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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月海青梅&三角星辰,第二届【叁孙杯】“堕落vs不屈”对抗主题m向小说征文大赛,1

小说:第二届【叁孙杯】“堕落vs不屈”对抗主题m向小说征文大赛 2025-09-11 22:00 5hhhhh 9640 ℃

月海青梅&三角星辰

原作者: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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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月海青梅》

新海口的雨,总带着一股金属的腥味和无法洗净的疲惫。它们不是来自天空的甘霖,更像是这座钢铁巨兽排出的废液。酸性的雨水沿着全息广告牌的边缘滑落,将“天狼星重工”的蓝色狼头标志和“伊甸园”虚拟伴侣的甜美笑脸扭曲成一团团流光溢彩的鬼影,最终汇入街边浑浊的水洼。

水洼里,倒映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她叫小梅,这是她在“红灯区”——一个被官方地图抹去,却在每个成年人心中都有坐标的区域。她的真名,连同她的过去,都像被这永不停歇的雨水冲刷掉的街头涂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今晚的生意糟透了。连绵的冷雨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欲望和金钱都挡在了温暖的室内。大多数潜在的客人选择在虚拟世界里挥霍,而不是踏入这条湿冷、真实的巷子。小梅裹紧了身上那件仿皮外套,人造革料子早已被湿气浸透,冷冰冰地贴着皮肤。那点可怜的温暖根本无法抵御深入骨髓的湿冷,反而像一块冰凉的湿布,持续不断地从她身上榨取着本就不多的热量。

她的目光空洞地扫过街角,像一盏接触不良的旧灯,忽明忽灭。视网膜上残留着广告牌的残影,大脑却一片空白。她已经站了四个小时,双脚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消失,被一种酸麻的胀痛所取代。她需要钱,不是为了什么奢侈品,而是为了下周“蜂巢”公寓的租金。那里的管理员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迟交一天,她的指纹门禁就会失效,所有家当都会被当成垃圾扔进回收通道。

一辆磁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滑过街口,车窗里透出温暖的橘色光芒,一个衣着体面的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说笑。小梅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试图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但脸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车子没有丝毫停留,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那个未成形的微笑咽了回去。

就在她准备放弃,打算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一管最便宜的营养膏凑合一晚时,一双鞋停在了她面前。

那是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深灰色,款式简洁,鞋面上没有沾染这条街巷常见的油污和泥水。它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违和。小梅顺着鞋子向上看,视线经过一条笔挺的休闲裤,一件不起眼的风衣,最终落在一张女人的脸上。

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没有化妆,素净的脸上甚至能看到几颗淡淡的雀斑。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最让小梅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那双眼睛很平静,像一口无风的深井,既没有男人眼中常见的欲望,也没有路人眼中惯有的鄙夷或怜悯。它只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注视,仿佛在观察一块石头,或是一棵树。

她不像客人,更不像警察。警察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耐烦。

“有时间吗?”女人开口,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平静,没有波澜。

小梅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惯有的防备姿态。她环抱双臂,将自己缩进那件冰冷的外套里,仿佛这样能增加一点安全感。“时间就是金钱,小姐。我的时间很贵。”

“我付钱。”女人说。

“只是聊天?”小梅嗤笑一声,吐出一口白气,在湿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聊天也收费,而且不便宜。”她故意报出一个虚高的价格,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这种莫名其妙的搭讪,十有八九是些无聊的记者或者社会学学生,想从她身上挖掘点廉价的“都市奇闻”。

女人没有讨价还价,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她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极简风格的个人终端,示意小梅伸出自己的。小梅迟疑地亮出手腕上那个破旧的终端,屏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女人将自己的终端在小梅的设备上轻轻一碰。

“滴。”一声轻响。

一笔金额转了过来。小梅看着终端上显示的数字,瞳孔猛地一缩。这笔钱足够她支付一个月的“蜂巢”房租,还绰绰有余。她猛地抬起头,警惕像刺猬的尖刺一样根根立起:“你到底想干什么?条子设局?”

