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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關於「 」的那些事,1

小说:關於「 」的那些事 2025-09-10 22:06 5hhhhh 5920 ℃

「可以聊一下嗎……?」

「抱歉……今天我還是睡沙發吧、晚安」

「等一下、盧……!」

隨着門哐啷關上,不顧廣瀨夏子用言語阻攔盧克又一次將門關上,用門隔斷二人的距離。

這是吵架後的第三天,說實話,她有點坐立不安了。

雖然都說談戀愛時常吵架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單純在會社裡人與人相處都難免會有三觀不合的爭執,更別提成為戀人、並且同居同床共枕的他們?只是太早了,比她預期的要早,而且原因還比她想的要更荒誕,如果在兩天前她知道那種「小事」會演變成如今的狀況,她當時無論如何都會抓住對方的手讓他乖乖聽她解釋。因為比起說是冷戰,他們更加傾向的是逃避。

事情早就應該在那時解決,只是……盧克在一直躲着她,不願跟她說話。

起因是兩天前的早晨,下井草電車站發生了電車人身事故。

讀書時她通常自行車出行,入職konkon會社後租的房子近她通常步行出行,也導致此前廣瀨夏子對電車人身事故的了解停留在穿插在新番組播放之間的新聞速報和影視作品裡略微狗血的劇情戲碼。直到konkon會社在上個月搬遷至中野區她才難得的開始頻繁乘坐電車,開始意識到電車人身事故頻繁之高是會影響到通勤時長的,並且驗證了奇怪的念頭——原來影視作品裡掉下月台的人身事故是真實存在的啊。

究竟發生了什麼?當時廣瀨夏子因為驚嚇而陷入逃避型的亢奮、一無所知。她只知道盧克的狀態很差,呼吸頻率遠快於正常狀態已經達到曾盧克陷入PTSD時的狀況,而她什麼都做不了。盧剋死死抓着她讓她呆在他所劃分的狹小安全區域裡,似要想將她吞噬殆盡融為一體感受她心臟的跳動。

還得等電車駛出站警察和救護人員趕來詢問狀態,她張開嘴想求助於他們讓眼前的人幫助盧克卻什麼都說不出,同時她也才發現趕來的人比起看着精神狀況怎麼看都不妙過她的盧克、都齊刷刷地看着她。

一眼就看見有點腫起的腳踝,醫護人員皺着眉捧着廣瀨夏子的臉確認瞳孔和呼吸頻率,在神色好了些許後想轉身確認盧克的狀況,卻因為盧克身體蜷縮着、以特別變扭的姿勢抱護着廣瀨夏子的同時將頭垂下貼近對方的胸膛,讓醫護人員沒能成功確認狀況。

「掉下月台的兩位沒事、黑髮女性精神狀態良好但看起來腳有些許腫脹、應該是崴到了。金髮男性精神狀態不佳但身體看起來無外傷、看現場情況應該是金髮男性保護了黑髮女性……什麼?!不是一起掉下來而是見有人掉下來金髮男性才跳下來解救的嗎?這……開玩笑的吧……不是說電車已經鳴笛駛入站的時候掉下去的嗎?這是怎麼做到的……一瞬之間跳下去拉扯一個腳崴到的成年人躲進間隙並且用身體護住、警察也很難做到吧?餵——對就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警察喋喋不休衝着對講機交換情況,突然向她問名字,廣瀨夏子張開嘴想回答,但依舊只能擠出無意義的音節,警察隨之嘆了口氣擺擺手,繼續對對講機匯報:「駁回前面的話、問不了身份、黑髮女性看起來狀態也不佳嚇得不輕連話都說不出、所以等一下再確認身份吧。所以那位逃跑的男性抓到沒有……抓到了?感謝、這邊打算立刻將這邊兩位送往醫院再問筆錄的事、監控也拜託你們調動一下」

隨着警察說的信息越多廣瀨夏子的大腦開始恢復運轉逐漸理解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憶起那似刀的風、後怕之心隨之湧上占據她的大腦,身體不禁開始顫抖想要回擁住抱着她的盧克。但比她抬起手要快的是醫護人員,在她回抱住盧克前醫護人員插手介入想要將他們二人分開,可盧克依舊死死抓着她讓醫護人員無法進行急救措施。還得另一個年輕點的醫護人員想到什麼,湊近盧克身旁。

