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没有预想中那种被空间乱流撕扯的剧痛，也没有冰冷坚硬的地面。白曜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带着微凉水汽的薄膜，然后，便落在了一片柔软得、如同天鹅绒般的地毯之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愣住了。

这里并非什么阴暗潮湿的、充满了魔物的地下洞穴。

他正身处一间……装修得极其古典、奢华、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圆形礼拜堂内。

高耸的、绘满了星辰与天使壁画的穹顶，被数十根由纯白圣石雕刻而成的、盘绕着金色藤蔓纹路的巨大立柱支撑着。地面，铺着厚厚的、绣着银色鸢尾花纹章的深红色地毯。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座由不知名白色玉石打造的、正在缓缓流淌着银色液体的喷泉。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尽头的那面墙壁。那并非墙壁，而是一整面巨大的、由各色琉璃拼接而成的、美轮-美奂的圆形落地窗。窗外，并非低语森林那阴暗的林地，而是一片……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挂着一轮妖异的、血色圆月的无尽夜空。

血色的月光，透过那面巨大的琉璃窗，毫无阻碍地洒下，为整个礼拜堂，都镀上了一层梦幻而又诡异的、不祥的绯红色光晕。

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轻柔得、如同羽毛般的声音，从他的身前响起。

白曜的心，猛地一紧。他循声望去，只见在房间中央那座流淌着银色液体的喷泉前，一张由白色象牙雕刻而成的华丽靠背椅上，正静静地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米娅·格兰特。

她依旧穿着那身水蓝色的院服，依旧戴着那副厚厚的、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她的怀中，抱着一本厚厚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的黑色硬壳书。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沐浴在那片妖异的血色月光之下，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与她那内向腼腆的外表，截然不符的、如同人偶般精致而又诡异的、非人的气息。

“这是……你做的？”白曜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能感觉到，这个空间里，充斥着一股强大到令他都感到心悸的、被完美地隐藏在“圣洁”表象之下的、充满了“谎言”与“伪装”的幻术能量。

“嗯。”米娅平静地点了点头，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用她那惯有的、细若蚊呐的声音说道，“一个……小小的‘半位面’而已。用你们人类法师的理论来说，就是一个……被我随身携带的、大型的‘储物空间’。只不过，我喜欢把它布置得……更像一个‘家’。”

“那个陷阱，也是你设下的？”白曜追问道。

“是的。”米娅再次点头，她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歉意的、腼腆的微笑，“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想请你来我的‘家’里，坐一坐而已。毕竟，在外面，我们似乎……总是有很多不方便。”

白曜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无害、却能轻易地构筑出如此庞大而稳定的、甚至能将空间陷阱与半位面无缝连接的少女，心中那股寒意，越来越盛。

“伊琳娜……委员长阁下呢？”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啊，那个女人啊……”提到伊琳娜，米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与她那内向外表截然不符的、近乎于“苦恼”的神情，“说实话，她会跟着你一起闯进来，确实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她的反应速度，比我数据库里记录的，还要快上0.03秒。真不愧是‘秩序’的化身。”

“不过，你放心。”她微笑着说道，“我已经将她，暂时‘隔离’到这个半位面的另一个‘房间’里去了。虽然困不住她太久，但至少，在我们……‘聊完’之前，她应该，是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她的话，让白曜的心，沉到了谷底。

能将伊琳娜那般强大的存在，都轻易地“隔离”起来。眼前这个少女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新生”这个范畴！

“你……到底是谁？”白娅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你混进大学，到底有什么目的？”

“呵呵……”

米娅，第一次，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的魅惑。

她缓缓地，从那张象牙椅子上站起身，将怀中那本厚厚的黑皮书，放在了喷泉的边缘。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白曜毕生难忘的动作。

她伸出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摘下了那副一直戴在她脸上的、厚厚的黑框眼镜。

当那副眼镜，被彻底摘下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那双一直隐藏在厚厚镜片之后的、被所有人误以为是普通的、甚至有些呆滞的蓝色眼眸，此刻，正毫无遮掩地，绽放出了它那最真实、也最恐怖的光芒！

那是一双……怎样妖异而美丽的眼睛啊！

那瞳孔的颜色，不再是天空的湛蓝，而是一种……如同最纯粹的、正在流淌的鲜血般的、充满了魅惑与死亡气息的……猩红色！

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白曜。那眼神中，没有了丝毫的腼腆与羞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看待一件最珍贵的、最有趣的、也最美味的“藏品”般的、充满了占有欲与侵略性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审视！

