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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战姬》外传——月影天魔·洛耶 第二章:幼儿时光,《不死战姬》外传——月影天魔·洛耶

小说:《不死战姬》外传——月影天魔·洛耶 2025-09-10 22:05 5hhhhh 3720 ℃

第二章:幼儿时光

食肠族是当初被黑暗之神诅咒的各个族群之一,这种可怕的诅咒使得他们不论吃什么食物都要搭配人肠,否则所吃食物就无法消化吸收。因此,食肠族只有吃肠子才能生存下去。为了活命,食肠族多年以来用尽了各种手段(主要是诱拐杀害无辜群众),获取了各种来路的肠子,但始终数量有限,质量也越来差。最严重的状况就是食肠族互相残杀,这样一来,食肠族就可能在自己人的争斗之中灭亡。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洛德翻遍了族内所有有关诅咒的新老记载,试图找遍出可能破除诅咒的方法,但始终没有头绪。

现在,食肠族在阿斯特曼斯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奈维尔帝国境内潜伏着(藏在人迹罕至的山区)。不知是因为幸运还是狡猾,食肠族在帝国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直没有被帝国的强大军事力量抓住尾巴清算。

食肠族的据点深藏在幽暗山脉的褶皱里,由天然岩洞和粗糙搭建的木石结构组成,终年弥漫着一股难以消散的、混合着血腥、潮湿和某种腐败植物根茎的沉闷气味。当洛德抱着襁褓中尚在微弱啼哭的洛耶,如同一个背负着沉重罪孽的幽灵,踉跄着踏入这片熟悉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陌生的阴影时,那婴儿细弱的哭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呜哇……呜……”

哭声在寂静的据点里显得格外刺耳。几个正在处理“食材”的族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厌恶。他们像嗅到异味的鬣狗,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

“洛德?”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率先开口,声音粗嘎,目光如钩子般钉在洛德怀里的襁褓上,“你怀里……是什么东西?”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眉头紧锁,“生人的味道……还有……血?新鲜的血腥味?”

更多的族人被惊动,从阴暗的角落和低矮的棚屋里钻出来,无声地形成一个包围圈。他们的目光冰冷而充满敌意,在洛德疲惫不堪、沾满泥土和暗红血渍(那是埋葬耶莉时留下的)的身上扫过,最终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散发着陌生气息的包裹上。

“孩子?”一个老妇人嘶哑地低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他带回来一个孩子?哪来的孩子?”

“不是我们族里的气味!”另一个年轻些的族人尖声道,带着恐惧,“是外面!是外面那些……光明的臭虫的味道!还有……混杂着……我们的?”他无法确定,但这混杂的气息本身就足以引发最深的恐慌。

“混血!”刀疤脸壮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洛德!你竟敢……你竟敢与外族结合,还生下这个孽种?!你忘了族规吗?!”

质问如同冰冷的石块,劈头盖脸地砸向洛德。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洛耶抱得更紧,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敌意,哭得更大声了。这哭声在死寂的据点里回荡,像是对禁忌最直接的挑衅。

“说!孩子是谁的?母亲在哪?你消失这么久,就是去干这种背叛族群、自寻死路的事吗?!”族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包围圈也越缩越紧,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

洛德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生死就在这一刻。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些充满怒火和猜忌的眼睛,声音因为疲惫和紧张而沙哑不堪:“她……母亲……是个迷路的普通女人……我在战场边缘……捡到她时,她……已经快死了……”他艰难地陈述着部分事实,小心翼翼地剔除掉“战姬”这个致命的词汇。

“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着……或许……她的体质……能对我的研究……有点用……”他试图用自己那虚无缥缈的研究作为借口,“我……把她安置在……很远的地方……照顾她……”

“那她人呢?!”刀疤脸厉声打断,目光如刀,仿佛要剜开洛德的谎言,“还有你身上的血!新鲜的血!怎么回事?!”

洛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耶莉最后苍白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她……生下孩子后……难产……死了……”“难产”两个字,像冰冷的铁块从他喉咙里滚出来,“我……处理了……尸体……埋得很深……很远……不会……不会有人发现的……”他重复着,像是在说服别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我……我知道族规……我绝不会……给族群带来危险……”

“难产?死了?处理了?”一个阴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相对完整、眼神却比任何人都要冰冷的老者——图卡长老——走了出来。他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几乎要戳到洛耶的襁褓上,声音淬着剧毒:“与外族媾和,产下这不洁的孽种!洛德,你玷污了血脉,背叛了族群!按祖传的铁律,你和这孽种,当受万刃剐身之刑,血肉分飨全族!以儆效尤!”

