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魔王的初征与少女的牢笼

车轮碾过黑色石板路的声音，沉闷而富有节奏，如同为一场即将上演的血腥戏剧，敲响了单调的序曲。

这并非一辆普通的马车。

它的车厢由最珍贵的、能够吸收魔法窥探的黑沉木打造，车身之上，用秘银镶嵌着繁复而充满了不祥意味的魔纹。拉车的，也不是凡间的骏马，而是两头从深渊位面召唤而来的、浑身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眼眸中只有纯粹毁灭意志的梦魇兽。车厢的内部，更是奢华到了极致。地面铺着厚厚的、不知名魔兽皮毛制成的纯黑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柔软得能将人的脚踝都陷进去。车壁则由暗紫色的天鹅绒包裹，上面点缀着细碎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黑暗晶石，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或者说，是沉沦）的微光。

然而，对于此刻正身处于这辆如同移动宫殿般的专属马车之内的“乘客”而言，这一切……都显得……异常的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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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月，或者说，那个占据了这具名为“夕月”的、由他亲手“孕育”出的完美容器的……“主人”，正以一个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不雅的姿态，侧卧在宽大柔软的天鹅绒软垫之上。

她那件款式简洁的黑色连衣裙，因为她这随意的姿势而向上高高地卷起，露出了大半截浑圆挺翘、充满了惊人弹性的雪白臀瓣，以及……那双毫无遮挡的、雪白修长的、充满了肉感与力量感的绝美裸腿。其中一条腿，甚至还极其不雅地、随意地勾在对面座位的扶手之上，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那如同最顶级白瓷般细腻光滑的脚踝，与那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秘银扶手，形成了一种……充满了堕落与亵渎意味的奇异美感。

她那头黑白分明的瀑布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软垫和她自己的身上，几缕调皮的黑色发丝，甚至还贴在她那微微嘟起的、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菱唇之上。她那双一金一黑的、充满了魔性的异色瞳，此刻正半眯着，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仿佛已经看透了世间一切、却又对这一切都感到无比厌烦的……纯粹的、极致的……无聊。

“啧……”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憨、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咂舌声，从她口中溢出，“好慢……”

自从与这具名为“夕月”的容器彻底同化之后，“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活着”。

活着，不仅仅是拥有意识，拥有力量。

更是……拥有感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那天鹅绒软垫那细腻的、如同情人肌肤般的触感；能闻到空气中，那混合了黑沉木的幽香、魔兽皮毛的淡淡腥气、以及……这具身体自身所散发出的、如同雪后寒梅般清冷、却又带着一丝丝恶魔血脉独有的、充满了诱惑的硫磺气息的……独特体香；他甚至能“尝”到，那从车窗缝隙中透进来的、带着一丝泥土与青草味道的……风。

这一切，都是他之前在那具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虽然强大却也麻木的古老魔王躯壳中所无法体验到的。也远比他前世那具……早已被他自己玩弄得千疮百孔的、充满了各种杂质与缺陷的凡人肉体，要来得……更加敏锐，更加……纯粹。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好。

但这并不能缓解他此刻的……烦躁。

是的，烦躁。

一个极其陌生的、却又在这半个月里，频繁出现的情绪。

他发现，自从彻底掌控了这具少女的身体之后，自己的性格……似乎也受到了一些……他不愿意承认的、来自这具身体本身生理上的……影响。

他变得……更加“自傲”了。当然，“自傲”本就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但现在，这种自傲，却多了一丝……属于年轻女性的、那种理所当然的、仿佛全世界都应该围绕着她旋转的……娇蛮。

他甚至……还产生了一些……类似于“傲娇”的情绪？

比如此刻，他会因为马车行进的速度太慢而感到烦躁，会因为车外某个侍卫不小心发出的、极其轻微的甲胄摩擦声而感到不悦，会因为刚刚侍女送上来的红茶水温比他“感觉”中应该有的温度高了零点三度而想杀人……

这些在以前的他看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甚至可笑至极的、属于“弱者”的无聊情绪，此刻，却如同雨后的杂草般，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滋生。

“哼……一定……一定是这具身体里，那些属于伊芙琳那个废物的、懦弱的雌性荷尔蒙在作祟……” 他在心中为自己这种“异常”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同时，也对伊芙琳那个“母体”的“血统不纯”，而感到了一丝……新的不满。