“我说了,只是聊天。”女人收回终端,插回口袋,“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匿名的、有偿的深度访谈。我叫静,是个独立研究员,研究这个城市的边缘生态。不会录像,不会录音,我只需要一些真实的故事和数据。你可以拒绝,钱不用退。”

小梅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但一无所获。钱的诱惑是巨大的,但更让她无法拒绝的,是对方那种“你完全可以拒绝”的姿态。在这条街上,甚至在前世今生,她从未有过选择的权利。

“去哪儿聊?”最终,小梅妥协了。她实在太冷了,也太需要这笔钱了。

“附近有家面馆。”静指了指街角。

那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廉价面馆,招牌上的“李记老汤面”几个字已经掉色,只有一个“面”字还在顽强地发着昏黄的光。她们走进去,一股混杂着油腻蒸汽、廉价合成肉汤和食客汗酸味的热气扑面而来,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冷雨。

面馆里人不多,几个通宵加班的“码农”正对着全息餐牌发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趴在桌上打鼾。她们挑了一个最角落的卡座。静点了两碗最贵的“特制牛肉面”,但当面端上来时,所谓的“特制”也只是比清汤面多几片薄如蝉翼的合成牛肉和几根蔫黄的青菜。

静没有动筷子,只是将其中一碗推到小梅面前。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小梅说,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已经一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这不是施舍,是你应得的。”静的语气依然平淡,“吃吧,热的食物有助于思维清晰。”

小梅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滚烫的面条滑过喉咙,一股久违的暖意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让她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静等她吃了小半碗,才开始提问。她没有问那些小梅早已准备好标准答案的猎奇问题,比如“你见过最奇怪的客人是什么样的”,或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她的问题很直接,很私人,但语气却像是在填写一份无关紧要的医疗表格。

“多大了?”

“二十三。”小梅含糊地回答,嘴里还嚼着面。

“入行多久了?”

“五年。”这个数字脱口而出,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足够一个学生念完大学,足够一座大楼拔地而起。而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把腿张开

“家人呢?还有联系吗?”

“没了。”小梅的语气冷了下来。

“有过……终止妊娠的经历吗?”

“人参?那是什么玩意?”

“我是说,有没有打掉过怀上的孩子”

这个问题像一把生锈的锥子,毫无预兆地、精准地刺中了她身体里某个早已麻木、却又隐隐作痛的地方。小梅搅动着碗里那几片可怜的牛肉,停下了动作。面馆里的嘈杂声仿佛在瞬间被抽离,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那不是一段记忆,而是好几段。冰冷的手术床,头顶惨白的无影灯,器械碰撞的金属噪音,还有麻醉剂失效后,腹部传来那种被掏空的、持续的钝痛。每一次,都像是一场小型的死亡。

静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同情或好奇。她只是安静地等着,端起自己的水杯,小口地喝着水。她的耐心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比任何追问都更具穿透力。

或许是那笔钱的作用,或许是这碗热汤面的温度,又或许是这雨夜太冷太长,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只是说出那些最不堪的秘密。小梅自暴自弃般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了。

“有。”

“几次?”静追问,声音里第一次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像是某种研究者发现关键数据时的专注。

“……”小梅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数字对我……对我的研究很重要。”静强调道。

小梅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真正认真地、仔细地打量这个叫静的女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和自己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会对她身体里那些被遗弃的血块感兴趣。这算什么研究?研究痛苦的量化吗?

“六次。”

她几乎是挑衅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数字。她想看到对方脸上出现震惊、厌恶或者怜悯的表情,想用这个血淋淋的数字刺痛她。

然而,静的表情依然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的瞳孔似乎极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快到无法捕捉,随即恢复如常。她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一个预料之中的数据,然后在自己的终端上轻轻划了一下,似乎在做记录。

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小梅感到寒冷。仿佛她口中的六次血肉剥离,对静而言,真的只是一个数据,一个符号,不具备任何情感重量。

然后,静从风衣内袋里取出一个东西,推到小梅面前。

那是一个扁平的、有着磨砂质感的黑色金属小盒,入手微凉,表面没有任何商标或文字。

“这是什么?可怜我?”小梅的语气又变得尖锐起来,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野猫,刚刚放松的警惕再次高高竖起。

