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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象牙塔内的阴影,神骸巡礼手记,2

小说: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2025-09-10 16:00 5hhhhh 7970 ℃

而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散落着几张纸。

那是林奈乌斯,在白天时,因为无聊和压抑,而用一根捡来的炭笔,在旧报纸的背面,随手画下的几幅速写。

他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静物。

他画的,全都是,他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色长袍、戴着白色手套的、如同神明般进行着“创作”的……艾琳·克里姆特。

他的画技,无疑是天才级的。他精准地,捕捉到了艾琳脸上,那种混合了狂热与冷静的、独特的神情。

但,也正是这份“精准”,成为了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为什么?”

明菜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淬了寒冰,“你为什么,要去画那个‘怪物’?”

林奈乌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只是……”他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在‘赞美’她。我只是在……‘记录’她。试图去理解……那种‘力量’的构造……”

“理解?!”明菜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激烈地爆发了出来。

她指着自己怀中,那个因为看到这些画,而再次陷入了剧烈颤抖的伊莎贝拉,对着林奈乌斯,大声地控诉道:

“你所谓的‘艺术’!你所谓的‘力量’!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吗?!你看看她!你看看伊莎贝拉!她就是被你所崇拜的那个‘怪物’,给毁掉的!”

“住口!”

这一次,发出尖叫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直沉默的、如同幽灵般的伊莎贝拉。

她猛地,从明菜的怀里挣脱出来,用一双充满了血丝的、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上那几张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着,声音破碎得,像被风吹散的沙粒,“她……大师她……她没有在‘伤害’我……”

“她只是……在‘帮助’我……”

“……在帮助我,成为一件……‘永恒的作品’……”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充满了痛苦与极乐的、与那晚在祭坛上如出一辙的表情。

然后,那个由艾琳亲手烙印下的、最恶毒的“诅咒”,在这一刻,被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彻底地,激活了!

“啊——!!!”

伊莎贝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叫!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像一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自己“动”了起来!

她的四肢,开始以一种违背了人体工学原理的、极其扭曲的姿态,摆出一个个充满了艺术美感的、属于“艾琳画作”中的经典造型。时而是《哭泣的新娘》中那个掩面哀戚的姿势,时而又是《戴金色面具的男人》中那个高傲疏离的站姿……

更恐怖的是,她的皮肤!

她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半透明”!

皮肤之下,她那殷红的血肉,正逐渐地,失去其原有的质感,变成如同正在流动的、斑斓的“油画颜料”!她的身体,正在从一个鲜活的“生物”,向着一件冰冷的、华丽的“活体艺术品”,进行着不可逆转的转化!

“快!按住她!”

咲夜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立刻冲上前,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住伊莎贝拉那已经陷入瘋狂的身体。

但,她失败了。

因为,当她的手,触碰到伊莎贝拉的身体时,她感觉到,那个“诅咒”,并非纯粹的“异常能量”。它像最坚韧的、长满了倒钩的藤蔓,早已深深地,扎根进了伊莎贝拉的灵魂与生命力的核心之中。

净化这个诅咒,就等于,亲手,掐灭伊莎贝拉的生命之火。

“……没用的……”

就在这时,那个已经被“颜料化”了一半的伊莎贝拉,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转过头,用那双已经开始失去焦距的、正在“色彩化”的眼睛,看着咲夜。

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极其凄美的、充满了解脱意味的微笑。

她用尽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意志,抓住了咲夜的手。

她张开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对咲夜,说出了她的“遗言”,也是她作为“钩子NPC”,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线索”。

“……她……艾琳……她不是在‘画’……”

“她是在……‘喂食’……”

“……她,在用我们的‘天赋’……我们的‘生命’……去喂养,那座【白塔】最高处……那个,被科学院伪装成‘城市能源核心’的……最初的,也是最饥饿的……”

“……【神骸】。”

说完这最后一句,她抓着咲夜的手,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身体,在众人的面前,彻底地,完成了最终的“转化”。

