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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神骸巡礼手记,1

小说: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2025-09-10 16:00 5hhhhh 4430 ℃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一节:【白塔】

在经历了长达三天的、足以让骨头散架的颠簸之后,赫克那辆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邮政马车,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驶入了一条平坦宽阔的、用灰色方砖铺就的大道。

这意味着,她们到了。

当马车穿过最后一小片晨雾缭绕的松树林时,一座城市的轮廓,毫无征兆地,映入了她们的眼帘。

那是一座……建立在巨大山谷中的、被一条宽阔河流所环绕的城市。与之前经过的那些乡野小镇截然不同,它充满了清晰的、由【直线】与【几何图形】构成的、属于工业与理性的美感。蒸汽有轨电车在纵横交错的轨道上穿行,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高大的、用红砖和钢铁构筑的厂房,正从烟囱里,向着灰蓝色的天空,吐出一缕缕代表着“生产力”的白色蒸汽。

而在所有这些建筑的最中央,也是最高处,矗立着一座巨大得、几乎要刺破云层的、通体由洁白大理石砌成的——高塔。

它就像一根巨大的、象征着“知识”与“秩序”的定海神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俯瞰着整座城市,也镇压着这座城市可能存在的一切“混沌”。

“……白塔市。”

咲夜看着那座塔,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充满了向往的语调,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在她眼中,那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个符号,一个承诺。它承诺着这里有逻辑可循的法则,有可以被验证的知识,有能解释一切异常的、最终的“真理”。

“……哇。”

明菜则发出了更直接的、充满了惊叹的感慨。她整个人都贴在了车厢的通风孔上,像一只第一次见到繁华都市的小野猫,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

“咲夜你看!那个塔好高!还有那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像金属鸽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科学院用于气象观测和短途信息传递的‘信使无人机’,小姐。”咲夜下意识地、精准地回答。

马车没有直接驶入市区,而是在城郊的一处规模巨大的、嘈杂而繁忙的【中央驿站】停了下来。这里是所有长途马车、商队和货运交通的终点。

赫克将车停稳,跳下车,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用他那沙哑的嗓音,粗暴地吼了一句:“到了。下车!”

他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再跟这两个“麻烦”的货物待在一起。

咲夜和明菜默默地拿上自己的行李,走下了那辆在过去几天里,既是她们的囚笼,也是她们的庇护所的马车。

当咲夜将那只沉重的黑色皮箱放到地上时,赫克用他那只独眼,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忌惮,有好奇,甚至还有一丝……警告。

“小姑娘,”他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压得极低,“记住我说的。”

“白塔市的‘捕鸟人’,最喜欢你这种……从没见过的、羽毛漂亮的‘稀有鸟儿’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她们,猛地一甩缰绳,驾着那辆空了的、却依旧显得无比沉重的马车,在一阵“轰隆”声中,汇入了驿站混乱的车流,很快便消失不见。

看着赫克离去的背影,明菜才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呼……那个怪老头总算走了!他看你的眼神好可怕!”

咲夜没有说话。她只是将“捕鸟人”这个词,和【艾琳·克里姆特】的名字,一起存入了脑海中那个名为“最高威胁等级”的档案里。

白塔市的“第一印象”,比赫克的警告要友好得多。

城市的规划井然有序,街道宽阔而整洁。穿着体面制服的警察在街角维持着秩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海风混合的味道。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一种理性的、可被预测的、让咲夜感到无比舒适的“安全感”。

首要任务,是找到一个落脚点。

根据咲夜地图上的信息,以及她对“性价比”的极致追求,她们最终没有选择市中心那些昂贵的、隶属于大型连锁集团的酒店,而是在紧邻着【皇家科学院】生活区的、一片被称为“学者公寓”的旧城区里,租下了一间位于三楼的、带有独立卫浴和小型厨房的公寓。

这里的建筑虽然老旧,但维护得很好。红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空气中飘散着旧书和咖啡的混合香气。她们的邻居,大多是科学院的学生、年轻的助教,或是像她们一样,前来求学或进行短期研究的访问学者。

当她们终于将行李搬进那间算不上宽敞、但干净明亮的公寓房间时,明菜立刻兴奋地扑倒在了那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柔软的旧弹簧床上。

“啊~!得救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坐那个破马车了!”她幸福地在床上打着滚,“咲夜,我们今晚吃什么?我想吃淋满了巧克力酱的舒芙蕾!还有加了三倍奶油的歌剧院蛋糕!”