“处死!分食!”几个激进的族人立刻嘶吼起来,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兴奋。

就在这杀意沸腾的时刻,巴顿带着那十八个伙伴,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硬生生挤开人群,扑通跪倒在图卡和洛德之间。

“长老!各位族人!刀下留人!”巴顿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声音嘶哑却急切,“洛德有罪!他该死!但……但请听我们说几句!”

图卡阴冷的目光扫过这群跪地的、以“拾荒”为生的族人,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哦?你们这群只敢在战场边缘捡腐肉的鬣狗,也想为这叛徒求情?”

巴顿的脸涨得通红,族人“鬣狗”的称呼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上,但他强忍着屈辱,抬起头:“长老骂得对!我们是‘拾荒’的,是没本事像勇士们一样去猎‘鲜货’(指主动猎杀活人)!但……但这些年,我们兄弟跟着洛德,从没空手回来过!再烂的战场,他也能扒拉出能用的‘货’!尤其是他找到的……总比别人找到的‘完整’些、‘新鲜’些!这对咱们族里……多少也是块肉啊!”他艰难地说着,将“拾荒”的价值,用最卑微、最实用的方式摆出来。

另一个朋友——哈克接口,声音带着豁出去的恳求:“长老!洛德他……是鬼迷心窍犯了混!但他知道厉害!那女人,他处理干净了,埋得深深的,绝没留半点痕迹!他不敢背叛!我们兄弟十几个,用命担保!他一定把那孽种看得死死的!要是那孽种或者他敢惹出半点麻烦,不用您老动手,我们第一个扑上去,把他们撕碎了喂地虫!绝不让脏血污了族里的地!”

图卡眯起眼睛,浑浊的眼珠在洛德、婴儿和这群跪地的“拾荒者”身上来回扫视。处死洛德和婴儿容易,但连带废掉这十几个还算能带回点“东西”的劳力……尤其是在食物并不总是充裕的时候。而且,洛德“处理干净”了麻烦,目前看确实没尾巴。留下他们,像拴上链子的狗一样严加看管,既能榨取最后一点价值,又能随时捏死,还能让这群碍眼的“拾荒者”彻底沦为贱民……

图卡嘴角那丝轻蔑的弧度加深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死罪?哼,看在你们这群‘鬣狗’还有点用,也看在那女人确实‘消失’了的份上……”

洛德的心猛地揪紧。

“活罪,难逃!”图卡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骨,“从今日起,洛德,你,你怀里这孽种,还有你们这十几条‘鬣狗’——”他枯指一一划过巴顿等人,“统统划为‘贱等’!你们是族里最下贱的污泥!任何纯血的族人,都可以随意踩踏你们!”

“你们‘拾荒’队带回的‘货’,七成上缴!剩下的三成,才能换你们这群贱民的口粮——最烂的根茎,最臭的腐肉!至于这孽种?”图卡嫌恶地瞥了一眼襁褓,“她不配吃族里一粒粮!饿死,是她的命!”

巴顿等人脸色惨白,这意味着他们以后将挣扎在饥饿线上。

“洛德!”图卡盯着他,“你们‘拾荒’队,只准去‘黑鸦岭’、‘断魂涧’!听清楚,只准去这些地方!”这几个地名一出,连周围一些族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俩鬼地方就在帝国首都不远处,是帝国巡逻最频繁、战场遗留最少(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仗可打)、也最容易遭遇魔兽(没把这里的魔兽屠干净是为了用来当皇家猎场和士兵训练场)的死亡之地!这等于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滚出这里!”图卡指向据点最边缘、靠近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积处的一排摇摇欲坠的破棚子,“带着你的孽种,滚去‘污秽角’!你们这群‘鬣狗’,也给我分散滚到最差的窝里去!别污了正经族人的地方!”

“我会派人,日夜盯着你们!”图卡最后的声音如同诅咒,“那孽种若显出半点‘不对’,或者你们这群贱民敢有丝毫异动……你们所有人,连同这孽种,就会成为全族下一顿最丰盛的‘鲜肉’!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洛德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抱着洛耶,在无数道鄙夷、厌恶、如同看垃圾和待宰牲畜的目光中,深深地低下头。巴顿等人也面如死灰地跟着磕头。

“滚!”图卡一声厉喝。

洛德抱着洛耶,在巴顿等人的搀扶(或者说隔离保护)下,如同丧家之犬,走向那散发着恶臭、被称作“污秽角”的流放之地。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耻辱和更深的绝望之上。食物、安全、尊严……一切都被剥夺殆尽。唯一剩下的,只有怀中这脆弱的小生命,和那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关于她的惊天秘密。