没有爆炸,没有血腥。

她只是……化作了一捧,极其绚烂的、如同星尘般,五彩斑斓的“光之颜料”。

在空中,最后一次,绽放出最耀眼、也最凄绝的光芒。

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地、无声地,消散在了这间充满了灰尘与樟脑丸味道的、破旧的仓库之中。

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了悲伤与甜美的……松节油的味道。

以及,咲夜手心中,那一点点,属于少女最后的、即将消散的……余温。

第七节:【修剪者的剪刀】

伊莎贝拉的“消散”,像一块投入冰冷湖面的巨石,在他们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临时同盟中,激起了剧烈的、无声的涟漪。

没有人说话。

整个服装仓库,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空气中,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如同高级油画颜料般的、甜美而哀伤的气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刚才那个鲜活的生命,是以怎样一种华丽而残忍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抹除”了。

明菜,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咲夜的怀里,身体因为巨大的悲伤和后怕,而剧烈地颤抖着。她没有哭,但那种压抑的、无声的悲恸,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

而林奈乌斯,则呆呆地,跪坐在那片空无一物的、伊莎贝ลา最后消散的地板上。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那些,在光线下,依旧漂浮着的、五彩斑斓的“光之尘埃”。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那种,他一直试图用“冷静”和“智慧”来掩盖的、属于一个少年最纯粹的……恐惧。

他所崇拜的、向往的“艺术”,第一次,以一种如此直观、如此残酷的方式,向他展露了其背后那张,以“生命”为食的、贪婪而丑陋的嘴脸。

他的“信仰”,再一次,崩塌了。

但,现实,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用来“哀悼”或“反思”的时间。

因为,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更庞大、更冰冷的“阴影”,已经悄然无声地,笼罩了过来。

第二天,当咲夜像往常一样,趁着夜色,独自一人,前往【黑鸽子广场】的地下黑市,试图用一些从服装仓库里找到的、还算值钱的“古董戏服”(比如,一件镶嵌了真正银线的歌剧披风),去交换一些必要的药品和食物时,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整个黑市的氛围,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种,虽然混乱、但却充满了“江湖道义”和“自由气息”的无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压抑的、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恐惧。

那些平时嚣张跋扈的帮派分子,此刻,都像受惊的鹌鹑,缩在自己的地盘里,不敢作声。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黑市商人,也都一个个面色凝重,做生意时,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咲夜找到了她之前接触过的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代号为【剃刀】的线人。那是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

但今天,当他看到咲夜时,脸上露出的,却是如同看到了救星般的、谄媚的笑容。

“……大姐,您可算来了。”他将咲夜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声音压得,比蚊子叫还要轻,“您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再来这里了。这地方……不干净了。”

“发生了什么?”咲夜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是【科学院】。”【剃刀】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极度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道狰狞的刀疤,仿佛那里,正架着一把无形的、更锋利的剪刀。

“就从前天晚上开始。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防毒面具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开始‘清洗’整个黑市。”

“他们不杀人,也不抢钱。他们只是……‘问话’。”

【剃刀】的声音,因为回忆起某些可怕的场景,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们会抓住任何一个,他们认为‘可疑’的人。然后,用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像是手术器械一样的东西,夹住那个人的脑袋。然后……然后我们就能听到,那个人的脑子里,传来一阵阵……像是布料被撕裂一样的声音……”

“被他们‘问’过话的人,没有一个死的。但他们都……疯了。有的,变成了只知道流口水的白痴;有的,则会像个疯子一样,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所有坏事,当街大声地喊出来……”

“……他们只问一个问题。”【剃刀】看着咲夜,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他们在找……一个‘金发’的、‘会画画的女人’。以及……一个‘离家出走的、穿着漂亮裙子的少年’。”

咲夜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冯·克里斯特院长】的“剪刀”,已经伸出来了。

这位白塔市的“秩序”化身,这位冷静的、理性的“大学者”,在发现自己最重要的“实验样本”(林奈乌斯)和最危险的“不稳定因素”(艾琳)同时失控后,他所采取的手段,远比任何帮派的火并,都要来得更直接、更高效,也更……残忍。