当然，除了这些“小小的瑕疵”之外，他对这具全新的身体，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雪白娇嫩的、仿佛不沾一丝烟火气的小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能感觉到，这只看似纤细无力的手中，所蕴含的……是足以轻易捏碎钢铁、撕裂巨龙的恐怖力量。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那件黑色连衣裙之下，那对刚刚才发育成熟、却已然拥有了惊人规模与完美形状的丰满胸部，正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那两颗娇嫩的蓓蕾，甚至还会因为与丝质衣料的轻微摩擦而产生……一丝丝酥麻的、陌生的快感。

这感觉……很有趣。

在前世，作为玩弄过无数女人的、最顶级的猎食者，他只知道如何从外部去“欣赏”和“利用”女性的身体，去激发她们的痛苦与快感。而现在，他却是第一次……以一个“拥有者”的身份，去亲身体验……一具完美的、年轻的、充满了无限潜力的女性身体，所能带来的……所有奇妙的感受。

这就像一个最顶级的汽车工程师，在设计和制造了无数辆超级跑车之后，终于……亲自坐进了自己最完美的那辆作品的驾驶舱里。

他随意地将那条勾在扶手上的修长裸腿放了下来，然后又换了一个更加不雅的、几乎是将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软垫上的姿势，那条极短的黑色连衣裙因此而被挤压得更高，露出了大半截浑圆挺翘的、雪白的臀肉，以及……那道深邃诱人的、充满了禁忌意味的神秘沟壑。

他完全不在意这种姿势是否雅观。因为，在他看来，这具身体，就是他自己的延伸，是他最完美的工具和武器。如何使用它，如何摆放它，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心情。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开始用自己那根纤长的、涂着淡黑色蔻丹的食指，饶有兴致地戳弄着自己那颗同样精致小巧的、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肚脐时——

“叩叩。”

两声极其恭敬的、充满了敬畏的敲门声，从车厢外传来。

夕月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中，闪过一丝被打扰了“研究”的、极其明显的不悦。

“说。” 她懒洋洋地开口，那清冷的、如同冰晶碰撞般悦耳的少女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不敢有丝毫违逆的、属于魔王的威严。

“回……回禀主人……” 车外，传来暗影骑士那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哑而恭敬的声音，“前方……再过十里，即将进入‘哀嚎荒原’的范围。根据斥候回报，西部军团的防线已多处被撕开缺口，正节节败退，伤亡极其惨重。大量的叛军和魔物，正在向赛隆将军的主指挥部……集结，意图进行最后的合围。”

“哦？” 夕月闻言，那张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她缓缓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因为不雅睡姿而变得有些凌乱的黑色连衣裙，然后，极其优雅地、将那柄一直静静地靠在软垫旁的漆黑太刀，拿了起来，横放在自己那双雪白的裸腿之上。

“一群……连名字都不配被我记住的杂鱼，还懂得……主动来迎接我吗？”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讥讽意味的弧度，“告诉那些废物，在我到达之前，如果叛乱的头目还在喘气，就把他们自己的脑袋……全都给我挂在军团的旗杆之上，当作……欢迎我到来的礼花。”

“……遵命，我的主人。” 车外的暗影骑士，在沉默了片刻后，恭敬地回答。它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这位新主人那充满了恶趣味与残忍的命令。

“好了，” 夕月缓缓地站起身，在那狭小而奢华的车厢之内，伸了一个极其慵懒、却又将她那刚刚发育成熟的、充满了惊人魅力的身体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的懒腰，“无聊的‘体验生活’游戏时间……结束了。”

她走到车厢门口，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透过车窗的缝隙，望向了远方那片……已经能隐隐看到一丝血色与硝烟的、荒凉的大地。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她那纯美的脸庞截然不符的、充满了期待与……嗜血快感的、灿烂而又冰冷的笑容。

“是时候……该去……好好地‘活动’一下，这副全新的、有趣至极的……身体了啊。”

……

多兰王国西部边境，“哀嚎荒原”。

这个名字的由来，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如今，它名副其实。混杂着血腥、焦土与魔物腐臭气息的狂风，如同无数怨魂的哀嚎，日夜不休地吹拂着这片广袤而荒凉的红色土地。临时搭建的、戒备森严的多兰王国西部前线指挥部，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座孤岛，被无边无际的、由叛军和魔物组成的混乱浪潮，包围得水泄不通。

指挥部的中央主帐篷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铅块。

十数名身经百战、脸上刻满了风霜与杀伐之气的高级军官，正神情凝重地围绕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地图前，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而在他们的上首，一个身着厚重却又不失威严的特制将帅铠甲、身形魁梧如山、面容刚毅果决的中年男子，正紧锁着眉头，静静地听着下属们的汇报，那双如同雄狮般锐利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与……深深的忧虑。

