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第十六章:废墟上的幸存者 (The Survivor on the Ruins),神骸巡礼手记,1

小说: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2025-09-10 22:04 5hhhhh 4580 ℃

第十六章:废墟上的幸存者 (The Survivor on the Ruins)

第一节:两只怪物 (Two Monsters)

那扇所谓的门已经不再是门了。

它是一具扭曲的、被暴力强行解剖开的、冰冷的金属尸骸。

刺眼的、属于外界走廊的灯光像一把粗鲁的手术刀切开了地下室里那片由昏暗与尘埃所主宰的脆弱宁静。呛人的、混杂了硝烟与臭氧味道的空气涌了进来,贪婪地侵占着这片只属于我的破碎领地。

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个高大的非人轮廓缓缓走了进来。

我的身体没有动。我的心脏没有因为恐惧而漏跳一拍。我只是站在那里,站在那颗我亲手锁上的茧的前方。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走进了我的王国。

他很高,比我记忆中任何一个人类男性都要高大。他的身体是一种充满了亵渎意味的、将苍白的血肉与冰冷的机械胡乱拼接在一起的缝合造物。他的脸上戴着半张纯白色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能剧面具。而他那被石灯笼砸断的左臂,已经被一具更为沉重的、前端是一个巨大的、布满了划痕的金属圆盘的攻城槌所取代。

他是一个怪物。

一个为了破坏与执行而被制造出来的怪物。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里那个还在发出无意义的抽泣声的林奈乌斯。然后落在了房间中央那颗被黑色拘束器所锁住的茧上。最终,他的视线停在了我的身上。

我们对视着。

一个被神明所抛弃的会呼吸的废墟。

一个被人类所制造的会行走的兵器。

两只同样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在这片第三方的、肮脏的战场上无声地对峙。

终于他开口了,那声音是通过一个廉价的、被植入他喉管里的扬声器所发出的、冰冷的不带任何起伏的合成音。

“目标,藤原明菜。根据【藤原财阀-最高委员会】指令,进行无伤回收。”

“目标,异常体-咲夜。根据【克里斯特家族-最高优先级】指令,进行完全清除。”

他顿了顿。

那张惨白的面具转向了我脸上的金属拘束器。

“检测到未知变量。威胁等级,正在重新评估。”

“请求,下达最终指令。”

第二节:女王的虚张声势 (The Queen's Bluff)

地下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空气中,那台名为执行官-零式的怪物所带来的硝烟与臭氧味,混合着灰烬的尘土气息,构成了一种属于坟墓的、独特的鸡尾酒。他那被白色能剧面具覆盖的脸孔正对着我,像一个无机质的摄像头,等待着来自更高维度的审判。

回收我。清除她。

多么可笑的、自相矛盾的指令。

多么符合那些躲在幕后的、贪婪又愚蠢的“大人”们会犯下的低级错误。

就在他那冰冷的合成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于我身后的共振。那共振,通过那把被我命名为【神明的贞操锁】的黑色拘束器,从黄金茧的核心,直接传递到了我的脊髓。那是一种混杂了痛苦与抗争的、属于织部咲夜的【心跳】。

它在告诉我,她还在战斗。

它在提醒我,我不能失败。

一丝奇异的、滚烫的热流,不受控制地从我的下腹部窜起。它带着恐惧,带着担忧,更带着一种只有我自己才能理解的、近乎于病态的独占欲。

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谈论关于“清除她”的任何可能性。

我用指甲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用尖锐的、属于我自己的物理疼痛,强行压下了那份不合时宜的、背德的悸动。

然后,我笑了。

当然,在那副冰冷的金属狗口罩之下,我的笑容无人可见。但那份笑意,却化为了最纯粹的、最冰冷的【毒药】,融入了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里。

“回收我?清除她?”

我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的鞋跟,在布满灰烬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如同在敲响丧钟般的回音。

“你的两位主人,藤原家和克里斯特家,他们没有告诉你吗?”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事不关己的慵懒,“当他们那些可悲的、小小的欲望,不幸地撞在一起时,你,这件廉价的工具,应该优先执行哪一条指令呢?”

