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啦A梦的圆手突然"啪"地拍在大雄"啪"地拍在大雄背上，吓得他差点把草莓牛奶洒在刚写完的数学作业上。"大雄！快看这个！"哆啦A梦的机械音调都变尖了，爪子里的透视望远镜还在冒着可疑的粉色烟雾。

大雄手忙脚乱地接过望远镜，镜片里立刻浮现出河堤边的画面——雪乃的珊瑚色裙摆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正用那种能把人冻僵的眼神盯着比企谷。而比企谷的死鱼眼里罕见地闪着火光，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雪乃姐从来不会这么生气的！"大雄的裤链"唰"地绷紧了，他手忙脚乱地系鞋带时差点被自己绊倒，"我得去帮雪乃姐！"

雨水在千叶市的河堤上织成灰色的罗网，比企谷八幡的话语在雪之下雪乃的脑海中反复灼烧：“你太过完美，反而映出我的污秽。”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刺穿她精心构筑的理性堡垒。完美——这曾是她引以为傲的铠甲，如今却成了最沉重的枷锁，勒得她无法呼吸。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那份东大法学部的模拟试卷，印满她字迹工整的答案和导师朱红的“特A”评语，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烫。

“污秽？”雪乃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的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混合着被刺伤的愤怒与难以置信，“我的努力，我的追求，在你眼中就只是映照你所谓‘污秽’的工具吗？比企谷八幡！”她向前逼近一步，雨水打湿的裙摆紧贴在腿上，勾勒出倔强而脆弱的线条，“你究竟是在指责我的‘完美’，还是在用你的‘自轻自贱’作为逃避现实、拒绝改变的盾牌？！你厌恶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个无法接受自己、只能躲在扭曲逻辑里自怨自艾的你自己？！”

比企谷站在雨幕中，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腐朽的石像。他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和被深深刺伤的痛楚，那眼神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扭曲与不堪。巨大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那份因自卑而生的、扭曲的嫉妒和迁怒，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他。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死鱼眼里翻涌着近乎绝望的痛苦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疲惫，声音低沉沙哑，穿透雨幕，清晰地砸在雪乃的心上：

“或许你是对的，雪之下。”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脖颈，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清‘污秽’？呵……或许我只是在看清我自己都无法忍受的懦弱和丑陋。你说得对，我厌恶的不是你，我厌恶的是那个在你完美光芒下无所遁形的、卑劣的我自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狠狠劈向雪乃，也劈向他自己： “我还是那句话，你太过完美，反而映出我的污秽！我们的理念不同，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那句如同最终判决般冰冷的话语： “——分手吧，雪之下雪乃。”

“分手吧”三个字，如同惊雷在雪乃耳边炸响！

瞬间，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心脏被无情撕裂的尖锐嗡鸣。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冲上头顶，带来毁灭性的眩晕。比企谷那双写满痛苦和决绝的、疲惫不堪的眼睛，成了她视野中唯一清晰的焦点。

分手？

在这个时刻？在她被他所谓的“污秽论”彻底击溃的时刻？在她最狼狈、最需要确认这份关系是否还有一丝价值的时刻？！

巨大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被彻底否定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碎了她最后维持的、摇摇欲坠的理性堤坝。一股毁天灭地的愤怒和绝望瞬间吞噬了她！那份象征着完美的试卷，此刻在她眼中成了对她整个人生最尖刻的讽刺！

“错误……？”雪乃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游丝，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令人心悸的平静。“呵……错误……”

她猛地扬起手臂！动作决绝，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

刺啦——！

一声尖锐到刺耳的撕裂声在湿漉漉的空气中爆响！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叠承载着她所有努力、所有认可、此刻又被贴上“错误”标签的人生蓝图——那份试卷——狠狠撕开！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撕裂的是连接她与比企谷、连接她与那个“完美”过去的最后纽带！洁白的纸片如同被斩首的天鹅的羽毛，在冰冷的雨丝中四散纷飞。墨迹被雨水迅速洇开、模糊、变形，像被彻底玷污的誓言。

比企谷眼睁睁看着那些碎片被风卷起，打着旋儿，飘向下方浑浊翻滚的河面。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那句“分手”出口的瞬间，巨大的空虚和更深的自我厌恶就将他淹没，他甚至失去了上前一步的力气。

雪乃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胸口急促地喘息。撕碎试卷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抽走了她所有的伪装。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空洞地投向那吞噬了试卷碎片的浑浊河水。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制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脆弱的轮廓。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瑕、高高在上的雪之下雪乃，而是一个被巨大的失望、尖锐的羞辱和自我怀疑彻底击垮的、茫然无助的少女。

“或许……”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被这肮脏的河水彻底淹没……才能洗刷掉这该死的‘完美’烙印……和这‘错误’的一切……”

她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脚尖几乎悬空在湿滑的堤坝边缘。

“雪之下！”比企谷失声惊呼，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冲上前——

“雪乃……姐姐？”

一个微弱的、带着迟疑的童音，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突兀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雨幕之中，堤岸下方，那个小小的、裹在明黄色雨衣里的身影，成了这片冰冷绝望中唯一刺破阴霾的萤火。野比大雄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的涟漪暂时凝固了雪乃迈向深渊的脚步，也暂时冻结了比企谷眼中翻涌的痛苦与恐惧。