他，便是多兰王国军方公认的第一猛将，以擅长指挥重装军团进行正面决战而闻名，被誉为“王国之盾”的——赛隆（Theron）将军。

“将军！东侧的防线昨夜再次遭到那群被诅咒的‘血肉魔偶’的冲击，第三重装步兵团伤亡惨重，再不增派援军，恐怕……”

“北方的叛军主力也开始集结了！他们的投石车和攻城弩，对我们的壁垒威胁极大！”

“斥候回报，在荒原的中心地带，似乎……似乎有更高级别的魔物正在苏醒……那股能量波动……”

赛隆将军听着一个个如同催命符般的坏消息，那只戴着金属手甲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是一个正直的、以守护王国和士兵生命为最高信条的军人。但眼前的局势，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两名神情惶恐的亲卫兵，恭敬地、从外面掀开了。

帐篷内所有的争吵与喧嚣，在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般，齐刷刷地、难以置信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美得不似凡物的神秘少女，正沐浴在帐篷外那惨淡的、血色的夕阳余晖之中，迈着与这片铁血战场格格不入的、如同贵族少女参加宫廷舞会般的优雅步伐，缓缓地……走了进来。

正是夕月。

她的出现，如同一滴纯粹的、极致的黑暗，滴入了这杯早已浑浊不堪的、名为“战争”的苦酒之中，瞬间便让整个帐篷内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而……令人不安。

她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淡漠地、如同在看一群毫无意义的石雕般，扫过在场所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惊愕不已的、身经百战的铁血军官们。然后，她便在众人那充满了敬畏、困惑与……一丝丝被其绝美外表所引动的、不合时宜的惊艳目光注视之下，径直走到了那巨大的沙盘地图之前。

赛隆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当然在从王都出发前，就接到了女王陛下那道措辞严厉、不容置疑的最高密令——他和他麾下整个西部集团军，都将暂时由这位名为“夕月”的、女王陛下的神秘“义女”，全权指挥。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被女王陛下赋予了无上权柄的“特使”，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甚至还未成年的、娇弱得仿佛连剑都举不起来的……小女孩？！

“夕……夕月大人……” 赛隆将军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荒谬感，极其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并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夕月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她那双充满了魔性的异色瞳，只是饶有兴致地、如同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般，打量着眼前这个用沙土和木块堆砌而成的、简陋的战争沙盘。

“嗯……这就是……所谓的‘战争’吗？” 她伸出那只雪白娇嫩、涂着淡黑色蔻丹的纤长手指，以一种极其轻佻的、充满了亵渎意味的姿态，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沙盘上代表着多兰王国第三重装步兵团的、那个早已被代表敌人的红色箭头三面包围的……小木块。

“看起来……真像是一场……无聊透顶的、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啊。”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如同冰晶碰撞，却让在场所有听到的铁血军官们，都齐齐变了脸色，眼中闪过一丝被羞辱的怒意！

赛隆将军的眉头，更是紧紧地锁了起来。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沉声说道：“夕月大人，这并非游戏！沙盘上的每一个木块，都代表着数千名忠于女王、忠于王国的、活生生的士兵的生命！东侧的第三重装步兵团，此刻正面临着被全歼的危险，我正准备……”

“我需要他们。”

夕月忽然开口，打断了赛隆将军那充满了焦急与凝重的战术汇报。

“什么？” 赛隆将军一愣。

夕月缓缓地抬起头，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眼前这位被誉为“王国之盾”的、多兰最强的指挥官。

“我说，”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淡，那么的……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需要你的第一和第三重装步兵团。”

她伸出那根纤长的手指，越过沙盘上那些犬牙交错的防线、陷阱和侧翼阵地，极其随意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地点在了沙盘中央那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叛军与魔物联军防守最严密、力量也最集中的……核心阵地之上！

“在今晚月亮升到最高点之前，” 她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我需要他们，从这个位置，用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盾牌、他们的……所有一切，为我……以及我的‘骑士’们，打开一条……直通敌人心脏的、干净的‘通路’。”

整个指挥部，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待疯子般的、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说出了如此恐怖言语的、美丽得如同人偶般的少女。

“您……您在说什么？” 赛隆将军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震惊，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您……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从那个位置发动正面强攻？！那不是战斗！那是……单方面的屠杀！是让我的士兵们，去当……炮灰！我麾下的第一和第三重装步兵团，数万名王国最精锐的战士，会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就……全军覆没！！！”

“我知道。” 夕月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又……残忍到了极致。

她那双异色的眼眸中，甚至……还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在看一个无法理解自己高深意图的蠢货般的……不耐烦。

“赛隆将军，你似乎……没有完全理解我的话。”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冰冷，“我不是在……和你‘商讨’战术。”