污秽角名副其实。几间用朽木和破兽皮勉强搭成的棚子,紧挨着据点倾倒垃圾和污物的深坑。刺鼻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蚊蝇嗡嗡作响,是据点里最令人避之不及的角落。洛德被分到其中最小、最破的一间。巴顿等人则被驱赶到附近同样破败的棚子里,彼此分散,方便监视。

小屋低矮阴暗,霉味混合着垃圾的恶臭,令人作呕。但此刻,却是洛德和洛耶唯一的栖身之所。巴顿等人将洛德安顿在冰冷的、铺着脏污干草的地铺上,看着襁褓中哭累了、终于睡去的婴儿,都沉默着,脸上写满了沉重和忧虑。

“洛德……保重……”巴顿最终只挤出这几个字,留下几块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相对干净的植物根茎,便和其他人匆匆离开。他们自己的处境也岌岌可危,必须立刻去完成那几乎等同于送死的“黑鸦岭”拾荒任务,才能换取那点劣质口粮。

小屋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充满恶意的世界,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洛德抱着洛耶,坐在冰冷污秽的地上,巨大的疲惫、悲伤和屈辱如同粘稠的泥沼将他吞噬。耶莉冰冷的遗容,族人冰冷的眼神,图卡冰冷的宣判和“贱等”、“鬣狗”的称呼……还有怀中这个脆弱、温热、散发着奶香的小生命。

“哇……”饥饿让洛耶再次醒来,发出微弱的啼哭。

哺乳!洛德猛地惊醒。巨大的难题摆在眼前。现在食肠族没有哺乳期的妇女,即使有,也绝不可能为这个“不洁的孽种”提供乳汁。他必须自己想办法,而且,图卡的惩罚断绝了洛耶从族群获得任何食物的可能!

接下来的日子,洛德在挣扎求生。他必须和朋友们一起,前往“黑鸦岭”和“断魂涧”这些死亡之地拾荒。每一次出发都如同赴死,不仅要面对帝国巡逻队的利刃和陷阱,还要提防凶残的魔兽,更要祈祷能在那片被反复搜索的土地上找到足够有价值的“货”,才能上缴七成后,用剩下的三成换取那点仅够吊命的、散发着霉味和腐臭的劣质口粮;而且,这两个地方平日里几乎无仗可打,也就偶尔会有极少数不自量力的暝姬通过不知什么样的奇特路线跑过来挑衅,然后像路边一条一样被巡逻队和战姬干掉。这让洛德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从死人那里获得新鲜肠子的可能性,只能再从那三成里抠出一部分去找其他族人换取一些残羹冷炙,就这还得看人脸色。洛德自己尚且食不果腹,更别提喂养洛耶。

他必须冒险。在拾荒的间隙,他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像幽灵一样在据点附近更危险的山林里搜寻。他不敢走远,怕被监视者发现,也怕耽误了拾荒任务引来杀身之祸。饥饿和焦虑折磨着他。终于,在一个黄昏,他在一处远离据点巡逻路线的陡峭山崖下,发现了一头刚产下小羊不久的母山羊。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燃起。洛德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观察了很久,确认附近没有危险,也没有监视者的踪迹。他如同鬼魅般潜行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用坚韧的藤蔓捆住母山羊的嘴和蹄子,扛在肩上,又迅速抱起那只惊慌失措的小羊羔,趁着浓重的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污秽角。他将母山羊和小羊藏在自己小屋后面一个更隐蔽的、用捡来的破烂木板和厚重破布勉强遮挡起来的狭小空间里,外面堆上垃圾以掩盖气味。

喂养成了新的、更艰难的挑战。洛德从未做过这种事。他笨拙地挤着羊奶,母山羊惊恐地挣扎,蹄子踢在他手臂和胸膛上,留下青紫的伤痕。他尝试用削尖的竹管,用洗净(用珍贵的、偷偷省下的水)的布条蘸着奶水,小心翼翼地凑到洛耶嘴边。羊奶的膻味让洛耶不适地扭开头,奶水洒在脏污的地上,洛德心疼得几乎滴血。他急得满头大汗,低声哄着,一遍遍尝试。当洛耶终于因为饥饿而本能地吮吸起蘸着奶水的布条时,洛德靠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虚脱,心中却涌起一丝苦涩的慰藉。他像个最笨拙也最专注的学生,在恶臭和绝望中,一点点摸索着喂养的节奏和分量。

