯在了那个滑落的深蓝色笔记本上。

那是她的日记本。

是她用来存放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愿细看的、脆弱、迷茫、甚至……沾染了“污秽”念头的隐秘心情的容器!是她维系最后一点内心秩序的堡垒!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比任何雷声都更让她恐惧!如果……如果被他看到……如果里面关于河堤泪水的迷惘、关于浴室意外的混乱、关于抚摸他脸颊时指尖的战栗、关于比企谷质问时的动摇……如果这些被赤裸裸地摊开在这个孩子面前……

“不……不许看!”雪乃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恐和彻底的慌乱,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她猛地挣脱大雄渐渐松懈的怀抱,不顾后背的疼痛和散落一地的杂物,几乎是扑过去想要抓住那个笔记本!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态和绝望!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丝绒封面的一刹那——

“滋……嗡……”

一阵极其突兀的、高频的嗡鸣声突然从旁边那个被踢到的金属圆筒(XYZ透视镜-哆啦A梦的道具)内部响起!紧接着,一片柔和的、如同水波流动般的幽蓝色光晕猛地从圆筒顶端爆发出来!光芒并不强烈,却瞬间照亮了整个混乱的房间!

更要命的是,这奇异的光芒似乎带有某种穿透性!

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大雄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赫然发现,自己和雪乃之间相隔的那堵墙壁——那堵原本坚实的、提供着最基本隐私屏障的墙壁——此刻竟变得如同磨砂玻璃般半透明!他甚至能朦胧地看到墙壁另一侧,自己房间里那个熟悉的书桌轮廓!

“透……透明了?!”大雄失声惊呼。

而雪乃,在幽蓝光芒亮起的瞬间,她的动作也僵住了。不是因为墙壁的透明化,而是因为光芒清晰地照亮了那个滑落的深蓝色笔记本——以及,在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上,几行她无比熟悉的、清秀而略显凌乱的字迹:

X月X日 雨

河堤的风冷得像刀子。试卷沉入肮脏的河水里,连同那个“完美”的标签。我以为我也会沉下去。但……

那把可笑的伞固执地举在头顶。雨水打湿了他半个肩膀。他喊:“我用哆啦A梦的道具来修!”

真荒谬。比企谷君说得对,我大概……真的很污秽?否则为什么,那一刻,看着那双惊恐又执拗的眼睛,听着那句孩童般天真的承诺,心口……会疼得想要流泪?

X月X日 晴(?)

浴室。意外。指尖的灼热触感和那粘稠的……东西。他失神的呜咽。慌乱。耻辱。比企谷君的影子像幽魂。

我本该更严厉。更疏远。为什么……只是清洗了地板,却鬼使神差地说了“青春期”?

“污秽”是否已从评判,变成了烙印?

X月X日 阴

冰店。研磨练习了千百次的微笑。碗底的倒影在颤抖。他说“好看”,那一瞬的碎裂感如此清晰。维持表象的疲惫几乎要将脊柱压垮。

红豆冰在融化。他满足的叹息像小动物的呼噜声。那点纯粹的甜腻……竟让我对着浑浊的糖水,再次尝试牵起嘴角。

只是暂时的慰藉吗?还是……对那点笨拙温暖的……贪婪?

X月X日 夜

数学辅导。划下的界限如同讽刺。他的指尖滚烫。桌下的触碰……像触电。笔尖失控的线条划破了纸面,也划破了什么。

“摸摸脸……像妈妈那样……”孩子气的请求。心防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指尖滑过唇瓣的瞬间……他的颤抖,我的……战栗。落荒而逃的背影后,指尖残留的温度烫得惊人。

比企谷君的质问如同冰锥。污秽的烙印更深了。为何……无法彻底推开?

最后几行字,墨迹似乎格外深重,带着书写者当时剧烈的情绪波动。

幽蓝色的光芒在笔记摊开的那一页上跳跃,仿佛一场无声的审判。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刺入雪乃和大雄的视网膜,刺进他们各自混乱的心底最深处。

空气彻底凝固了。

巨大的雷鸣声再次响起,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遥远而模糊。只有雨声依旧喧嚣,伴随着两人几乎停止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狼藉的房间内交织回荡。

雪乃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笔记本只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她的脸在幽蓝光线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冰蓝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近乎崩溃的恐惧和……赤裸裸的狼狈!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羞于启齿、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混乱思绪,那些关于“污秽”的自我鞭笞,那些对笨拙温暖的隐秘贪婪……此刻,被这该死的光线和意外,血淋淋地暴露在她最想隐藏的对象面前!