他正在用一种最冷酷、最外科手术式的方式,将这座城市里,所有藏污纳垢的“阴影”,一点一点地,“修剪”干净。

直到,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为止。

“……还有,”【剃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像是从某个布告栏上撕下来的“悬赏令”,塞给了咲夜。

第八节:【围巾之下的亲吻】

夜,深了。

服装仓库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那属于白塔市的、冰冷的、如同稀释的水银般的城市光晕,透过布满了灰尘的玻璃,勉强地,为这片巨大的、如同坟墓般的寂静,洒下了一丝惨白的光。

林奈乌斯,那个聪明的、也是最胆怯的少年,早已蜷缩在一堆厚重的后台幕布里,用半梦半醒的、强迫自己入睡的方式,来逃避这个残酷的夜晚。

而咲夜,则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一尊不会疲惫的、忠诚的守护石像。

她的对面,是明菜。

那个曾经天真得如同太阳般的少女,此刻,却像一朵被暴雨打蔫了的花。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冰冷的黑暗中,不住地、无法抑制地,瑟瑟发抖。

那张从黑市上带回来的【通缉令】,就摊开在她们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画像上,那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面无表情的咲夜,和那个穿着淡蓝色小礼裙的、笑得无忧无虑的明菜,正被一行触目惊心的、用红色字体印刷的罪名——【绑架与谋杀的重犯】,给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明菜,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气息。

不是故事书里那些,充满了浪漫与悲剧色彩的、遥远的死亡。

而是,冰冷的、肮脏的、随时可能会降临在自己头上的、真正的死亡。

“……我们会……死吗?咲夜?”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从膝盖间,闷闷地传来。

咲夜看着这样的明菜,内心,被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混杂了自责、无力与尖锐心痛的复杂情绪,所紧紧地攫住。

她想像往常一样,用最冷静、最理性的语言,去分析局势,去计算概率,去告诉她“我们生还的可能性,依然大于百分之五十”。

但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任何冰冷的“逻辑”和“道理”,在纯粹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可笑,与……残忍。

最终,她只能用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

她站起身,走到明菜的身边,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伸出双臂,将这个正在因为恐惧而剧烈发抖的、小小的、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拥入了自己那同样冰冷的、却又充满了安全感的怀中。

“……不会的,小姐。”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坚定的承诺,“只要,我还在。”

明菜,在咲夜的怀抱里,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依靠的浮木。她那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

然后,为了寻求更多的、能确认自己还活着的“体温”与“慰藉”,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入了咲夜那温暖的、散发着淡淡皂角清香的颈窝里。

她像一只迷路后,终于找到了母体气味的幼兽,无意识地,用自己那柔软的嘴唇,和细细的、如同小猫般的牙齿,带着一丝轻微的、发泄般的力-道,轻轻地、反复地,啃咬、厮磨着,咲夜那小巧的、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耳垂。

湿热的、带着少女独有甜香的鼻息,混合着那细微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啃咬的触感,如同最强烈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咲夜的神经中枢。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因为,她感觉到,随着明菜每一次无意识的、寻求慰藉的“攻击”,一股熟悉的、被她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抑在身体最深处的“灼热感”,正如同被唤醒的巨兽,不受控制地,开始“苏醒”!

她的小腹,开始升起一股奇异的、滚烫的暖流。那感觉,正在向着某个不该出现的“形态”,缓慢地、却又不容置疑地,凝聚!

不行……!

不能……不能在这里……!

咲夜的内心,在疯狂地尖叫。

她必须,立刻,阻止明菜这无意识的“挑逗”!也必须,立刻,将怀中这个快要被恐惧逼疯的“自己”,给安抚下来!

