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的碎片被那场风暴彻底冲刷、重组之后，苏锦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的麻木状态。那是一种类似于重感冒痊愈后的虚脱，感官变得迟钝，情绪像是被抽走了水分，只剩下干瘪的外壳。她被带离了那个挂着刑架、见证了她意志彻底粉碎的地狱，来到了一个被称为“新人营”的房间。

这里是地下王国的另一重天地。没有血腥和铁锈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着女人身体的、甜腻的味道。地面是干燥的，墙壁被粉刷成了米白色，甚至还有四张铺着相对干净床单的单人床。

和她一起住进来的，还有另外三个女人。

苏锦花了很长时间，用一种刑侦人员侧写般的、冷漠的眼光，去观察和分析她的“室友”们。

王岚，那个有着一头漂亮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三十五岁左右。她是被豹哥的人从境外抓回来的。在成为“新人”之前，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因为卷走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公款而跑路。她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傲气和精明，哪怕穿着最简单的囚服，也像是在参加一场另类的董事会。她很少说话，但眼神总是在不停地盘算着什么。

陈 Jing，二十四岁，本地一所重点中学的新晋英语老师。她长相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充满了书卷气。她是被她深爱了三年的男朋友亲手送进来的。那个男人欠了豹哥一大笔赌债，为了还债，也为了换取自己的一条生路，他用一杯下了药的酒，将自己的女朋友，卖给了魔鬼。陈 Jing是四个人里，精神状态最差的一个，她总是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无声地流泪。

李悦，二十七岁，曾经是一名飞国际航线的空姐。她漂亮、时尚，身材高挑，即便素面朝天，也能看出姣好的底子。她的故事很俗套，为了满足自己对奢侈品的无尽欲望，她借了远超自己偿还能力的、利滚利的网贷，最终被追债的人扭送到了这里，用身体来偿还那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她不像王岚那样精于算计，也不像陈 Jing那样脆弱，她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警察、高管、教师、空姐。

苏锦偶尔会在深夜里，想起尹诗瑶。那个女人在将她推入深渊后，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曾经让她恨得咬牙切出血来。但现在，当她看着这间“新人营”里的三个“同学”，那股恨意，不知为何，竟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冰冷的认同感。

尹诗瑶说得没错。在这里，过去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反抗，除了招致更残酷的折磨，也毫无用处。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路，就是学会这里的规则，然后，比任何人都要更好地去遵守它。

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她们的“培训课程”，正式开始了。

这套课程，没有开学典礼，也没有动员大会。在一个寻常的早晨，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成熟艳丽、风情万种的女人，端着一杯红酒，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将近四十岁，但保养得极好，皮肤紧致，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被岁月沉淀下来的、勾魂摄魄的媚意。她穿着一条高开衩的黑色丝绸长裙，每走一步，那修长白皙的大腿都若隐若现。

“你们好，美人们。”她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你们可以叫我媚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由我来担任你们的‘职业规划导师’。”

她靠在一张桌子边，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丹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优美的弧线。

“我知道，你们心里可能还在想着你们的过去。财务总监、人民警察、白衣天使、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忘了那些吧。那些身份，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成为你们未来伺候男人时，一个有趣的‘人设’，一个能让你们卖出更高价钱的‘标签’。”

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个人。

“从今天起，你们要学习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商品自觉’。”

媚姐抿了一口红酒，润了润她那性感的嘴唇。

“什么是商品自觉？很简单。第一，商品是没有情绪的。客人花钱买你，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看你哭丧着脸的。所以，收起你们那些可怜兮per的眼泪和自怨自艾的表情。在这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第二，商品是没有羞耻心的。你们的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个部分，都只是用来取悦客人的工具。你们要学会熟悉它、开发它、利用它，把它变成最能让男人疯狂的武器。羞耻心，是你们这行最大的敌人，也是最没用的奢侈品。”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商品是没有个人意志的。客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客人让你用嘴，你就不能用手。客人让你学狗叫，你就不能学猫叫。你们的意志，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百分之百地、不打任何折扣地，去执行客人的命令。只有让他爽了，你才能拿到钱，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稍微‘体面’一点。”

媚姐放下酒杯，拍了拍手。

“好了，理论课就到这里。我知道你们现在听不懂，也没关系。接下来，我们会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让你们把这些理论，刻进你们的骨子里。”

她说：“现在，把衣服都脱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王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服，陈 Jing的身体开始发抖，李悦则是一脸的茫然。

苏锦没有犹豫。

她站起身，平静地，一件件地，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灰色的囚服，直到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了房间的中央。