她那根纤长的、涂着淡黑色蔻丹的手指，再次在那代表着“死亡冲锋”的路线之上，缓缓划过，如同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人类的血肉，是战争这台绞肉机……最好的润滑剂，不是吗？” 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她那纯美的脸庞截然不符的、既天真又残忍的笑容，“用他们的生命和尸体，去填平那些该死的沟壑；用他们的盾牌和铠甲，去消耗掉敌人那些无聊的箭矢和魔法；用他们临死前的哀嚎，来为即将到来的、真正的‘审判’，奏响最华丽的序曲……”

“然后，为我那些……由宫廷法师们精心创造的、每一个都无比‘昂贵’的、强大的‘召唤物’……”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讥讽和冰冷。

“……铺就一条……干净、整洁、通往绝对胜利的……康庄大道。”

“这，”她最后总结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属于魔王的威严，“就是他们，作为女王陛下最忠诚的士兵，所能获得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你……你这个……疯子！！” 赛隆将军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他那双如同雄狮般的眼眸赤红如血，死死地瞪着夕月，那只戴着金属手甲的右手，甚至已经……不受控制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他戎马一生，见过无数残忍的敌人，下过无数艰难的命令，但……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将“让自己的士兵去当炮灰送死”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的……理所当然，如此的……轻描淡写，如此的……充满了诗意与……美感？！

这已经不是残忍了！这……这是……对“生命”这个词汇本身，最极致的……亵渎！

为什么要让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忠诚勇敢的人类士兵，去给那些……没有灵魂、没有情感、甚至可以被无限“召唤”的……所谓“死物”，去做掩护？！去做……铺路石？！

然而，就在赛隆将军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即将彻底爆发的瞬间——

“锵——！”

一道漆黑的、如同毒蛇信子般的残影，瞬间从夕月的胯间激射而出！

那柄一直静静地悬挂在她腰间的漆黑太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了寸许！

一股比帐篷外那些高级魔物还要恐怖数倍的、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冰墙般，轰然压在了赛隆将军的身上！

“呃……” 赛隆将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停滞！他那身经百战、早已对杀气无比敏感的身体，此刻正疯狂地向他发出警告——危险！致命的危险！只要他再有任何一丝异动，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不堪的少女，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连同他的灵魂，都彻底斩断！

“赛隆将军，” 夕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那声音中，已经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戏言”，只剩下……如同万年玄冰般的、绝对的冰冷与……不耐烦，“我再说……最后一遍。”

“执行……我的……命令。”

“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柄缓缓归鞘的漆黑太刀，以及……她那双一金一黑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般的异色瞳，已经……说明了一切。

赛隆将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得如同天使，却又残忍得如同魔鬼的少女，那双充满了正义与怒火的眼眸中，最终……还是……一点点地……熄灭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悲哀与……屈从。

他知道，他不能反抗。

反抗，不仅他会死，他麾下所有忠于他的士兵，也都会……死得毫无价值。

“……遵……命……”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那早已被屈辱和痛苦填满的喉咙中，挤出了这两个……如同他自己墓志铭般的、沉重无比的……字节。

“……夕月……大人……”

……

里欧（Leo）感觉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他死死地握着手中那柄早已被汗水浸透、冰冷沉重的制式长枪，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抑制住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如同瘟疫般的恐惧。

没用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兄弟，芬恩（Finn）。这个才刚刚十六岁、脸上还带着些许雀斑和稚气的年轻男孩，此刻正脸色惨白地、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自己身上那套虽然精良、却也布满了划痕的重装步兵铠甲的皮带和扣环，嘴里还在不停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他远在家乡的母亲和未婚妻的名字。

里欧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想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以前每一次上战场前他都会做的那样。

但这一次，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和其他所有此刻正集结在“哀嚎荒原”这片该死的红色土地之上的、隶属于多兰王国第一和第三重装步兵团的、数万名铁血战士一样，心中都非常清楚——

他们，即将去送死。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道……一道由那个刚刚才空降到西部前线、取代了他们敬爱的赛隆将军所有指挥权的、女王陛下的神秘“义女”——夕月大人——亲口下达的、荒谬到近乎疯狂的作战指令，如同一道道催命的符咒，传达到了每一个基层作战单位。

“正面强攻。”

“为‘骑士’们……打开通路。”

