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廢墟上的愛火

在那場將我們的家變為廢墟的慘烈戰爭之後，最初的幾天，我們之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與距離。

我們都害怕。我害怕任何一個充滿愛意的觸碰，會不會成為喚醒她體內那頭惡龍的鑰匙。而她，伊拉拉，則更加害怕。她害怕自己這副全新、她無法完全掌控的身體，會在下一次情緒失控中，將我這個她唯一、也是最後的依靠，徹底化為灰燼。

我們像兩隻在同一場風暴中倖存下來遍體鱗傷的動物，躲在同一個破爛的洞穴裡，卻因為害怕彼此身上那同樣銳利的尖牙與利爪，而不敢靠得太近。

這份充滿了愛卻又被恐懼所凍結的痛苦平衡，是在一個同樣有著溫暖陽光的午後被打破的。

那天，我正在為她處理她額頭上那根被我親手折斷的龍角。那道斷口早已不再流血，卻長出了一層如同新生水晶般的不平整角質。我正用一塊沾了藥膏的絲綢，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打磨。

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到我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股混合了屬於人類女性的淡淡體香，與一種更為古老的、如同硫磺與金屬般的龍之氣息。近到我能感覺到她那因為我的靠近而變得有些急促的溫熱呼吸，噴在我的臉頰上。

她似乎也在我這份不帶任何慾望的、純粹溫柔的觸碰中，逐漸放下了所有的戒備。然後，一些被她壓抑了數十年，屬於「凡人」，早已被衰老肉體所遺忘的「本能」，開始在她那具重獲新生的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的軀體中甦醒了。

我感覺到那條一直安靜地盤繞在我身邊的巨大龍尾，開始不自覺地微微收緊。

我看到她那雙燃燒著的橘紅色豎瞳中，那份總是冰冷的火焰，逐漸被另一種更為熾熱也更為濕潤、我所熟悉的火焰所取代。

我也看到她胸前那兩團本該冰涼如玉石般的「噴火袋」，正因為主人那無法抑制的情動而微微泛起一層滾燙誘人的潮紅。

「……凱爾。」

她用一種我已經有三十年沒有再聽過、充滿了慾望的沙啞聲音，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想要。她這具沉睡了數十年屬於女人的身體，在經歷了死亡與新生之後，正在以一種最為蠻橫的、無法抗拒的姿態，向她的靈魂索求著那份她應得的、遲來的歡愉。

我沒有再猶豫。我丟下了手中的藥膏，低下頭，吻住了她。

那是一場跨越了三十年光陰、漫長、足以將我們兩人徹底燃燒殆盡的交合。

我像一個第一次進入神殿的虔誠朝聖者，用我的手、我的唇，去重新探索、膜拜我妻子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全新龍之軀體。我的手掌在她身上遊走，最直觀地感受到那份令人心亂神迷、一半柔軟一半堅硬的觸感。我撫摸著她身体正面那片白皙柔軟、溫熱如人類的皮膚，感受著上面那淡淡的、如同蛇腹般的橫向紋路；然後我的手再滑到她的後背，所觸及的卻是如同鑽石般堅硬、冰冷又無比光滑的龍鱗。

我親吻著她那對從額頭生長出的美麗紅色尖角，用我的舌頭去舔舐那根被我親手折斷的崎嶇斷口。而她則會因為這份來自頭頂的奇異刺激，而發出一陣陣如同幼龍般細碎滿足的嘶鳴。

她用她那對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龍翼將我們徹底包裹，為我們創造了一個只屬於我們兩人的私密黑暗王國。她用她那根強而有力的龍尾將我的身體緊緊盤繞、舉起，以一種最為順從也最為霸道的姿態，迎接我那來自凡人的渺小入侵。

而我，則在這場充滿了異樣美感的、如同神話般的性事中，找到了那個通往她靈魂，唯一、也是最為禁忌的入口。

那個早已不再屬於人類、濕潤、溫熱、緊緻的唯一腔口。

我們的每一次結合都像是一場冰與火的交融，是我那屬於人類的溫熱慾望與她那屬於龍的身體的碰撞。

就在我們即將一同攀上那歡愉的頂峰時，我看到她那雙橘紅色的眼眸深處，猛地閃過一絲不屬於她的、屬於尼德霍格的冰冷高傲的金色！

我們兩人同時都感覺到了。我們都因為這份來自古龍的甦醒威脅而嚇得渾身一僵。

「……伊拉拉！」我，看著她的眼睛，用盡全力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也死死地咬住嘴唇，用她那屬於人類的意志去對抗那份即將要因為情慾的失控而甦醒的遠古意志。

最終，是我們的愛戰勝了那份恐懼。我們用一個更為激烈也更為深刻的吻，來向彼此、也向那個潛藏的惡魔宣告著我們的決心。

她因為那份來自靈魂深處的快感而無法控制地收緊她那鋒利的黑色龍爪，在我的後背上留下了十道甜蜜的血紅傷痕。她胸前那對柔軟的「噴火袋」也因為情慾的升溫而變得滾燙通紅，像兩顆即將要爆發的小小太陽。

我抱著她，這個隨時可能會將我燒成灰燼的危險愛人，心中卻沒有一絲恐懼，只有無盡的愛戀與失而復得的狂喜。

最終，在我們兩人那同時達到如同要將靈魂都徹底撕裂的巨大高潮中，她發出了一聲悠長、充滿了無上歡愉的叫喊。

而我，則將我那積攢了數十年的思念，毫無保留地盡數釋放在了我那不死的龍之妻身體的最深處。

當一切都平息下來後，我們相擁著躺在那張早已被我們的戰爭弄得一片狼藉的床上。她將頭埋在我那傷痕累累的胸口，而我則輕柔地撫摸著她那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溫潤鱗片。

「……對不起。」許久之後，她用一種帶著濃濃鼻音還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又弄傷你了。」

我笑了。我低頭吻了吻她頭上那根斷裂，屬於我傑作的龍角。

「沒關係。」我說。

「反正，」

「……我是不死的。」

「妳可以再多弄傷我幾次。」

「用接下來的幾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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