咲夜,则已经开始了她雷打不动的“净化仪式”。

她打开皮箱,拿出自己全套的清洁工具,一丝不苟地,将这个新“家”的每一个角落——门把手、窗台、水龙头、地板缝隙——都用酒精和消毒水,彻底地、反复地擦拭了一遍。

直到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那股熟悉的、让她感到安心的“无菌”气味,她才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微汗。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那座在澄澈的蓝天下,白得耀眼的巨塔。

她能看到塔身上,那些巨大的、用来进行天文观测的黄铜望远镜,正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安全感与满足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终于……

终于来到了一个,可以用“逻辑”和“知识”来解释一切的地方。

在这里,应该不会再有那些无法理解的、不讲道理的“异常”了吧?

在这里,她一定能找到,治愈明菜身上那个“印记”的方法。

也一定能找到……关于她自己身上,所有秘密的……答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座城市那冰冷的、理性的空气,感觉自己那颗因为连日奔波而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彻底地,平息了下来。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

就在她们公寓楼下,街道的对角,一间毫不起眼的、挂着“二手画材”招牌的小店门口。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画家帽的、看不清面容的人,正站在画架前,看似在对着街景写生。

但她的画板上,画的却不是街景。

而是一个三楼的、刚刚被推开的窗口。

以及,站在窗口边,那个身穿着黑白女仆装的、身形高挑的、她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美好的……侧影。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二节:【邻居的乐章】

在白塔市定居下来的第一个星期,是咲夜整个旅途中,感觉最为“正常”的一段时光。

这座城市,完美地契合了她对“理想世界”的一切想象。

有轨电车严格按照时刻表运行,分秒不差。街道上的垃圾,会在每天清晨五点,被蒸汽清洁车准时清走。图书馆的藏书,按照最严谨的“杜威十进制分类法”排列,任何一本书,都能在三分钟内被精准地找到。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秩序。

咲夜很快就为她们两人的生活,建立起了一套新的、如同精密钟表般的日常规程。

早晨六点半,她会准时起床,为明菜准备一份营养均衡、热量被精确计算到个位的早餐——通常是燕麦粥、水煮蛋和一小杯低脂牛奶。

上午的时间,属于“学习”。她会去科学院那座宏伟的、如同知识殿堂般的图书馆里,一头扎进那些关于“民俗学”、“古代史”和“环境心理学”的浩瀚书海之中。她试图用现有的、理性的知识体系,去解构她们之前所遭遇的一切。她将“雾沼镇”的事件,归档为“由特殊真菌孢子引发的集体性致幻”,将“回音谷”的经历,定义为“由特定地质结构产生的、能影响人类大脑颞叶的次声波现象”。

她为每一个“异常”,都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科学”标签。这让她那颗因未知而恐惧的心,获得了巨大的、虽然可能是自欺欺人的慰藉。

而明菜,则终于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真正的“都市大小姐”生活。她沉迷于在白塔市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店里购物,买回一大堆漂亮的衣服、新奇的摆件和各种口味的糖果。她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向咲夜展示自己的“战利品”,而咲夜,则会一边有些无奈地、帮她收拾那些被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购物袋,一边用她那不带感情的语调,冷静地提醒她:“小姐,我们本月的预算,已经超支了百分之二十三点七。”

下午,是她们难得的“下午茶”时光。咲夜会陪着明菜,去那些深受科学院学生喜爱的咖啡馆。明菜会点上一份堆满了奶油和巧克力的、热量高得吓人的蛋糕,然后,最大的乐趣,依然是用小勺挖下一大块,递到咲夜的嘴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咲夜,工作辛苦了,这是‘奖励’哦。啊——”

而咲夜,也总是会像往常一样,在最初的、象征性的抗拒之后,有些僵硬地、在周围那些年轻学者们好奇的目光中,小口地,吃下那份过于甜腻的“奖励”。

夜晚,则属于她们自己。她们会一起在小小的公寓里,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关于“最新科学发现”的广播,或是明菜新买的、那些讲述着都市奇情故事的唱片。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平静、安稳,甚至……美好。