她嘴角那抹微笑的弧度，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妖异。她微微张开嘴，露出了一点点尖锐雪白的、如同幼兽般的小虎牙。

“初次见面，白曜同学。”

她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细若蚊呐的、怯生生的语调。而是一种……充满了古老的、属于贵族的优雅与高傲的、如同大提琴般华丽而又危险的、雌雄-莫辨的华美声线。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自己那尖锐的虎牙，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愉悦与好奇的、近乎于陶醉的表情，“我感兴趣的，是你本身。你的灵魂，你的血液……那里面蕴含的、如同奇迹般的‘三态平衡’魔力，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我们血族，每一位都是精神大师。想要在你们这些迟钝的人类面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她微笑着，那双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我一直在观察你，白曜。在图书馆，在课堂上，甚至……在你被那个冰块脸的女人，按在腿上教训你那可爱的小屁股时，我也在场哦。”

轰——！

这句话，比任何秘密，都更让白曜感到羞耻与恐惧！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那双碧蓝的眼眸，因为极致的震惊与羞愤，而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你……”

“至于我的目的？”莉莉安似乎很享受他这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模样，“很简单。我只是想看看，能打破我‘绝对壁垒’的人，究竟拥有着怎样有趣的灵魂。尽管防护魔法是我所有技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她缓缓地，对着目瞪口呆的白曜，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古代贵族的、优雅而又充满了戏谑意味的抚胸礼。

“重新认识一下。”

“位阶第八，血族。亚哈隆的阴影君主，‘蔷薇亲王’——”

“——莉莉安。很荣幸，能在这里，真正地见到你，我最有趣的……‘猎物’。”

“现在，”莉莉安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也愈发危险，“为了奖励你为我带来了如此有趣的‘表演’，我决定，赐予你永恒的荣耀。我会给予你‘初拥’，让你成为我的后裔，成为暗夜王国里，仅次于我的、新的贵族。”

初拥！

这个词，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白曜的脑海中！他虽然对血族的了解不多，但也从各种禁忌典籍上看到过这个词的含义。那是血族转化后裔的仪式，被“初拥”者，将彻底失去自我，成为赐予者最忠诚的、永不背叛的奴仆！

“不！”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与恐惧！白曜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绯红色的火焰！

“‘静止’！”

他将体内仅存的、所有的绯红能量，都凝聚了起来，朝着眼前的莉莉安，发出了最强的指令！

然而，那足以让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法则之力，在接触到莉莉安身体的瞬间，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的精神力构筑而成的叹息之墙，瞬间便被消弭于无形！

“没用的。”莉莉安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她看着白曜，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怜悯，“你的‘言灵’，本质上是在修改世界的‘表层信息’。但对于我们血族这种，灵魂本身就强大到足以自成一个‘微型世界’的存在而言，这种程度的‘修改’，就像是想用微风，去吹动一座山脉一样，可笑而又无力。”

言灵……失效了！

白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立刻转变策略，将最后一丝绯红能量，调动回来，在自己的精神之海表层，构筑起了一道脆弱的、却又无比坚韧的“意志壁垒”，来抵御对方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控制！

“哦？还想抵抗吗？”莉莉安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真是有趣的灵魂。不过，你以为，我需要用精神控制，来对付你吗？”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太快了！

白曜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甚至连对方的动作都看不清，只觉得一股带着淡淡蔷薇冷香的、却又完全无法抗拒的巨力，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狠狠地按在了身后那座冰冷的、流淌着银色液体的喷泉之上！

莉莉安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在他的视野中，无限放大。她那双猩红色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倒映着他那张充满了惊恐与不甘的、苍白的脸。

“你的血液……在哀嚎，在渴望……”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对尖锐雪白的虎牙，在血色的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别怕，很快……你就会和我，融为一体了。”

她低下头，朝着白曜那暴露在外的、脆弱的脖颈，缓缓地咬了下去！

就在那对尖锐的虎牙，即将刺破他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璀璨的、充满了纯粹的、神圣的妖精魔力的翠绿色光辉，猛地从白曜戴在食指上的那枚、由他母亲艾莉莎赠予的、雕刻着世界树的秘银戒指上，爆发了出来！

