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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神骸巡礼手记,2

小说: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2025-09-10 16:00 5hhhhh 6210 ℃

闻到了一股,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极其细微的、几乎被房间里浓郁的玫瑰与熏香所完全掩盖的……油画颜料的味道。

但这一次,她捕捉到的,不仅仅是那股混合了松节油与亚麻籽油的、专业而冰冷的气息。

她还从中,分辨出了一丝……极其特殊的、“颜料”本身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合了【被碾碎的、最珍贵的矢车菊蓝色花瓣】、【清晨的第一滴露水】,以及……

【一丝,少女在极度恐惧时,所分泌出的、带着淡淡咸味的……泪水】的味道。

咲夜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线索,在她的大脑中,如同被闪电串联起来的星辰,瞬间,构成了一幅清晰的、充满了病态美学与残忍诗意的图景。

一个【金发】的、以【鸟】为自己徽记的、技艺高超的“捕鸟人”。

她来过这里。

她没有使用任何暴力。

她只是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用最温柔、最优雅、最充满“仪式感”的方式,进行了一场完美的“狩猎”。

她先是用“试探”拨动了猎物的“心弦”,让她放松警惕。

然后,她取走了某种象征着猎物“身份”或“骄傲”的东西,作为“战利品”。

最后,她用一种独属于她自己的、混合了“美”与“恐惧”的特殊“颜料”,将猎物彻底“麻醉”,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她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了。

带去了她的……画室。

带去了那个,即将把“活生生的美”,变成“画布上永恒的美”的……祭坛。

咲夜缓缓地直起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她那双黑色的、戴着纯黑面具的眼眸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冰冷的、如同地狱业火般的……怒火。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五节:【平庸的恶意】

咲夜脸上的那簇冰冷的怒火,只燃烧了不到一秒,便被她用更强大的、属于“理性”的意志,彻底地、不留痕迹地熄灭了。

她知道,愤怒,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情绪。它只会干扰判断,暴露弱点。

尤其,是当你的对手,是一个潜伏在暗处、以欣赏他人“情绪失控”为乐的、优雅的“捕食者”时。

“莉莉小姐,”她转过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平静语调,对那个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女孩说道,“现在,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关于伊莎贝拉·海伦小姐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包括她的朋友,她的敌人,她的……爱人。以及,任何一个,你认为有可能‘嫉妒’她的人。”

……

第二天,白塔市的天空,是那种特有的、被工业烟尘漂白过的、毫无生气的铅灰色。

咲夜和明菜,并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直接去寻找那位如同人间蒸发般的艾琳·克里姆特。咲夜明白,在敌暗我明、且对方身份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无异于浪费时间。

她选择了一种更古典、更稳妥、也更符合“侦探”身份的调查方式——走访与讯问。

她要先为伊莎贝拉的失踪,构建一个完整的、符合【社会逻辑】的“犯罪模型”。她要用无数“平庸的恶意”,来堆砌成一座迷宫,然后,在那座迷宫的出口,等待那个真正的“怪物”,自己露出破绽。

她们的第一站,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宿舍。伊莎贝拉的房间,已经被警方贴上了封条。但咲夜,却走向了它隔壁的房间。

开门的,是一个画着烟熏妆、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与不耐烦的短发女孩。她是伊莎贝拉的室友,也是莉莉口中,伊莎贝拉曾经最好的“朋友”。

“……伊莎贝拉?”女孩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嚼着口香糖,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哦,那个‘天才’啊。谁知道呢。也许是受不了我们这种凡人的生活,跟着她的‘金主’,飞上枝头变凤凰去了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酸味。

“金主?”咲夜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是啊。”女孩嗤笑了一声,“就从上个月开始吧。她突然就开始用起了最高级的、从首都空运过来的颜料,还买了那把价值连城的、据说是前朝宫廷乐师用过的大提琴。我们问她钱是哪里来的,她总是说是某个匿名的‘艺术赞助人’。哈,‘赞助人’……谁信呢。”