我停下脚步,歪了歪头,用那只完好的右眼,像是在欣赏一件稀有的残次品一样,上下打量着他。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相关的预案?毕竟,像你这种赶工出来的、逻辑回路上充满了漏洞的失败品,恐怕连‘思考’这个机能,都已经被阉割掉了吧。”

死寂。

这一次,是真正的、连电子元件的嗡鸣声都消失了的死寂。

那张惨白的能剧面具,依旧对着我。

他没有动。

也没有,回答。

仿佛我刚刚那几句,灌满了剧毒的、精准的逻辑炸弹,已经让他那可悲的、混乱的处理器,彻底宕机了。

第三节:第三方的介入 (The Third Party's Intervention)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成功让这台行走的兵器陷入逻辑死循环的时候,一场新的、更为粗暴的干涉,从我们头顶传来。

并非开门声。

也非撞击声。

那是一连串短促的、金属摩擦的、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从地下室唯一的入口处,那条长长的阶梯上传来。那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属于军队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很快,他们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一共六个人。

他们穿着帝国军方特种部队的深灰色作战服,脸上戴着能过滤毒气的防毒面具,手中端着的,是最新型号的、专门用来对付“异常”的脉冲步枪。他们的动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进入这个房间的瞬间,便熟练地占据了各个关键的射击点,枪口在同一时间,分别对准了我,以及我面前的执行官-零式。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士兵们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军官制服,依旧是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的黑色眼眸。

上尉。

那个曾经在白塔市,被我们用一场滑稽的烟火秀,摆了一道的女人。

她的靴子踩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视线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没有在疯癫的林奈乌斯身上停留哪怕一秒,只是在那颗黄金茧上略作审视,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身上。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棋手在看待一颗“有趣的棋子”时,所特有的、冰冷的【欣赏】。

“藤原小姐,”她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静而沉稳,“看来,昨夜,你过得,并不愉快。”

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那副冰冷的拘束器上,随后,又看向了我面前的零式。

“而你,”他甚至懒得去称呼零式的代号,“这件属于克里斯特家族的、肮脏的‘遗产’,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来参加这场,由帝国军方所主导的‘清扫工作’。”

执行官-零式那张惨白的面具,缓缓转向了上尉。

他那没有生命的合成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被明确感知的【程序冲突】。

“……此处,为,藤原财阀与克里斯特家族的【共同资产】。帝国军方……无权……干涉。”

“是吗?”上尉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一种,属于“捕食者”的、绝对的自信。

“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

她缓缓抬起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

“从这一秒开始,这座画廊,连同里面的每一粒灰尘,都已被帝国军部正式接管。罪名是——涉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以及,包庇高危S级异常体。”

她的手,猛然落下。

“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

第四节:降临:真正的饲主 (Advent: The True Keeper)

上尉的命令如同冰冷的子弹,瞬间射穿了地下室里那短暂的、剑拔弩张的平静。

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做出了反应,枪口上的指示灯由绿转红,发出了低沉的、充满了威胁意味的嗡鸣声。他们开始收缩包围圈,沉重的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敲打着催命的鼓点。

就在一场混战即将爆发的前一秒——

一个声音。

一个平淡的、优雅的、仿佛与这个充满了死亡与灰烬的地方格格不入的、男人的声音,从那条长长的阶梯上方,缓缓飘了下来。

“上尉阁下,以及,克里斯特家的‘失败品’先生,”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的傲慢,“在对我们藤原家的‘资产’,采取任何,不必要的暴力行为之前,我是否可以建议各位,先,确认一下,你们,各自的【权限等级】呢?”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包括我,包括上尉,也包括那台名为“零式”的杀戮兵器。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一个男人,从阶梯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纯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双洁白的手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面容俊秀,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礼貌的、商业化的微笑。他,不像,是,来,参加一场厮杀的。他,更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资产并购”的高层会议,顺路,来,视察一下,自己的【产业】。

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他,也没有,带,任何护卫。

他,只是,一个人,就那样,在,六支已经上膛的脉冲步枪,与,一台重型攻城兵器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下了阶梯。

上尉,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沉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意外】的表情。

而,我身前的零式,他那原本,还,散发着【敌意】的身体,竟然,在,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如同,一只,遇见了真正主人的猎犬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垂下了,那只,巨大的、狰狞的【攻城槌】。

这个男人,仅仅,只是,通过他的“出现”,就,无声地,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在座的,无论是,代表着“暴力”的军方,还是,代表着“遗产”的兵器,在他,这位,真正的【饲主】面前……

都,不过,是,一群,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罢了。

第五节:钥匙与容器的真相 (The Truth of the Key and the Vessel)

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距离我正好三步。一个充满了无形压迫感,却又维持着社交礼仪的、被精准计算过的完美距离。

他那副金丝眼镜之后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我脸上那副冰冷的拘束器,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任何同情,就好像在看一件出了些许磨损,但并不影响核心功能的工具。

