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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聋哑少女,1

小说: 2025-09-11 10:49 5hhhhh 5200 ℃

初秋的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整座城市冲刷得一片朦胧。

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马路上,溅起千万朵细碎的水花,又迅速汇成一股股浑浊的水流,沿着路牙匆匆奔向排水口。

城市里平日的喧嚣被这片磅礴的雨声所覆盖,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哗啦啦”声。

在城市一隅,一条不起眼的老街上,有一家名为“默闻”的旧书店。

店主陈默,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正站在积满灰尘的窗后,静静地看着窗外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的世界。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棉布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但并不粗壮的小臂。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看透世事的眼,深邃,且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落寞。

书店里弥漫着旧纸张、油墨和淡淡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流逝得格外缓慢。

他的目光忽然被一道小小的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抱着膝盖蹲在书店破旧的屋檐下躲雨。

她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已经被从屋檐缝隙滴落的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纤细的小腿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雨水顺着她乌黑的发梢滴落,滑过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最终汇集在小巧的下颌,凝成一滴晶莹的水珠,然后“啪嗒”一声,坠落在她面前的水洼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她似乎被冻得不轻,身体缩成一团,微微发抖,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街上奔流的雨水,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猫。

陈默注视了她很久,久到杯子里的热茶已经失去了温度。

他看到有路人撑着伞匆匆经过,却无一人为她停留。

那份孤独与无助,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刺痛了他早已麻木的心。

他叹了口气,推开那扇会“吱呀”声的木门,走了出去。

女孩被开门声惊动,受惊般地抬起头。

当她看到陈默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怯懦与警惕,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陈默在她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

“小姑娘,雨下得这么大,进来躲躲吧。”

女孩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任何反应。

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两把湿漉漉的小扇子,随着每一次眨眼而轻轻颤动。

陈默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可她依旧只是看着他,眼神里除了胆怯,还有一种陈默读不懂的迷茫。

他皱了皱眉,注意到她的耳朵里塞着一个白色的、小小的东西,像是助听器。

他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伸出手,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个“进来”的手势。

这一次,女孩似乎看懂了。

她迟疑地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他身后那间透着暖黄色灯光的书店。

最终,那份对温暖的渴望战胜了恐惧。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腿脚有些发麻,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陈默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隔着湿透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臂的冰凉与纤细,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

女孩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他将她带进了书店。

一股温暖干燥的空气包裹住她,让她冰冷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默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与寒冷。

他从柜台后面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擦擦吧,别感冒了。”

女孩接过毛巾,小声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音节,像是在说谢谢。

她的声音干涩而怪异,完全不像一个花季少女应有的清脆。

陈默的心又沉了沉。

他转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用双手捧着,递到她面前。

女孩用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和脸,然后伸出冻得有些发紫的小手,接过了水杯。

温热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然后便贪婪地将杯子抱在怀里,汲取着那份来之不易的暖意。

陈默拉过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回到柜台后,拿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和一支笔,推到她面前。

他在本子上写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孩低头看着本子上的字,沉默了很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暖的杯壁,水汽氤氲了她的睫毛。

过了许久,她才拿起笔,用一种稚嫩的、微微颤抖的笔迹写下两个字:【林溪。】

然后,关于家的问题,她只是摇了摇头,眼圈却倏地红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眶滑落,砸在记事本的纸页上,迅速洇开,将那两个娟秀的名字变得有些模糊。

紧接着,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像是决了堤的河,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身体因为压抑的抽泣而微微颤抖,那副模样,脆弱得让人心碎。

陈默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抽了张纸巾,轻轻地放在她面前。

这个下着暴雨的午后,一个名叫林溪的聋哑女孩,像一片被风雨打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飘进了陈默沉寂了太久的世界。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

林溪留了下来。

陈默的书店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隔间,勉强算作他的卧室。

他把那张唯一的床让给了林溪,自己则在书店里那张破旧的沙发上将就。

夜深人静,陈默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空气中,除了书本的陈旧气味,似乎还多了一丝女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他给她找了自己干净的旧T恤和短裤,穿在她娇小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宽大的T恤几乎能当裙子穿,更衬得她瘦弱不堪。