女孩吐掉口香糖,眼神变得有些恶毒:“我跟你们说,前几天,我亲眼看到,有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徽章的豪华轿车,在宿舍楼下等她。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管家服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老头。伊莎贝拉一看到他,就跟只被驯服的小猫一样,乖乖地就上车了。说不定啊,她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被哪个喜欢玩‘养成游戏’的老变态,给金屋藏娇了呢。”

……

她们的第二站,是学院的公共画室。

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在学院里颇有人气的男生,正在那里画着一幅充满了暴力笔触的、抽象的油画。他是伊莎贝拉最狂热的追求者之一。

当听到咲夜她们是来打听伊莎贝拉的消息时,他猛地将手中的画笔,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他的脸上,是因被拒绝而产生的、扭曲的愤怒,“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拜金女!我追了她一年,为她写诗,为她画像,可她呢?她连正眼都懒得看我一眼!”

他指着自己那幅尚未完成的画,自嘲地笑道:“就因为我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就因为我买不起那些镶着钻石的画笔,给不了她想要的‘上流社会入场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扔在咲夜脚下。

“你们自己看吧!这是我上周给她写的情书!她没有回复,直接就把它扔在了垃圾桶里,还是被我同学捡到告诉我的!”

咲夜没有去捡那张纸条。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被嫉妒与自卑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

“……像她那样的女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男生最后恶狠狠地说道,“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搭上了哪条更粗的大腿,用某种‘不光彩’的方式,换取了出国留学的名额,早就已经不在这个国家了!”

……

她们的最后一站,是伊莎贝拉的导师,一位在白塔市德高望重的、以画古典肖像而闻名的老教授的办公室。

老人听闻她们的来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伊莎贝拉……唉,那是我最有天赋,也是最让我痛心的学生。”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长辈式的惋惜。

“她的才华,毋庸置疑。但她的心……太大了,也太急了。”老教授摇着头说,“尤其是最近这一个月,她的画风,突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再是以前那种扎实、沉稳的风格,而是开始……追求一种华而不实的、充满了强烈表现欲的、病态的‘美’。”

他从画架上,取下一幅伊莎贝拉最近的课堂习作。画上,是一个哭泣的天使,但那天使的眼泪,却是鲜红色的,如同血珠。

“你们看,这种对‘痛苦’与‘颓废’的迷恋……这种构图,这种用色……她在模仿。她在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模仿着那个人的风格。”

“谁?”咲夜问。

老教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恐惧。

“……艾琳·克里姆特。”他用一种近乎于耳语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去碰触那个‘禁区’。克里姆特的‘美’,是有毒的。它会像最美丽的藤蔓,将你紧紧缠绕,然后,吸干你所有的才华与生命,最终,让你变成她那座巨大花园里,又一具……沉默的、用来装点门面的‘标本’。”

老教授抬起头,用他那双因为见证了太多天才的陨落而变得浑浊的眼睛,看着咲夜。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我猜,她大概是……离自己的‘偶像’,太近了。”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六节:【缪斯的祭品】

对伊莎贝拉失踪案的调查,在进行了三天之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

咲夜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充满了嫉妒与谎言的“证词”,它们共同指向了一个充满了世俗恶意与桃色交易的、看似合理的“真相”。但咲夜知道,这一切,都只是精美的、用来掩人耳目的“浮雕”。真正的答案,隐藏在这些浮雕之下,那更深、更冷的石层之中。

所有的线索,都如同无形的溪流,最终汇入了一个名字——【艾琳·克里姆特】。但这个名字,就像一片广阔的、笼罩在浓雾中的湖泊,你知道它就在那里,却找不到任何可以靠近的路径。她没有固定的社交圈,没有公开的行程,她的画廊从不轻易对生人开放。她像一个幽灵,一个符号,一个笼罩在白塔市上空的、无形的女神。