「雖然不知道這位是否是你的戀人、但因為你的勇敢施救讓她現在沒事……你辛苦了、接下來能交給我們嗎?我們也迫切想確認二位是否真的沒事、也是為了你懷中那位女性的安危」

話音剛落,廣瀨夏子聽到盧克泄了口氣、繃緊的身體緩緩卸下,醫護人員趁機將二人分開把崴了腳的廣瀨夏子搬上擔架。

被抬走時廣瀨夏子發現站台已經圍上藍色的屏障看不見外部的人群,剩下的只有身穿統一制服的人。有些從上往下確認情況,也有些許在收拾工具器材,是一些鏟子鑷子袋子之類的東西。她本能看向鐵軌,上面乾淨得很像方才清潔完畢,而站台上的人正收拾打掃的器具準備離開。

廣瀨夏子能夠聽到一些雜碎討論,即使她不想接收也會鑽進自己耳中。

「哈——那傢伙就應該慶幸這兩人沒什麼事」

「那傢伙還逃跑了、但也幸好被抓住了、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如果是蓄謀殺人倒好、如果單純想臥軌自殺……那不就變成自殺不成還要被背上錯失殺人的罪名、那還真苦啊」

「但現在儘管是自殺也得背上殺人未遂和逃逸、還不如自殺成功呢?雖然現在我們也少一事、真希望每次人身事故都不要出動到這些工具……」

「誰不想呢?畢竟碾成渣渣真是苦了我們做收尾的工作的、你之前不就是早餐吃的土豆泥看見肉泥忍不住吐了一袋子嗎?」

顯示屏上本顯示電車班次時間如今變「復舊時間は未定です」,血紅色的「人身事故のため、西武新宿線は運転を見合わせています」滾動着似流淌的血液讓廣瀨夏子喘不過氣。在事故警報啟動已十分鐘後,她才能理解盧克為何會露出那跟將死之人的瀕臨崩潰神色。

她差一點就死了,因為電車人身事故。

所幸,她的腳沒什麼,應該是掉下去時崴了一下,只要冰敷一下幾個小時後又能活蹦亂跳,身體也別無大礙,盧克及時保護使她一點擦傷都沒有。

身處單間在護士緊急處理過後在鐵道時見過的警察也恰時拿着一挪文件走進來,在四目相對後警察開始為廣瀨夏子記憶重組——這並非刑事案件,只是偶然促使的事故。

在了解到掉下去的是如今當紅的動畫監督和特攝演員後為了確認是否是報復性刑事案件卻發現逃跑的男性跟廣瀨夏子和盧克沒有任何關聯性,審問得知男性起初只是想臥軌自殺,但因為通勤時間段人太多在他看準電車將要入站時衝出黃線外卻不巧撞上偶然站在一旁且因擁擠而站在黃線邊緣的廣瀨夏子。

「調動監控看了下、你失衡掉下月台時你的同行人曾試圖抓住你的手但失敗了、而那個男性當時打算二次臥軌、關於這部分我們已經審問確認了——並非想下去救你。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害了無辜的人、本就想死的他因此活着還要背負罪行、所以乾脆二次臥軌一死百了……但你的同行人阻止了他的二次臥軌行動」精挑細選出一張照片遞向廣瀨夏子,警察邊說邊指了指照片對應的位置:「監控所示、在你的同行人跳下去的瞬間用手反推了那個男性」

對此完全無知的廣瀨夏子感到驚訝,看看照片又看看警察,而警察會錯意以為她有什麼意見連連擺手:「再多的警方這邊就不會告知、這也是為了你的精神狀態。但可以說的是因二位身體別無大礙所以對於那個人警方打算以殺人未遂和逃逸提交上頭、如有別的意見可以進行上訴」但又想到什麼後嘆了口氣摸着後腦勺似被人摁頭要求說下違背他意願的話:「哈、但還是感謝……你的同行人救了他一把、即使他可能會成為害死你的人」

可能正如前面警察所說的一樣因為驚嚇導致說不出話,她感覺自己現在可以說話,趕在警察走出門前廣瀨夏子張開口回應警察最後甩下的話。

「盧克他……就是這樣子的人」

「哈……!那確實、看得出來、說實話你的同行人很適合當警察呢、警署就缺這種正直的人」嗤笑着揮手告別,同時在關上門前補上本因一開始就給予的安慰:「他沒事、等我的同事跟他交代完後我們會指引他過來的」