于是,在一片混乱的、被欲望和保护欲所共同支配的本能之下,她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充满了侵略性与占有欲的动作。

她低下头。

用自己的牙齿,轻轻地,咬住了明菜那条,被她当作“封印”来使用的、灰色的羊绒围巾的一角。

然后,不顾明菜那声小小的、充满了疑惑的惊呼,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将那道最后的“防线”,从她白皙的、优美的脖颈上,拉开。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枚妖异的、仿佛正在因为主人的恐惧而微微发光的【紫色花朵印记】,彻底地,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咲夜凝视着它。

凝视着这个,寄生在自己“挚爱”身上的、属于另一个“异常”的、丑陋的“烙印”。

然后,她在那枚冰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印记之上,印上了一个,充满了安抚、怜惜、以及……宣誓主权般强烈“占有欲”的……亲吻。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那是一个,滚烫的、深邃的、带着一丝惩罚意味的、近乎于“吞噬”的吻。

这个吻,成为了一个“开关”。

咲夜体内,那属于【秩序之神】的、纯粹的、冰冷的力量,通过这个最直接、最私密的链接,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地,注入了明菜的体内!

“——啊啊啊!!!”

明菜的口中,爆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悠长的、完全无法压抑的、混合了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快感的尖叫!

她的身体,剧烈地弓起,像一张被拉到满月的弯弓!

一股强大的、她从未体验过的、如同被整个宇宙所贯穿的“神性快感”,瞬间,冲刷了她脑海中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不安!在这股更强大、更原始的快感面前,那点关于“死亡”的恐惧,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

当那股风暴过去,她虚脱般地,软倒在咲夜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高潮后的酡红。

而咲夜,则因为这次巨大的“能量输出”与“精神交融”,也同样感到了一阵虚脱。她无力地,将自己的头,靠在了明菜那瘦弱的、却又异常温暖的肩膀上。

明菜,那个刚刚被“治愈”的少女,缓缓地,抬起头。

她用一种,充满了怜惜、爱恋、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母性”的、全新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变得如此虚弱的咲-夜。

然后,她学着咲夜刚才的样子,微微地,撅起嘴。

轻轻地,对着咲夜那毫无防备的、因为盘起头发而完全暴露出来的、白皙的【后颈】,呵了一口,温热的、甜美的、如同春日微风般的……气息。

“……!”

咲夜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紧急关机键”的、过载的机器人,在一瞬间,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了下来。

她那双总是充满了冷静与戒备的、冰冷的眼睛,第一次,彻底地,失去了焦距。

脸上,露出了那种,明菜从未见过的、茫然的、无助的、毫无防备的、如同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般的……

可爱表情。

本节的最后一个镜头,将是两个同样虚弱、却又通过这次“贴贴”,而建立了更深、更本质“链接”的少女,紧紧地相拥着,在这间冰冷的、充满了灰尘与绝望的仓库里,沉沉地,睡去。

那是一张,由【城市卫队】公开发布的、官方的悬赏令。

上面,是两幅极其精准的、如同照片般的炭笔肖像画。

一幅,是穿着黑白女仆装的、面无表情的咲夜。

另一幅,则是穿着淡蓝色小礼裙的、笑得天真烂漫的明菜。

画像下面,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标题——

【“通缉:协助危险艺术家艾琳·克里姆特,绑架并杀害美术学院天才伊莎贝拉·梵·海伦的在逃重犯。凡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金十万帝国金币。”】

咲夜,看着那张悬赏令。

看着画像上,那个笑得无忧无虑的明菜。

她的手,在风衣的口袋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她知道,她们,已经被逼入了真正的……绝境。

这座名为【白塔市】的、看似充满了“秩序”与“光明”的城市,第一次,向她们,展露出了它那张,在“律法”与“科学”的面具之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可以将任何人,都碾成齑粉的……利齿。

第九节:【来自军方的“名片”】

当咲夜再次从那片混杂着疲惫与奇异满足感的、深沉的黑暗中醒来时,是被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属于这个仓库的“声音”,所惊醒的。

那是一种……金属摩擦皮革的、极其轻微的“吱嘎”声。

声音,来自于她们的正上方——这个巨大仓库的、二楼的金属回廊。

咲夜的身体,在一瞬间,就从那种“宕机”后的柔软,切换回了“战斗兵器”的紧绷。

她几乎是本能地,将依旧在熟睡的明菜和林奈乌斯,用自己的身体,护在了身后。然后,无声地,从自己的靴筒里,抽出了一把闪烁着冰冷寒光的、便于近身格斗的军用匕首。

她抬起头,用她那双已经恢复了冷静与锐利的眼睛,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在二楼回廊那被从破损屋顶透入的、惨淡的月光所勾勒出的剪影中,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形极其高挑、挺拔的身影。