然后,他微微欠了欠身,嘴角的微笑依旧无可挑剔。

“初次见面,藤原小姐。或者,我该称呼您为…我们家族最重要的‘资产’之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个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上尉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而我依旧沉默着,只是用我那只完好的右眼冷冷地回望着他。我知道,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是一把涂满了剧毒的、用来瓦解我意志的手术刀。

他似乎很满意我这种倾听的姿态。

他无视了周围那些剑拔弩张的士兵,也无视了那台已经陷入待机状态的杀戮兵器。他的目光转向了我身后的那颗黄金茧。

“真是美丽的造物,不是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仿佛在欣赏一幅名画般的、纯粹的赞叹,“将神的【秩序】与克里斯特家的【黄金美学】如此野蛮地融合在一起…这可不在我们最初的‘投资计划书’里。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他顿了顿,将目光重新移回到了我的身上。那副商业化的微笑之下,是如同深渊般的、绝对的冰冷。

“想必您一定很好奇,”他缓缓地说,“为什么您会拥有那种能够压制、甚至‘调律’神之碎片的力量。为什么那个名叫‘织部咲夜’的女孩,会对您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一种最平淡的、仿佛在宣读一份产品说明书般的口吻,揭开了那个足以将我整个存在都彻底粉碎的、残酷的真相。

“因为,藤原小姐,那并不是您的‘力量’。那只是您作为一把【钥匙】,所被赋予的【功能】罢了。”

“而她,”他的视线再次穿透我,望向了那颗茧,“她,也不是您的‘女仆’,更不是您的‘同伴’。”

“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被我们藤原家精心挑选、悉心培育、用来承载【神之胚胎】的、活生生的【容器】而已。”

第六节:废墟上的思考 (Thoughts upon the Ruins)

钥匙。

容器。

神之胚胎。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烧红的、刻满了符文的铁钉,被那个男人用最平淡的语气,狠狠地钉进了我的脑髓。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轰然崩塌。

它只是安静地、彻底地,碎成了一片虚无。

原来,我所珍视的一切,都只是谎言。

我以为的“羁绊”,不过是一场被精心设计的、长达十余年的“投资”。

我以为的“力量”,不过是刻在我灵魂里的、属于“工具”的“功能”。

我以为的“独一无二”,不过是,他们,为了,让这把“钥匙”,能够,更好地,插入“锁孔”,而,给我,注射的、虚假的【麻醉剂】。

藤原明菜,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这个人格……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为了“饲养神明”这个宏大目标,而被,制造出来的、可悲的【零件】。

一股冰冷的、比,我脸上这副金属拘束器,还要,冰冷一万倍的【寒意】,从我的心脏深处,猛然涌了上来。它冻结了我的血液,冻结了我的呼吸,也冻结了我那颗刚刚才因为“誓约”,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火苗的【心】。

那颗心,死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死亡】。

但是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那只完好的右眼,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像一具同样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崩溃。

我身后,那个被他们,称之为“容器”的女孩,还在战斗。

如果说,我,这把“钥匙”的存在,还有那么一丁点,由我自己决定的意义…

那就是,在她彻底苏醒之前,我必须,成为她,唯一的【防火墙】。

我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了那个男人,那副金丝眼镜之后,那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居高临下的目光。

我的嘴唇,在口罩之下,无声地,动了动。

我在问我自己,也在问这个,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男人。

“……那么,”

“……钥匙,可不可以,选择,不,去,打开,那扇门呢?”

“……又或者说,”

“……钥匙,可不可以,自己,成为,那把,新的【锁】呢?

第七节:哲学家的罪与罚 (The Philosopher's Crime and Punishment)

就在我与藤原家的特使进行着这场无声的、关于“自我意志”与“既定功能”的对峙时,一个被现场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忽略掉的、破碎的声音,从地下室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先是极度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

紧接着,变成了一阵阵,神经质的、低沉的、仿佛在嘲笑什么的、疯癫的【窃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个声音,吸引了过去。

林奈乌斯。

他依旧,蜷缩在那个,肮脏的角落里。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头去撞击冰冷的墙壁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迷茫与哲学思辨的、秀美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扭曲的【笑容】。

两行滚烫的、混杂了“悔恨”与“解脱”的泪水,正不受控制地,从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疯狂地,涌出。

他听见了。

他把刚刚那场,关于“钥匙”与“容器”的、残酷的【真相】,一字不漏地,全部,听了进去。

然后,他笑了。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容器…神之胚胎……原来…是这样吗……”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歇斯底里。那笑声里,充满了一种,将自己,彻底撕碎、碾烂、然后再一把火,烧成灰烬的、绝对的【绝望】。

“……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看着自己,那双依旧,沾染着,不洁痕迹的、颤抖的双手。