他們被送往的是杉並區範圍的醫院,離家不遠,在各自為自己的工作相關負責人打了電話告知情況後得到公關會打理好一切的回應,並且他們得到休息一天的指令。

待腳踝消腫後廣瀨夏子打算站起身但痛楚殘留讓她行走困難,盧克不語伸手觸碰廣瀨夏子的腳踝,但指尖觸上的那瞬廣瀨夏子因疼痛忍不住打了個顫,似觸電般慌忙縮手,自責地直接背起廣瀨夏子拒絕了警方載一路的好意。

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盧克一昧地邁開腳步朝他們家所在的方向走去,廣瀨夏子則環着盧克的頸脖貼合盧克的腰想以這蹩腳的方式減輕負擔。心跳很快,無論是她的還是盧克的……都跳得很快,可能是經歷了生死劫的事件讓心臟加劇跳動供身軀獲得存活的實感。

「對……不起」

最後,是盧克先開的口,在回到家將廣瀨夏子平穩放在床上後他緩緩張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空氣,只是說出的並非廣瀨夏子想要聽的話。

「對不起……過於和平的生活讓我掉以輕心、沒能好好保護夏子讓夏子卷進這種事、還……因此受傷」

果不其然,盧克將這次事件的責任歸攬在自己身上。但這哪有可能的事呢……讓她的心臟能夠繼續跳動着的不就是盧克嗎,為什麼盧克還要為此自責?廣瀨夏子心咯噔一下跳慢了一拍,她不想看見這樣子的盧克,在這件事盧克是最值得讚揚的存在。

聽着那顫抖的音調廣瀨夏子以為盧克會就此哭出來,但如果能哭出來就好了,盧克只是呆呆的……沒有直視廣瀨夏子,跟不久前警察離開後不久闖入房間時一樣直直看着崴到的腳踝,眉頭皺得擰成一團雜線思緒不知飄去何方,吐出的話也像煙霧飄上天花板後從四角溜走。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讓盧克彎下腰讓她拍拍盧克那柔順的金髮,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這自責的戀人,可她現在只能先用言語將盧克的狀態穩定下來。

「不是盧克的錯、這只是一次偶然」

「可夏子剛剛、我差一點就抓不住夏子……差一點就……我……不對、我真的有抓住夏子嗎」

「但我現在沒事、不是嗎?」

「嗯、哈……幸好……我完全不敢想象……」

雖然那聲短促的笑聲不太對勁,但在這情況下廣瀨夏子更要證明、讓盧克知曉此刻的她沒事,說點別的讓盧克從事態的恐懼中走出來:「同時警察也在誇讚盧克呢、說幸好盧克在跳下去之前還反推了那個人一把、阻止了他二次臥……」

「不要提那個傢伙!!!」

血液瞬間凝固,幾乎是咆哮、盧克最終還是將從事故發生至現在所壓抑的不安與不滿爆發出來,即使現在他立足於現實世界而並非光之國的土地。似眼前閃過什麼令他窒息的畫面顫抖的手捂着臉倒吸涼氣,也正是這一吸氣讓盧克感覺有什麼像爛泥一樣的東西黏稠地掛在喉嚨,語調一轉央求。

「求你……不要再提那個傢伙了……」

即使夾帶著哭腔,盧克也在儘可能地咬清字音祈求在這室內除他外的聲音能夠聽到、並且停下用那個造成這事件的人再度刺激他本就被剎車聲擊碎的心理防線:「怎麼……突然就這樣子?突然又轉變成我無法立即理解的狀況、連思考和呼吸都沒有時間……說真的剛剛我真的有抓住你的手嗎?我真的有成功抓住夏子的手嗎?」

「盧…克……?」

這真是糟糕透了,究竟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子的情況。

並沒有料到恰巧是那句話會徹底刺激到盧克破爛不堪的精神,廣瀨夏子成功看見盧克露出無論是「走向滅亡的故事」、曾經在繪本塗鴉、還是相處兩年來她都從未見過的模樣。如果是以往的她她絕對會記下這一幕,即使無法拍照也會在後期拿紙筆畫下,但現在的她不想這表情收錄進盧克設定集之中。

「伸出手……又一次、抓不住、在我想跳下去的時候那傢伙也跟着想跳下去……?深怕跟那些村民一樣又一次不顧我阻攔而做出不可原諒的事情、所以儘管十萬火急也得回過頭確認……哈——!可惜……那不是我熟知的村民、那只是一個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而露出迷茫且崩潰但又掩飾不了想要了結一切的表情……」