“我们……是不是该放弃了?”连一向乐观的明菜,都有些泄气了,“警察都找不到她,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当无法从‘人’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时,就应该去审视‘物’。”咲夜合上了她那本写满了调查记录的、厚厚的日记本,“一个‘品牌’的强大,不在于其创始人的神秘,而在于其产品的无所不在。我们要找的,不是艾琳本人,而是她的‘影响力’。”

根据莉莉和那位老教授提供的信息,她们来到了白塔市最大、也最负盛名的一家艺术画材店——【普罗米修斯之手】。

这家店,坐落在美术学院对面的黄金地段,其店面,并非普通商店那种开放式的玻璃橱窗,而是一扇巨大的、用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不透光的宏伟拱门。

当她们推开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黄铜把手的门时,一股混合了松节油、高级亚麻布和某种不知名熏香的、如同教堂般肃穆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异常的安静。

这里,不像是一个商店,更像是一座“神殿”。

巨大的、从天窗垂下的柔和光线下,一排排由深色胡桃木打造的货架,如同教堂的长椅般,整齐地、肃穆地排列着。货架上,陈列的并非普通的画材,而是一件件被灯光精心照亮的、如同圣遗物般的“商品”。

每一个商品,都有一个用花体字印刷的、充满了诗意与诱惑的标签。

咲夜的目光,从那些标签上一一扫过。然后,她的呼吸,在不经意间,停滞了。

货架上,一排小小的、如同香水瓶般精致的水晶瓶里,盛着某种半透明的、如同泪珠般的液体。它的标签上写着——

【“回音谷的眼泪” - 典藏版】

下面,还有一行烫金的小字,如同广告语般,优雅而致命:

“——让你的画布,学会用最美的笔触,去描绘悲伤。”

在它的旁边,是另一排装着深紫色粉末的玻璃罐。

【“雾沼镇之眠” - 限量款】

“——一笔,便是一个永不醒来的、关于永恒花园的甜美梦境。”

而在最顶层的、被单独陈列在天鹅绒垫子上的,是一管被密封在玻璃试管内的、如同红宝石般粘稠的、暗红色的油画颜料。

【“衔尾蛇之血” - 非卖品/特别定制】

“——为你的线条,注入‘活过来’的灵魂与意志。”

咲夜的身体,因为巨大的震惊,而变得冰冷。

她终于明白了。

艾琳·克里姆特的恐怖,不只在于她拥有某种独特的魅力。而在于,她已经成功地,将那些足以毁灭城镇、吞噬灵魂的、致命的【奇妙异象】,通过一种精美的、商业化的【品牌包装】,变成了一种人人趋之若鹜的、象征着“艺术捷径”与“成功的可能性”的……奢侈品。

她不是在“狩猎”。

她是在“经营”。

“哇……这些颜料的名字,都好有诗意啊。”明菜在一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血淋淋的真相,还在发-出天真的感叹。

咲夜没有理会她。她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一排画作所吸引。

那里,是这家店的“成功案例展示区”。

墙上,挂着好几幅风格与艾琳·克里姆特极其相似的、技法出众的少女肖像画。画上的少女们,无一例外,都带着那种病态的、充满了颓废美的、标志性的“克里姆特式”微笑。

而在其中最显眼的位置,挂着的,正是那幅由老教授给她们看过的、伊莎贝拉的自画像——那个流着血泪的天使。

每一幅画的下面,都有一块精致的黄铜铭牌。

上面写的,不是她们的名字,而是她们的“成就”。

【“莉迪亚·琼斯,在使用‘雾沼镇之眠’五次后,其作品《永恒午睡》被市长美术馆收藏。”】

【“索菲亚·李,在使用‘衔尾蛇之血’进行线条勾勒后,被誉为‘下一个线条大师’。”】

而伊莎贝拉那幅画下的铭牌,则写着——

【“伊莎贝拉·梵·海伦,在使用‘回音谷的眼泪’三个月后,获得了在本年度‘冬日假面舞会’进行独奏表演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们……那些失踪的少女们,不是“受害者”。