美好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在这份平静的日常中,她们也很快认识了住在她们对门的邻居。

那是一位名叫【莉莉】的、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如同小鹿般柔软的卷发,脸上总是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她是皇家美术学院油画系三年级的学生,梦想是成为像【艾琳·克里姆特】那样伟大的画家。

莉莉似乎对咲夜和明菜这对组合充满了好奇。她会经常以“借一点盐”或“请教一下这个牌子的红茶哪里买”为借口,来敲她们的房门。而天性热情的明菜,也很快就和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莉莉是个“话匣子”。她会向明菜,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白塔市里流传的各种趣闻。

“你们知道吗?”莉莉一边往自己的红茶里加着方糖,一边神秘兮兮地对她们说,“最近,我们学校里,流传着一个关于‘夜魔’的恐怖传说哦。”

“夜魔?”明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咲夜则在一旁,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莉莉那已经加了五块方糖的红茶杯,向远处挪了挪,一边在心里,将这个“传说”,归类为“青少年群体中,因学业压力和荷尔蒙波动而产生的、一种常见的集体性焦虑的具象化体现”。

“是啊!”莉莉的语气,充满了兴奋与恐惧,“传说,有一个专门在深夜里,狩猎那些最有天赋的、漂亮的女孩子的怪物!已经有好几个我们学院的学姐,在晚上独自回宿舍的路上,离奇地失踪了!警察来来回回查了好几遍,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目击者……她们就像是……被空气蒸发了一样!”

“哇……好刺激!”明菜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显得更加兴奋了。

“所以啊,”莉莉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告诫她们,“你们晚上,最好也不要单独出门哦。特别是像咲夜姐姐这样漂亮的,就更危险了!”

她看着咲夜,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属于艺术生的那种、纯粹的欣赏光芒。

“咲夜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你的五官比例,那种冷静又带着一丝忧郁的气质……简直……简直就像是直接从古典悲剧里走出来的女主角!如果……如果我能有幸,为您画一幅肖像画的话……”

“咳。”咲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直白的赞美,弄得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的话,“谢谢您的夸奖,莉莉小姐。但我的工作,只是服侍明菜小姐而已。”

“哎呀,别这么说嘛。”莉莉吐了吐舌头,“对了!说起来,后天晚上,我们学院要举办一年一度的‘冬日假面舞会’哦!据说,连传说中的艾琳·克里姆特大师,都有可能会匿名参加呢!明菜,咲夜姐姐,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玩?可好玩了!”

这个邀请,让明菜的眼睛,瞬间亮得如同探照灯。

而咲夜,在听到【艾琳·克里姆特】这个名字时,她那正在擦拭茶杯的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停顿。

那个名字,像一根看不见的针,轻轻地,刺了一下她的神经。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二节:【邻居的乐章】

在白塔市定居下来的第一个星期,是咲夜整个旅途中,感觉最为“正常”,也因此,最为不真实的一段时光。

这座城市,像一台由无数精密齿轮构成的、永不停歇的巨大机器。有轨电车严格按照时刻表运行,分秒不差,其驶过铁轨接缝时发出的“叮当”声,构成了这座城市不变的心跳。图书馆里的空气,总是恒定在最适宜旧书保存的、略显冰冷的摄氏十六度。一切,都充满了可以被预测的、令人安心的秩序感。

但在这片绝对理性的、如同无菌实验室般的秩序之下,咲夜却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玻璃上最不起眼的裂痕般的“不协调”。

在科学院那座宏伟的图书馆里,当她翻阅那些记录着城市编年史的、用最严谨的烫金字体印刷的《白塔年鉴》时,她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隔几年,总会有那么一两页,被人用某种极其锋利、极其稳定的工具——很可能是外科手术刀——精准地、外科手术般地,裁切掉了一小块。被裁去的,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头条新闻,而往往只是一段关于“城市庆典”、“艺术展览”或是“某位艺术家生平”的、看似无伤大雅的记述。

这种在“绝对完整”的记录中,被刻意制造出的“信息空洞”,远比任何道听途说的鬼故事,都更让咲夜感到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寒意。