她的动作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扭捏和羞涩，就像是在警察局的更衣室里，换上一身制服那么自然。她那因为长期锻炼而显得紧致、健美的身体，就这样暴露在空气和所有人的目光中。

媚姐的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她走到苏锦面前，像一个最挑剔的雕塑家，在审视一件作品。她用修长的手指，划过苏-jin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那紧实的马甲线。

“不错。警察的身体，就是不一样。没有一丝赘累，充满了力量感。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卖点。很多有钱的老男人，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健康、有活力的身体，会让他们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她又捏了捏苏锦挺翘的臀部，“屁股也很翘，这是你们这行最重要的资本之一。不过……”

她的手指，点在了苏-jin的胸口：“这里，稍微欠缺了一点。不够柔软，也不够大。不过没关系，后期可以通过按摩和技巧来弥补。”

她这番话，说得如此自然，如此专业，仿佛她不是在评价一个女人的身体，而是在评估一辆二手车的车况。

王岚和李悦，在看到苏锦的举动和媚姐的反应后，也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脱下了衣服。只有陈 Jing，还坐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抱着胸口，哭着摇头：“不……我不要……”

媚姐没有生气，只是对门口招了招手。

两个壮汉走了进来，他们一左一右地架起陈 Jing，粗暴地、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她剥了个精光，然后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到了苏锦她们的身边。

“你看，反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让你显得更狼狈。”媚姐对还在抽泣的陈 Jing，温和地说。

然后，她拍了拍手：“好了，美人们。现在，我们的‘实践课’正式开始。今天的主讲老师，是将会和你们长期合作的‘客户经理’——龙哥。”

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斯斯文文，更像个企业高管，而不是一个淫窟的经理。但苏锦注意到，他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却像蛇一样，冰冷、黏腻，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龙哥，这批新货，就交给你来‘验’了。”媚姐笑着说。

龙哥点了点头，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四个赤裸的女人身上，来回扫视。

“验货的第一步，是‘走台’。”龙哥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就像那些模特一样，从墙角，走到我面前，再走回去。我要看你们的步态、身姿，和你们在行走时，身体呈现出的动态美感。”

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

但王岚，那个曾经的财务总监，却第一个动了。她常年出入各种高端场合，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出一种职业化的、自信的笑容。她挺起胸，收紧腹部，迈开长腿，用一种近乎T台模特的标准步伐，摇曳生姿地，走向龙哥。

“不错。”龙哥点了点头，“有基础。但太刻意，太匠气。你要记住，你现在不是在走红毯，你是在走向你的客人。你的眼神，要带着钩子。你的每一步，都要像是踩在男人的心上。”

接下来是李悦。作为空姐，她的仪态训练是顶级的。她走得很稳，很优雅，脸上带着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太僵硬。”龙哥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你这是在服务头等舱的客人，不是在勾引要操你的男人。你的微笑，要发自内心……不，要看起来像是发自内心。要带着骚气，而不是礼貌。”

轮到陈 Jing的时候，她根本无法行走。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龙gao没有骂她，只是对媚姐摇了摇头。媚姐会意，走上前，用那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藤条，狠狠地抽在了陈 Jing雪白的大腿上。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媚姐的声音依旧温柔，“只会让你身上的商品价值，越来越低。”

最后是苏锦。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模仿着王岚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向那个让她感到极度不适的男人。她没有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的眼神，是空洞的。

“你，”龙哥突然叫住了她，“很有意思。”

他走到苏锦面前，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你的身体，在走路的时候，有一种紧绷的、随时准备攻击的野性。你的眼神，虽然是空的，但深处，却藏着一股狠劲。你知道吗？你这种类型，在市场上，是很受欢迎的。我们称之为‘冰山美人’。很多男人，就喜欢这种征服的快感。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想看到你这座冰山，在他们身下融化、崩塌的样子。”

苏-jin的心，猛地一沉。她最引以为傲的、作为警察的坚韧和不屈，在这些人的眼里，竟然也成了一种可以明码标价的“卖点”。

这是比任何毒打和侵犯，都更深重的、来自灵魂层面的侮辱。

“验货”的第二步，是“口条”。

龙哥让她们四个人，跪成一排。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我们这行，‘口活’是基本功，也是最重要的技能之一。一个女人的嘴，有时候，比她的逼，更能让男人欲仙欲死。”龙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现在，一个个来。让我看看，你们的‘专业技能’，到底在哪个水平。”

