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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連理、七夕,(實體書新修版)季憶

小说:(實體書新修版)季憶 2025-09-10 22:04 5hhhhh 8750 ℃

  天邊那一彎明月映在盈盈潺水上,晃蕩無平,縹緲杳無。

  此處,為夷陵某處幽林之間。

  竹影在月夜下落於大地,映著獨坐湖畔那塊大石上的人影。林間清冷之氣乘風而拂,為夏夜水邊帶來一股陰森詭譎,魏無羨乘著夜風輕啜了一口酒,突然開口:「今夜月色清明,夜風舒爽,適合豪爽痛飲!」

  一陣清風吹起,輕劃湖面,在魏無羨面上拂過,朝竹林而去,彷彿回應這陣風,一道如銀鈴的細聲自林間響起,輕聲說道:「果真是好日子。只是,我那位還未能前來,卻有難得之人先一步到此。」

  聞言,魏無羨笑了幾聲,望著眼前湖影,將手裡酒杯一飲而盡。酒杯才剛離開唇畔,放在岩石邊的酒壺已被半舉起來,等待著將魏無羨手裡的酒杯再次斟滿。

  「多謝。」魏無羨抬手又啜了一口被斟滿的酒,道:「雖比不上姑蘇的天子笑,但這酒也算得上是香氣濃醇,由美人來斟,自然比任何佳釀都要美味!」

  女子被這話逗笑了,掩著衣袖輕笑幾聲:「您瞧都沒瞧一眼,說什麼呢?」

  魏無羨這才轉頭望身後女子,哈哈笑道:「失敬,我以為妳就像傳聞中美麗,沒想到不看還好,看了才發覺,竟還是我低估了!」

  這話說的可不浮誇。女子一雙杏眼閃爍著湖光,垂著細長睫毛,在那之下是黯黯陰幽,卻挾一絲清亮。透白臉蛋刷上的輕薄細粉掩蓋了原先無比白皙的神色,在嬌挺鼻樑的襯托下更顯精緻,眉目雋麗,嬌秀可人,她瞇眼輕笑,抬手令寬長衣袖遮掩抹上朱紅胭脂的唇角,舉手投足之間盡是教養優良的大家閨秀之氣。

  她好似一朵牡丹,看著華美,實則嬌嫩,不可褻玩。這般紅顏女子,深夜獨自出現在此竹林之間,已足以令人感到奇怪。周身掩藏淡薄到幾乎無法令常人察覺的陰冷之氣,透過那一身在夜風裡飄飄揚盪的紫白紗衣如同雲彩,與竹林幽湖泛起的淡淡水霧纏繞於身,似仙似鬼,捉摸不定。魏無羨不禁心道:「看模樣像個尋常女子,只是若她真想出手,說不定就連夷陵老祖都只能乖乖被扔出這片竹林。真不知她究竟在這片林中幾百年時日了。」

  女子彎了腰,抬手捧著酒壺又替杯子斟了酒。

  魏無羨望著再次滿了的酒杯,高舉向湖,哈哈道:「敬妳閉月羞花!」

  故作誇張的模樣又惹得女子笑了,她朝魏無羨拱手予禮:「竟能替傳聞中的夷陵老祖斟過酒,小女子著實三生有幸。」

  魏無羨回首,也還了一禮:「倒不如說是我魏無羨何其有幸,竟真能看見傳聞中織姬的美貌!」

  被稱作織姬的女子微微俯身,瞇眼輕道:「多謝魏公子。但小女子不會唱的,您請回吧。」

  魏無羨不樂意了:「妳又怎知我為何到此,我可還什麼都沒說。」

  聞言,織姬垂眸說道:「此處偏僻難行,杳無人煙,不是一般人途經之處。織姬已居此長年,特地前來尋我之人大多是相同緣由。但織姬僅因執念於此,長居百年,歌,也只唱給夫君,就是夷陵老祖相逼,小女子也不會開口的。」