没有战术，没有侧翼，没有炮火准备，没有魔法支援。

有的，只是……用他们这些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类士兵的身体，去硬生生地、正面地、冲击敌军那早已经营得如同钢铁堡垒般、并且还有无数食人魔物盘踞的核心阵地！去用他们的血肉，填平那些深不见底的沟壑；去用他们的盾牌，消耗掉敌人那如同雨点般密集的箭矢与魔法；去用他们那注定要被屠杀的、卑微的生命，为那位大人麾下那些……尊贵的、不知名的“骑士”，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当那道命令被传达下来的时候，整个军团都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如同野火般蔓延的愤怒与……绝望。

但，没有人敢反抗。

因为，他们看到了。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当他们那如同雄狮般勇猛无畏的赛隆将军，在试图对那道命令提出异议时，是如何被那位……看起来娇小玲珑、美丽得如同人偶般的少女，仅仅用一个冰冷的眼神和……那柄缓缓出鞘寸许的漆黑太刀所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杀气，给硬生生……压制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

连“王国之盾”都只能屈辱地、痛苦地选择服从。他们这些……更低微的、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数字”，又能……做些什么呢？

“呜——呜——呜——————！！！！！”

苍凉而悲壮的、代表着“全军冲锋”的号角声，如同死神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哀嚎荒原”。

“为了女王！！！” 带队的百夫长，用嘶哑的、充满了绝望的嗓音，怒吼出了那句他自己也早已不再相信的口号，然后，第一个举起了手中的塔盾，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为了女王……”

“为了……多兰……”

数万名身着重甲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的、黑色的钢铁浪潮，带着赴死般的悲壮与决绝，向着前方那片……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等待着吞噬他们所有人的……死亡深渊，发起了……冲锋！

里欧的身体，也在这股浪潮的裹挟之下，本能地向前冲去。他将巨大的塔盾护在身前，只从观察孔中，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由拒马、壕沟、箭塔以及……无数挥舞着简陋武器、发出着疯狂咆哮的叛军和那些奇形怪状、散发着浓烈腥臭气息的魔物所组成的……地狱防线。

“芬恩！跟紧我！！” 他对着身旁那个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的年轻男孩，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嘱咐。

然后，两股代表着秩序与混乱、生命与死亡的洪流，便以一种最惨烈、也最……愚蠢的方式，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杀——！！！！”

“啊——！！！”

金属与血肉的碰撞声、骨骼被砸碎的断裂声、临死前的凄厉惨叫声、魔物兴奋的咆哮声、以及……魔法爆炸时发出的剧烈轰鸣声，在瞬间便交织成了一曲……最原始、也最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里欧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台巨大无比的、正在高速运转的血肉磨坊！他只能凭借着多年战斗磨砺出的本能，机械地、麻木地用手中的塔盾格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然后，再用手中的长枪，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刺入眼前任何一个非我族类的、活着的生物的身体里！

他看到，自己左手边一个刚刚还在和他开着下流玩笑的、来自同一个村庄的老兵，被一发从天而降的、带着呼啸风声的巨大滚石，连人带盾，给活生生……砸成了一滩模糊不清的、混合了钢铁与碎肉的……肉泥！

他看到，自己右手边一个年轻的、甚至还没来得及经历第一次“成人礼”的新兵，被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如同岩石般坚硬的食人魔，一把抓住，然后……如同撕扯一只烤鸡般，轻易地就将他的身体，撕成了两半！温热的内脏和鲜血，如同下雨般，溅了里欧满头满脸！

“里欧大哥！小心！！”

就在里欧因为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而陷入了短暂失神的瞬间，身旁芬恩那充满了惊恐的尖叫声，猛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里欧下意识地一回头，只见一头……一头浑身由无数腐烂的、缝合在一起的尸块所组成的、散发着浓烈尸臭的“血肉魔偶”，正挥舞着它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骨臂，向他狠狠砸来！

“趴下！” 里欧怒吼一声，猛地将身旁的芬恩推倒在地！

“轰——！！！”

巨大的骨臂，带着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地砸在了里欧那面厚重的塔盾之上！

“噗——！” 里欧只觉得一股如同被巨兽撞击般的恐怖力量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手中的塔盾，更是被砸得四分五裂！

但他……至少还活着。

他挣扎着从那堆满了尸体与碎肉的泥地里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焦急地寻找芬恩的身影。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脸上还带着一丝雀斑的、年轻的、天真的男孩，正一脸惊恐地、茫然地坐在不远处的地上。而他的面前，另一头……另一头刚刚才从地底钻出来的、长着如同蜘蛛般节肢和巨大口器的食腐魔物，正缓缓地、将它那布满了粘液和倒钩的、如同花瓣般裂开的恐怖口器……对准了他……

“不……芬恩！快跑！！” 里欧目眦欲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想冲过去，想救他，但他那因为被重击而几乎散了架的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芬恩似乎也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吓傻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甚至……忘记了尖叫。