在这座巨大的、名为“艺术”的神殿里,她们,是“祭品”。

是用来证明这个“品牌”其神奇“功效”的、最光鲜亮丽的……广告。

咲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这远比面对任何一个具体的怪物,都要让她感到绝望。

因为她意识到,她们要对抗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庞大的、已经渗透进这座城市骨血里的、以“美”与“成功”为名的、无形的……体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得体的、戴着白色手套的店员,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用一种训练有素的、谦卑而优雅的语调,轻声问道:

“这位小姐,您好。”

“请问,您也想让自己的作品,拥有‘克里姆特式’的……灵魂吗?”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七节:【无形之手的邀请】

那个穿着得体的店员,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咲夜的身侧。他的声音,如同高级餐厅里侍酒师的低语,谦卑、优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对自己所推销的“商品”的绝对自信。

“这位小姐,您好。”

“请问,您也想让自己的作品,拥有‘克里姆特式’的……灵魂吗?”

这句话,像一句淬了毒的咒语,瞬间拉回了咲夜那因为震惊而有些飘散的思绪。

她缓缓地转过身,用她那双隐藏在黑色面具之下的、冷静得近乎没有温度的眼睛,迎上了店员那副挂着完美职业性微笑的面孔。

“我不是画家。”咲夜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静止的水平线,“我只是……一位陪同者。”

她这句话,一语双关。

店员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职业性的从容。他的目光,越过咲夜,落在了她身后,那个正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昂贵画材的明菜身上。

“原来如此。”他立刻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热切,“那么,您身后的这位小姐,一定是一位对美有着极高追求的、未来的艺术家吧?”

“本店最近刚好到货了一批全新的【‘入门级’克里姆特风格体验套装】,非常适合像这位小姐一样,有天赋、有热情,但尚未找到自己风格的年轻画家。套装内含有小剂量的【回音谷的眼泪】和【雾沼镇之眠】,并附赠一本由克里姆特大师亲笔签名的《色彩与情感通感入门》……”

他像一个最顶级的奢侈品导购员,滔滔不绝地,推销着那些足以致命的“毒品”。

咲夜打断了他。

“我有一个问题。”

“您请说,小姐。”

“这些……”咲夜的目光,扫过那些被陈列得如同圣物般的“异常颜料”,“……它们的‘原材料’,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个极其外行,也极其……不合时宜的问题。

店员脸上的笑容,第二次,凝固了。这一次,凝固的时间,更长。

他看着咲夜,那双原本谦卑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警惕与审视。

“小姐,”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保持着优雅,但语调,已经变得有些冰冷,“这是【普罗米修斯之手】的商业机密。就像您不会去问一位魔术师,他的鸽子,究竟是从哪只袖子里变出来的一样。”

他顿了顿,用一种意有所指的、带着轻微威胁的口吻补充道:

“对于真正的‘信徒’来说,他们只需要享受‘奇迹’本身。至于‘奇迹’是如何发生的……过多的好奇,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可能会……亵渎神明。”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紧张的张力。

明菜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停止了闲逛,不安地站到了咲夜的身边。

咲夜知道,自己刚才那个过于直接的问题,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如果再继续追问下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她需要换一种方式。一种……更符合这个“舞台”规则的方式。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让明菜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她伸出手,指向了墙上,那幅属于伊莎贝拉的、流着血泪的天使自画像。

“我对这幅画,很感兴趣。”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属于“买家”的强势,“开个价吧。”

这一次,轮到店员愣住了。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咲夜,仿佛在看一个试图购买教堂圣像的疯子。

“……小姐,非常抱歉。”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这些……这些是‘非卖品’,是本店用来展示‘品牌力量’的……范例。”

“我知道。”咲夜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我,就要它。”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金钱。

那是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速写画。

正是那张,艾琳·克里姆特在回音谷的幻境中,为她画下的、记录了她最私密一刻的“初见礼”。

她将那张画,在店员面前,缓缓地,展开了一半。她没有让对方看到画面的全貌,只是露出了那张画纸的一角——以及,那个用花体字签下的、如同烙印般华丽的、独一无二的署名。

【Aline Klimt】

当看到那个署名的瞬间,店员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所有职业性的伪装,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极度震惊、恐惧、以及……对更高阶层存在的那种、发自骨髓的敬畏!