  魏無羨一聽,故作難過:「妳把我想成怎樣的人了?」又舉手發誓:「我魏無羨可從沒打算逼妳開口!」

  織姬微微張大那雙圓潤的杏眼,歪頭問道:「那是什麼緣由能讓夷陵老祖特地前來此處?」

  魏無羨聳肩:「我只是好奇,四處都傳聞每到這時期,美若天仙的織姬公主會現身於此,便來瞧瞧妳是否真如傳聞那般貌美罷了。」

  織姬瞇起眼,打量著魏無羨,瞧他不似說謊,又聽他繼續道:「本就聽聞從沒人聽妳開口唱曲。我也不是非要妳開口,只是要能說服讓妳願意替我倒一杯酒,那便好了!只是沒想到妳一現身便就斟酒,這我倒是沒想過。現在可好啦!美人在我身前,我還真沒想好接下來讓妳做啥呢!妳說我該讓你做什麼好?」

  這話讓織姬愣了,竟不知如何回應,說話帶著遲疑:「這還真是不好意思。只不過第一次聽見有人當著面同小女子說出這種話,那個…那麼你想好接下來打算逼織姬做些什麼了嗎?」

  魏無羨原本只是想著逗逗她,聞言嗆了一口酒,咳了好幾聲:「自然是什麼都不做!我哪能逼妳做什麼!我是這種人嗎!」

  織姬歪頭疑道:「原來魏公子您是位正人君子啊?」

  「我魏無羨一直都是心懷正氣、童叟無欺之人!妳這麼說,我可要難過了!」魏無羨本以為她多少會像藍忘機那樣動怒,或是開口讓自己滾出竹林,沒想到卻是這種反應,心裡想道:「真是名教養極好的天真公主。藍湛的反應都比她有趣多了。」

  織姬不知他心裡所想,只想了一陣,開口又道:「偶爾聽路過的旅者說話,都道夷陵老祖為人張揚跋扈、惡貫滿盈,總胡作非為,是個十足十惡不赦之人。」

  這些時日以來,魏無羨早已習慣外頭這麼形容自己了,他也不在乎,隨意回應:「隨他們怎麼說。」

  織姬又道:「您是輕浮,但不至於十惡不赦。」

  「那不就是了!」魏無羨將手裡又被斟滿的酒杯清空,瞇眼觀望空中那月所在之處,算著時辰,起身說道:「見也見到了,我該走了,再聊下去,等會兒你夫君要是來了,見妳跟一位如此英俊好看的男人在深夜幽會,該如何交代。」

  織姬被這話逗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自己。」

  魏無羨見她笑容,也勾起唇。他本就對於有夫之婦毫無興趣,只是聽聞許多人談論七夕這日,歌聲有如天籟的紅顏之女會現於此處。傳言都道,這女子的貌美甚至與蒔花女有得一拼,魏無羨實在好奇,才前來一瞧。但她既然打定主意不願在外人前開口唱歌,那也沒辦法。如今既已瞧見她的美貌,也喝過酒了,魏無羨想著等會兒乾脆找溫叔繼續喝酒去。只是沒想到織姬卻抬手將魏無羨放在石上的酒杯再次斟滿,垂眸低語:「魏公子,若您今夜無事,願否多留些時刻伴小女子賞賞明月?」

  這話讓魏無羨停下腳步。他琢磨這位公主有何打算。回頭一望,見她神情模樣便轉身坐回。

  織姬見他應了邀約,也繞過岩石,於魏無羨隔了一段不近,卻也說不上遠的距離坐下。

  七夕,清澈夜空,月明星稀,確實是適合幽會的夜。

  茂林深簧的陰冷為夏夜帶來涼爽,幽靜湖畔蟲鳴唧唧切切,掩蓋是夜無聲,如此竹煙波月,卻無人開口。魏無羨望這景緻,喝了幾杯,抽出腰間一管,舉起陳情,沉思片刻,奏出悠悠旋律。