“不,”静摇了摇头,“我从不可怜谁。怜悯是最高级的傲慢。”她的这句话,出奇地让小梅无言以对。“这是一种新的长效避孕药,还在内部测试阶段。一片可以持续一年,几乎没有副作用。它能让你……更好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掌控自己的身体。”

这六个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小梅。她最没有的,就是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它属于房东,属于街上的客人,属于那些冰冷的手术器械,唯独不属于她自己。

她迟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板被密封在透明胶囊里的银色药丸,一共十二片,整齐地排列着。包装的背景上,印着一个极简的、由十二个小点组成的循环图案,描绘着月亮从新月到满月,再到残月的阴晴圆缺。在面馆昏暗的灯光下,那些银色的药丸像是一粒粒微缩的星辰,散发着冷冽而神秘的光。

“免费送我?”小梅的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在这个城市,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昂贵的。

“算是你接受采访的报酬。”静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下来,似乎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它很贵,而且没有合法的流通渠道。你可以选择不要,把它留在这里。”

小梅盯着那盒药,内心在激烈地交战。理智告诉她,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碰。但身体的记忆,那六次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伤害,却在疯狂地叫嚣着。她厌倦了,真的厌倦了那种周而复始的担惊受怕,厌倦了每次月事推迟时那种末日降临般的恐慌。

她抬眼看向静。静没有在看她,而是望着窗外的雨幕,侧脸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入身后的阴影里。

最终,小梅下定了决心。她“啪”地一声合上盒子,迅速地收进了外套的内袋,动作快得像怕对方反悔。

“好,我要。”

静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意一闪即逝,快得让小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站起身,“我的访谈结束了。谢谢你的坦诚,小梅。”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道别,就那么转身离开了。她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向了面馆的后门,那里通常是员工通道。小梅下意识地看过去,一个面馆伙计正巧从里面出来,见到静,竟微微躬了躬身,为她拉开了门。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梅一个人在卡座里坐了很久,直到碗里的面汤冷透,凝结起一层白色的油花。那个伙计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过程,诡异得像一场梦。

她走出面馆,雨还在下,但似乎小了一些。她靠在潮湿的墙角,拿出那个黑色的金属小盒。月亮的阴晴圆缺图案在指尖下有着奇特的触感。她用指甲抠开一格,取出一粒银色的药丸。

没有水。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然后张开嘴,就着这满是铁锈味的雨水,将那粒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很小,很光滑,滑过喉咙时,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那股暖流顺着食道向下,沉入腹部,然后便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接下来的两天,小梅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变化。她依旧在“蜂巢”公寓醒来,吃廉价的营养膏,在夜幕降临时,走到那条熟悉的巷子。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第一天,她发现自己睡得异常安稳。没有噩梦,没有在凌晨惊醒,一觉睡到了闹钟响起。醒来后,盘踞在她腰间多年的、那种酸胀的旧痛,竟然消失了。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快。她以为是那碗热汤面的功劳。

第二天晚上,雨停了。生意好了起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缠住了她,想用一半的价钱带她走,动手动脚,满嘴污言秽语。这是常有的事,以往的她,要么忍气吞声地接受,要么就找机会赶紧开溜。

但这一次,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就像几天前静看着她一样。她清晰地看到了男人眼神里的色厉内荏,闻到了他身上劣质酒精和汗水混合的气味,甚至注意到了他领带上一个不起眼的、被酱汁弄脏的污点。整个世界在她眼中,仿佛突然从一个模糊的低分辨率视频,变成了一段高清影像。

“滚。”

她说。声音不大,甚至很平静,但那个男人却像被电击了一样,哆嗦了一下。他从她清澈得有些过分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憎恨,而是一种……类似于解剖般的审视。他咒骂了两句,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小梅自己有些发愣。她不明白自己刚才的底气从何而来。

深夜,她回到“蜂巢”。经过公寓大堂时,她看到墙上的电子公告屏正在滚动播放新闻。一条不起眼的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著名生物科技公司‘月神集团’宣布,其在女性健康领域的基因疗法取得突破性进展

