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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孕色 3,月光下的孕色,1

小说:月光下的孕色 2025-09-10 22:05 5hhhhh 1750 ℃

漢娜洗過澡,身上那件深色的孕婦洋裝將她包裹得妥帖,花紋老派,色調沉悶,似是刻意與那夜裡燒烤店裡緊身衣下的張揚與慾望劃清界線。她的腰彎得更深了些,腹前那團圓潤的弧度把整個人撐成一種難以忽視的存在,沉甸甸地,像擱在時間與肉身之上的重負。

她雙手不自覺地環住腹部,掌心貼著那層薄薄布料之下滑動的生命,像是在護著什麼,卻也像無從遮掩。那裡藏著誰的印記,藏著舊夜裡未竟的悸動與荒唐,如今被撐成這副模樣,坦然擺在我面前。

她的胸脯因負重而更加豐滿,衣料被撐出些微曲線,隱隱透著汗後未乾的體溫。腳踝微腫,鞋子勒出一道淺痕,步伐遲滯,卻分明是一步步走到這裡來的。她抬眼,那雙綠色的眼裡褪去了白日裡的倔強,只剩疲憊,與一絲被壓抑至極的溫柔。

我點頭,卻發不出聲音。她站在那裡,腹下那一團不容忽視的重量像一道無聲的問句,擱在我們之間,誰也迴避不了。

頭髮被洗得乾乾淨淨,隨手挽成一個鬆鬆的髻,幾縷微濕的髮絲垂落在頸側,貼著那層方才蒸騰過水氣,如今已漸轉涼的肌膚。那一圈蒼白與溼意,無聲地透露出她此刻所有壓抑不言的心緒——鬆散、疲倦,卻仍咬牙撐著某種殘存的體面。

她臉上化了極淺的一層妝,粉底薄得像霧,試圖掩去眼底的黑暈與倦容,卻壓不住眉間那點輕蹙與藏不住的哀色。那是屬於深夜與孕婦共同擁有的神情——帶著些許認命,更多的是一種無從言說的倦怠與悲傷,像在經年等待裡早已被磨鈍了所有鋒芒。

她唇色極淡,微微發白,像是許久未曾好好吃飯或安睡的人,連那一絲勉強擠出的笑意,也帶著難以察覺的顫。她的視線不肯直視我,落在門邊、落在地毯上、落在自己被布料包裹得幾近撐裂的腹上,像不知該如何將自己擺進這場重逢裡的角色裡去。

她不像是來赴一場約會的人,更不像帶著舊愛來尋舊夢。她只是被時間與身體逼著,走到這裡。站在我門口,那副略顯笨拙而豐腴的身體,將一切都昭然若揭地擺在我眼前。

而她偏又美得那麼真實。不是當年的那種輕盈與鮮亮,而是一種被時間打磨後,滲透入骨的柔軟與哀婉。那腹前的重量,腰間被拉扯的疲態,胸口的起伏與微喘,腳踝的浮腫與勒痕——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並非滄桑,而是某種更具侵蝕性的東西——沉默、疲憊,與一份無處安放、悄無聲息卻愈發堅韌的渴望。

她站得不穩,卻不肯求助。那手仍習慣性護著腹部,指節緊了又鬆,像護著一個尚未出生、卻已將她牢牢束縛住的答案。

而我,只能呆呆凝視。像個誤闖戲院的人,遲遲無法接受這幕戲早已不屬於我,甚至不知何時已無法喊停。她眼裡那一瞬的波動與遲疑,在昏黃燈光下輕輕顫抖,卻比千言萬語更令人無措。

「不請我進去嗎?」她終於開口了。聲音比在燒烤店時平靜許多,卻仍藏不住那一絲掩在聲線底部的疲憊與哀傷。那種哀傷輕得近乎溫柔,卻又頑固如一盞將熄未熄的舊燈,亮著,卻早已無力再照亮誰的前路。