「那可太熟悉了、不是跟那個我一樣的表情嗎……?那個——走向滅亡的我!」

仿佛經歷生死劫的並非是廣瀨夏子而是盧克自身,似身體殘留平行世界被電車撞碾的痛楚盧克無法擺脫噩夢般的走馬燈,他嘲笑着、指責着那個只能站在血泊肉泥前的「自己」,也嘲笑着自己,只因短暫的和平幸福忘記了過去20年身上留下的傷疤所帶來的經驗。

以為自己的命運就此徹底改變?想多了,現在能夠擁有如此幸福的生活只是因為廣瀨夏子站在自己的身旁,他跟新世界的村民一樣收到了來自廣瀨夏子的眷顧,如今的生活全由廣瀨夏子使用定位尺開闢的未來,得意忘形、稍加不注意就會被奪走。

█看、報應不就來了。

看起來不是很似曾相識嗎?

究竟是什麼才讓█覺得死人能復活。

「確…實……」

垂下頭的他呢喃着緩緩鬆開手,海藍色的雙眸茫然地注視着上面的掌紋,反覆確認是否殘留着不屬於他自己的溫度。如果有,那會是柔軟肌膚的片面觸感,亦或是液體順着掌紋流淌的溫度。

還是再熟悉不過的鐵鏽味摻夾黏糊滑溜的碎骨爛肉?

很癢,難受,手使勁抓撓着脖子,無果。

想吐,吐不出來,這讓他只能咳嗽試圖將其吐出,也無果。

反倒是咳得喘不過氣,搖搖欲墜的身體像枯樹使他徘徊幾步才穩住重心,呼吐的氣也毫無規律一時輕一時重。

「我一直不能理解自尋死路的人各自究竟抱着什麼想法、就像是當時梅梅倫因為疲憊了所以想要召喚超虛空洞迎接死亡。我看見時不能理解、在聽到她的自白時我才稍微明白她的想法、她的情緒、她的抉擇與堅持……因為那個時候我試圖代入、理解、成為梅梅倫。所以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儘管我覺得這是錯誤的」

「我覺得夏子當時所說的是正確的……擅自替大家的未來做決定是自私的行為。所以我不想控制決定夏子的一切、無論夏子作出什麼選擇我都會欣然接受、即使夏子放棄跟我生活也好……我也會欣然接受給夏子祈禱美好未來的同時回歸那邊的世界……可那傢伙擅自替夏子的未來做決定不止還要二次放棄自己的生命?我不想讓他得逞、無論如何都得給我活下去、明明那是夏子差點搭上性命給他換來的重生、他…竟敢……他竟敢……?!」

「警察跟我說了那個男的並非想害我只是單純的我所站的位置恰巧離他近、通勤人流高峰期盧克你也知道……如果我不站在那個位置那也會有人恰巧站在他身旁、只要那個人當時想臥軌那就會有人被他捲入這次事件、並且可能因此喪命!慶幸是我、最起碼掉下去的是我那盧克會保護我!」

再度輕笑,只是這次盧克恰時抬起頭、露出臉龐只為了看一眼坐在床鋪上腳踝負傷的人,凌亂不堪的鬢髮下發紅的眼角好像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已經哭過一場,他露出疲憊不堪的苦笑。

「慶幸……?哈……夏子你究竟在說什麼」

廣瀨夏子也終於聽懂短促的笑意味着什麼。

盧克在自嘲、對自己輕蔑,只因為她被捲入這件事件之中。儘管知曉這是無法避免的、絕無事前避免的方法、可以被稱之為命運的惡作劇,盧克也要將其釘在自己身上,作為自己對她造成傷害的罪孽。

即使因為不配得感而一直在努力、想要成為配得上廣瀨夏子的人站在廣瀨夏子身旁,也最終敵不過想要將二人拆分的命運。盧克一直恐懼着自身的命運會傷害到她,只因他無論如何都擺脫不開那個身份,那個作為「走向滅亡的故事」的勇者——這概念一直纏繞着他,讓他恐懼會在哪一天借他作為媒介在此降下滅亡。

「盧克你現在必須冷靜下來……你知道你自己現在狀態不對嗎」

現在的他具體是需要什麼,是一個溫熱的吻?是一個具有活性的擁抱?是真實的存在感?

