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季之诗

《无夏》

作者/金泰然

霜草由青转黄，又一层层被薄雪覆上，

沙蒿最先举起灰白的旗，在风里簌簌作响，

针茅的穗子像干透的铜铃，一碰就落下金色的回声。

十月的夜，寒潮从蒙古高原俯冲而下，

把草尖最后一抹暖色吹成冷银，

也把雁群的影子吹向更南的远方。

雪是十一月的信笺，先是一粒粒试探，

而后整夜整夜地撒，直到旷野光滑如瓷。

直到所有脚印，都回到未被踩过的寂静。

北风磨亮天空，留下刀削过的蓝，

河水收起了潺潺，像一枚不急于融化的冰。

只剩岸边的芦苇，举着雪帽站成沉默的孤影。

寒假过去了，人们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岁月在炉火上，打了一个轻盹。

孩子们沿着渐渐融白的牧道，回到他们的母亲。

直到，冰下的暗河，

缓缓松动，发出第一声春汛前的轻咳。

东南风掀开雪被，露出新芽的绿耳朵。

日子就这样，从雪线退到草尖，

没有一丝慌张，岁月把呼吸调得比牧歌还慢。

而来自杭锦的风，带来了远方马群的鼻息，

把整片草原的暖意，折进缄默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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