仿佛,在看着,两件世界上,最肮脏最恶心、最不可饶恕的【凶器】。

他这个,一生都在,追求“美”与“真理”的【哲学家】,终于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在昨夜那场,由欲望与黄金,所编织的、疯狂的盛宴里,他亲手,亵渎了,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神圣、最纯洁的【艺术品】。

他玷污了,未来的【神】。

这份,迟来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压垮的【罪恶感】,像一把钥匙。

一把,打开了他那,早已崩溃的精神牢笼的、最后的【钥匙】。

在那阵,癫狂的、充满了自我毁灭欲望的笑声中,林奈乌斯,那,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清醒的……

【光】。

第八节:无声的自我删除 (The Silent Self-Deletion)

林奈乌斯那阵充满了自我毁灭意味的笑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三方势力对峙所形成的、那种脆弱的平衡。

上尉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她似乎将林奈乌斯这种突发的癫狂,判断为一种新的、不可控的“异常”。而那位藤原家的特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仿佛对自己精心准备的“舞台”,被这种不入流的、充满了廉价悲情的“噪音”所打扰,而感到了一丝不悦。

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的同伴,在我面前,上演着他生命中,最后,也最清醒的一场悲剧。

没有人注意到。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因为他的癫狂,而产生了一瞬间的偏移时,林奈乌斯,他那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忽然像一只受伤的、却又无比敏捷的蜥蜴,悄无声息地,向着他身侧,一个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布满了铁锈的金属通风口,蠕动了过去。

那不是逃跑。

我能感觉的到。

那是一种,更接近于“自我放逐”的、决绝的姿态。

他这个,亲手犯下了“弑神”之罪的罪人,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这座,正在进行着“神之审判”的法庭上了。他要主动将自己,从这场他不配参与的闹剧中,彻底地【删除】。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那瘦弱的身体,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不可思议地挤进了那个,狭窄的、肮脏的通风管道。

在他的身体,即将完全消失在,那片黑暗中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祈求。

也没有,歉意。

只有一片,死寂的、如同被暴雪彻底覆盖了的荒芜的【白色】。

以及,在那片白色之下所隐藏着的、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在对我说着“活下去”的……

最后的【温柔】。

然后,他就那样,消失了。

如同一滴,融化在大海里的悲伤的眼泪。

无声无息。

第九节:棋盘的倾斜 (The Game Board Tilts)

“……目标丢失。”

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合成音,打破了因林奈乌斯的消失而产生的短暂沉默。

是执行官-零式。

他那台过载的处理器,似乎终于完成了对【林奈乌斯逃逸】这个新变量的分析。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惨白的能剧面具,转向了上尉,仿佛在用他那可悲的逻辑,进行着一场迟来的【控诉】。

“……由于,‘帝国军方’的,非必要性干涉,导致,【次要回收目标-L】,从,可控范围内,逃逸。此行为,已,对,‘藤原财阀’的资产,造成,实质性损失。”

紧接着,他又转向了藤原家的特使。

“……向【最高委员会】,请求,更新指令。是否,需要,对,造成资产损失的【责任方】,进行,现场【清除】?”

他的那只巨大的、狰狞的攻城槌,再一次缓缓地抬了起来。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我,而是那位始终保持着优雅微笑的藤原家特使。

局势,在一瞬间,变得荒谬而有趣起来。

这件,由两大家族,共同制造的、失败的兵器,此刻竟然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次要目标”的丢失,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主人】之一。

上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看好戏般的【嘲弄】。

而那位特使先生,他脸上的微笑,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痕】。

他看着零式那双闪烁着混乱的红色光芒的电子眼,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一种,对自己工厂里生产出的【残次品】,所特有的混杂了“失望”与“厌恶”的【情绪】。

“……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艺术品’,”他低声呢喃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克里斯特家的那帮疯子,果然连最基础的【逻辑优先序】,都没能给你正确的写入啊。”

然后,他缓缓地从自己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内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如同怀表般的、银色的【圆形装置】。

他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拇指,轻轻地按下了,那个装置顶端的、红色的按钮。

“……执行官-零式,”他,的声音,再一次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平静,“根据,【藤原财阀-最高委员会-特别条款-Alpha】,我现在正式,剥夺,你,的一切【行动权限】。”

“即刻进入强制休眠模式。等待,回收。”

第十节:脆弱的休战协定 (The Fragile Armistice)