她拿出手机,搜索月神

官网那个大大的logo,让她愣了几秒

月神集团的标志正是月亮的循环图案……

小梅的脚步顿住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黑色药盒。

回到自己鸽子笼一样的房间,她坐在床边,再次拿出药盒。她仔细地看着那个月亮阴晴圆缺的图案,它和新闻里一闪而过的“月神集团”标志一模一样。

基因技术,她听不懂,不过,在她阿嬷还在的时候,只有几岁的她听阿嬷说转基因的饭饭不好吃,还会拉肚肚,进医院,然后打特别痛的针

愤怒和恐惧像潮水般涌来,但奇怪的是,在这股情绪的深处,还潜藏着一丝异样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兴奋。

“掌控自己的身体。”静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依旧苍白,眼神依旧疲惫,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盏接触不良的旧灯,似乎被换上了一个全新的、稳定的能源核心。它不再忽明忽灭,而是散发着一种内敛而持续的光。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新海口的夜,依旧光怪陆离,依旧喧嚣。

小梅将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曾经是六次死亡的坟场,但此刻,她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的力量正在那里悄然孕育。那不是一个新生命,而是她自己。一个全新的、未知的自己。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狭小的窗户,望向被霓虹灯染成紫色的天空。城市的喧嚣,在她耳中也仿佛变得……有了一丝可以被理解的、奇异的节拍。

一个宏大变革的齿轮,由一粒伪装成避孕药的银色药丸,在一个无人知晓的雨夜,悄然转动。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可以不再被这风暴撕碎。

或许,她可以成为风暴本身。

“管它呢,先做好‘生意’吧”

吞下那粒银色药丸后的一个星期,小梅感觉自己像一台被悄悄更换了操作系统的老旧终端。外壳依旧,内部的运行逻辑却已天翻地覆。世界在她的感官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有人擦去了蒙在她眼前的一层油腻的薄膜。巷口的霓虹灯不再是模糊的光团,而是由无数个独立发光像素组成的矩阵;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不再是混沌一团,她能清晰分辨出雨水的腥味、旁边烧烤摊的孜然味,以及路人身上廉价香水的化学成分。

她的身体也变得不同。那股盘踞多年的、仿佛永远无法摆脱的疲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潜藏在她的肌肉和骨骼深处。

但改变最彻底的,是她的内心。那片常年被麻木和绝望占据的沼泽,如今像是被抽干了水分,露出了坚硬的、冷酷的河床。

今晚,这片河床将迎来一场严峻的考验。

三个男人,像三头油腻的、摇摇晃晃的猪,将她堵在了巷子深处。他们是附近一家小型物流公司的老板和两个主管,刚从酒桌上下来,满身酒气和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就她吧,看着还算干净。”那个被称为“王总”的胖子,用一根粗短的手指点了点小梅,像是在菜市场挑选一块待宰的肉。

“三个人?价钱可不一样。”小梅环抱双臂,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闻到了他们身上混合着酒精、尼古丁和劣质饭菜的酸腐气味,这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搅,但脸上却毫无表情。

“钱不是问题,”另一个瘦高个淫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关键是,王总想玩点刺激的,我们兄弟得陪着。你……服务得过来吗?”

他们的目光像三条黏腻的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放在以前,小梅会感到屈辱和恐惧,会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迎着他们的目光。在她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里,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丑陋而贪婪的嘴脸。

她感觉不到屈辱,只感觉到一种生理性的、极致的恶心。就像看到一团腐烂的、正在蠕动着蛆虫的垃圾。

“行,但有一点,必须戴套”

她需要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因为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需要用钱,去买回一些东西。一些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交易的地点在附近一家廉价的情趣旅馆。房间狭小而肮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体液混合的怪味。他们把她当成一件共享的玩具,粗暴地、毫无技巧地在她身上发泄着过剩的荷尔蒙和酒精带来的狂躁。他们一边动作,一边还在用污言秽语讨论着公司的业务和哪个女员工的屁股更翘。

小梅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像一具精致的人偶,任由他们摆布。但她的意识,却前所未有地清醒。她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解剖着眼前的场景。甚至两个男人一起插她的下身和菊穴这种以前会让她疼得叫出声的动作,也没有让她感到难堪,只有恶心