这是一种极致的、将人的尊严碾碎在泥地里的羞辱。

陈 Jing当场就崩溃了，她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结果，自然是又一顿藤条。

王岚和李悦，虽然脸上血色尽褪，但她们还是照做了。她们的动作，生涩、笨拙，充满了屈辱。

轮到苏锦的时候，她没有看龙哥，也没有看他那狰狞的东西。她的眼前，浮现出的，是媚姐那张职业化的、带着笑容的脸。

她想起了媚姐说的话：商品，是没有意志的。

她缓缓地低下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亲吻神迹。

龙哥的“实战教学”，持续了一整个下午。他扮演着各种各樣的客人，用最挑剔、最刻薄的方式，来检验她们的“服务”。

有时候，他会扮演一个粗鲁的、有暴力倾向的客人，不由分说地就对她们动手动脚。她们不能反抗，只能学着用媚姐教的那些“柔术”，在保护自己不受到实质性伤害的前提下，去迎合他，甚至将他的暴力，转化为更刺激的性爱游戏。

有时候，他会扮演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要求她们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极其羞耻的动作。比如，让曾经是公司高管的王岚，跪在地上，像狗一样，去舔他皮鞋上的灰尘。

而最让苏锦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他为自己设计的“角色扮演”。

他让苏锦穿上了一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极其逼真的警服。然后，他扮演一个被逮捕的犯人，将苏锦反手铐住，压在桌子上，一边用最下流的语言侮辱着“人民警察”这个神圣的称谓，一边从后面，狠狠地侵犯她。

在整个过程中，苏锦没有流一滴泪，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的灵魂，仿佛已经飘离了她的身体，在一个很高很远的地方，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她像一个最优秀的演员，完美地演绎着“被罪犯俘虏和强暴的女警”这个角色。她的身体，甚至在龙哥的冲撞下，配合地痉挛、颤抖，发出了细碎的、听起来像是痛苦又像是快感的呻吟。

当龙哥结束之后，他看着身下这个眼神空洞，却完美地完成了所有“表演”的女人，第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媚姐，你捡到宝了。”他对一旁的媚姐说，“这个7号，好好调教，将来，绝对是我们的头牌。”

在课程的最后，是所谓“抛弃羞耻心”的特训。

媚姐让她们四个人，赤裸着身体，面对面地站成一个圈。

“现在，开始互相‘夸奖’。”媚姐宣布了规则，“从王岚开始，用我教过你们的那些词汇，夸奖一下你对面的李悦。要具体，要大胆，要下流。谁说的不能让我满意，今天晚上，就没有饭吃。”

王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让她去取悦一个臭男人，她可以忍受，因为那是“工作”。但让她用那种下流的语言，去评价另一个和她同病相怜的女人，这触及了她最后的底线。

“怎么？说不出口？”媚姐冷笑着，“王总，你当初做假账，把股民的钱卷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要脸？”

王岚的身体，猛地一震。

“李悦，”媚姐又看向那个空姐，“你当初刷爆十几张信用卡，去买那些你根本消费不起的包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还有你，陈 Jing，”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向那个中学老师，“你那个男朋友，拿着卖你的钱，去堵上赌博的窟窿，在外面抱着别的女人逍K快活的时候，你还在这里为他守身如玉？可不可笑？”

最后，她看向苏锦。

“苏警官，你最了不起。你的丈夫，为了救别人，把自己炸成了碎片。他是个英雄。但英雄，能让你在夜里不空虚吗？英雄，能帮你挡住豹哥的针筒吗？你们每个人，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你们自己的愚蠢、贪婪和天真。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保留那可笑的羞耻心？”

媚姐的这一番话，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

最终，是王岚，那个最骄傲的女人，第一个开了口。

她看着李悦那因为长期穿高跟鞋而有些变形的脚，用一种沙哑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缓缓地说道：“你的脚……很白。脚趾的形状很好看……很适合……用脚给男人服务……”

这个头一开，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在饥饿的威胁和精神的重压下，她们一个接一个地，用最污秽、最不堪的语言，互相“评价”着对方的身体。她们的乳房、她们的腰肢、她们的臀部、她们最私密的器官，都成了被拆解、被分析、被用淫荡词汇描述的对象。

在这个过程中，苏-jin发现，那层包裹着她的、名为“羞耻”的、最后的薄壳，正在一点点地碎裂、剥落。当她听到自己的嘴里，也开始自然而然地吐出那些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的词语时，她没有感到恶心，只感到一阵荒谬的、深入骨髓的悲凉。