我側身讓開,喉間一陣發緊,只擠出一句:「謝謝你來。」語氣裡那份不自覺的拘謹與克制,竟像是在同某個未曾真正認識的陌生人交換著遲來的客套,兩個異鄉人,在一間太過安靜的房裡,試圖維持一種表面的禮貌與安全距離。

「隨便坐。」我低聲補了句,卻連自己都聽得出那語氣裡的局促與虛假。

她沒有回應,只輕輕點了點頭,拖著那副明顯吃力的身體,一步步朝浴室走去。腹部的重量使她行動遲緩,身形微微前傾,腳步小心翼翼,像生怕一個不穩,便會將自己與腹中那尚未成形的答案一併摔碎。

她從我身旁經過時,那輪腹不經意擦過我手肘。柔軟、滾燙,隔著一層布料仍能感知的體溫,像是某種無聲的挑釁,又像極了夜裡無意間碰觸燙手的茶盞,我下意識一縮,那瞬間竟有些狼狽。

「我要上廁所。」她語氣平淡,甚至近乎隨意,卻因為太過平靜而顯得更為突兀。那道浴室門被她輕輕闔上,關門聲輕得幾不可聞,卻在我耳裡落得像悶雷,震得我一時怔立原地。

我站在原處,手忙腳亂將桌上散落的啤酒瓶收起,扔進垃圾桶,卻又忍不住再拉開最後一瓶。瓶身冰冷,水珠沿著玻璃滑落,在我掌心匯成細小的水痕,像是替我額頭早已滲出的汗水做了某種無聲的代謝。

我仰頭灌下一口,冰涼的液體裹著那股熟悉的苦澀在喉間炸開,酒精裡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躁動與悔意,混著汗意、混著這房裡潮濕不散的空氣,讓我得以短暫穩住心神,不至倒下。

浴室裡傳來水聲,斷斷續續,像是她用力沖洗什麼,又像是她試圖在這陌生的房間裡,找回一點尚能安放自己的節奏與體面。而我,只能握著手裡這瓶啤酒,隔著一道薄薄的門板,無聲等她。

馬桶沖水聲倏地響起,在這死寂的房間裡格外刺耳,像一根細針冷不防扎進耳膜,令我渾身一緊。那聲音太過具象,將她此刻身體的疲態與笨拙無聲渲染至極致。我竟在這微不足道的日常裡,生出一絲難堪又荒唐的悸動。

片刻後,浴室門被輕輕推開。門與門框摩擦的聲響細微而遲疑,她一步步走出,腳步緩慢,小心翼翼。雙手自然地托在腹下,護著那輪近乎荒唐的弧度,仿佛懷裡捧著什麼易碎又燙手的東西。那裡藏著誰的餘燼,藏著夜裡來不及收拾的殘局,藏著命運如何一點點把一個女人推至此地的證據。

布料貼膚,肚皮被撐得幾近透明,燈光落下,甚至能看出那一層薄薄肌理下細微的血脈浮動。每一步,她都走得吃力,腳踝微腫,步伐拖沓而遲緩,身體的重心早已被那團膨脹的重量悉數牽引,像一條無形的繩索,勒住她行走的自由。

她放下手提包,包身微凹,像她此刻心事的模樣——疲憊而遲疑。腳步稍作停頓,她終於走向房間角落那張孤零零的綠色老式扶手椅。那椅子沉默立著,像一個被遺忘太久的證人,等待著誰來將它重新擁抱、賦予意義。

她微微彎下腰,肚腹牽扯著,使得這動作顯得異常笨拙又艱難。細細一聲低喘從她唇邊滑落,像從夜裡某處滲出的水汽。終於,她坐下,身體緩慢陷進那厚重的椅背裡,如某種歷經波折終於找到安歇的獸。那一刻,她的輪廓不再屬於一個女人,而更近於一種被時間與慾望共同雕刻出的本能載體,柔軟、笨重,又不可違逆。