日子在提心吊胆、极度疲惫和饥饿中艰难流逝。洛耶在羊奶的滋养下,奇迹般地一天天长大,小脸渐渐圆润,眼睛也越发清澈明亮,像两颗落入污秽之地的纯净宝石。洛德的心却始终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因为食肠族婴儿的宿命——断奶后必须开始食用处理过的人肠,否则将因无法消化普通食物而痛苦死去——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洛耶头顶。

当洛耶长到约莫七八个月大,开始对羊奶以外的食物表现出兴趣时,洛德知道,最关键的考验来了。他怀着赴死般的心情,在深夜,用石臼将煮熟的、他偷偷省下的、相对好一点的植物根茎和一点点捣碎的、他冒险在拾荒时捕到的普通地鼠肉糜混合在一起,调成糊状。他紧张得手指都在发抖,将一小勺糊糊,颤抖着送到洛耶嘴边。

洛耶好奇地张开小嘴,尝了尝。洛德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做好了看到女儿因肠胃绞痛而痛苦哭闹、呕吐甚至休克的准备。

然而,洛耶只是咂了咂嘴,似乎觉得味道尚可,又张开嘴,主动索要更多。她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吃完后,她满足地打了个小嗝,在洛德怀里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洛德僵在原地,如同被雷击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安详的睡颜,又低头看看手中空了的石碗。没有痛苦?没有呕吐?消化了?他不敢相信。接下来的几天,他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小心翼翼地给洛耶喂食各种他能找到的普通食物:捣碎的野果、煮软的野菜、细小的鸟肉糜(用陷阱捕捉)……每一次,洛耶都吃得很好,消化正常,甚至比只喝羊奶时长得更壮实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诅咒!那如同跗骨之蛆、折磨了食肠族无数代人的黑暗诅咒,在洛耶身上……无效?!耶莉的血脉……真的带来了奇迹?!这念头如同最炽烈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洛德心中积压已久的阴霾,让他几乎要仰天长啸。

但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的、刺骨的恐惧所取代。这个秘密,一旦被族人知晓……洛耶,这个承载着他所有希望和耶莉生命延续的小小生命,将立刻被撕成碎片!图卡长老冰冷的话语犹在耳边:“若有任何异常……你们所有人……连同这孽种,就会成为全族下一顿最丰盛的‘鲜肉’!”巴顿他们也会被牵连!

洛德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将几乎冲口而出的激动硬生生压了回去。他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女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隔绝所有窥探的墙。他环顾着这破败、阴暗、恶臭、随时可能被闯入的小屋,感受着外面监视者如同毒蛇般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无处不在的、致命的威胁。

“不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对着熟睡的女儿,也对着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发下最沉重的誓言。这个秘密,将成为他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最沉重的护身符,也是最危险的枷锁。他连巴顿他们,也暂时不能告诉。

从此,洛德的研究重心完全转移到了洛耶身上。在每一个深夜,当洛耶沉沉睡去,据点陷入死寂,洛德就会点燃一盏用动物油脂做的、光线极其微弱的小灯。他借着这豆大的光芒,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仔细地、一遍遍地检查洛耶小小的身体。他抚摸她温热的皮肤,感受她平稳的心跳,观察她每一次呼吸的起伏,记录下她每一天细微的变化:长高了多少,重了多少,吃了什么,反应如何……他将这些观察,用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符号,刻在珍藏的兽皮卷和骨片上。

他翻出自己过去所有的研究记录,那些关于诅咒的猜想、失败的实验、绝望的符号……他试图从中找到洛耶能正常进食的原因。是耶莉血脉中蕴含的光明力量净化了黑暗诅咒?还是两种血脉在洛耶体内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平衡?抑或是……某种连耶莉自己都不知道的、更深层的原因?他绞尽脑汁,在微弱的灯光下苦思冥想,时而因看到一丝可能的线索而激动不已,时而又因陷入死胡同而焦虑绝望。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却执着地燃烧着,驱使他不断前行。

时间在压抑、屈辱和秘密中悄然流逝。洛耶长到了两三岁,像一株在污秽和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她学会了走路,虽然还有些摇摇晃晃;她开始咿呀学语,第一个清晰喊出的词是“爸爸”。她的眼睛像极了耶莉,清澈明亮,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尽管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恶意。

然而,食肠族据点对她而言,绝非乐园。她是“不洁的杂种”,是“灾星”,是“贱等”中的“贱等”。

当洛德外出执行那些等同于送死的拾荒任务时,小小的洛耶只能独自待在小屋附近,在垃圾堆和恶臭中玩耍。其他食肠族的孩子,在父母的告诫和本能的排斥下,远远地躲着她,或者更甚。有时,他们会聚在一起,朝她扔小石子和腐烂的果核,或者用稚嫩却充满恶意的声音喊:

“小杂种!滚回你的垃圾堆去!”

