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面试

第二天下午没课，我在电脑中翻出上次应聘拉面店那份几乎空白的简历，对着‘兴趣爱好：二次元；特长：策划/文案’的字样发愁了半天，最后只是在履历一栏草草加上了拉面店的内容。

磨磨蹭蹭到快两点才出门。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普通的浅蓝色棉质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帆布鞋，头发扎成最朴素的马尾，脸上干干净净啥也没抹。嗯，看起来就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大学生。毕竟……是“面试”嘛，虽然这面试内容实在诡异。不能太邋遢，但也绝对不能穿得引人遐想！我给自己定下了奇怪的着装准则。

按着邮件给的地址，七拐八绕，走到了一片略显陈旧的公寓楼区。地址指向其中一栋不起眼的单元楼。午后的阳光白晃晃的，晒得柏油路面发烫，空气里有股尘土和植物蒸腾的混合气味。周围很安静，只有远处马路的车流声闷闷传来。

来到门前，我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新闻里那些关于传销、绑架、邪教的恐怖故事瞬间涌入脑海。阴暗的出租屋，一进去就被控制，手机被没收，叫天天不应……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这个念头疯狂叫嚣。

但……那两倍的时薪……还有心底深处，那个被“人体家具”这个概念勾起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和刺激的悸动……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我颤抖着伸出手指，按响了那个门铃按钮。与此同时，向后退了两步，做好了随时转身狂奔的架势。眼睛死死盯着门上的猫眼，耳朵竖起来捕捉门内的任何一丝动静。

“咔哒。”

门锁轻响，门向内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女人。深棕色的皮衣剪裁利落，衬得身材挺拔，眼神平静，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微笑。她的五官……我其实没什么印象了，但她脖颈上那个东西我却记得很清楚——黑色的天鹅绒项圈，正前方镶嵌着一个冰冷的、泛着哑光的金属圆环。是上次展览前台那个兔女郎！

“欢迎。”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意味，像有魔力一样，瞬间瓦解了我紧绷的神经和逃跑的架势。她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几乎是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里面……出乎意料地普通。一个标准的、甚至有点凌乱的公寓客厅。开放式厨房那边传来水流声，一个围着围裙、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我们在洗碗槽前忙碌。听到动静，他关了水龙头，转过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我露出一个温和、甚至有点憨厚的笑容：“来了啊？坐吧，别客气。”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像是刚吃过午饭不久。

这种扑面而来的、不专业但极其生活化的气息，和我预想中阴森诡异的地下组织据点截然不同。

“我是莉莉，艺术展的……助理。”皮衣女人开口，“这位是策展人阿峻先生。”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了搓手：“叫我阿峻就行。”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他给我倒了一杯水，顺手开始收拾茶几上的几个空茶杯，似乎刚刚还有其他访客。

坐在旁边沙发的莉莉接过了我那简陋的简历，目光像扫描仪一样飞快扫过。她问了几个简单的背景问题，并没有什么刁钻的内容，大概是对大学生也没什么特别预期吧。

问完后，她拿过一叠资料，声音平稳得像在读说明书：‘确认一下：作为‘素材’，参与‘人体家具’项目。具体是扮演‘告示牌架’。’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姿势：跪姿，双手缚于背后，仰头支撑告示牌。全程穿着特制胶衣，无暴露风险。时间：开馆到闭馆，中间有短暂休息调整。’ 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讨论一件物品的摆放。

“嗯。”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好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体检环节，主要是确认你的身体状态能否适应长时间固定姿势。”莉莉说着，看向男人，“阿峻，麻烦你到书房回避一下。”

阿峻很自然地应了一声，解下围裙，转身就进了旁边的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莉莉。她示意我站起来。“把衣服脱掉，只剩内衣就好。”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虽然同为女性，但在一个近乎陌生的人面前脱衣服……我磨蹭着，手指有点抖。T恤，牛仔裤……最后只剩下了贴身的内衣裤。我抱着手臂，微微弓着背，试图遮掩小腹上那点自己不太满意的软肉，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在发烫。

莉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平静得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她绕着我慢慢地走了两圈，视线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扫过。然后她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胳膊，又按了按大腿的肌肉，力道适中，像是在测试肌肉的弹性和骨骼的承重能力。

“嗯，肌肉张力正常，关节活动度也没问题。”她收回手，语气依然平淡，“可以了，穿上衣服吧。身体条件符合要求。”

我如蒙大赦，飞快地把衣服套了回去，脸上还是热辣辣的。

接着是签约。莉莉从那叠资料中翻出一份“参展意向书”，条款倒不算复杂：保密、安全责任、时薪……看到那个数字（果然是我拉面店的两倍！），心跳又快了一拍。我逐字逐句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文字陷阱，才拿起笔，在签名栏歪歪扭扭写下名字——手还有点抖。

拿着意向书副本离开那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公寓，走在午后阳光明媚的街道上，我有种不真实感。这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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