「現在的盧克很不對勁……你不應該想這些。盧克、請你看着我!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把那些都丟掉、不要深陷進去!將現在的我填充盧克此刻胡思亂想的大腦里!」

腿還有點痛楚殘留但現在顧不上這點痛了,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盧克冷靜下來,廣瀨夏子咬咬牙用手撐起身子站起身朝盧克邁開腳步試圖接觸盧克,但令她沒想到的是盧克像看見什麼恐怖的畫面驚恐躲開了她的手。

這出乎廣瀨夏子意料,讓她發出不解的音節。

「欸?」

「哈啊……!」

同步發出驚愕的音節,盧克蜷縮着使自己的身形跟廣瀨夏子相近,雙眼睜得圓滾滾的似乎也沒想到身體會本能做出拒絕廣瀨夏子肢體接觸的行為。

這……似乎是第一次,以至他茫然地注視着廣瀨夏子落空的手藍色一瞬閃過不存在的紅,半張的唇顫抖着邊喘息邊吐出重複的象徵着道歉的破碎音節:「啊……對…不起……對不起……」

孩童犯錯般他的手死死抓住自己雙臂,他邊道歉着邊退後直到自己的身影藏在窗簾所致的陰影之下才停下腳步。

「我知道……我知道夏子現在沒事、那是因為我恰巧在夏子身旁……恰巧今天我們能夠一起出門、所以我能夠試圖伸出手抓住夏子的手、儘管抓不住也能跳下去……」

「但、如果是在前幾天呢……?」

他自顧自低喃着,似坐在座椅上看着銀幕知曉原作的走向,像廣瀨夏子曾對QJ所說的那一切、盧克將那從未發生但可能存在於平行世界的「未來」闡述出來。

「我被經紀人早早喚去公司的那天、如果是那天、我不在夏子身旁、我沒有能夠試圖伸出手抓住你的機會、跳下去奔赴於你的機會也沒有、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怎麼掉下去的……夏子掉下去的瞬間我仿佛又一次回到那一天、那夕陽照射得我看不清地面是否殘留血跡的那天。如果被void吞食那只要將void剖開或許還能見到……可在這裡呢、電車才不是這種存在吧?」

「收到噩耗、連最後一面都看不見、只能從警察口中得知被簡單幾句話概括的死亡原因、甚至因為作為同居者顧慮於心理狀況不讓看監控錄像……明明不久前還躺在自己身側、出門前忍不住多看幾眼卻成為最後一次看見這個人……我該怎麼辦……該怎麼去……」

「盧克…盧克你聽我說!」

「多多少少為自己而活着……?我該祈求警察歸還給我的物品里沒有優尼歐的斷角嗎?這樣子我還能抱着一絲希望覺得只要使用魔法就能看見瑩藍色的粒子將我帶去你所在的……」

「但我現在就在這!」廣瀨夏子氣憤不已,終於徹底撕開前面一直試圖冷靜的虛假面孔:「我還活着!我覺得現在沒有比我還活着並且還是因為盧克才讓我安然無恙站在這裡更為重要!我也希望盧克不要抓着那已經過去的事不放、最重要的不是我沒死且現在就站在盧克面前嗎?!」

不……轉念一想她也未曾冷靜過,她很清楚,在鐵軌上恢復思維運轉時開始到現在她從未冷靜過——她只是裝作鎮定,實際上她身體一直亢奮着,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想做出一些往日自己不會做的事來表達自己生還的激動,甚至覺得以現在的自己能夠從拉開陽台門從三樓往下一躍也毫髮無傷。

她想讓盧克知道自己現在狀態良好,甚至從未感覺到活着是如此好的事情,她現在已經在開始期待接下來一個月的日出和日落,期待每天盧克所做的飯即使每天重複也無所謂,連每日苦惱完全沒頭緒的新企劃也變得如此有趣。