她的手輕輕覆上腹部,指尖緩慢描摹著圓弧。那動作輕柔得近乎溫順,又帶著一絲無從安放的哀傷。指腹劃過那層薄布與柔膚下的隆起,像在安撫裡頭某個尚未成形的生命,又像在反覆確認自身這具被撐滿、被滲汗、被拉扯到極限的軀殼,依然穩固尚存。

那姿態近乎病態的柔美,柔到令人心悸。她的喘息微不可聞,眼神落在自己腹上的弧線裡,那裡藏著她這些年來所有遺憾、秘密與不肯說破的溫柔。那樣的凝視,彷彿隔著腹壁與布料,仍能望見一場遙遠而無法抵達的舊夢,還在她體內,靜靜蠕動。

她的目光落在地板,始終避開我,像在尋找一個並不存在的答案,又或是在躲避一場不願承認的重逢。那眼神沉靜而空洞,裡頭藏著的不是期盼,不是悔恨,而是一種與命運長久搏鬥後,終於選擇放下的妥協與無聲的疲倦。

而我,只能站在她面前,狼狽又茫然,像個從未學會如何對她好的人,如今甚至不知道該從哪裡重新開口。

「我好羨慕,」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帶著一絲自嘲,又像在替自己找個喘息的出口。她指了指我手中那瓶半空的啤酒,眼神落在那瓶口殘存的水珠上,那表情既不像玩笑,也不像埋怨,反倒透著一種藏不住的疲憊與無奈。「你知道我現在……多想醉一場嗎?」

她的南方口音,在這靜默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柔和,像一首舊曲,被人從抽屜底翻出來,帶著塵封與溫度,一瞬喚起我心底某個死守的角落。

「我沒醉,」我說,卻聽得出自己聲音裡那點掩不住的微醺,皮膚已被酒意熏得泛起一層細汗,那種熱從胸口一路攀上耳後,讓人在這過於緊繃又過於壓抑的空氣裡,反而有了片刻說不出的放鬆。「你想喝一口?」我試探著問,假裝隨意,卻在這句話裡藏了太多難以言明的試探與期待,像是把過去那無數個夜晚的對話重新倒帶。

她抬頭看我,眼神裡閃過一抹短暫的猶豫,那猶豫像是一道極淺的裂縫,剛浮現便被她自己用那慣常的笑掩去。她笑了,那笑帶著點壞心眼的狡黠,又藏著一絲久違的熟稔,像一隻熟悉我底細的手,慢慢將我推向某個她已佈好局的地方。

「給我喝一口。」她說,語氣輕柔卻篤定,仿佛不是在問,而是在等我遞過去。見我遲疑,她又補了一句:「沒事的,我保證。醫生說……一週可以喝一杯紅酒,這不算什麼。」

她說著這話時,手掌已悄悄覆在自己腹部,那圓潤的弧度將那層薄布撐得緊緊的,掌心輕輕順著圓弧滑過,像是下意識在確認某種存在,又像在無聲對那裡的生命請求一點體諒。那畫面讓人難以移開視線——她的指尖在那隆起的肚子上緩慢移動,指節微微泛白,細汗被燈光悄然映出光澤,連那乳房的曲線,也隨著這動作更顯沉重飽滿,被孕婦裝的布料推擠出柔軟豐腴的弧度。

我終究還是遞了過去,那瓶早已溫熱的啤酒,握在掌心時帶著一層不易察覺的顫意,像我那句壓在舌尖沒能出口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接過瓶子的時候,指尖輕輕掃過我掌心,那一下極輕,卻像某種不經意的試探,叫人心裡微微一顫,燙得發麻。她沒抬頭,只低著眼,看著手中那瓶冰啤,像捧著什麼不該擁有卻終究被迫接受的東西,既無奈又固執。

她仰頭喝下第一口,動作不急不緩,像在咀嚼某種偷來的禁忌甘露。脖頸微仰,線條隨著姿勢拉長,鎖骨下方的肌膚因著腹部的重量顯得越發豐腴。髮絲垂落,貼著那層被水汽與汗意氤氳出的白皙皮膚,透著一層近乎溼潤的光澤,看起來疲憊又柔軟,像夜裡微微發潮的窗紗。