大雄则完全呆住了。他瘫坐在散乱的被褥衣物中,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目光死死锁定在摊开的日记本上。那些文字像拥有魔力,瞬间将他拉回每一个关键的瞬间:河堤上她崩溃的泪水,浴室里她指尖的冰凉和引导,冰店里她虚假又碎裂的微笑,辅导时她抚摸自己脸颊的颤抖和最后撕开衬衫领口的狼狈……还有,“污秽”……这个词像毒蛇般缠绕着雪乃姐姐的心?

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欲望的泥沼里挣扎,在羞耻和隐秘的渴望中煎熬。却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冷静、疏离、高高在上的雪乃姐姐,内心竟也藏着如此汹涌的、痛苦的漩涡!她也会恐惧,也会脆弱,也会因为他而动摇、而自我厌恶!甚至……她也在“回想那晚浴室”?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看到她的裸体更为猛烈!一种混杂着巨大震惊、莫名酸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拉入同一条隐秘河流的奇异共鸣,瞬间击中了大雄!他看着雪乃在幽蓝光芒中颤抖的、苍白的侧脸,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被彻底剥开伪装的惊惶和无助……

“雪乃姐姐……”大雄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超越欲望的复杂情绪。他想说对不起,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看到的,想说……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然而,雪乃的反应比他更快。就在他出声的瞬间,她猛地扑了过去,不再是去抓笔记本,而是用整个身体死死地压在了那摊开的、泄露了她所有秘密的纸页上!仿佛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那喷涌的洪流!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深蓝色的丝绒封面上,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出去!”她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充满了虚弱的颤音,“野比大雄……立刻出去!滚回你的房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却无法掩盖那深重的耻辱和摇摇欲坠的脆弱。

大雄被她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震慑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就在这时,那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金属圆筒突然“嘀”的一声轻响,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墙壁也恢复了原本的实体状态。

只有窗外持续的暴雨声,和地板上狼藉的杂物,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梦境。

黑暗中,雪乃维持着那个拼命掩盖日记本的姿势,身体蜷缩着,只有压抑的、极其细微的抽气声在寂静中响起,那声音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

大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被骂了“滚”,看到了雪乃姐姐最不愿示人的狼狈,甚至扯坏了她的衣服撞塌了壁橱……恐惧和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但另一种更强烈、更原始的冲动压倒了这一切——他不能就这样丢下她!尤其是在她此刻……像个破碎的琉璃娃娃的时候!

黑暗中,大雄咬紧了牙关,手脚并用地在散乱的杂物中摸索着。他的手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圆筒(道具),碰到了柔软的衣物,碰到了厚重的书籍……终于,他摸到了一个方方正正、冰凉坚硬的东西——哆啦A梦常用的那个备用应急手电筒!

他颤抖着手指按下开关。

“啪嗒。”

一道微弱却稳定的光柱刺破了黑暗,像一根小小的、颤抖的萤火之杖。光芒首先照亮了散落一地狼藉的杂物,然后,小心翼翼地、迟疑地,落在了那个蜷缩在深蓝色笔记本上的身影上。

雪乃的身体在光线下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鸟雀,下意识地将脸埋得更深,肩膀缩紧,仿佛想把自己彻底隐藏在阴影里。凌乱的黑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颊。

“雪乃姐姐……”大雄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他举着手电筒,不敢直接照她的脸,光线只敢落在她身边散落的衣物上。“我……我找到手电了……你……你别怕……”他笨拙地试图安慰,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挣扎着从杂物堆里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和黏腻的汗湿,踉跄地走到书桌前,摸索着拉开抽屉。哆啦A梦说过,为了应对大雄时常搞出的混乱,客房的抽屉里也备有应急蜡烛。果然,他摸到了几根白色蜡烛和一盒火柴。

“嚓……哧……”