培训的最后一天，媚姐宣布了“毕业考试”的规则。

“恭喜你们，各位。你们已经基本掌握了作为一个‘商品’所需要具备的所有专业技能。”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现在，是时候检验你们的学习成果了。”

“接下来的毕业考试，将根据你们每个人过去的‘人设’，为你们量身定制。因为豹哥的理念是，要将你们每个人的‘品牌价值’，发挥到最大。”

“王岚，”她看向那个女高管，“你的考场，将会是一个高端的商务酒会。你的任务，是在酒会上，不着痕迹地，让一个身价过亿的目标客户，主动带你回酒店房间。记住，要让他觉得，是他征服了你，而不是你勾引了他。”

“李悦，”她看向空姐，“我们会安排你，‘偶遇’一个你曾经服务过的头等舱客人。你的任务，是让他相信，你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才辞掉了工作，来这里找他。你要让他体验到最浪漫、最刺激的‘空姐情缘’。”

“陈 Jing，”她看向那个已经麻木了的中学老师，“你的考场，就在你曾经教书的那个中学的门口。你的目标，是一个来接孩子的学生家长。你要让他，在送孩子回家的路上，顺便把你带走，在他的车里，完成你们的‘家校沟通’。”

媚姐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在她们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身份上。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锦的身上。

“很简单。你将被带到城郊，完成一次标准的快餐服务。”

毕业考试那天苏锦拿到手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吊带背心，和一条刚刚能盖住臀部的、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裙。那件吊带背心，布料少得可怜，紧紧地包裹在身上，将她这两个月来，因为被注射了不明药物而变得异常丰满、挺拔的胸部，勾勒得一览无余。

她面无表情地换上衣服，媚姐走上前来，亲手为她戴上了一只微型耳麦，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像一只虫子，钻进她的耳朵里。

“记住，7号。”媚姐在她的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是我们最看好的一个。别让我失望。”

……

一辆黑色的轿车，将苏锦扔在了西郊的一条国道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昏黄的光。路边，是一片黑漆漆的、望不到头的小树林。

晚风吹来，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苏锦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一年前，她还穿着那一身笔挺的警服，带着两个年轻的同事，就在这片小树林里，捣毁了一个流动的卖淫窝点。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亲手将一个满脸惊恐的嫖客，从一个衣衫不整的失足女身上揪了下来，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那个男人当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羞耻、恐惧和怨毒。

而现在，她自己，却站在这片曾经象征着她执法荣耀的地方，穿着最下流的衣服，准备出卖自己的身体。

还有比这更荒谬、更讽刺的事情吗？

“挺胸，收腹，7号。”耳麦里，传来了媚姐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你的站姿太僵硬了，像一根电线杆。放松肩膀，把你的重心，放在一条腿上，把你的屁股，给我翘起来。对，就是这样。你要让每一个路过的男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你身体的曲线。”

苏锦像一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按照指令，调整着自己的姿态。

“记住，你不是在等待审判，你是在等待你的‘猎物’。你的眼神，要有欲望，要像一只在黑夜里等待交配的母猫。”

苏锦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神变得迷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偶尔有车呼啸而过，但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苏锦的心，开始有些焦躁。

就在这时，一辆半旧的国产轿车，像一只犹豫不决的甲虫，缓缓地，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车灯没有熄灭，像两只窥探的眼睛，在黑暗中打量着她。

“目标出现。”耳麦里的声音，依旧冷静，“看上去是个谨慎的、没什么钱的普通上班族。这种人，最安全，也最容易得手。现在，走过去。”

苏锦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地堆起一个在培训课上练习了上千次的、妩媚的笑容。她迈开步子，扭动着腰肢，向那辆车走去。

“帅哥，一个人啊？”她弯下腰，将手肘撑在摇下的车窗上，身体前倾，让那对饱满的雪白，在紧身的吊带下，呼之欲出。

车里的男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头发稀疏，戴着一副油腻的眼镜。他看着苏锦，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苏锦的心，猛地一跳。

是……是他！

就是那个一年前，被她亲手在这里抓住的嫖客！她还记得，当时在派出所里，他痛哭流涕，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压力大，只是一时糊涂。

而此刻，这个男人，正用一种打量货物的、赤裸裸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目光，在她的胸口和双腿之间，来回逡巡。

他显然没有认出她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画着浓妆，穿着暴露，和那个穿着警服、一脸严肃的苏警官，判若两人。

“你……怎么算？”男人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苏锦刚想开口，耳麦里，媚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说话。用你的舌头，舔一下你的嘴唇。然后，对他伸出三根手指。”