她沒急著停,連喝了四口。每一口都帶著點不甘,又帶著些許自我放逐的愉悅,像在逼自己吞下什麼早已知曉結果的藥,苦澀而必要。隨著酒液下肚,她那早被撐得誇張的孕肚也隨之輕輕一動,細不可察地起伏著。那一輪沉重的圓弧在深色布料下分外明顯,腹皮被繃得緊緊,隱隱透出裡頭微微蠕動的痕跡。那畫面近乎荒誕——一個女人,挺著這樣過分豐滿的身軀,飲著啤酒,像與什麼頑劣命運對飲。

她換了個姿勢,呼吸也隨之一促。那輪腹被擠壓著向兩側擴展,圓潤得像塞滿了什麼尚未成形的月亮,晃了晃,慢慢定住,像撒嬌,也像抗議。她用手不自覺地撫了撫腹部,那動作溫柔又小心,像怕驚動裡頭某個隱忍的生命,又像在提醒自己,這裡,這裡才是她此刻唯一的現實。那腹形太明顯,沉重得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壓垮,腰線早已不復存在,連胸口也因負重而顯得更加豐腴,起伏緩慢,喘息裡藏著些難以啟齒的疲憊與慾念未平。

她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隆起的腹線上,微微一笑,那笑裡帶著點近乎病態的溫柔,像在欣賞,又像在屈服。衣料被腹部緊緊撐出一道弧線,隨著她的呼吸緩慢擴張收縮,那裡藏著太多夜裡未曾出口的暗湧,汗意、體溫與某種說不清的渴望,混在一起,令人難以挪開目光。

她終於飲畢,緩緩擦了擦唇,那動作慢得近乎刻意,指腹掠過唇角時,像隔著那層酒液與皮膚,去輕觸某個早已滲入骨血的舊回憶。她將瓶子遞回我手中,唇邊牽出一個笑,那笑極輕,藏著戲謔,也藏著一絲無處安放的柔情與倦怠。

「你的品味……還是這麼差。」她說,聲音輕得像風,卻又帶著那種只屬於孕婦深夜裡的柔軟與諷刺,像是與舊日告別,也像是在對命運輕聲示弱。

那笑帶著一絲揶揄,又藏著一抹舊日戀人間才有的曖昧與熟悉,她似乎知道我聽得懂她的暗示,也知道我不會生氣,因為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漢娜,那個在我身下喘息,在我懷裡罵我幼稚又離不開我的女人。

她微微側過身,那孕肚隨著動作沉甸甸一晃,圓滑得幾乎不合常理。胸前的乳房也隨之微微顫動,緊緻飽滿得近乎過分,那曲線壓著布料鼓出一抹明顯的弧,讓我下意識移開了目光,又在移開後忍不住偷偷回望。那裡曾是我日日吻過的地方,如今被時間與孕育撐得更豐盈柔軟,卻也更加難以言說地誘惑著我。

她似乎察覺了什麼,微微一笑,那笑淡得像霧,卻又藏著某種不動聲色的勾引:「你不習慣我現在這副樣子吧?」

我握著那瓶空酒,沒回答,只覺得心裡某處像被她這句話慢慢燙開,燙得悶、燙得發脹,像某種遲遲未爆的熱氣球。

「沒事。」她低頭撫過肚子,那姿態溫柔得幾乎近母性,卻又帶著些許女人獨有的炫耀與脆弱交織。「我自己……也還在習慣。」

房間陷入短暫靜默,只有我掌心那瓶啤酒裡最後幾滴液體,滴答滑過瓶頸的聲音,細細碎碎,像極了我們之間,那些未說出口的情話與慾望,在這夜色與微醺裡悄悄蒸騰發酵。

「有些事永遠不變,」我說,喝了一口,試圖用這句話掩飾心頭的波瀾。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她壓抑著一個嗝,笑了起來,我也跟著笑了。笑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迴盪,像一盞微光,短暂地驅散了緊張的氣氛。窗外的霓虹斷續閃爍,映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她眼底的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抱歉我之前那樣跑掉,」她說,目光終於抬起,卻仍避開我的眼睛,落在窗外的某個遠方。「我嚇壞了。」她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一絲顫抖,像一扇半掩的門,透出隱秘的情緒。