  笛音悠揚延綿,緩而憂傷,柔而情深,飄渺婉轉,卻不孤寂。如鳥鳴悅耳,如蝶舞悠揚,瀅瀅迴盪,散在暗深竹林,落在靜幽湖畔,又同風而去。

  當一曲畢,清竹再次回歸寂靜。織姬不禁讚嘆:「都說夷陵老祖笛聲清越悠美,果真名不虛傳。」

  「獻醜了。」魏無羨哈哈笑道。

  他抬首飲酒間,織姬低聲開口:「傳聞言,織女每逢七夕,便能與牛郎相會,而織姬,在七夕這日卻是獨守百年之約,等著馳聘沙場的夫君歸來。」

  說著,她望向對岸深林,夜裡一片黑壓壓,什麼都看不清。她卻很清楚,那裏空無一物,也很清楚花費百年等候之人是不會來了。

  魏無羨沒有望她,只是望著彷彿在祝福牛郎與織女相會的幽美夜空,淡淡說了一句:「傻。」

  聞言,織姬也道:「是啊,是傻。但既已等了一生,再多等幾年也是無妨。」

  魏無羨無法理解:「雖是喜歡了一個人,就算他再好,花費百年等待一人肯定不值,何不放下來得輕鬆?」

  織姬掩著嘴笑了:「魏公子,你還太年輕了。等哪日遇見值得你一生守候的姑娘,你就會懂了。」見魏無羨一臉不信,她想了一下,輕笑道:「不過也多虧如此,小女子今日才得能見到魏公子,替這漫長的守候添些樂趣。」

  「有點道理。」魏無羨喝著酒,卻突然想起那日見到的一身紅艷,等待多年,終成眷屬,不禁勾唇說道:「前些日子,我師…不,有一位同我姐姐一般長大的姑娘,終於與自己喜歡已久的人成親了。」

  織姬微笑道:「真好,恭喜了。」

  見織姬似乎是真打從心底祝賀那位沒見過的姑娘,魏無羨打趣道:「又不是我成親,恭喜我幹嘛呢?」

  織姬疑道:「但她不是妳姐姐嗎?」

  魏無羨不禁垂了眼眸,道:「不能是。」

  織姬望他神情,沒有問理由,只是低頭想了一會兒,又道:「但你方才說起這事兒時笑了,那這事對你來說肯定也是件好事,因此我仍要與你道聲恭喜。」

  這話,讓魏無羨一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說起這事兒時笑了。只不過人間事情,與隱居多年的這位公主並無干係,想到這,魏無羨不禁莞爾:「是啊,自然是好事。只是我還真不喜歡她嫁的那混蛋,若是哪一日,我還能再次正大光明告訴所有人,這麼好的姑娘是我師姐,她配那傢伙實在太可惜,那便更好了!」

  織姬遲疑片刻,輕聲問道:「你與師姐吵架了嗎?」

  魏無羨道:「沒有。」

  織姬應道:「既無爭吵誤會,那麼總會有那麼一日的。」

  魏無羨乾了一杯酒,笑了:「但願如此。」

  這笑,就連織姬都感受得出其中自嘲之意。她沒再回應,只是望著深幽湖泊,傾聽寂靜。

  在細聲蟲鳴裡,魏無羨本欲開口轉移話題,卻忽有一道銀鈴之聲傾瀉,一曲《九歌》註 緩緩響之:「薜荔柏兮蕙綢,蓀橈兮蘭旌。望涔陽兮極浦,橫大江兮揚靈,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

  魏無羨臉上掛著的笑容僵住了。織姬的聲音縈繞在竹林,落在是夜湖畔,有如潺潺河水清透明亮,又如依依楊柳輕柔飄盪,盈盈低語,婉轉憂傷,高亢仙音,掀起絲絲波紋落入心底,將人沉醉其中,深刻體會歌裏苦盼情思。

  「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醴浦,採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她抬首望那輪高掛天空的明月,彷彿記憶裡所念之人就在那處,張口又落下一段輕緩歌聲:「旹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