她记住了胖子喘息的频率,记住了瘦高个流下的汗水滴在她皮肤上的触感,记住了第三个男人在她耳边低语时喷出的、带着蒜臭的热气。这些感官信息不再是痛苦的烙印,而被她的大脑冷静地接收、分类、存档。

恶心感像实体化的冰块,在她腹中越积越大。

结束之后,那个王总将一叠钱轻蔑地扔在她身边沾着不可言状之污渍的床单上,仿佛在打发一个乞丐。

“活儿还行,就是有点死鱼。”他评价道,然后带着另外两人,大笑着离开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小梅缓缓地坐了起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冲进浴室去冲洗身体,试图洗掉那些不属于她的气味。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钱。然后,她伸出手,不是去拿钱,而是用两根手指,将它们一张一张地捻起,铺平,然后整整齐齐地叠好。她的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禅意的专注。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走进浴室。当热水从莲蓬头浇下的那一刻,她没有哭,也没有感到解脱。她只是闭上眼睛,感觉那股积蓄在腹中的、冰冷的恶心感,正在转化为一种全新的、饥饿的东西。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地收拾残局,然后用酒精或睡眠来麻痹自己。她站起身,走进浴室,在水流的冲刷下,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屈辱。那是一种……极端强烈的、想要“清理”和“纠正”的冲动。

这个世界,这个房间,她的身体,全都是错的。秩序是颠倒的。

她走出浴室,拿起那个被钞票砸过的手机,打开了一个她从未用过的匿名社交软件。她没有找姐妹倾诉,也没有点一份外卖。她用那三个男人留下的钱,下了一个订单。

一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孩。他很高,很干净,穿着白色的T恤,背着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像个刚下晚自习的大学生。他叫Leo,这是他资料上的名字。

“你好,是……梅姐吗?”他有些拘谨,眼神清澈,带着职业性的礼貌。

小梅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他进来。她关上门,落锁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Leo显然对这种局促的环境有些意外,但还是专业地保持着微笑。“需要先喝点什么,聊聊天吗?”他放下背包,开始营造他惯用的温和氛围,“通常,由我来主导,你只需要放松就好。”

他说着,朝小梅走近,准备像对待他所有客户那样,用一个温柔的拥抱开始。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小梅肩膀的瞬间,小梅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不像话。她没有躲闪,而是迎了上去,一只手闪电般地抓住了Leo伸来的手腕。

Leo愣住了。那只手,纤细,却像一把铁钳,紧紧地扣住了他的骨头。那股力量,完全不属于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

“你……”

“别动。”小梅开口。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街头揽客时那种带着讨好和疲惫的沙哑,而是变得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Leo的眼睛。Leo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东西。那不是情欲,不是挑逗,甚至不是恨。那是一种……审视。像一位工程师在检查一台复杂的机器,或者一位猎人在观察落入陷阱的猎物。冰冷,专注,充满了分析的意味。

“梅、梅姐?”Leo的职业微笑僵在了脸上,他本能地想抽回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小Méi没有给他更多反应的时间。她用那只手一拉,另一只手顺势推在他的胸口。Leo一米八几的个子,竟被她这一下推得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床沿上。

他彻底懵了。剧本完全错了。他才是提供服务的一方,他才是那个应该掌控节奏的人。可现在,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

小梅一步步逼近,她身上那件廉价的睡裙,此刻却像一件女王的长袍。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把衣服脱了。”她说,是命令,不是请求。

“等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Leo试图找回主动权,但她的眼神让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他的皮肉,看到他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脱掉。”小梅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

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Leo感觉自己的一切伪装都被剥离了。他鬼使神差地、机械地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小梅没有碰他,只是看着。当Leo赤裸着上身,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时,她终于俯下身。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胸膛,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那不是挑逗,更像是在测量他的肌肉张力,感受他加速的心跳。

“你很紧张。”她陈述道,像是在记录一个实验数据。

“我……我只是……”

“嘘。”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嘴唇上,“今晚,你不需要思考,也不需要主导。你只需要……感受。”