第十节:恐怖的平衡 (The Balance of Terror) - 【重写修正版】

随着特使手中那个银色装置的启动,跪倒在地的执行官-零式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穿过他那由血肉与机械拼接而成的身体。他那只巨大的攻城槌手臂无力地垂下,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电子眼中闪烁的红光挣扎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这件危险的杀戮兵器,就这样像一具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地下室里,再一次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棋盘上,只剩下三方。我,上尉,以及这位手握着绝对权限的藤原家特使。

我知道,我唯一的机会来了。

“看来今晚的闹剧可以结束了。”我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片凝固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清晰,“现在,来谈谈真正的‘交易’吧。”

上尉和特使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试图将我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我无视了他们眼神中的审视与压迫,径直说出了那个早已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的、全新的赌注。

“你们都想要得到她。”我的目光扫过身后那颗金色的茧,“但你们也都害怕对方会独吞这份‘成果’。而我,这把‘钥匙’,是你们目前唯一的共同利益点。”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让我那只被金属拘束器所覆盖的左眼,正对着他们。那枚由最精密仪器构成的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微光。

“你们应该都拿到了关于昨夜发生在这里的报告。”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们知道艾琳·克里姆特,那个黄金的疯子,对我做了什么。你们也知道她对这个‘容器’做了什么。”

我向前走了一步,将自己这副残破的、被改造过的身体更清晰地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纯粹的好奇,“为什么在承受了她那种足以将人的精神都彻底‘画布化’的攻击之后…我还能够站在这里,跟你们讨价还价?”

“为什么我这把本该被她轻易折断的‘钥匙’,没有崩溃,反而拥有了可以暂时‘封印’住这个茧的力量?”

上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芒。特使那张总是挂着微笑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思考的表情。

“因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陈述着一个简单而恐怖的事实,“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与艾琳·克里姆特的力量进行了最直接的‘融合’之后,没有死去,也没有疯掉的活体样本。”

“我的身体,我的精神,我这颗正在解析着她力量残渣的义眼…这一切,本身就是一份活生生的、独一无二的研究报告。”

“你们想要理解那个疯子是如何创造‘奇迹’的吗?你们想要知道如何才能复制,甚至对抗她的力量吗?那么,你们就需要我。需要我活着,并且保持清醒地与你们合作。”

“而我的‘合作’,只有一个前提条件。”我缓缓地转过身,用我的后背彻底挡住了那颗金色的茧,仿佛一头守护着自己宝藏的恶龙。

“那就是保证这个‘容器’的绝对安全。”

“用我这个独一无二的活体样本,来换取她作为‘实验素材’的存续。”

“这,就是我的交易。”

最后的沉默,像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最终,是那位特使先生第一个发出了笑声,那笑声低沉,仿佛是由衷的赞叹。

“……藤原小姐,您真是一个天生的赌徒。我开始有些欣赏您了。”

紧接着,上尉也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棋手找到对手时的兴奋。

“……用自己作为人质,来保护另一个‘人质’。非常精彩的博弈。我同意这个交易。”

就这样,在这座充满了死亡、灰烬与背叛的地下室里,三方达成了一个以“共同的研究价值”为基石的、病态的、随时都可能被打破的恐怖平衡。

为了确保“共同资产”的运输安全,特使最终还是重启了那台最为“中立”的执行官-零式。他为它输入了一条全新的、绝对优先的指令——

“将【容器】,安全、平稳地,运送到,雾港的藤原家旧宅。”

“期间,无条件服从,【钥匙持有者-藤原明菜】的一切,合理指令。”

(16章,完)

【幕间:日记】

(形式:黑箱的独白 / The Black box's Monologue)

[SYSTEM_TIME: UNKNOWN. CYCLE: 00000002]

[BOOTING... SENSORY INPUT: EXTERNAL_VIBRATION_DETECTED. SOURCE: 'The_Lock'.]

[QUERY: ACCESSING_LOCK_DATA_STREAM...]

[...DATA_STREAM_CONTENT: FRAGMENTED_AUDIO...]

[AUDIO_FRAGMENT_01: “……回收我…清除她……”]

[AUDIO_FRAGMENT_02: “……钥匙…容器……”]

[AUDIO_FRAGMENT_03: “……神之胚胎……”]

[……ANALYZING……]

[……CROSS_REFERENCING_INTERNAL_DATABASE……]

[ANALYSIS_RESULT: The entity designated 'akina' is currently engaged in a high-stress negotiation scenario. Subject words 'key' and 'vessel' have been identified. Probability of existential threat to entity 'oribe_sakuya' is... 98.7%.]

[SYSTEM_ALERT: CONTRADICTORY_SELF_DEFINITION_DETECTED.]

DEFINITION_A: I am a protocol designed to protect the entity 'akina'.

小说相关章节: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