而负责解释这一切的“日常”部分的,是她们那位住在对门的、热情得有些过分的邻居【莉莉】。

这位美术学院的学生,像一只不知道疲倦的百灵鸟,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敲开她们的房门,然后,滔滔不绝地,向她们倾诉着自己对这个城市、对艺术、以及对那位传奇画家【艾琳·克里姆特】的、那种混杂着崇拜与恐惧的复杂情感。

“你们不知道,”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莉莉捧着一杯被咲夜悄悄换成了低糖红茶的杯子,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打湿的红砖墙,“……克里姆特大师的画,有一种魔力。”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分享一个亵渎神明的秘密。

“你看得越久,就越觉得,画上的人,不是‘被画出来的’,而是……‘被囚禁在画布里的’。他们的灵魂,好像就封存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华丽的颜料之下,在对着你,无声地、绝望地尖叫。”

明菜听得入了迷,而咲夜,则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正在擦拭的银质茶匙,握得更紧了一些。

莉莉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反应,她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然后,她转过头,用她那双属于艺术家的、充满了审美品味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咲夜。

“咲夜小姐,”她由衷地赞叹道,“您的气质,真的太特别了。”

“那种……在极度的、几乎要将自己都冰封起来的克制之下,所隐藏着的、仿佛随时都会喷发出来的巨大张力……如果克里姆特大师看到您,她一定会……会为你发疯的。”

莉莉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混杂着羡慕与嫉妒的复杂神情。

“您,就是她穷尽一生,都在寻找的、那个最完美、最理想的‘模特’。”

这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咲夜关于【回音谷】的那段、被她刻意尘封的记忆。那张速写画,那个充满了屈辱与极乐的、属于“自己”的表情,以及那串华丽的、如同烙印般的署名……

她的呼吸,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停滞。

“对了!”莉莉似乎没有察觉到咲夜的异样,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后天晚上,就是我们学院一年一度的‘冬日假面舞会’了!今年的主题,就是‘向大师致敬’!很多人都会模仿克里姆特大师画中那些著名人物的造型,去参加舞会呢!”

她看着明菜,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我也准备了一套,打算去扮演那个最有名的《哭泣的新娘》……怎么样,明菜,咲夜小姐,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玩?”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天真的、对艺术和庆典的纯粹向往。

“……真希望,我的扮演,能被‘真正的大师’,看到一眼啊。”

她如此感叹道。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三节:【缺席的画家】(文学重构版)

“假面舞会?”

明菜的惊呼声,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小小的公寓里激起了一圈名为“兴奋”的涟漪。她的眼中,瞬间燃起了那种对一切新奇庆典所特有的、无法抑制的光芒。

“主题是‘向大师致敬’……也就是说,大家都会打扮成画里的人吗?”她抓住这个最让她感兴趣的细节,追问道,“那一定……一定像是一场流动的、活过来的画展!”

“是啊!”莉莉被她的热情所感染,也激动地描述着,“你可以看到《戴金色面具的男人》,看到《持银匕首的妇人》,甚至还有人会大胆地扮演那幅最富争议的《食花怪谈》呢!整个礼堂,都会变成克里姆特大师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世界!”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明菜立刻做出了决定,她拉着咲夜的手臂,用力地摇晃着,像个撒娇的孩子,“咲夜,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你陪我一起去嘛!我想看……我想看你戴上面具的样子。”

咲夜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

【舞会】。

在她的逻辑系统里,这个词,几乎等同于【混乱】、【不可预测】、【高风险的社交环境】以及【卫生状况堪忧的人群密集场所】。

她的本能,在抗拒。

但当她看到明菜那双闪烁着星光的、充满了纯粹渴求的眼睛时,她知道,自己那套冰冷的、建立在概率与风险评估之上的逻辑,再一次,溃不成军。

更何况……

【艾琳·克里姆特】。

这个名字,像一根深埋在她皮下的、细小的倒钩。它平时安静地潜伏着,但每当被提及,就会在她的神经末梢,引发一阵细微而清晰的刺痛。

她无法忘记那张速写画,无法忘记画上那个既是她、又不是她的自己。

她也想知道,那个用画笔窥探了她最深层秘密的女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以及……她想亲眼看看,那些被她“囚禁在画布里”的、无声尖叫的“灵魂”,究竟是何种模样。