苏锦照做了。她伸出舌尖，在自己那涂得鲜红的嘴唇上，缓缓地、充满暗示性地，舔舐了一圈。然后，对着男人，比了一个“三”。

三百块。对于一次路边的快餐来说，这是个公道的价格。

男人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三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递给苏-jin。

“就在……那边？”他指了指那片漆黑的小树林。

苏锦接过钱，点了点头。她转身，率先向小树林走去。身后，传来了车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以及男人那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走进树林，光线瞬间暗了下来。脚下是厚厚的、腐烂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停下。”耳麦里的声音命令道，“现在，转过身去，面对他。跪下来。”

苏锦的身体一僵。

“这是命令，7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苏锦咬了咬牙，缓缓地转过身。在男人那有些惊讶和兴奋的目光中，她屈下双膝，跪在了冰冷潮湿的、满是枯叶的地上。

“很好。”媚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现在，拉开他的裤链。记住我教你的，用你的眼睛，看着他。让他看到你的‘真诚’。”

苏锦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审讯过的男人。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解开了他的皮带，拉下了他的裤子拉链。

当那根丑陋的、散发着异味的东西，弹出来的时候，苏锦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含住它。”耳麦里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脑子里，“不要犹豫。记住，你是专业的。这是你的工作。”

苏锦闭上了眼睛。

一年前，她用法律和正义，审判了这个男人。

一年后，她用自己的嘴，和最卑微的姿态，来取悦这个男人。

命运的荒诞，莫过于此。

她低下头，张开了嘴。

……

“好了，起来吧。”耳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已经等不及了。带他去那棵最粗的白杨树下。那是你的‘舞台’。”

苏锦依言站起身，带着男人，走到了树林的深处。那里，有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的白杨树。

“背靠着树，把裙子掀起来。”媚姐的声音，像一个最冷静的导演，在指挥着一场床戏。

苏锦背靠在粗糙的、冰冷的树干上，双手抓住自己的短裙下摆，缓缓地，向上掀起。

男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兴奋的喘息。他猴急地拿着苏锦递给他的安全套，想要撕开，却因为太过激动，几次都没有成功。

“帮他。”媚姐命令道。

苏锦从男人手中，拿过那个安全套，用牙齿，熟练地撕开了包装。然后，她捏住那根还在滴着前列腺液的东西，为他戴了上去。

“现在，恭维他。”媚姐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告诉他，他很‘雄伟’，你已经等不及了。”

苏锦的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吐出那些她早已烂熟于心的、下流的词句：“先生……你好大啊……我……我快受不了了……快进来……”

男人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扶着苏锦的腰，分开她的双腿，将她那条象征着最后一道防线的内裤，粗暴地拨到一边，然后，狠狠地，挺身而入。

“嗯啊——！”

苏锦的身体，因为这记猛烈的撞击，而剧烈地一颤。

“叫！大声地叫出来！”耳麦里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他进来了！你应该感到快乐！你应该感到满足！叫给他听！”

苏锦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了破碎的、高亢的呻吟。

男人在她体内，疯狂地冲撞着。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粗暴地抓住她胸前那对因为药物作用而变得异常丰满的乳房，肆意地揉捏、玩弄着。

那是一种混杂着疼痛和异样快感的、奇怪的感觉。

“对，就是这样！他喜欢你的胸！告诉他！”媚姐的声音，像魔鬼的诱惑，“告诉他，你喜欢他这样玩弄你的奶子！求他再用力一点！”

“啊……先生……你的手……好有力……我好喜欢……”苏锦的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泪水，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用力……再用力一点……把我的奶子……捏坏……啊……我要……我要高潮了……”

她的身体，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失去了舵的小船，随着男人的每一次撞击，而剧烈地摇晃。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她分不清，那些呻吟和淫语，到底是因为耳麦里的命令，还是出自她身体最深处的、那早已被驯服了的本能。

她只知道，在这一刻，她不是苏锦。

她只是一个在黑暗的树林里，靠出卖身体，来换取生存资格的、编号为7的妓女。

……

男人很快就结束了。他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在她身体里，尽数释放。

他拔出自己的东西，甚至没有帮苏锦整理一下，就自顾自地穿好裤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锦背靠着冰冷的树干，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晚风吹过，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腿间，是一片黏腻的、屈辱的狼藉。

过了许久，耳麦里，才再次传来媚姐的声音。这一次，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不是伪装出来的笑意。

“7号学员，苏锦。”

“恭喜你。”

“你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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