然后……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的、如同啃食苹果般的声响。

芬恩那颗年轻的、鲜活的、甚至还带着一丝茫然与不敢置信表情的头颅，便被那头食腐魔物，一口……咬了下来。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那断裂的脖颈处，冲天而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里欧看着自己那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发誓要好好照顾的“好兄弟”，就那样……在自己面前，以一种如此荒诞、如此……轻易的方式，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他那根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理智之弦，终于……“啪”的一声，彻底断裂了！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扔掉了手中那半截断裂的长枪，拔出腰间的短剑，便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与那头魔物……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瞥到了……他们后方，那座地势最高的、如同山丘般的指挥高地。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只见，在指挥高地的最顶端，那个身着奇异黑色连衣裙、拥有着黑白异发和恶魔角的神秘少女——夕月，正静静地、如同一个局外人般，站在那里。她的身边，环绕着数名如同地狱魔神般的、通体漆黑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暗影骑士，将她与下方这片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彻底隔绝开来。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看着数万名多兰王国的士兵，在她那一道荒谬的命令之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看着她的同胞，被叛军的战斧劈开头颅，被魔物的利爪撕成碎片。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悲伤，没有任何的不忍，没有任何的……动容。

有的，只是一种……如同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精彩的戏剧般的、绝对的平静与……漠然。

甚至……

里欧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在某一刻，当一发叛军的魔法火球，在多兰军团最密集的阵型中爆炸，瞬间将数十名士兵炸得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时……

那个少女的嘴角，竟然……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丝……充满了愉悦与……满意的……微笑？！

轰——！！！！

一股比失去挚友还要更加强烈、更加难以遏制的……极致的愤怒与……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里欧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呆呆地看着高地之上那个……美丽得如同天使，却又残忍得如同魔鬼的少女，再看看自己脚下这片……早已被战友们的鲜血与尸体彻底染红、铺满的……人间炼狱。

他那颗早已被愤怒和绝望填满的、简单而又直接的士兵大脑中，不受控制地、极其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充满了极致的亵渎与……最原始的、属于雄性的、无能狂怒的念头——

“这个……婊子……”

“……真是……欠操！！！”

就在他因为这股滔天的恨意而浑身剧烈颤抖，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之际——

“呜——呜——呜——”

一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低沉、也更加……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号角声，忽然从他们的后方，那座指挥高地之上，响了起来。

里欧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高地之上，那些一直如同雕像般，静静地守护在夕月身旁的黑色骑士们，动了。

它们如同得到了最高指令的死亡使者，迈着整齐划一的、充满了死亡节奏的步伐，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高地之上走了下来，穿过那片……由里欧和他那些早已死去的战友们，用血肉和生命……为它们铺就的……“通路”，向着前方那已经因为消耗了大量体力和防御工事而变得有些混乱的……敌军核心阵地，缓缓地……压了过去。

一场……真正的“屠杀”，即将……开始。

而他们……这数万名忠诚勇敢的多兰士兵，不过是……这场屠杀盛宴开始前，那道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罢了。

里欧惨笑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短剑，无力地瘫倒在那片混合了芬恩的鲜血与无数战友碎肉的、冰冷的红色泥土之中，空洞地、麻木地望着那片……早已被血色夕阳彻底染红的……绝望天空。

血肉铺就的通路，在多兰王国第一、第三重装步兵团那惨烈悲壮的“献祭”之下，被硬生生地打开了。

哀嚎与悲鸣渐渐平息，取而代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暗影骑士们那如同死神行军般、充满了不祥与死亡节奏的“铿锵”步履声。

这些由宫廷法师们用最深奥的黑暗魔法所创造出的、没有灵魂的强大召唤物，正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姿态，收割着那些因为多兰军团的自杀式冲锋而陷入混乱、阵型大乱的叛军和魔物。它们手中的暗影巨剑，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起一道道如同墨汁般粘稠的黑暗能量斩击，轻易地将那些血肉之躯撕成碎片。

躺在尸堆之中，靠着一具尚有余温的战友尸体苟延残喘的里欧，只能用那双早已被绝望和麻木所填满的空洞眼眸，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看着那些黑色的、如同鬼神般的骑士，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杀着刚才还让他们陷入苦战的敌人，心中……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快意。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胜利”的代价，是他，和他那数万名……早已化作了这片红色土地之上冰冷尘土的……兄弟们的生命。

就在暗影骑士们的黑色洪流即将彻底淹没敌军残余的阵线，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推向终点之际——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愤怒、狂暴与……某种原始大地之力的恐怖咆哮，猛地从叛军核心阵地那座由无数巨石与魔物骸骨堆砌而成的、如同小山般的堡垒深处，轰然炸响！