“赶紧脱衣服”

Leo立刻照做,一个腹肌隐隐若现,楚楚可怜的男孩,似乎呼之欲出

“现在,给我舔穴”小梅将自己的下身压在了Leo的脸上,一种混合了男性荷尔蒙的难闻液体从穴口流出,令人作呕。

接下来,是一系列女性主导的性爱姿势,好在Leo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倒也会几招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侵略性和目的性。她支配着一切。她的吻不是温柔的,而是掠夺式的,仿佛要从他的呼吸中汲取某种能量。她的抚摸不再是服务性的,而是一种带有研究性质的勘探。她会突然停下来,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观察他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观察他瞳孔的收缩。

她强迫他与她对视,在他耳边用一种近乎催眠的语调低语:“看着我。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是恐惧?还是兴奋?”

Leo完全迷失了。他职业生涯中积累的所有技巧和经验都化为乌有。在这个小小的、凌乱的出租屋里,他不再是那个给予欢愉的使者,而是一个被动的、被彻底掌控的客体。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但在这屈辱的深处,又有一丝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被征服的兴奋。

当一切结束,Leo几乎是逃一般地穿好衣服。小梅靠在床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那笔钱转给了他,只不过打了五折

“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疲惫,仿佛刚才那个充满力量的女王只是一个幻觉。

“怎么只给了一半钱”

“给你打了五折,而且,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Leo仓皇地离开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个瘦削的背影,在昏暗的台灯下,显得孤独而神秘。

房间里只剩下小梅一个人。

她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愉悦或满足。她只是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光洁的皮肤。刚才那股陌生的力量,那种支配一切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指尖。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同样是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镜子里的人,眼神的深处,似乎有一簇极小、极亮的火焰在燃烧。

那一夜的颠倒,像是在小梅灵魂的荒原上点燃了一丛野火。它没有带来温暖,只带来了焚烧一切的欲望和一片纯黑的、由灰烬构成的沃土。她品尝到了掌控的滋味,而这种滋味,会让人上瘾。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有再去街上。白日里,她用剩下的钱,像一个普通的城市白领一样生活。她去图书馆,接入公共数据网络,贪婪地阅读着一切——从基础物理到城市管道工程图,从古典艺术史到最新的基因编辑技术论文摘要。她的大脑像一块超级海绵,知识不再是需要费力记忆的符号,而是一种可以被直接吸收和理解的“数据流”。

但当夜幕降临,那股潜藏在身体里的饥饿感便会如期而至。那不是对食物的渴望,也不是对性的欲望,而是一种更本质、更原始的冲动

她再次打开了那个名为“极乐伴侣”的应用。这一次,她的目标更加明确。她要的不是温顺的羔羊,而是看似强大的、骄傲的、需要被“驯服”的猎物。

她又一次叫了Leo。

当Leo再次站在1304房间门口时,他脸上的职业微笑显得无比僵硬。过去几天,那一夜的经历像梦魇一样缠着他。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只能在午夜惊醒时,反复回味那种被彻底支配的、混杂着恐惧与奇异兴奋的感觉。他本该拉黑这个客户,但他没有。当他看到她的新订单时,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宿命牵引的感觉,让他点了“接受”。

“进来。”小梅的声音和上次一样清冷。

Leo走进房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上一次的记忆。他注意到,小梅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衬得她的皮肤愈发苍白,眼神也愈发幽深。

这一次,没有前戏,没有言语。小梅直接走上前,用一根黑色的丝巾蒙住了他的眼睛。

“别动,别出声。”她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力。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Leo能清晰地听到她睡袍摩擦的丝丝声,闻到她身上那股雨后青草般的、冷冽的体香。他感觉她像一只灵猫,在他周围悄无声息地移动。然后,他感觉到一双手,冰凉而有力,抚上了他的脖子。

上一次的恐惧瞬间回潮。他本能地想要挣扎。

但这一次,她的手指并没有立刻收紧。而是像弹奏钢琴一样,在他的颈动脉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按压着。每一次按压,都让他的心跳随之漏掉一拍。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折磨,一种对生命最脆弱之处的、优雅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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