他看着咲夜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审视,而是……仰望。

他明白了。眼前这个穿着朴素女仆装的、看似普通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者”或“侦探”。

她……是与那位“大师”本人,处于同一个“世界”的、自己这种凡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触碰的……存在。

“……我……我明白了。”

店-员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和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他深深地、深深地,向咲夜鞠下了一躬,姿态谦卑得,如同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朝拜他所信仰的神明。

“这幅画,您随时可以取走。不需要任何代价。”

他顿了顿,然后,从自己胸口的暗袋里,取出了一张用黑色硬卡纸制作的、边缘烫金的、设计得极其精美的卡片。

他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将那张卡片,递到了咲夜的面前。

卡片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文字。

只有一个用银线绣上去的、华丽的、展开翅膀的鸟儿的图案。

以及,一个地址,和一串时间。

“……大师今晚,会在她的私人画廊,举办一场小型的、不对外开放的‘新作揭幕仪式’。”

店员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这是她的……邀请函。”

“她说……她一直在等您。”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七节:【缪斯的祭品】

就在咲夜走出那家如同艺术神殿般的画材店,重新回到白塔市那冰冷的、充满了理性气息的街道上时,她们的去路,被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拦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一丝不苟的黑色燕尾服的……老人。他头发花白,梳理得纹丝不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来自旧时代的、完美的管家雕塑。

正是那个,之前在伊莎贝拉室友口中,用一辆没有任何徽章的豪华轿车,接走了“天才少女”的神秘管家。

他没有看明菜,甚至没有看咲夜的脸。他的目光,只是恭敬地、谦卑地,落在了咲夜那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尖前三寸的地面上。

然后,他微微鞠躬,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张用厚重象牙卡纸制作的、边缘烙印着金色鸟羽纹章的……邀请函。

“咲夜小姐。”他的声音,平稳、苍老,不带任何情感起伏,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留声机,“我家主人,艾琳·克里姆特女士,为您准备了一场独一无二的‘灵感盛宴’,期待您的莅临。”

明菜紧张地抓住了咲夜的衣袖。

咲夜没有去接那张邀请函。她只是用她那双冰冷的、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个管家。

“我没有赴宴的兴趣。”

“是吗……”管家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却多了一丝令人不安的、如同叹息般的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却又充满了赤裸裸威胁的口吻,继续说道:

“……因为我家主人,今天下午,刚刚从皇家科学院,‘借用’了一只非常珍贵的、会唱出最美妙悲鸣的‘金丝雀’,来为这场盛宴助兴。”

“主人说,如果您想在那只可怜的小鸟,被彻底地、一根一根地,拔光所有羽毛,被‘唱哑’之前,再见他最后一面的话……”

“……还请,尽快前来。”

【金丝雀】。

咲夜的心脏,猛地向下一沉。

这张邀请函,根本不是“邀请”。

这是一场最傲慢、最优雅,也最残忍的……绑架勒索。

艾琳·克里姆特,用一个无辜者的生命,正在逼迫她,主动地,走进自己的“画室”,走进自己的“狩猎场”,走进那个,为她精心准备的……祭坛。

咲夜,没有选择。

她缓缓地,伸出手,从那个如同死神使者般的老管家手中,接过了那张,沉甸甸的、仿佛浸透了鲜血与颜料的……邀请函。

第四章:无形之手的低语 - 第八节:【活体雕塑·序曲:痛苦的静物诗】(修复版)

那张由艾琳亲笔书写的邀请函,像一张来自地狱的传票,冰冷而沉重。纸张的质地极其考究,带着一种干燥的、如同陈年骸骨般的气息,上面用暗金色的墨水书写的地址,则指向了白塔市最不为人知的、一个早已被废弃的【旧城区解剖学剧院】。