「可剛剛夏子差一點就死了!我反倒……不能理解為什麼夏子能夠坦然接受剛剛的那些事、毫無顧慮地說出這些自己死活並不重要的話?」

「那是因為我確切的因盧克而死裡逃生、我覺得沒有必要去重憶那會導致我們不安的過去、我們應該為沒有死亡、沒有受重傷而慶幸。而不是一直去想那些沒有發生的事!」

感覺有什麼聲音開始從自己的心裡滲出,刺耳的咯吱咯吱噪音跟雜線void一樣嘈雜得很。

「你的死亡是我長久以來的噩夢……」

「可我現在沒事!我只是不小心被誤推下去而已、警察也會給予那個人相對應的懲罰!」

現在不只是盧克不正常,現在的自己也不正常。

「我受夠了……還不如……掉下去的是我」

沒完沒了,各持己見,再繼續爭辯下去也只是讓嗓子沙啞,並不會得出雙方都能認可的結論。

像是被抽走了靈魂與未來,如果說「走向滅亡的故事」最終幕的盧克還持有着對未來命運的絕望,那現在的盧克則是連那點絕望的未來也不存在了,只一個勁地回望過去,並且廣瀨夏子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抓住那個人殘留的思緒。

按照往日的自己絕對有自信安撫盧克的情緒,但現在的她似乎不具備這個資格……好像現在的自己只要開口都會成為刺傷盧克的劍刃,將盧克劃得傷痕累累。

喘不過氣,感覺有什麼在天花板漆鴉鴉地遍布着、正盯着她忘記呼吸的那一刻到來。

必須,打斷才行。

如果不打斷的話……那將會……!

最後她在自己對對方的話做出回應的前一瞬抬起雙手,用手捂住彼此的嘴打斷了自己會隨着對方的發言而本能吐出自認能夠拯救實則在慢性殺死對方的話。呼吸扑打在掌心幾下便開始出汗,廣瀨夏子才發現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因為偏激發言而氣喘吁吁。

急於將嘴覆蓋而導致些許髮絲夾在指縫間,被堵住唇無法說話的金髮青年失魂落魄,如同即將迎接「終わり」的主人公海藍色即使被從窗外折射進來的白日照射也無法印上任何光芒。那似雜線void的嘈雜聲音也戛然而止,白日十一時連鳥鳴、車響和人聲都沒有,臥室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心跳、以及盧克掉着眼淚抽泣的聲音。

空洞的眼終於還是溢出淚水順着指縫滲出,究竟在看着何方……是靈魂未來所在的位置嗎?廣瀨夏子能感受到那視線放在自己的身上,但不着任何情緒。

在她眼前似乎只剩個空殼,名為盧克的空殼。

他們吵架了,這是第一次。

盧克落荒而逃,就跟他在「○面騎士」里所擔任的角色一樣——當要卸下外表的假面時他會跑出屏幕外不讓觀眾去看他那假面之下真實的面孔。

而廣瀨夏子也沒有阻攔他的離開,因為還未反應過來盧克便轉頭離開臥室,待她反應過來時盧克已經一腳邁出房間。她迫切張開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感覺自己再次回到月台間隙中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沒有沉悶的門聲,只有較為輕薄的。將作為髮簪使用的斷角抽出,頭髮隨之散開,與異世界鏈接的斷角靜靜躺在手心並沒有發光迸發瑩藍色粒子。盧克並沒有出家門也沒有回到異世界,應該只是走出天台吹風冷靜……這讓廣瀨夏子鬆了口氣,默默將腳步退回坐在床上。即使現在追出去她也幹不了任何事,一切都在捂嘴的瞬間消停,以現在的他們並不能很好的化解這次紛爭,留給他們的就只有時間將其沖淡的方法。

是的……等兩個人都冷靜下來,再坐在一塊傾訴自身的看法、傾聽對方的想法,想必定那個時候他們能夠結合、理解、再度手牽手、互相嘲笑對方曾袒露的幼稚想法。

真的……可以嗎?

不安的想法最終還是擠進亢奮的大腦,逐漸讓她冷靜,盯着潔白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她開始反思自己前面究竟為何每一句話都無法讓盧克安心。直到窗外的太陽過半她才意識到……如果立場互換、盧克對她說出這些話,她也絕對會跟盧克一樣氣憤。在廣瀨夏子陷入自己思緒的期間盧克似乎曾打開過房門,但也只是將午餐推了進來連點聲音都沒發出,跟那時一樣,但她沒能像那時喊住盧克給他道上一句「我開動了」。

隨意紮起頭髮雙腿落地赤腳行走在臥室內,跟往常行走沒有區別腳踝的痛甚至沒能維持到明天。公關會扼殺情報讓新聞不會通報,她的腿上也不會殘留傷疤,甚至能夠正常地進食喜歡的人所做的午餐,仿佛電車人身事故從未發生過。

