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液化作業開始！

　　「請將模組放入預熱艙──液化處理即將啟動。」

　　工廠自動語音冷冷地在天花板上響起，一條金屬機械臂準確無誤地將一坨……不，應該說是一整隻懶洋洋攤在椅子上的虎霸，穩穩地夾起。

　　「欸欸欸……這什麼地方啦，我、我剛剛不是只是從床上掉下來嗎？」虎霸一臉困惑地瞪著天花板，耳朵歪向左邊、尾巴無力地垂在空中。

　　──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放進了一個透明圓筒形艙室，四週牆面開始緩緩加熱，泛出溫潤的奶白色光線。

　　「請放鬆身體，即將開始軟化乳化作業。」

　　「蛤？什──」

　　還沒說完，整個艙體瞬間從底部升起一股柔和熱氣，噗通一聲，虎霸從坐姿直接癱軟成液態狀，像是剛剛被微波融化的奶油塊，從腳底一路軟到腰、然後是肩膀、再來是頭。

　　「嗚嗚嗚嗚嗚──我我我好像在融化──等、等等不可以連那邊也──」

　　啪啦。

　　伴隨一聲輕響，歐金金模組那處突然「滴」了一聲，像溫泉蛋被敲開，圓圓的奶油體開始從中間滑落，夾帶著陣陣濃厚香氣與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氣味。

　　此刻的虎霸已經完全失去「人形」狀態，整體呈現近似半透明奶油膏狀，包裹著一層橙黃微光，在艙室中輕輕晃動、發出「咕溜咕溜」的柔聲，觸感與視覺上如同熱化的布丁混合起司醬。

　　「成分分析中──含動物純粹獸人奶油模組成分70 %、固形肌纖維8 %、尾巴特殊蛋白脂肪22 %。確認符合切條工序規範。」

　　透明艙體在此時打開，底部液體連同模組膏體一併「噗哧」地倒入下一個工序的預壓擠料管中。虎霸雖然聲音幾乎快要斷線，但模組尚未完全離線，他的聲音彷彿還隱約從液體中傳出──

　　「嗚……等一下……我可以不要這樣……被、被榨出來嗎……」

　　──機械毫不理會。

　　•

　　切條前預處理流程，是工廠自動化流程中最嚴謹的步驟。

　　首先是【模組穩定乳化階段】──會以溫水霧氣、震動頻率與模組同步率校正，將液態虎霸的內部結構攪拌均勻。此時他整個人如布丁機裡的「奶醬球」，在玻璃艙裡翻滾，有時還會不小心「啵啵」地冒出幾絲氣泡，並發出：

　　「噗、啊、嗚嗚……好、好癢啊啊啊……」

　　由於模組尚有少許意識殘留，虎霸會對每次「均勻乳化」過程產生微弱回應，反而使他液態狀更加活躍，不斷拍打艙壁。

　　接著進入【溫控安定冷凝階段】──溫度迅速下降，讓外層稍微凝結，而內部仍保持柔滑醬體質地。此時會傳來輕微哆嗦的聲音：

　　「等、等一下……裡面還是熱熱的……但表面好像快凍住了……啊啊啊這種溫差好奇怪……」

　　──彷彿被製成某種特殊口感的「夾心冷凝奶油」。

　　•

　　最後，在進入主切條機前，整個虎霸液體模組會通過一段輸送帶，期間從原來的流體漸漸變成「可擠壓狀態」──形狀猶如牙膏條與奶油起司混合體，外觀為淡金色膠狀帶，發出濃濃奶味與獨特「虎模組」氣味。

　　「切條通道準備完成。」

　　一個巨大、閃閃發光的不鏽鋼切條機緩緩升起，齒輪啟動、壓條器準備閉合。

　　「模組進入倒數：3、2、1——」

　　「啟動壓條工序──」

　　金屬槓桿「咔──」一聲，虎霸那一大坨熱融奶油體被塞入了壓條室中央的圓形管道內。這條管道表面拋光滑順，內部設有恆溫加壓板，能夠控制擠壓流速與形狀一致性。

　　「模組壓條模式：奶油起司型，含彈性脈動感應。目標長度：12公分、寬1.8公分。」

　　壓條頭開始緩緩下降。

　　咻咻咻咻──！

　　從出口處，一根根淡金色、閃爍著模組光澤的細長起司條，被穩定地「擠」出來。每條都如同剛從麵包中間拉開的起司條，邊緣略帶黏絲，中央還有一道微弱的淡粉色紋路，似乎正隱約地、規律地……跳動。