「抱歉如果我逼得太緊,」我回應,聲音同樣低沉,彷彿怕驚擾這片刻的脆弱。「我也嚇壞了。」我說,目光落在手中的啤酒瓶上,瓶身的標籤已被我無意識地撕下一角,像我心底那未癒的傷口。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留聲機的低鳴早已遠去,只剩我們之間這片無聲的漩渦,裹挾著未說出口的遺憾與渴望。

漢娜坐在角落的綠色扶手椅上,身子微微後靠,試圖尋找一個舒適的姿勢。她的孕婦裝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花卉圖案,沉甸甸的孕肚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像一輪滿月,懸在她的身前,訴說著一個我無從觸及的秘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抓了抓肚子,指甲在布料上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像是雨聲落在舊巷的青石板上,低低地,卻牽動我心底某根無形的弦。

「你真的是為了工作來的?」她的聲音低而緩慢,帶著一絲試探,南方口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溫柔而遙遠。「真的不知道我在這?」她的目光從地板移到我身上,綠色眼眸在眼鏡後閃爍,像雨後的湖面,藏著一抹戒備與疲憊。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啤酒瓶,標籤已被我無意識地撕下一角,像我心底那未癒的傷口。「真的是,」我說,聲音乾澀,試圖掩飾內心的波瀾。「你可以檢查我的行李,」我指了指門邊收拾好的公文包,裡面塞滿了展示用的產品樣本與文件,像一堆無聲的證據。「直到幾小時前,我完全不知道你住在這,更別說……」我的目光在她孕肚上短暫停留,隨即移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話語在喉間卡住。

「……真的真的很懷孕?」她接過我的話,唇角揚起一抹極輕的笑,眉梢壓著一絲戲謔與自嘲。那笑意裡,像藏著什麼早已認命卻依舊想拉我下水的壞心思。

她一手覆上腹部,輕輕拍了兩下,那輪幾近誇張的圓弧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像某種柔軟又頑固的生物,安靜卻有力地佔據著她整個下半身的重心。她低頭看著自己肚子,掌心在那圓潤曲線上細細描摹,像在撫弄什麼珍藏許久的秘密。

「怎麼樣?」她抬起頭來看我,眼裡藏著點促狹的笑意,「這回不是塞枕頭了,真的真的……很懷孕。」

她刻意把那個「很」字咬得極重,像逗弄,又像試探。那語氣裡帶著一點曖昧未明的挑釁,仿佛在問我:你不是總愛看嗎?這次看得夠真、夠滿了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她微微前傾,手撐著那輪厚重,身體不得不小心地擺出一副滑稽又有些病態的姿態才能維持平衡。「你以前不就愛我這樣嗎?衣服撐得緊緊的,走兩步就喘,像什麼藏不住的秘密。」

我喉嚨發緊,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看得出來,笑得更淺了,掌心順著那誇張的弧度滑下去,像輕輕撫摸什麼新得發燙的器物。

「比當年那個枕頭還大吧?比你幻想過的還……更真實。」她聲音慢下來,低得像耳語,透著一點難掩的得意,「真的很重,真的走不快,晚上連翻個身都要先把它……慢慢挪過去,才睡得著。」