他能听到隔间里传来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被全世界抛弃的女孩,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个助听器,那含糊不清的发音,那提到“家”时决堤的眼泪,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接下来的日子,林溪便在书店住了下来。

她很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她总是找一个角落,抱着一本画册或者旧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她看不懂那些深奥的文字,却似乎很喜欢纸张的触感和油墨的味道。

陈默的生活,因为她的闯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开始一日三餐准时开火,笨拙地学着做一些家常菜。

他会记得买她爱吃的甜橙,然后耐心地剥好,一瓣一瓣地放在小碗里给她。

他的书店,万年不变的死寂被打破了。

虽然依旧没有交谈声,但多了一个人走动时轻微的脚步声,翻书时细微的“沙沙”声,这些都让这个小小的空间,多了一丝名为“生活”的烟火气。

他们之间的交流,全靠那个小小的记事本。

本子越写越厚,从最初的陌生试探,到后来的日常琐事。

【今天想吃什么?】

【番茄鸡蛋面。】林溪会在后面画一个笑脸。

【书店的生意,好像不太好。】她有些担忧地写道。

【一个人,饿不死就行。】陈默写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是两个人了。】

林溪看到后半句,脸颊会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像初春枝头最嫩的桃花。

陈默开始在网上自学手语。

他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对着电脑屏幕,笨拙地模仿着那些复杂的手势,常常把自己搞得手忙脚乱。

第一次,当他用还不太标准的手势对林溪比划出“早上好”时,林溪先是愣住了,随即,她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光彩,比窗外最灿烂的阳光还要耀眼。

她用力地点头,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回应。

那个瞬间,陈默觉得,他过去四十年所有灰色的人生,仿佛都被这一点光芒照亮了。

他知道了她的故事。

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父母,也永久性地损伤了她的听神经和声带。

她从亲戚家跑出来,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他们脸上那种混合着同情与嫌弃的复杂表情。

她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流浪,直到那个下雨天,遇见了他。

陈默的心,一点一点地被这个脆弱又坚强的女孩填满。

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会不自觉地变得柔软。

他会帮她吹干洗过的长发,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他会在她看书睡着时,轻轻地为她盖上毯子,然后静静地看她恬静的睡颜,一看就是很久。

他知道,这种感情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同情与怜悯。

它在悄无声息地发酵,变成了一种他不敢去深思,更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他是一个快四十岁的,一事无成的男人,而她,是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女孩。

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多年的光阴,隔着一个健全与残缺的世界。

这份清醒的认知,像一盆冷水,时常将他从温情的幻觉中浇醒,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平静的日子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

那天下午,书店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烫着卷发、体态微胖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王太,以热心和嘴碎闻名整条街。

王太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在书店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定格在角落里正在安静看书的林溪身上。

“哎哟,老陈,我说你这老光棍怎么最近红光满面的,原来是金屋藏娇了啊!”她的声音又尖又响,充满了不怀好意的调侃。

陈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柜台后走出来,挡在王太和林溪之间。

“王太,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林溪只是一个孩子。”

林溪虽然听不见,但她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

她不安地站起来,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逼的女人,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孩子?我看也快成年了吧?”王太上下打量着林溪,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老陈我可提醒你,拐卖可是重罪,现在这世道……她好像还是个残疾人?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你!”陈默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他这辈子都很少跟人红脸,但王太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看到林溪的脸色变得惨白,女孩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或许听不懂那些恶毒的言语,但她能看懂那轻蔑的表情和男人愤怒的神态。

她大概猜到了,这个女人的出现,与自己有关。

“请你出去!”陈默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

“嘿,你还来劲了!”王太叉着腰, “我这是为你好!你一个单身男人,跟个小姑娘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传出去像什么话?街坊邻居怎么看你?你不怕警察来查你啊?”

王太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默的心上。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世界是有规则的,有道德的,有别人异样的眼光的。

他沉浸在和林溪相处的温暖中,几乎忘了他们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他给她的,究竟是庇护,还是一个更加不堪的标签?