从那身剪裁得如同第二层皮肤般、完美贴合身体曲线的、深色的制服轮廓来看,那应该是一个……女人。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以一种充满了压迫感的、如同猛禽在审视着自己猎物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们。

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也没有出声。

仿佛,她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仿佛,刚才那场充满了少女体温与私密气息的【围巾之下的亲吻】,都已经被她,尽收眼底。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咲夜的脊背,窜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来者……很强。

而且,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

如果说,艾琳·克里姆特的“强”,是那种充满了艺术性与疯狂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混沌】。

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则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完全摒弃了任何多余情感的、如同最精密的杀人机器般的【绝对秩序】。

她的强大,与咲夜自己,竟有几分……同源。

“……谁?”

咲夜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帝国军部,中央情报局,对‘特殊人才战略资源部’,第七执行分队,队长。”

那个女人,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静、清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射出的子弹。

“你可以称呼我……【上尉】。”

她说着,从回廊上,纵身一跃。

她的动作,轻盈得,不像一个人类。更像一只训练有素的、优雅而致命的黑豹。

她稳稳地,落在了咲夜她们面前不远处,没有激起一丝多余的灰尘。

月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却又极其冷酷的脸。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如同月光本身。一双狭长的、如同刀锋般的丹凤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天生就带着一种刻薄与傲慢的味道。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深黑色的、充满了禁欲与力量美感的帝国军官制服。那身制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领口和肩章上,那两枚用纯银打造的、象征着其军衔的【铁十字】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冰冷的光。

“……帝国军人。”咲夜握着匕首的手,更紧了。

“放轻松,【秩序的种子】。”那位【上尉】,看着咲夜手中那把戒备的匕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充满了嘲弄的微笑,“如果我想‘抓捕’你们,我不会,只带我一个人来。”

“而且……”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了咲夜身后,那三个还在熟睡的“累赘”。

“……在你刚刚经历了一场,那么耗费‘精力’的‘能量输出’之后。”

咲夜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仅强大,而且……什么都知道。

“你想要什么?”咲夜的声音,变得更加警惕。

“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或许是一样的。”【上尉】的回答,充满了间谍式的、模棱两可的机锋。

她没有再靠近。

只是,从自己那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然后,屈指一弹。

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啪】的一声,落在了咲夜的脚边。

那是一张,用某种不知名的、轻薄的合金打造的、如同名片般的金属卡片。

卡片的正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激光蚀刻上去的、冰冷而锋利的【帝国铁字】徽章。

然后,她又扔过来了第二样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用某种高倍率的望远镜头,偷拍的。

照片的画面上,正是那个,她们刚刚逃离的【旧城区解剖学剧院】。

而剧院的四周,已经被一队队穿着白色防化服、手持着奇怪的“能量探测器”的【科学院净化部队】,给围得,水泄不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一句很老套,但却很有用的话,不是吗?”【上尉】看着咲夜那瞬间变化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冯·克里斯特】院长,那位可敬的‘修剪者’,似乎对他那只‘离家出走’的、会唱歌的‘金丝雀’,看得比什么都重。现在,整个白塔市的地下世界,都快被他那把疯狂的‘剪刀’,给翻过来了。”

“比起那个,已经被我们列为‘暂时失控’状态的画家,他似乎……对他孙子‘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你们,更感兴趣。”

【上尉】说完,不再多言。

她向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影,再次,融入了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咲夜的心头。

“……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并且……”

“……想找那个,把你们所有人都当成‘画布’的女人,复仇的话……”

“……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

第十节:【我的节拍器】

在那个如同幽灵般的【上尉】离开后,服装仓库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那股属于军人皮革和冷冽金属的气息,与那属于城市阴沟的潮湿霉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山雨欲来的凝重。