那咆哮声是如此的恐怖，以至于整个“哀嚎荒原”的大地，都在其声波的冲击之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就连那些一向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暗影骑士，其推进的步伐，都因此而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在所有幸存者那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座小山般的堡垒，轰然炸裂！

无数的巨石与骸骨四散纷飞，一个……一个高达数十米，浑身由翻滚的红色泥土、狰狞的黑色岩石、以及无数扭曲纠缠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藤蔓所共同构筑而成的……超巨型人形怪物，缓缓地、从那片废墟之中，站立了起来！

它的身体，臃肿而充满了压迫感，每一步踏出，都会让大地为之悲鸣。它没有固定的五官，只有一张由裂开的巨大岩石缝隙所组成的、不断向下滴淌着如同岩浆般粘稠液体的……深渊巨口。而在它那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布满了尖锐岩石尖刺的“胸膛”核心处，一个赤裸着上身、身上纹满了诡异图腾的、叛军首领模样的男人，正被那些暗红色的藤蔓紧紧地包裹、融合在其中，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与巨怪融为一体的、疯狂而痛苦的表情！

“是……是‘地缚者’！那个叛军的邪恶萨满……他……他把自己献祭给了荒原的古代怨灵！！” 一名幸存的多兰军官，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轰——！！！”

那被称为“地缚者”的巨型岩石怪物，似乎也锁定了那些对它威胁最大的暗影骑士。它那由无数巨石和藤蔓组成的巨大手臂，猛地向下一挥，如同拍苍蝇般，瞬间便将两名躲闪不及的暗影骑士，连人带甲，给活生生……砸成了两滩纯粹的黑暗能量与扭曲的钢铁废渣！

就在这恐怖的、足以逆转整个战局的巨怪登场，让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刻——

指挥高地之上，那个一直如同局外人般，静静地观看着这场“戏剧”的、美丽得如同人偶般的少女，夕月，终于……动了。

“啧……总算……来了个能让我稍微认真一点的……虫子。”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一丝被打扰了雅兴的不悦与……一丝终于可以“活动筋骨”的兴奋的娇蛮低语，从她那如同樱桃般娇嫩的菱唇中溢出。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如同被投入水中的一滴墨，从原地……瞬间消失！

“地缚者”那庞大的身躯，刚刚才为自己轻易碾碎了两名“黑色铁罐头”而发出一声充满了示威意味的咆哮，一股……一股让它那由古代怨灵构筑而成的、混乱的灵魂核心都为之战栗的、极致的危险感，便毫无征兆地从它身后袭来！

它猛地转身，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岩石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狠狠地向着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扫去！

然而……

“——太慢了。”

一个清冷的、如同冰晶碰撞般悦耳、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少女声音，竟然……直接从它那庞大的头颅正上方响起！

只见，夕月那娇小玲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地缚者”的头顶！她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正居高临下地、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讥讽，俯视着下方这个……在她看来，只是“稍微大一点”的……玩具。

“吼！！！” “地缚者”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另一只手臂如同冲天炮般，向着头顶的夕月狠狠砸去！

但，迎接它的，是一道……快到了极致的、如同切割了空间的……漆黑残影！

“一闪。”

夕月那娇小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优雅而致命的弧线！她手中那柄通体漆黑的太刀，在空中带起一道如同墨色匹练般的轨迹，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瞬间……便从“地缚者”那根向上挥击的、由坚硬岩石组成的巨大手臂根部……一闪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半秒。

然后……

“咔嚓——轰隆——！！！”

“地缚者”那根巨大无比的岩石手臂，竟然……从根部开始，出现了一道极其平滑的、如同镜面般的切口！然后，在它自己那巨大的力量惯性带动之下，脱离了身体，重重地砸落在远处的地面之上，激起漫天烟尘！

一击……断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多兰的幸存士兵，还是那些疯狂的叛军，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夕月，则早已如同翩然的蝴蝶般，轻巧地落在了数十米开外的另一块巨石之上。她缓缓地、极其优雅地将那柄刚刚才建功的漆黑太刀，收回了那悬挂在她胯间的黑色刀鞘之中，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咔”响。

她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那个因为失去一臂而正在疯狂咆哮的“地缚者”一眼，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不过是随手拂去了落在肩头的一粒灰尘。

“吼！！！” “地缚者”彻底被激怒了！它那庞大的身躯之上，无数暗红色的藤蔓疯狂地蠕动起来，那条被斩断的手臂的伤口处，大量的泥土和岩石正在迅速地汇聚、重组！它竟然……还拥有超速再生的能力！