“灾星!臭死了!离我们远点!”

“贱民生的贱种!呸!”

洛耶渐渐明白了“杂种”、“灾星”、“贱种”这些词的含义。小石子和果核打在身上很痛,那些叫喊声像针一样扎心。她委屈地瘪着嘴,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只是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回那间散发着恶臭却唯一能给她庇护的小屋,扑进刚刚归来的、同样满身疲惫和伤痕的洛德怀里。

“爸爸……”她的小脸埋在父亲沾满尘土、血腥和垃圾味的衣襟里,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又骂我贱种……扔我……”

洛德的心像被钝刀反复切割。他蹲下身,用粗糙却无比温柔的大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痕、污垢和可能沾上的腐烂物,然后紧紧抱住她小小的、颤抖的身体。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洛耶,听着。”他直视着女儿清澈的眼睛,“他们……不喜欢我们。因为……我们是‘贱等’。”他必须让她明白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是,你不能哭,不能闹,更不能和他们打架。知道吗?打架,会引来监视者,会害了巴顿叔叔他们。”

洛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爸爸。”洛德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强调,“一定要先回来告诉爸爸!不要自己冲上去,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洛耶小声应着。

洛德深吸一口气,凑近女儿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其轻微却又无比郑重的气音说道:“还有一件事,比刚才那些都重要!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你能像小兔子一样吃草根,像小鸟一样吃谷子!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秘密!记住了吗?”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死——也——不——能——说!”

“死……也不能说……”洛耶懵懂地重复着,她不明白“死”是什么,但父亲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深沉保护欲的复杂光芒,以及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她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认真和凝重:“洛耶……不说!死也不说!”

从那天起,洛耶学会了在委屈时咬紧小小的嘴唇,把眼泪憋回去。当那些孩子再次朝她扔东西、骂她时,她会默默地低下头,迈开小腿,飞快地跑开,跑回那间虽然破败恶臭却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小屋。隐忍,如同冰冷的铠甲,开始包裹她幼小的心灵。

洛德的朋友们,巴顿他们,有时会趁着夜色或监视者松懈时,偷偷溜到污秽角附近。他们自己的食物也极其匮乏,只能分出一小把在拾荒路上找到的、相对干净的野果,或者一小块省下的、没怎么腐烂的普通兽肉,飞快地塞给洛耶。他们看着洛耶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东西,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洛德,”有一次,巴顿趁着洛德回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问道,“那孩子……她真的能吃下这些?没事吗?我看她……吃得挺香?”他指了指洛耶手里啃了一半的野果。

洛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强作镇定,抱起洛耶,用身体挡住巴顿探究的目光,含糊地解释道:“……嗯,她……吃得不多,勉强能消化一点。总得试试,不能让她饿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可能……混血……体质有点不一样?或者……我找到些助消化的草药……给她用了……”他无法给出更合理的解释,只能再次强调,声音带着恳求,“巴顿,这事……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图卡长老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给她找吃的……”

巴顿看着洛德紧张的神色,又看了看洛耶天真无邪啃着果子的样子,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但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洛德。我们心里有数。只是……你们父女……唉……”他们同情洛耶的遭遇,也深知洛德的艰难,愿意冒着风险帮忙保守这个秘密,尽管他们并不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是混血带来的、可怜的一点特殊。

小屋的门再次关上。洛德抱着洛耶,坐在冰冷污秽的地铺上。外面是污秽角永恒的恶臭、垃圾堆的阴影和监视者如同毒蛇般窥伺的目光。洛耶依偎在父亲怀里,手里还捏着那半个野果,清澈的眼睛望着棚顶破洞漏下的一线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德低头看着女儿安静的侧脸,心中翻涌着无尽的酸楚、沉重的压力和无边的忧虑。耶莉临终的嘱托,族群的敌视与轻贱,“贱等”的屈辱,女儿惊天的秘密,破除诅咒的渺茫希望,以及朋友们被牵连的风险……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片充满恶意的阴影和污秽里,用自己伤痕累累的一切,为怀中这株顽强生长的小草,撑起一片尽可能安全的、狭窄的天空。秘密是护身符,也是将他们所有人拖向深渊的沉重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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