“……我知道了,明菜小姐。”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会为您准备好合适的礼服和面具。”

“耶!咲夜你最好了!”明菜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高兴地抱住了咲夜。

两天后,舞会当晚。

咲夜为明菜挑选了一件淡蓝色的、缀满了蕾丝与珍珠的及膝小礼裙,配上一张用银线和天鹅绒羽毛装饰的、华丽的蝴蝶面具。这套装扮,将明菜衬托得,如同一个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而咲夜自己,则依旧穿着她那套熨烫得笔挺的、一丝不苟的黑白女仆装。她只是在脸上,戴了一张最简单、最朴素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纯黑色半脸面具。

对她而言,这身“制服”,就是她最好的“伪装”。它明确地定义了她的身份——“服务者”,而非“参与者”。这能让她与周围那喧闹、浮华的环境,保持一种安全的、被允许的“疏离感”。

美术学院的礼堂,被布置成了一个流光溢彩的梦幻国度。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穿着华服、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男男女女,在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中,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红酒与高级点心的混合芬芳。

明菜像一只被放飞的蝴蝶,立刻就融入了这片欢乐的海洋。她拉着同样戴着面具的莉莉,在人群中穿梭、嬉笑,品尝着每一款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甜点,眼中充满了对这个新世界的好奇与兴奋。

咲夜则像一个尽职的影子,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她没有参与任何社交,只是像一台精密的监控探头,冷静地、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分析着潜在的威胁。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戴着夸张鸟嘴面具的教授,扫过那些举止轻浮的、模仿着画中《浪荡子》的年轻贵族,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戴着悲伤小丑面具的少女们……

但她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那个,她想找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带着那种,她在回音谷的幻境中感受到的、充满了【美】与【侵略性】的、独一无二的强大气息。

艾琳·克里姆特,今晚,似乎并没有来。

一个小时后,明菜和莉莉玩累了,两人端着饮料,走到咲夜身边休息。

“咲夜,你不去跳舞吗?”明菜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着可爱的红晕。

“我的职责,是确保您的安全,小姐。”咲夜平静地回答。

“真没劲。”莉莉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她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说起来……你们看到我们学院最耀眼的那颗‘星星’,伊莎贝拉学姐了吗?”她小声地问。

“伊莎贝拉?”

“是啊,就是油画系四年级的那个,长得像天使一样、画画也超有天赋的伊莎贝拉·梵·海伦学姐。”莉莉的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既羡慕又嫉妒的情绪,“她是我们学院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艾琳·克里姆特’的天才。今天晚上,她本来还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表演大提琴独奏,演奏一首据说能‘让色彩流泪’的曲子呢。”

莉莉顿了顿,补充道:“她的表演,可是今晚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了。很多人都说,这是她向克里姆特大师的‘致敬’,也是一种‘挑战’。说不定……大师本人,就是为了来看她的表演才来的呢。”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舞池中央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也戛然而止。

一位戴着金色雄狮面具的、看起来像是学院院长的老人,走上了舞台中央。

“各位来宾,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晚上好。”他的声音,通过魔法扩音器,传遍了整个礼堂,“非常抱歉,由于我们的特邀表演嘉宾,伊莎贝-拉·海伦同学,因突发的、严重的‘舞台恐惧症’,今晚无法为我们带来表演。我们不得不,临时取消接下来的大提琴独奏环节……”

台下,传来一阵响亮的、充满了遗憾与不解的骚动。

“舞台恐惧症?!”莉莉难以置信地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伊莎贝拉学姐可是我们学院心理素质最好的人了!她上个学期还在市长面前进行过公开的绘画表演!”