他的怒火像是被瞬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看到林溪那双惊恐又无助的眼睛,她正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依赖。

这份依赖,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伤了他。

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太自觉无趣,撇撇嘴,嘟囔着“不识好人心”,扭着腰走了。

书店里,又恢复了寂静。

但这一次,寂静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尴尬与沉重。

陈默没有看林溪,他默默地回到柜台后,拿起一块抹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其实很干净的柜台。

他的动作机械而僵硬。

林溪走到他面前,拿起那个记事本,用颤抖的手写道:【她……是不是说了我什么不好的话?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默看着那行字,心脏一阵抽痛。

他多想告诉她不是,多想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不要怕。

但他不能。

王太的话点醒了他。

他给不了她一个正常的生活,甚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污点。

他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溪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最终,他拿起笔,写下了一句残忍的话:【林溪,你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这里……终究不是你的家。

写下这行字,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先在自己的心上划过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行字,又抬起头,看向陈默。

她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不忍,一丝玩笑的意味。

但是没有。

陈默强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与疏离。

他刻意将自己所有的温柔与心疼都藏了起来,只留下一副坚硬的、不近人情的躯壳。

他看到,女孩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

泪水再次决堤,但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

大颗大颗的泪珠,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她眼眶滚落,砸在记事本上,将那句残忍的话浸染得一片模糊。

她没有再写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失望,悲伤,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决绝。

然后,她转身,跑进了那个属于她的、小小的隔间。

陈默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那声音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镜片后面,他的眼角,有一滴液体悄然滑落,迅速没入鬓角的白霜里。

他想,这样或许才是对的。

长痛不如短痛。

他这个烂在泥潭里的人,怎么能妄想去触碰天上的月亮。

他只会,也只配,弄脏她洁白的光芒。

第二天,林溪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

就像她来时一样。

陈默早上醒来时,隔间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他给她的那件旧T恤和短裤也洗干净了,晾在小小的窗边,随着晨风轻轻飘荡。

桌子上,放着那个厚厚的记事本。

她什么都没带走,只留下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陈默的心,在那一瞬间,空了。

他疯了一样冲出书店。

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只有零星的行人和早起的环卫工。

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可是没有,街道空旷,视野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他回到书店,像一尊石像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书店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不,比以前更加死寂。

以前只是安静,现在,是空洞。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淡淡的气息,书架的角落,仿佛还有她安静阅读的身影。

可他知道,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翻开那个记事本。

一页,一页,记录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笨拙的问答,那些可爱的涂鸦,那些温暖的日常,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实际上,却是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将她推开了。

他伤害了那个全世界唯一全身心依赖他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陈默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店主。

他不再做饭,三餐都用泡面和面包解决。

他不再看手语视频,任由那些好不容易记下的手势在脑海里慢慢变得模糊。

书店里积满了灰尘,他也懒得打扫。

他整个人,都像这家书店一样,迅速地衰败下去。

他常常在深夜惊醒,以为自己听到了隔间的动静,然后才在无边的黑暗中,被巨大的失落感吞噬。

他开始害怕黑夜,也害怕天亮。

一个月后,他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蚀骨的折磨。

他关了书店,在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开始找她。

他不知道她的亲戚家在哪里,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他就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他去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屋檐下,去了她可能会去的公园,去了每一个她可能落脚的角落。

他把她的照片打印出来,一张一张地问路人,得到的,却只有摇头和漠然。

希望一点点被消磨,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变得越来越憔悴,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

又是一个下雨天,和她来时一模一样的暴雨。

陈默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肆意流淌,他却浑然不觉。

他走进一家便利店,想买一包烟。

就在他付钱的时候,他无意中一瞥,看到了便利店窗边的一个身影。

那个女孩,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正在认真地整理货架。

她瘦了,也憔悴了,但那张侧脸,那个身影,陈默至死都不会忘记。

是林溪。

他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随即,又以一种雷鸣般的姿态,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血液在一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阵战栗。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去。