与此同时，它那张由裂开的岩石缝隙组成的深渊巨口猛地张开，数十颗如同陨石般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熔岩石弹，如同暴雨般，向着夕月所在的位置，铺天盖地地……轰击而来！

面对这如同末日天灾般的恐怖攻击，夕月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充满了“无聊”的表情。

只见她甚至……连拔刀的动作都没有。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抬起了自己那只雪白娇嫩的右手，然后……朝着那漫天的熔岩石弹，轻轻地、做了一个“握”的动作。

随着她这个简单的动作，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战场之上，那些被巨石、尸体、以及她自己投射下的……所有阴影，在这一刻，仿佛都拥有了生命！只见一道道漆黑如墨的、带着锋锐边缘的巨大阴影之手和阴影之刺，如同从地狱深处伸出的魔爪，拔地而起，以比熔岩石弹更快的速度，冲天而去！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如同气球被戳破般的、沉闷的声响在高空之中响起！那些足以将一座小型城堡都夷为平地的恐怖熔岩石弹，竟然……被那些由她随手操控的阴影，尽数……在半空之中，精准无比地拦截、贯穿、捏碎！化作了漫天的、无害的火雨，洒落下来。

而夕月，则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那块巨石之上，连她那身黑色的连衣裙裙摆，都未曾因为爆炸的气浪而有丝毫的晃动。

“……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啊。” 她似乎有些失望地、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即将结束这场“游戏”的、冰冷的决断。

她缓缓地将右手，搭在了自己胯间那柄漆黑太刀的刀柄之上。

这一次，她准备……亲自动手了。

“地缚者”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致命的威胁！它那刚刚才再生完毕的巨大手臂，高高举起，无数的岩石、泥土、以及这片荒原之上所有生物的“怨念”，都在向它的双臂疯狂汇聚，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超巨型暗红色能量球！

它要……用这最后一击，将眼前这个……让它感到了恐惧的……渺小存在，连同她脚下那片大地，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而就在“地缚者”即将投出那颗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球的瞬间——

夕月，也缓缓地、将她那柄漆黑的太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在她拔刀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天空，大地，远处的尸山血海，近处的残垣断壁，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褪变成了……压抑的、单调的黑与白。

只有……

只有那个缓缓举起太刀的、娇小玲珑的黑白异发少女，以及……她面前那个正在疯狂咆哮的、庞大无比的岩石巨怪，依旧……保留着各自的色彩。

“居合。”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如同在陈述着某种物理法则般的词语，从夕月的口中轻轻吐出。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从那块巨石之上……消失了。

不是瞬移，不是高速移动，而是……一种更加高级的、仿佛将“距离”这个概念本身都彻底抹除的……踏步。

她只是……极其写意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一步之间，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

她出现在了“地缚者”那庞大的身躯之前，手中的漆黑太刀，以一种凡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速度，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极其完美，也极其……纯粹的……黑色弧光。

“收刀。”

当第二个词语，从她的口中轻轻吐出时，她的人，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地缚者”的身后。

而她手中那柄漆黑的太刀，也早已……悄无声息地，重新归入了鞘中。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如同最终审判的法槌落下般的、清脆悦耳的声响。

“……结束了。”

话音落下。

时间，仿佛重新开始流动。色彩，也重新回到了这个早已被鲜血染红的世界。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高举着灭世能量球的庞大“地缚者”，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了半空之中。

然后……

一道……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用最锋利的笔尖在画布上划过的、纯粹的黑色细线，从它那庞大的、由坚硬岩石和强韧藤蔓构筑而成的身躯正中央，自下而上，缓缓地……浮现出来。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那个庞大的“地缚者”，连同它那颗尚未投出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暗红色能量球，以及……那个被融合在它核心处的、叛军萨满的身体……

就那样……沿着那道贯穿了它整个身躯的、完美的黑色细线，极其平滑地、极其……安静地……

向两侧……缓缓地……分离、滑落。

切口，平滑如镜。

“轰——！！！！！！！！！”

直到那被完美地、一分为二的巨大身躯，重重地砸落在地，发出两声沉闷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时，所有的人，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场之上，只剩下那个……缓缓地从半空中漂浮而下，身上不沾染一丝一毫尘埃与血迹的、美丽得如同人偶般的……黑白异发少女。

她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瞳，淡漠地扫过眼前这片……被她亲手缔造的、绝对的寂静与死亡，脸上……依旧是那副……充满了“无聊”的表情。

“嗯……这具身体的力量，比预想的……要好用一些。”

“但也……”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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