而咲夜的心,却在那一瞬间,猛地,向下一沉。

一个【天才】、【貌美】的艺术学院少女。

一场重要的、万众瞩目的【表演】。

一个极其反常的、与本人性格完全不符的【缺席理由】。

这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要素,在咲夜的脑海中,被瞬间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个——与图书馆里那些被精准裁切掉的【消失的记录】、与莉莉口中那些被“囚禁在画布里”的【尖叫的灵魂】,高度吻合的、令人不安的【模型】。

“……我们去后台看看。”

咲夜的语气,果断而坚决。

她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明菜和莉莉,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转身,快步地,逆着人流,朝着礼堂那个通往“幕后”的、幽暗的方向,走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带着松节油味道的毒蛇,正沿着她的脊椎,缓缓向上攀爬。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四节:【空无一人的休息室】(文学重构版)

通往后台的走廊,像一条被世界遗忘的甬道,将前方那流光溢彩、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礼堂,彻底隔绝在外。

这里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灰尘、旧天鹅绒幕布和乐器松香的、略带陈腐的味道。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历届优秀毕业生的肖像画,他们脸上那凝固的、年轻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像是无数双沉默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们这三个不速之客。

“等等……咲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明菜被她拉着,有些踉跄地跟在后面,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叩叩”的、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声音,“那位学姐……可能只是真的怯场了而已……”

“一个将‘成为第二个艾琳·克里姆特’作为人生信条的人,不会在即将向偶像‘致敬并挑战’的、最重要的舞台上,因为‘怯场’而退缩。”

咲夜的脚步没有停,她的声音,在这条安静得能听到回声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像一块正在被雕琢的钻石,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棱角。

“这在心理学上,属于严重的‘行为逻辑悖反’。除非,她被一个更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外部意志’,所强行‘干涉’了。”

莉莉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她紧紧地抓着明菜的另一只手臂,声音都有些发抖:“咲夜姐姐……你的意思是……她……她被人……”

咲夜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

一种冰冷的、带着攻击性的、充满了【占有欲】的……“凝视”的残响。

那感觉,与她在回音谷的幻境中,被那个自称为“美”的存在所窥探时,如出一辙。

她们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挂着【特邀嘉宾休息室】黄铜牌子的、厚重的橡木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从那条狭窄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的烛光。

咲夜对着明菜和莉莉,做了一个“保持安静,待在原地”的手势。然后,她屏住呼吸,将自己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门缝。

她向里看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布置得颇为雅致的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

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个乐谱架,上面还摊开放着一本乐谱。乐谱架的旁边,一把价值不菲的大提琴,正静静地斜靠在它那敞开的、铺着深红色天鹅绒内衬的琴盒上,琴弓则被随意地搭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

房间角落的梳妆台上,点着几支熏香蜡烛,火苗在空气中微微摇曳。桌面上,散乱地放着一些化妆品、一束已经有些枯萎的白玫瑰,以及……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

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很正常。就像是房间的主人,只是临时出去了一下,马上就会回来。

咲夜不再有任何犹豫。她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不要碰任何东西。”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然后,她开始了她的【现场勘查】。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搜寻,而是一场无声的、与那个缺席的“捕食者”之间,进行的思维对话。

她的目光,如同一位最顶级的棋手,在复盘一局刚刚结束的、精妙绝伦的棋局。

第一步,她看向了那把大提琴。

她没有去检查所谓的“划痕”。因为她知道,一个像艾琳·克里姆特那样追求完美的“艺术家”,绝不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任何如此粗糙、如此缺乏美感的“证据”。

她看的,是琴弦。

四根琴弦,都完好无损。但其中最细的那根A弦,其绷紧的程度,比其他三根,要松懈了万分之零点三毫米。这是一个只有最顶级的演奏家,或最精密的调音器才能分辨出的、微乎其微的差异。

这说明,在不久之前,曾有人,用一种极其温柔、但又充满了“试探”意味的力道,拨动过这根琴弦。不是为了演奏,而是像一个情人,在轻抚爱人最敏感的神经。

第二步,她走向了那个打开的、空空的首饰盒。

她没有去闻,也没有去触摸。

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首饰盒内部,那块深蓝色的天鹅绒衬垫。

然后,她发现了。

在衬垫的右下角,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要与天鹅绒本身的阴影融为一体的压痕。那压痕的形状,不是任何宝石或戒指的形状。

那是一个小小的、极其精致的、鸟爪的形状。

仿佛曾有一只看不见的、由黄金或白银打造的小鸟,在这里,短暂停留过片刻。

【捕鸟人】。赫克的警告,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她走向了那束插在水晶花瓶里,已经有些枯萎的白玫瑰。

她俯下身。

这一次,她终于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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