林溪感觉到有人靠近,回过头。

当她看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陈默时,她也愣住了。

手中的薯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陈默看着她,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想道歉,想解释,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但在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眼泪,混合着雨水,从通红的眼眶里奔涌而出。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人来人往的便利店里,哭得像个孩子。

林溪也哭了。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看着他,眼神里有惊讶,有委屈,有思念,还有一丝不敢靠近的胆怯。

陈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上前一步,不顾一切地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抱得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他能感觉到她娇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最后,她的小手也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

他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感受到她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嘶哑而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不起……跟我回家。”

他知道她听不见。

于是,他松开她,捧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用他这一个多月来从未忘记,反而愈发熟练的手势,笨拙却清晰地,一个一个地比划着:

【跟】【我】【回】【家】。

不是书店,不是那个临时的避难所,而是家。

林溪看着他的手势,泪水流得更凶了。

但这一次,她的嘴角,却缓缓地,缓缓地向上扬起,绽开了一个比雨后彩虹还要美丽的笑容。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暴雨渐歇,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照了进来,在他们脚下,投下了一小片温暖明亮的光晕。

便利店的白炽灯光惨白而刺眼,将这方小小的空间照得毫无秘密可言。

空气中混杂着关东煮的甜腻香气、速食便当的油耗味和空调吹出的、略带沉闷的冷风。

陈默的拥抱是如此用力,仿佛要将过去一个多月里所有的恐慌、悔恨与思念,都通过双臂的力量,尽数传递给怀中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溪身体的僵硬。

那是一种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吓到不知所措的僵直。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纤薄,隔着一层薄薄的便利店制服和自己湿透的衬衫,他几乎能感觉到她每一根细弱的肋骨。

随即,那份僵硬,在他滚烫的、混合着雨水的泪水滴落到她颈窝时,开始缓缓消融。

就像一块被投入温水中的冰,从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寸寸软化。

林溪的小手,原本无力地垂在身侧,此刻却迟疑地、试探性地抬了起来。

她的指尖先是轻轻触碰了一下陈默湿漉漉的后背,感受到那片衣料的冰凉与潮湿,以及其下男人身体微微的战栗。

这微小的触碰仿佛给了她勇气,她不再犹豫,双臂环住了他不算宽厚但此刻却无比坚实的腰,将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深深地埋进了他散发着雨水和淡淡烟草味的胸膛。

温热的液体,是她的眼泪,迅速地从他胸前的衬衫渗透进去,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贴上了他的皮肤。

陈默的心脏,被这片湿热烫得一阵紧缩。

他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更响,一声比一声更坚定。

“那个……先生?”

一个迟疑的女声打破了这片旁若无人的悲喜交加。

是便利店的店长,一个四十多岁、化着精致妆容但眼神疲惫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一个扫把,看着地上那包被捏碎的薯片,又看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困惑与警惕。

“林溪,这是……你认识的人?”店长的目光在陈默那张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其中的审视意味不言而喻。

陈默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林溪。

他捧着她的小脸,用粗糙的拇指,笨拙地擦去她脸颊上纵横的泪痕。

那些冰凉的泪水滑过他的指腹,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用他新学的、却发自肺腑的手语,一个一个地比划着:【跟】【我】【回】【家】。

林溪含着泪,用力地点头。

那一下又一下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转过身,面对店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被磨得边缘起毛的记事本和一支笔——这是她离开书店后,自己买的。

她在本子上迅速地写着什么,眼泪还不停地往下掉,“啪嗒、啪嗒”地落在纸页上,洇开一团团小小的墨迹。

写完后,她将本子递给店长。

店长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店长,对不起,我不能在这里工作了。

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

这是我的家人,我找到他了。

“家人?”店长抬起头,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向陈默。

陈默向前一步,将林溪微微护在身后,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皱巴巴的身份证,递了过去,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我是她的监护人。

前段时间,她……走丢了,我一直在找她。”他说谎了,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最能保护她,也最能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店长接过身份证,对照了一下他那张憔悴的脸,又看看林溪那双充满依赖的眼睛,脸上的警惕终于缓和了下来,化作一丝了然和同情。

她把身份证还给陈默,叹了口气。

“找到了就好。

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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