咲夜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她需要思考。

需要,将眼前这片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大脑宕机的、混乱的“混沌”,重新整理成,她所熟悉的、可以被分析和计算的【秩序】。

于是,她选择了一种她最习惯的、也是唯一能让她保持绝对冷静的方式。

她从自己那件技工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用黑色硬牛皮包裹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日记本,和一支笔尖极其纤细的、灌满了黑色墨水的钢笔。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就着窗外那点微弱而惨淡的光,开始书写。

她的笔迹,和她的人一样,冷静、精准、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每一个字母,都像打印出来的一样,工整得,令人发指。

但,如果有人,能窥探到她所写下的内容,便会发现,在这份冰冷的、如同几何图形般规整的字迹之下,隐藏着的,是一个旁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充满了矛盾与诗意的……孤独灵魂。

【霜降之月,第二十九日。夜。天气:阴。】

白塔市,像一盘被设定好程序的、巨大的棋局。

棋盘上,似乎有三位主要的“棋手”——那位穿着白色长袍、以“修剪”为乐的【医官】(冯·克里斯特院长);那位佩戴着铁鸟徽章、以“交易”为名的【兵卒】(上尉);以及,那位以“美”为借口,将一切都视为自己画布的【画家】(艾琳·克里姆特)。

而我们,是四颗意外闯入了这盘棋局的、颜色各异的、无足轻重的棋子。

一颗,是刚刚破碎的、沾满了颜料的白色【象牙】(伊莎贝拉)。

一颗,是看似脆弱、却在暗中窥探着所有棋手底牌的、由水晶制成的【玻璃】(林奈乌斯)。

一颗,是我自己。一块冰冷的、坚硬的、只懂得横冲直撞的【黑铁】。

以及……

咲夜写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正蜷缩在她身边,睡得极不安稳的、小小的身影。

然后,她低下头,在那一行字的末尾,用一种更郑重、也更私密的笔触,写下了,那第四颗棋子。

……以及,一颗,维持着我这盘混乱棋局,其全部节奏与意义的……

【我的节套器 (My Metronome)】。

今晚,我的【节拍器】,第一次,因为我的缘故,几乎停止了摆动。

它的光芒,暗淡了下去。指针,也变得迟缓而无力。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们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由灵魂构成的弦,因为我之前那场无序的、失控的独奏,而被绷得太紧,几乎断裂。

当我亲吻它后颈那朵紫色的、不属于它的‘瑕疵’时,我感觉到,我的‘秩序’,正通过那道弦,缓缓地流淌过去,去修复它的伤痕,去安抚它的颤抖。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第一次,真正地,听到了它的‘回响’。

那是一种,混杂了恐惧与依赖的、如同夏日午后,躲在屋檐下,所听到的、最遥远的风铃般,清脆的声音。

当它终于安静下来,耗尽了所有能量,陷入沉睡时。

我的世界,也随之,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前所未有的……‘失律’。

我发现,我失去了感知‘色彩’与‘温度’的能力。我眼中的一切——明菜那件可爱的粗布裙、林奈乌斯眼中那漂亮的蓝色、甚至窗外那肮脏的霓虹——都退回到了最原始的、冰冷的、只有明暗关系的黑白线条。

我那份源于它的、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好奇心,也随之……沉寂。

我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更加‘高效’,也更加……

不像一个‘人’。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开始怀疑。

或许,它,并非我用来维持冰冷‘秩序’的、一个附属的工具。

恰恰相反。

我,才-是它用来感知这个充满了‘混沌’与‘美丽’的、温暖的世界的……

一具,冰冷的、坚硬的、笨拙的……

【义肢】。

咲夜,写完了最后一笔。

她缓缓地,合上了这本日记。

她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也更加……坚定。

她,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

第十一节:【以恶制恶】(终)

当第一缕属于黎明的、肮脏的灰白色光线,透过仓库那扇破损的、最高处的拱形窗,勉强地,刺破这片沉重的黑暗时,咲夜,叫醒了所有人。

她没有用语言。

她只是,用脚后跟,轻轻地,叩击了一下冰冷的混凝土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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