火柴划亮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微小的火苗跳跃着,带着硫磺的气息。大雄笨拙地点燃了一根蜡烛,橘黄色的、温暖的光芒瞬间取代了手电筒冰冷的白色光束,柔和地铺满了小半个房间。黑暗被驱散了一些,空气中的窒息感似乎也稍有缓解。

烛光摇曳,映照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倒塌的壁橱门,散落满地的衣物被褥,倾倒的收纳箱,散落的书本杂物……还有,蜷缩在这一切废墟中心,将自己与那个深蓝色笔记本融为一体的雪之下雪乃。

大雄将蜡烛小心地放在相对稳固的矮桌上,然后,他做了一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决定。他没有听从雪乃“滚出去”的命令,而是默默地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同样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目光却固执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担忧,落在雪乃那微微颤抖的背脊上。

沉默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窗外喧嚣不减的雨声在填充这巨大的空隙。

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雪乃紧绷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了一点点。那压抑的抽气声也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起伏。但她依旧蜷缩着,没有抬头,没有动弹,仿佛那个姿势是她最后的堡垒。

大雄鼓起毕生的勇气,动作极其缓慢地,将旁边一件散落的、干净的薄毯子,轻轻地、试探性地,盖在了雪乃蜷缩的身体上。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裸露在破损睡衣外的肩胛骨,那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他瞬间缩回手,心脏狂跳。

雪乃的身体明显地震颤了一下,却没有躲闪,也没有斥责。

这微弱的默许,像一道微小的电流,给了大雄一点可怜的勇气。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膝盖,安静地守在几步之外,像一只笨拙却固执的小狗,守护着它认定的主人。

蜡烛无声地燃烧,烛泪缓缓滴落,在矮桌上堆积成一滩小小的、凝固的琥珀色湖泊。窗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从狂暴的倾盆变成了绵密的淅沥,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窗玻璃。

在这个被雷暴、黑暗和混乱强行塑造出的、与世隔绝的避难所里,身份、年龄、监护与被监护的界限被无情地模糊了。他们成了这场意外的“共犯”:一同经历了极致的恐慌,一同制造了巨大的混乱,一同撞破了彼此最难堪的秘密角落(至少是大雄撞破了雪乃的)。

一种奇异的、无法言喻的寂静在烛光笼罩的方寸之地弥漫开来。不再是剑拔弩张,不再是刻意的疏离,而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启齿的、因共享了最深秘密而产生的、微妙的相互依存感。

大雄偷偷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每一次挪动都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那片脆弱的寂静。他慢慢地、慢慢地,缩短了那几步的距离。

终于,他的膝盖外侧,轻轻挨到了盖在雪乃身上的薄毯边缘。

触感温热。

雪乃蜷缩的身体似乎又僵硬了一瞬。但,仅仅一瞬。随即,她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呵斥,也没有挪开。只有那微微起伏的呼吸,在烛光下勾勒出脆弱而疲惫的剪影。

大雄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跃出喉咙。他不敢再动,只是维持着这个膝盖刚刚触碰到毯子的姿势,像是守护着一个易碎的梦境。鼻尖萦绕着蜡烛燃烧的蜡油味、樟脑丸的气息、陈旧织物的味道,还有……毯子下雪乃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柠檬香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烛火摇曳,光影在两人身上投下跳动的、温柔的轮廓。窗外的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单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在这个混乱后的、疲惫的宁静里,在这个共享着罪恶感和隐秘心事的狭小空间里,一道无形的、却又无比坚韧的纽带,悄然在两人之间缔结。它无声无息,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深刻地,将“雪之下雪乃”与“野比大雄”这两个名字,缠绕进了同一个漩涡的中心。

大雄悄悄侧过头,目光落在雪乃露在毯子外的一小绺乌黑的发梢上。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肩膀,向那片散发着微弱暖意和柠檬气息的区域,再靠近了微乎其微的一毫米。

雪乃依旧一动不动。

只有她搭在深蓝色笔记本上的指尖,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又仿佛……默许了这份无声的靠近。

蜡烛的火苗轻轻跳跃了一下。

天边,墨汁般的浓云边缘,终于悄然透出了一抹极其微弱的、预示黎明将至的灰白。然而窗外,暴风雨的咆哮与肆虐,依然没有半分将要停息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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