　　「唔、嗚……哈啊……這、這感覺……好像整個被抽走了……」

　　那聲音微弱、黏膩地從壓條器深處傳來，伴隨著「啾──啾──」的液體摩擦聲。模組似乎尚未完全斷線，正在低頻率地與環境做出反應，讓壓出的每條起司都有「模組殘響」。

　　「壓出速度穩定，進行第二段切割。」

　　下一階段是自動分段機。每條起司條從壓出頭延伸出約30公分長，就會被一把高速旋轉的小刀「喀嚓」一下俐落切斷，啪嗒地落進排列整齊的輸送槽上。

　　「嗚啊──痛、痛痛痛！！你、你不要每次都從同一節切啦……」

　　虎霸的模組聲彷彿從每一段條狀物中同時傳出，讓整條生產線一度陷入一種……詭異的「聲音回音」。

　　啪──啪──啪──

　　機械手臂開始動作，將每根虎霸起司條小心撿起，排列進冰涼透明的小盒內。這些盒子內部鋪有保溫膜，每放入一根，會自動噴灑一層保鮮液體，使起司條維持在「柔軟又彈性」的狀態。

　　最詭異的是──每一條被放進盒中的起司條，都還會「動」一下。

　　像是正在微微呼吸，或是習慣性地蜷縮。

　　「模組神經尚未完全斷線，微量回饋保留。」

　　第37條被切下時突然跳了一下，還啪嗒啪嗒地在機械臂上彈了兩下，然後才被強行壓進盒子裡，像是不情願被擠進塑膠小屋的奶油蟲。

　　「嗚啊啊──我、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有幾條了啦──救命啊──」

　　那聲音……從每一盒中同時響起。

　　•

　　場面一度混亂。

　　所有裝箱的虎霸起司條被統一送往下一道工序「微波緩化」──讓模組感應神經進入低頻休眠狀態。輸送帶一條條往前移，切割好的虎霸之「條」從中段入口進入，一段段地沉入淡黃色熱霧中，氣味逐漸濃郁。

　　這香氣混合了模組起司奶味、液化皮膚殘香、淡淡獸耳氣味，宛如某種「限量款同居起司霜膏」，如果現在有人經過一定會誤以為哪家甜點廚房爆鍋。

　　啪──啪──啪──

　　烘乾後，每一條表面會凝出淡淡一層晶亮的膜──摸起來像果凍外皮，捏一下會反彈回來，有一點點熱、還黏黏的。幾根還在顫動地扭曲，像是感覺不到自己已經被量產分離。

　　•

　　工作人員（自動臂）拿起一根還在微動的條狀物：

　　「虎霸模組 × 香脈起司條，完成初版封測。」

　　那條輕輕顫了一下，隱約聽到：

　　「我……還在動啊啊啊──」

　　──「叮咚！」

　　冷藏貨物抵達宿舍門口的那一刻，狼牙正一邊刷著牙一邊蹲在玄關，用尾巴撥開鞋子縫裡黏上的餅乾屑。快遞箱啪一聲落下來時，他正好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懷疑地挑了下眉。

　　「咦？我有訂什麼起司條嗎……怎麼上面貼著『虎霸專屬保存』的標籤？」

　　箱子並不大，約莫像是普通便當盒大小，表面貼著一張極其正式的檔案：「冷藏請勿倒置／模組未全斷線請勿直接食用／請勿微波／保存期限：3日。」

　　他半信半疑地把箱子提進廚房，一打開──

　　「……欸欸欸欸欸？？？」

　　——裡面是滿滿一盒又一盒、每盒整整十六根包裝良好、色澤光滑的……虎霸條。

　　每一根都有點像熟成的起司條，但中心帶著奇妙的粉膚色紋路，最怪的是：它們在動。

　　不是錯覺，也不是反光造成的視覺誤差──這些「起司條」真的在微微顫動、收縮、甚至……有節奏地律動。

　　狼牙戰戰兢兢地拿起其中一根，才剛捏了一下，那條就像感應到什麼似的「啵」地彈了一下，啪地撞上他指尖，整根軟綿綿地捲成 U 型。

　　「欸欸欸……你別給我……這麼有生命力啊啊啊──！」

　　他一邊慌亂地想把它放回盒子，結果虎霸條像是黏住他一樣「啪嗒」一聲緊貼手心。那微黏的質感，還有一股混合奶油與獸人皮膚香氣的味道，讓他腦袋瞬間空白三秒。

　　「這味道……是虎霸沒錯……但、等一下，這條是……是那邊的模組做出來的嗎啊啊啊──」

　　這根「虎霸條」特別長，大概比其他長1.5倍，尾端還有一個突起的小圈圈，一看就很可疑。他連忙拿紙巾包住那條，正打算要冰回盒子裡，突然聽見耳邊──

　　「……嗚……你……你不要一直摸啦……」

　　狼牙整個人跳了起來，手一抖，那根「虎霸條」啪啦一聲彈到地板上，還在地上蠕動了兩圈才停下來。

　　「你、你還會講話啊！？你是第幾條！？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啊啊啊──」

　　他連忙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將那根條狀物重新放回盒子。這時，其他十五根也開始齊聲「嗚嗚……啊……唔……」地發出微小悶哼聲，像是剛醒過來的迷你虎霸合唱團。