  魏無羨望著湖面淡淡波光,垂眸心道:「一首歌竟能唱得如此生動,傳言如同天籟的歌聲果真不負盛名。」

  曲畢,織姬接著說道:「就算直到最後湘君與夫人未能相見,他們卻仍是互相思念期盼對方。人生在世,如意之事本就寥寥,誰都不能保證如何。也許如曲中那般只能徒勞靜候,也或許織姬等待之人終能尋來,畢竟誰都無法預料奇蹟何時發生。只不過與織姬不同,你與師姐都仍存活於世,那麼你所希冀,定比起織姬更有機會盼到結果。」

  魏無羨明白織姬想告訴他什麼,唇角勾了起來,道:「謝謝。」

  織姬見他笑了,也跟著笑了。

  魏無羨抬首仰望夜空,沒過片刻,又笑道:「沒想到我魏無羨竟有此等好運,能聽見傳聞織姬公主唱曲。果真好聽得沒話說!不過妳不是只唱給自己夫君嗎?」

  「實不相瞞,以前住在宮裡時每個人都聽過織姬唱歌呢!」織姬念起過往,掩唇笑了。她輕道:「何況禮尚往來,這是報答你奏笛於我。只是自從夫君不在了,我也好久沒有在人前唱歌,似乎有些生疏,讓你見笑了。」

  「這叫生疏,那全天下沒人會唱曲了!」魏無羨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拍大腿:「這麼說來,只要我再多贈妳幾曲,就能再多聽聽織姬公主的歌啦!」

  聞言,織姬一愣,似乎沒想過這話竟有如此漏洞,惹得魏無羨哈哈大笑。他抬頭將酒乾了,想著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趣聞,逗逗身邊這被約定困了百年的寂寞公主笑笑:「說起來啊,要是唱錯詞妳會生氣嗎?妳可知蒔花女,她可兇的呢!我上次念錯詩詞…」

  與往年不同,這年七夕,夏夜深林不再寂寥幽靜,時有談笑趣聞,時而優柔曲歌穿透,比起魏無羨第一眼見到這位公主時,那憂愁似乎淡了幾分──

  透過窗花折入的晨陽被屏風遮掩,卻映亮四周。魏無羨睜開雙眸,發覺自己仍趴在藍忘機身上。藍忘機似乎已經醒了一段時間,與他對上眼,便開口喚道:「魏嬰,早安。」

  魏無羨打了個哈欠,慵懶回應:「早。」

  藍忘機又道:「此刻卯時,多睡點。」

  「嗯,睡。」魏無羨現在全身都還酸著,半點都不想動,連話都不想說,眼睛都不自覺閉了起來,卻想起方才那夢,又開口說道:「藍湛,明日七夕,我們再去夷陵會會織姬?」

  聞言,藍忘機略帶遲疑:「織姬是誰?」

  魏無羨半瞇著眼,道:「織姬啊。就是之前我們…」魏無羨半夢半醒之間連話都說得迷糊:「我沒跟你提過啊?」

  藍忘機想了一會兒,篤定回道:「不曾。」

  藍忘機這一問,讓魏無羨被迫動腦回想當時的事情。他忘記的事兒一直都很多,沒跟藍忘機說的事肯定也多,只是現在,他早已巴不得很多事都讓藍忘機知道,所以總是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織姬啊,是我以前還在夷陵時,曾經無聊循著傳聞找過的一位公主。她生前曾因善於織布刺繡而得此美稱,舉手投足果真是深閨公主,論教養還真跟你有的一比…」雖是說得有頭沒尾,藍忘機仍是認真聽魏無羨憶著當時說話。魏無羨說了幾句,便又打了個哈欠,低低的嗓音越來越小聲,彷彿就要消失:「路途上我再多給你說說當時的事情。我不行了,還要睡…」

  藍忘機擁著他,在額前落下一吻,輕道:「嗯。」

  魏無羨也反抱住身前人,不禁又想起了當時的對話。入夢鄉前心裡想道:「當年還道她傻,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擁有值得花費一生去等待之人是怎樣的感受。

  聞著令人心安的檀香之氣,魏無羨知道自己運氣很好,才能夠如此幸運,如此幸福。

  但願今年,也能以那輕柔的忘羨之曲替她掃去等待長年的憂愁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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