光辉瞬间形成了一道由无数根虚幻的、闪烁着星光的藤蔓所构成的守护结界，狠狠地，将正准备下口的莉莉安，给弹了出去！

“呜！”

莉莉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的身体，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一般，狼狈地向后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她那只接触到绿光的、白皙的手背上，甚至冒出了一阵阵青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灼伤痕迹。

“这是……艾拉瑞雅的‘世界树’徽记？！”她看着白曜手指上那枚正在缓缓暗淡下去的戒指，那双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的表情，“你……你是那个女人的后裔？！”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那原本势在必得的计划，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强行将妖精女王的血脉后裔，转化为自己的血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狩猎”了，而是一种……足以挑起两大高位阶种族之间战争的、疯狂的“挑衅”！

她看着那个正靠在喷泉边，剧烈喘息、一脸后怕的少年，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光芒变幻不定。

许久之后，她那妖异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了一个更加危险、也更加……令人着迷的笑容。

“看来，今天的‘晚餐’，比我想象中，还要……‘惊喜’。”

她缓缓地，朝着白曜，再次走了过去。但这一次，她的身上，没有了那种充满了侵略性的杀意。

“我改变主意了，我亲爱的‘猎物’。”她走到白曜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用一种充满了诱惑的、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声音说道，“‘初拥’，太无趣了。它会抹杀掉你那有趣的、独立的意志。我决定，赐予你一个……更加平等的、也更加……刺激的‘礼物’。”

她伸出手，用指甲，轻轻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一滴殷红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蕴含着庞大生命能量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与我，缔结‘血之契约’吧。”

“从此以后，你，将分享我那永恒的生命，与暗夜的权能。你的身体，将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再衰老；你的精神，将得到血族最本源的滋养，变得坚不可摧；你那源自妖精的、可笑的‘友好光环’，也将进化为真正意义上的、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人心的‘魅惑’之力。”

“而这古老的血脉，也将成为一把钥匙，帮助你，去开启你体内那扇最沉重、也最神秘的……属于‘龙’的大门。”

“而我……”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滴殷红的血液，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也将有幸，品尝到你那独一无二的、混合了‘妖精’、‘巨龙’与‘人类’三种力量的、奇迹般的血液。我们血族的力量，其根源，便在于‘收集’。我们将各个种族最强大的血脉因子，融入己身，从而获得近乎无限的进化可能。而你，白曜，你本身，就是一座……前所未有的、最完美的‘血脉宝库’！”

“我将获得开发你血脉中那份妖精与巨龙之力的‘权限’，当然，作为契约的另一方，这些力量的成长，你也将共享。但最让我感兴趣的……”她的目光变得灼热，死死地盯着白曜的灵魂深处，“是你那份足以‘定义’法则的、属于神明的权柄！那份‘绯红言灵’！只要契约成立，我便能一窥其奥秘！”

白曜看着眼前这个向他递出“魔鬼契约”的、妖异而又绝美的血族亲王，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永生、力量、魅惑……

这一切的诱惑，都无比巨大。但代价，却是将自己的血脉，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与这个最危险、最深不可测的存在，共享。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拒绝。”白曜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哦？”莉莉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丝冰冷的、被触怒的光芒，“真是……有勇气的回答。看来，我需要让你明白，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话音刚落，便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整个礼拜堂的地面，那厚厚的深红色地毯之下，开始浮现出无数个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召唤法阵！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声响，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由纯粹的暗影与怨念构成的、低阶的暗影仆役，从法阵中，嘶吼着，爬了出来！它们有的像扭曲的猎犬，有的像无面的怨魂，数量之多，转眼间，便将整个礼拜堂，都变成了一片充满了死亡与哀嚎的炼狱！

“这些，是我圈养的一些……‘小宠物’。”莉莉安微笑着，用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目光，看着那些在自己脚边匍匐、颤抖的暗影生物，“它们平时很乖，但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尤其是……像你这样，充满了生命活力的、美味的灵魂。”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在白曜的脸颊上，划过。那冰凉的、带着一丝危险气息的触感，让白曜的身体，瞬间僵住。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我亲爱的‘猎物’。”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最后的通牒，“是选择，与我一同，踏上永恒的王座；还是选择，成为我这些可爱‘小宠物’的……点心？”