如果是這樣子就好了。

因為從這一天開始盧克將枕被從臥室拿出,就此常駐在客廳沙發上。

要說有什麼改變,其實也沒有什麼改變。他們依舊居住在同個屋檐下,同個時間點起床同個時間點入眠,一日三餐跟往常一樣沒有變化味道依舊在線。要說沒有改變,其實改變的也不少。他們每日的溝通幾乎變成零,盧克臉上表情的活躍性也隨之減少似回到經歷同伴死亡而麻木,牽強的淡笑。

即使行程合不上也固執一起同行直到目送廣瀨夏子走進konkon會社,在其準備下班時也總能看見那抹金色出現在樓下。牽不上的手,但總會在有什麼人擦肩而過時本能地抬起手臂護住。廣瀨夏子能感覺到盧克想要抓住她的手,但總在手指觸碰之際突然僵住,似有什麼東西隔檔住她和盧克讓盧克的手一次又一次垂下,同時每次想反過來牽住手都會被刻意躲閃避開。

「僵持得不相上下總是盧克先低頭選擇退讓」——這已經不適用了。超出設定集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廣瀨夏子從未跟盧克真正意義上吵過架,真要說能論得上爭執的還是彼此都身在毀滅物語、還未開闢未來的時候,所以她也沒想到的是先感到不習慣的竟是她自己。

往日她喜歡借着月光盯着盧克的後腦勺盯到盧克渾身難受被迫轉過身正臉看着她央求她不要再盯着他不睡,這種戲碼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她總會邊玩弄盧克的頭髮邊重複:「睡不着就想數盧克的頭髮試着入睡、當然盧克跟我面對面我看着盧克就會幸福地昏睡過去」,而盧克也總會邊捂着臉邊重複:「這樣子就會變成我睡不着覺了、我能看着夏子的臉一晚上」。

可本陪伴她入睡有半年的存在如今連續三天都不在,床空了一大半讓她很是不習慣。枕頭往外比往內塌不少總會讓她睡着睡着往外滾,左側少了那個人的枕頭使她直接貼在比枕頭硬的床墊上,不適讓她醒來,看向窗外月亮還懸在半空,手機顯示着27時。

第一次推開門,盧克的眼睛紅紅的眼白有明顯的血絲,感覺沒睡好。

是做噩夢了嗎?那個關於平行世界死亡的夢,即使做噩夢也不要忘記這裡才是真實的走向。

第二次推開門,盧克精神恍惚似還淪陷在夢的泥沼中,聽到她的腳步聲才開始回過神。

能走出來嗎?能找到歸來身體的路嗎?這才是現實,聽到了嗎。

第三次推開門,盧克眼角下的黑眼圈很重,不比QJ犧牲後扛下各種責任時淺。

將枕被搬出來後真的有睡覺嗎……習慣床睡不慣沙發就老老實實搬回臥室啊。

閉眼後就要迎接第四次推開門確認門外的人未知的身體狀況,這讓廣瀨夏子在床上來回滾了好久依舊死死瞪着眼,即使躺在床上已經將近一個小時她依舊不想合眼,手機赫然顯示23時。

不行,完全睡不着。

她隱約覺得如果再拖下去會因此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對於她而言無法和盧克正常交流確實很糟糕,但盧克的狀態比這糟糕百倍。

她可不想盧克成為暗箱中的貓,也不想自己成為薛定諤。

更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打開這個暗箱停留在無知即是幸福——所以在吵架後的第三天夜晚,廣瀨夏子將被盧克關上的臥室門推開。

臥室門突兀出現反應讓在客廳的人一驚,但廣瀨夏子也察覺到盧克的反應顯然不正常——盧克難得發出指令性特強且驚慌失措的聲音試圖阻止廣瀨夏子將門推開。

「夏、夏子?!不要開門!!」

「盧克、可以跟我聊一下嗎?」

「不行!」

盧克連忙沖向臥室用力頂住木門,而廣瀨夏子不悅,三天冷戰第一次沖她說話居然是為了阻止她打破僵局?即使門可能會被弄壞廣瀨夏子也動用身子的重力用盡全力向外推,同時生氣地將堆了這三天的話一股勁傾倒出。

「盧克!你聽我說!在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思考當時的自己為何會對盧克說出那些話、也想當時為何盧克會因為我的話而生氣、產生不安……之後我想通了、知曉自己的話對於當時的盧克而言有多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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