她說到這裡,歪了歪頭,視線落在我臉上,看我那一瞬微微顫抖的指尖,像忽然興起某種壞念頭般笑了。

「你不是想摸嗎?」她語氣輕得不像是挑逗,倒像是故意勾著誰一步步往深裡走。「現在可以了,這裡……裡面真的有東西,比你想像的還重,還活著。」

「我看得出你完全沒料到,」她說,目光在我臉上搜尋,彷彿想從我的表情中找到一絲破綻。「你看起來像是嚇得要心臟病發了。」

「你也是!」我笑著回應,試圖用這句話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心臟病發,或者是要生了。」

她低笑一聲,笑聲短促而清脆,像雨後街頭的風鈴。「抱歉讓你這樣知道,」她說,聲音裡帶著一絲歉意,卻又藏著一抹疏離。「肯定很震驚。」

我點點頭,目光落在地板上,地毯上的紋路像一條條無盡的迷宮。「我知道我們分手得很糟,」我說,聲音低得像耳語,「但我真的無法相信你會瞞著我。」這句話像一粒石子,丟進沉默的湖面,激起微不足道的漣漪,卻讓空氣變得更沉重。

她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像一縷煙,繚繞在房間裡。「在我們深入談之前,」她說,目光終於抬起,卻仍避開我的眼睛,「能不能先問點簡單的?」

「比如什麼?」我問,手中的啤酒瓶已被我握得發熱。

「問我這孩子是不是你的。」她的語氣平靜,卻像一柄細刃,輕輕劃過空氣,直刺我心。

「是我的,」我說,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目光鎖在她身上。「對吧?」

「對,」她拍了拍肚子,動作輕柔而堅定,彷彿在確認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抱歉如果你希望不是。」她的語氣裡帶著一抹自嘲,卻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什麼時候生?」我問,聲音刻意壓低,想裝作隨意,卻怎麼也掩不住心底那點發顫。像是在問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卻又偏偏,無法不在意。

「八月二十三號。」她答得很平靜,視線卻沒看我,只落在自己那輪幾近撐破布料的孕肚上。目光很輕,卻又很重,像在凝視一個早已被命運寫下的句點。那肚子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著,圓潤、滯重,如同某個遲遲不肯揭曉的秘密。

「真的?」我脫口而出,話落便覺失態,那語氣裡的不敢置信與突兀,來不及收回。她微微皺了眉,眼裡閃過一絲困惑,像是沒明白我為什麼要質疑這樣顯而易見的事實。

「抱歉。」我匆忙補了一句,聲音更低了些,像怕驚擾了什麼脆弱不堪的東西。「我是說……還有一個月。」

她沒接話,只是手掌緩慢地、下意識地覆上腹部,指尖輕輕描著那誇張得近乎荒唐的弧線。那一圈圓潤與沉重,被她撫得像某種儀式,既溫柔又帶著點近乎殘忍的確認。

「還有一個月。」她輕輕地重複,唇邊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不知是笑,還是某種深夜裡才敢獨自咀嚼的無奈。

「「是啊,我很大,對吧?」她笑著說,那笑意裡藏著一絲近乎頑皮的自嘲,指尖順著那輪誇張而圓潤的弧度輕輕劃過。那動作輕緩,溫柔得像在撫摸一幅珍藏多年的畫,細細摩挲著時間與慾望在她身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跡。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沉默片刻,只覺這房間的空氣像被她那一輪腹撐得更緊了些。我的目光無法自控地隨著她掌心的軌跡游移,那圓弧下藏著一個尚未謀面的生命,一個和我有著某種無法斬斷牽連的存在。

「男孩還是女孩?」我低聲問,聲音有些乾澀,像穿過了一層霧才勉強抵達耳邊。

「女孩。」她答得很輕,卻帶著一種篤定。唇角揚起一抹溫柔得幾乎近於蒼涼的笑,眼底那點光亮,像雨後湖面的微波,清淺卻真切。她又重複了一次,像怕我聽不清似的:「女孩。」