她说着，轻轻一推。

白曜那本就虚弱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朝着那片张牙舞爪的、充满了贪婪与渴望的暗影怪堆，倒了下去！

在那即将被无尽的黑暗与怨念吞噬的最后一刻，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我……我答应！”

他嘶吼出声。

莉莉-安的脸上，再次绽放出了那个妖异而又绝美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她轻轻一挥手，那些几乎要扑到白曜身上的暗影仆役，便如同遇到了无上君王的奴仆，瞬间化作一缕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缓缓地走到白曜面前，再次，将那只流淌着殷红血液的、白皙的手腕，递到了他的唇边。

“聪明的选择。”

白曜闭上眼睛，屈辱地，张开了嘴。

当那滴蕴含着血族亲王本源之力的、殷红的血液，顺着白曜的喉咙滑下时，一股冰冷的、却又充满了磅礴生命力的能量，瞬间在他的体内炸开！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从最微观的层面上，进行着彻底的、不可逆的重塑。他的心脏，跳动得如同战鼓，每一次搏动，都将那股冰冷的能量，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骨骼在哀鸣，肌肉在撕裂，然后，又以一种更强大、更完美的方式，重组再生。

与此同时，莉莉安也闭上了她那双猩红的眼眸，将从白曜指尖获取的那滴、混合了三种奇迹血脉的血液，送入了口中。

轰——！

一股截然不同的、混合了妖精的灵动、巨龙的威严与人类的坚韧的、庞大而驳杂的血脉洪流，瞬间冲入了她的身体！她那张妖异而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正在被这股外来的、强大的力量，疯狂地冲击、同化、解析！

血之契约，是平等的。

当契约的金色符文，在两人之间一闪而逝，最终隐没不见时，这场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白曜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感官，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了。他能听到礼拜堂外，那虚假夜空中，血色月光流淌的声音；能嗅到空气中，每一粒尘埃所携带的、来自不同时空的味道。他的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能轻易地捏碎钢铁。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永恒的生命，不老的容颜，以及……那份源自血族本源的、对精神的强大抗性与掌控力，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他那源自妖精血脉的、原本只能被动生效的“友好光环”，此刻，也变得可以被主动地、随心所欲地控制。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充满了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彻底沉沦的“魅惑”之力。

而那份一直沉睡在他血脉最深处的、属于巨龙的古老力量，也在这场血脉的剧烈冲突与融合中，被撬开了一丝缝隙。他能感觉到，有一头金色的、威严的巨兽，正在他灵魂的深处，缓缓地睁开它那如同熔金般的竖瞳。

而另一边，莉莉安也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双猩红的眼眸。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痛苦后的苍白，但更多的，是一种……得偿所愿的、狂热的喜悦。

“真是……太美妙了……”她喃喃自语，感受着体内那股全新的、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妖精之力，与那股充满了威严与力量的龙裔之力，“有了这两份血脉作为‘钥匙’，我的力量，将很快就能突破现在的瓶颈，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灵魂的最深处，试图去触碰那份她最渴望的、足以“定义”法则的、属于神明的权柄——绯红言灵。

然而，就在她的意志力，接触到那片暗红色能量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充满了“排他性”的法则之力，却猛地将她弹了开来！

“嗯？”莉莉安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灵魂之中，确实多出了一个与白曜一模一样的、空空如也的“绯红能量池”。但这个能量池，却像是一个被上了锁的保险柜，她能看到它，能感觉到它，却根本无法打开它，更无法从中，调动一丝一毫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白曜。

白曜也正在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他同样发现，自己的灵魂深处，多出了一个与莉莉安相连的、属于她的“绯红能量池”。而且……他似乎，拥有着调动那个能量池的“权限”！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莉莉安那个崭新的能量池，正处在一种……极度“饥饿”的状态。

一股奇异的、混合了羞耻与明悟的表情，浮现在了白曜的脸上。

“看来，”他看着莉莉安，用一种充满了复杂意味的、近乎于“同情”的语气，缓缓地说道，“亲爱的‘蔷薇亲王’阁下，您似乎……只继承了这份力量的……‘代价’啊。”

莉莉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股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空洞的“饥渴感”，正在她的体内，悄然滋生。

那感觉，就和她之前，在暗中观察白曜时，从他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失序”状态，一模一样！

她那张妖异而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那种名为“惊慌”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竟然，也开始渴望……被“矫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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