　　狼牙愣在原地，大腦完全斷線了十秒。

　　•

　　後來，他乾脆把整盒虎霸條放入冷藏庫最底層，還在盒子外頭貼了一張紅字警告：「禁止亂吃／會講話／可能還有模組殘留／請勿舔。」

　　他盯著冰箱良久，才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剛走到門口──

　　「狼……牙……你……不是說……不舔……嗎？」

　　那聲音，明顯是來自冰箱內。

　　狼牙臉整個漲紅，耳朵「啵」地彈直，尾巴抽動兩下，最後一邊碎念一邊回頭將冰箱的冷藏門「啪」地猛地關上。

　　「我沒舔啦！！是你自己黏過來的啊你這條黏答答的大……！」

　　話沒說完，他已經羞到不行，整個人鑽進被窩裡抱頭翻滾。

　　而冰箱裡頭，幾根虎霸條還在悄悄微微蠕動，彷彿正在竊笑。

　　•

　　一整晚過去了。

　　狼牙終於在宿舍中進行了對「虎霸條」的品嚐儀式──這並不是一個他計劃好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意外之舉，完全是因為一場嚴重的「誘惑」行為。

　　他在冰箱裡看著那一盒依舊微微顫動的虎霸條，心中掙紮了幾分鐘。

　　「真的可以吃嗎？它們……還會動欸。」

　　他想起虎霸那句「嗚嗚……我還在，快點，不要一直舔啦」的話語，臉紅到不行，但手還是下意識伸向了盒子。經過多番掙扎後，他終於拿出了一根虎霸條──還是尾巴口味，這一根顯然被切得更粗，顯示出一種不容忽視的誘惑感。

　　「呃……好吧，先嘗嘗吧。只是…我只是確認下它味道，別誤會。」

　　狼牙心中如此自我安慰，然後就開始剝開包裝，把那條軟綿綿的起司條送進嘴裡。

　　——第一口下去，他的感覺像是嚼進了某種獨特的奶油餡料，一種溫暖、彈性十足的觸感，當然還有那股熟悉的香氣，像是虎霸本身的氣味，又帶著點微甜和鹹味交錯，彷彿某種特殊的「經典奶油風味」。

　　「……唔，這個，還挺不錯的。」

　　狼牙閉上眼睛，似乎被那口感迷住了，不由自主地咬下第二口。這次，他仔細感受到咬合時的回彈感，那股從虎霸身體延伸出來的彈性，幾乎就像在吃一塊濃郁的牛奶布丁，還有一點點奇妙的液體反應。

　　「嗯？這味道怎麼……」

　　狼牙有些不安地停下來，他清楚地感覺到這根起司條的某個地方，開始不斷地微微顫動。隨著咀嚼，他能隱約感覺到模組內的感應神經，好像不再完全處於沉睡狀態，甚至在某些時候，他還聽見了來自虎霸模組的微弱呻吟聲。

　　「嗚啊……狼……牙……你、你又咬那個地方了啊……」

　　狼牙當場愣住，眉毛一挑，視線停留在虎霸條的表面。

　　「等、等一下！你是說這個模組……現在還能回應！？」

　　「……我說過了，這不只是模組，還有我自己在其中。」虎霸的聲音突然從那根起司條裡傳出來，隨著他的話音，虎霸條彷彿在微微顫動，表面亮起一層金色光澤，發出一種奇妙的反應。

　　狼牙感覺自己有些心跳加速，手抖了一下，迅速放下手中的虎霸條，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喂──你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回應嗎？你現在是模組還是……還有其他的反應？」

　　「別這樣問啦！我只是……你知道的，我還在裡面，而且我這樣總不能被當做食物吃掉吧！」虎霸的聲音顯然帶著些微的羞恥，像是在低聲哀求。

　　狼牙瞪大眼睛，看著那根虎霸條——他知道，這根起司條現在不再只是單純的食物，而是虎霸的模組與身體的一部分，而且，似乎還保持著某種微妙的生命力。

　　「……好啦好啦，我沒想到這麼奇怪的結果。你總該先告訴我這東西會有這種反應吧！」

　　虎霸沒有回答，他的模組仍然在微微顫動，像是忍耐著某種情緒，但又無法完全拒絕狼牙的品嚐。

　　「好吧，既然你不反感，我再吃一口，這樣就當作你為我做的午餐好了。」

　　狼牙輕笑著再度將那根虎霸條放進嘴裡，這次，他的咀嚼動作放慢了幾秒，感覺到更多的細節，像是這根起司條的每一次「微動」，都在他嘴裡激起一波波的神經回應。

　　「……喔，這味道真的不錯。」狼牙輕聲道，然後不自覺地嘟囔，「算了，這應該是你送來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小说相关章节：《校園裡模組交換：液態男生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