女孩。我心裡悄然覆誦一遍,這兩個字像一粒小小的種子,落進心底某處荒涼已久的土壤裡,不知不覺地開始發了芽。那種悸動帶著些許遲來的溫暖,又裹著無盡的惆悵與悔意。

當年那些關於孩子的幻想——一個名字、一個模糊不清的側臉、一個柔軟的小手抓住我指尖的畫面——在這一刻,竟這樣真實地擺在眼前,卻是以我從未預料、也無法承擔的方式。

我沉默良久,喉頭像被什麼堵住,下一句話在舌尖滾了又滾,終究還是沒能那麼輕易吐出來。她低頭看著肚子,掌心覆在那輪滯重的腹上,指腹輕輕畫著圓,像在與誰對話,又像在尋求某種遲來的確認。

終於,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比預想中更輕、更遲疑:「你要留下她嗎?」

那話一出口,空氣像停滯了片刻。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垂眸,手下那輪腹又輕輕動了一下,像裡頭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正悄悄呼應著我的疑問。

她搖了搖頭,目光低垂,落在地板上。「不,」她說,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一絲決絕。「有一對很善良、很虔誠的德州夫婦很期待收養她。」

「哇,」我喝了一口啤酒,試圖掩飾心頭的震驚。鬆了一口氣,卻又感到一絲莫名的悲傷,像一盞燈在心底悄然熄滅。「你覺得怎麼樣?」

她聳了聳肩,動作緩慢而沉重,彷彿這問題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很怪,」她說,目光游移到窗外,霓虹的光芒在她眼底斷續閃爍。「但我覺得這是正確的決定。我真的以為能瞞著你,永遠不讓你知道。」

「為什麼?」我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甘,像一個孩子在質問命運。「為什麼不至少告訴我?」

「我了解你,」她說,目光終於回到我身上,卻帶著一抹冷靜的疏離。「如果你知道,你會想插手這一切——」

「對,我想參與我孩子的生活,」我打斷她,語氣裡帶著一絲怒意,卻掩不住心底的酸楚。「這有什麼混蛋的?」

「我甚至都不會參與她的生活,」她糾正道,聲音冷硬,卻微微顫抖,像一扇即將關上的門。「我得為自己著想,亞歷。」

她的話像一陣冷風,吹過我心頭,帶走最後一絲暖意。剛才的輕鬆氣氛如煙霧般散去,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只剩沉默在我們之間流淌。我喝完啤酒,瓶底的苦澀在舌尖殞留,恨不得再有一瓶來麻痺這份痛楚。漢娜在扶手椅上調整姿勢,孕肚讓她的動作顯得笨拙而真實,椅子發出輕微的吱吱聲,像在低語著這場對話的沉重。我忍住一句難聽的話,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卻只感到心頭的裂縫在緩緩擴大。

「對不起。」我終於吐出這句話,聲音低得近乎耳語,像是怕驚擾這房間裡僅存的那一點點勉強撐著的體面與寧靜。那句話懸在空氣裡,輕得像灰塵一樣無力,卻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知道我對你說了很糟糕的話。」我頓了頓,視線落在地毯上,那些交錯的深色線條像無盡的迷宮,怎麼看都找不到出口。我的指節發白,雙手無處安放。

「我沒想到事情糟到你連這種事都不願告訴我。」那句話說出口時,我能感覺胃裡傳來陣陣絞痛,像有什麼無形的手攫住那塊柔軟器官,用力擰了又擰。痛,卻無法喊出聲。

我想到她這些日子一個人怎麼熬過的。分手後,她挺著這麼重的肚子,一天一天去過那些沒人問她累不累、痛不痛的日子。一個人去醫院、去產檢、應付那些陌生人、應付那些夜裡踢醒她的胎動。她的肚子不是一夜之間長成這樣的,而我卻在她獨自面對這一切的每一分每一秒裡,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終於抬頭,聲音啞得不像自己。