雪乃僵硬的脖颈缓缓转动，空洞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堤岸下方，野比大雄呆立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雨衣里显得更加瘦弱。雨水顺着他歪斜的眼镜框不住地流淌，在他稚气的脸庞上划出狼狈的痕迹。他脚边，一只破旧的塑料恐龙模型半埋在泥泞中，无声地诉说着他仓皇逃课至此的狼狈。他仰着脸，那双总是盛满怯懦的眼睛，此刻却如同最澄澈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长发凌乱，昂贵的制服沾满泥点，眼中那片被“完美”和“错误”双重摧毁后的、狼藉的废墟。

被窥见的狼狈，瞬间点燃了雪乃残存的自尊。她猛地别过脸，声音冷硬如河堤的混凝土，带着拒人千里的寒霜：“走开。”

但大雄没有动。他像是被钉在了泥泞里，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他看着那些在浑浊河水中沉浮、挣扎的纸屑，又看看雪乃指节上因撕扯试卷而留下的深痕，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混杂着巨大的恐慌，在他小小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笨拙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湿滑的河堤斜坡，好几次差点摔倒，沾了一身的泥水。

一把小小的、印着幼稚卡通图案的塑料伞，带着剧烈的颤抖，固执地、甚至有些笨拙地，举到了雪乃的头顶。伞面实在太小，冰凉的雨水立刻打湿了他自己的半边肩膀，雨滴顺着他的刘海滑落。

“那个……”大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话语，“雪乃姐姐弄坏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吼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宣言，“我用哆啦A梦的道具来修！一定修得好！”

荒谬。孩童天方夜谭般的呓语。比企谷那淬毒的“污秽论”和冰冷的“分手”宣言还在脑中回响，那沉重的枷锁几乎将她压垮。理智在尖叫，让她冷笑，呵斥这个不知所谓的小鬼滚开。然而，就在大雄喊出那句话的瞬间，雪乃体内某种冻结的东西，发出了细微的、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那把可笑的、根本遮不住风雨的小伞。 那双镜片后惊恐却执拗的眼睛。 那句幼稚到极点、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孤注一掷的承诺——“我用哆啦A梦的道具来修！”

一股尖锐的、无法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雪乃的鼻腔，狠狠刺向她的泪腺。滚烫的液体瞬间盈满了眼眶，视野里大雄那张写满担忧的湿漉漉的脸庞变得模糊、扭曲。她慌忙低下头，长发垂落，遮掩住那即将决堤的脆弱。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雨水和铁锈般的血腥味，喉咙里堵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来自孩童的、笨拙而炽热的“越界”。这越界如此不合时宜，如此不讲道理，像一颗小小的、燃烧着的陨石，蛮横地撞进了她冰冷而完美的废墟里，撞开了一道缝隙，也暂时驱散了那句“分手”带来的彻骨寒意。

大雄看着雪乃剧烈颤抖的肩膀，以及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细微的哽咽抽泣，他小小的身体绷得更紧了。他手足无措，那把卡通小伞在他手中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湿透的口袋里翻找，掏出一块皱巴巴、印着机器猫图案的方形手帕——那块“四次元空间清洁布”，哆啦A梦常用来擦灰尘的普通道具，此刻却被他像献出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比的虔诚，递向雪乃低垂的脸庞。

“给……给你擦擦……”他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哭腔，“别、别哭了……雪乃姐姐……我、我真的有道具……”

雨声哗然。冰冷的河水裹挟着试卷的残骸，无声地流向灰暗的远方。河堤之上，小小的黄色身影固执地高举着那把可笑的伞，努力踮着脚，试图为那个崩溃的世界级优等生撑起一小片无用的晴空。一方印着蓝色机器猫的、同样湿漉漉的手帕，悬停在冰冷的空气里，像一面小小的、无力的、却燃烧着微弱萤火的旗帜。

雪乃没有抬头，没有去接那块手帕。但比企谷清晰地看到，一滴滚烫的、沉重的泪水，终于挣脱了她低垂的眼睫，混着冰冷的雨水，“啪嗒”一声，砸落在脚下泥泞中一张残破的试卷碎片上。那上面，一个被雨水晕染开的、代表满分的“A”，像一只被淋湿翅膀的蝴蝶，在污浊中轻轻颤动了一下。

比企谷站在原地，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外套。他看着雪乃无声的崩溃，看着大雄笨拙的守护，看着那滴坠落的泪砸碎在象征完美的“A”上，也砸碎在他亲手宣告终结的关系上。一种巨大的、混杂着痛楚、悔恨、以及无法言喻的疏离感将他淹没。他和她之间的裂痕，如同河堤下的深渊，在雨幕中无声地扩大。刚才那场激烈到终结的争吵，那些尖锐的质问和最终的判决，在此刻雪乃无声的泪水和孩童笨拙的关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残忍。他失去了上前一步的资格，甚至失去了存在的立场。他成了这场雨中最孤独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推开的距离，变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那句“分手吧”，如同冰冷的墓碑，沉重地竖立在两人之间，宣告着某种青春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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