她沒立刻回答,只把臉埋得更深些。那一瞬,我看見她肩膀隱隱發抖,耳後髮絲凌亂地貼著汗濕的脖頸,呼吸裡夾著某種強忍的顫抖。

她終於啞聲開口,嗓音乾枯又輕,像從什麼遙遠的地方掏出來,「分手後第二個月就知道了。我本來想告訴你……」她停頓了一下,指尖收緊,像在床單上抓出一道無聲的折痕,「可你那時候說的話,讓我覺得,我再說什麼都很可笑。」

我沒問她是哪句。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那晚吵架後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該像刀子一樣,現在一把把反過來割我自己。

「我怕你以為我是在逼你。」她輕聲說,終於抬起頭,紅著眼,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胸口像被人徒手按住,透不過氣。

「你從沒逼過我。」我低聲說。可她沒有回答,只慢慢垂下眼,把手覆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像在安撫什麼,像在說:你早就錯過了。

她撥弄著裙子的邊緣,動作緩慢而漫不經心,指尖在那層柔軟布料上輕輕摩挲,像是用這些無關緊要的動作,掩飾心底正悄悄洶湧的什麼。那布料被她孕肚撐得鼓鼓的,皺褶無法平整,只能在那圓潤的弧線邊緣堆疊成無意義的折線,她的指尖便一遍遍順著那些褶皺,像是撫平不了,又放不下。

「我們吵架那週我沒來月經。」她終於說,聲音很平靜,卻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南方口音被壓成很輕很輕的弧度,在這狹小的房間裡聽起來有點遙遠,有點溫柔,又有點無所謂了。

「我沒在意,以為是壓力。」她挑起眉毛,眼神沒有落在我身上,而是輕飄飄游移到窗外,彷彿那片暗下去的城市天際才比我更值得她停留。霓虹燈的光斷斷續續閃爍,在她眼底映出些微疲憊的碎光,像什麼殘破又不肯熄滅的星星。

「後來在聖誕節飛來這的飛機上,我吐了三次。」她的唇角揚起一抹無聲的笑,那笑裡沒有溫度,只有某種自嘲的清醒。「當時覺得是飛機太晃。或是我太緊張。」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等我反應,但又像根本不需要。

「我在爸媽家的客房浴室做了驗孕。」她的聲音越說越輕,像是怕這句話落地,會讓什麼塵封的事物真正成形,「然後……就這樣。」

她低下頭,指尖還在撫弄那皺巴巴的裙擺,那裙布被肚子撐得弧線分明,指節下方那一點隆起裡,藏著一個她沒說出口的故事。

「那真是個糟透的聖誕節。」她輕聲說,眼神卻沒有苦笑,也沒有眼淚,只剩某種近乎冷靜的認命。

她抬起眼看我一眼,那眼裡什麼都有,委屈、倔強、疲憊、和早就不期待答案的無聲寬恕。

「我也沒打算告訴你。」她補上一句,嗓音有點啞了,「畢竟你那時候那麼想擺脫我,我就成全你。」

她手輕輕覆上肚子,那一瞬間,比任何時候都顯得真實。她不是說氣話,她說的是事實。

而我,突然發現自己一句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我沉默了。腦海裡卻止不住地閃回那個聖誕節的片段——我一個人窩在紐約那間冷得要命的小公寓裡,縮在沙發角落,自怨自艾,盯著手機螢幕一整天,盼著她哪怕一句「聖誕快樂」。結果只有一封自動發送的促銷郵件、兩張再也退不掉的演唱會門票,還有整個房間回音般擴大的孤寂與落寞。

我以為她只是冷淡、只是離開。我根本不知道,她在那段日子裡,獨自面對什麼。那份無知如今像一柄鈍刀,從心臟深處緩緩切下,每一下都比前一刻更疼。

「為什麼決定生下來?」我終於問,聲音裡藏不住驚訝。

那個曾經野心勃勃,把事業排在一切之前的漢娜。那個看著我時,總是藏著一絲不耐煩與優越感的她,當初覺得我只是拖累、只是麻煩的她……竟然會辭職,會留下這場意外,會把自己的生活親手綁上一個這樣沉重又不可逆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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