当咲夜和明菜根据地址,找到那个地方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

剧院,像一头沉默的、死去的巨兽,匍匐在城市的阴影之中。它的外墙,由巨大的、被岁月和酸雨侵蚀得斑驳不堪的黑石砌成,希腊式的立柱早已残缺不全,上面雕刻的那些象征着“生命”与“科学”的浮雕,如今看来,更像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被禁锢在石头中的可悲面孔。

那扇本应紧锁的、巨大的橡木门,此刻,却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一股冰冷的、如同手术室般洁白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光芒。

以及,一股……极其复杂的、混合了【福尔马林的刺鼻】、【百合花盛开时的甜香】、以及【某种温热的、新鲜的、属于生命的铁锈味】的……气息。

“咲夜……我……我有点害怕……”明菜抓着咲夜衣袖的手,已经冰冷得像一块冬日的石头。

咲夜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明菜护在自己的身后,然后,用一种奔赴刑场的、决绝的姿态,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并非她们想象中的、布满了灰尘与蛛网的废墟。

相反,这里……一尘不染。

整个空间,是一个巨大的、纯白色的、如同教堂穹顶般的环形房间。地面和墙壁,似乎都被一种能发光的、如同牛乳般的特殊涂料所覆盖,散发着柔和而惨白的光芒。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没有任何观众席,只有一个位于房间正中央的、由纯黑曜石打造的、可以缓缓旋转的圆形舞台。

聚光灯,从穹顶的某处,精准地、不带一丝感情地,投射在舞台的正中央。

而那里,就是她们这场调查的……终点。

【伊莎贝拉·梵·海伦】。

那个传说中的、美术学院最耀眼的天才少女。

此刻,她正被某种半透明的、如同流动的、尚未凝固的琥珀般的“颜料树脂”,以一种充满了古典宗教美学与酷刑意味的姿态,“黏合”在了一张华丽的、巴洛克风格的雕花椅上。

她的身体,几乎是赤裸的。只有几条同样由“树脂”塑成的、如同藤蔓般的金色线条,堪堪遮住了她最私密的部位,却反而更增添了一种禁忌的、色情的意味。

她的身体,被固定成了一个模仿着名画《圣塞巴斯蒂安的殉难》的、优美而痛苦的姿势。头颅微微后仰,露出了那段脆弱的、曲线优美的脖颈。双手被高高举起,固定在椅背之上。双腿则微微分开,以一种充满了邀请与无助的姿态,屈从地,承受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她那张曾经充满了骄傲与才气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药物和恐惧所支配的、空洞的茫然。她的嘴,被一个同样由“树脂”塑成的、造型是“盛开的黑色玫瑰花”的华丽口枷,所彻底封住。她只能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一两声被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悲鸣般的、无助的呜咽。

而这场残忍艺术的“创作者”——【艾琳·克里姆特】,就站在舞台的一侧。

她穿着一件如同神职人员般圣洁的、没有任何褶皱的白色丝绸长袍,戴着一双及肘的、同样雪白的长手套。她那头灿烂的金色长发,被一根银色的发簪高高盘起,露出了那张美得令人窒息、却又冷得令人心寒的脸。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极度的、只有在创作时才会有的专注。那是一种混合了科学家的严谨、艺术家的狂热、以及……造物主在审视自己作品时的、那种充满了爱意的残忍。

她没有看闯入的咲夜和明菜,仿佛她们只是两只无意中飞入了这个无菌实验室的、无足轻重的飞蛾。

她的眼中,只有她的“作品”。

她缓缓地,从身旁一个铺着天鹅绒的、如同外科医生器械盘般的手推车上,拿起了一根细长的、用某种不知名的、散发着寒气的金属打造的银针。

针尖上,沾着一滴如同融化的蓝宝石般的、散发着零度以下气息的【冰】属性异常颜料。

“……你看,”艾琳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在空旷的教堂中演奏的大提琴,悦耳、醇厚,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 hypnotic (催眠) 的魔力。她像是在为两位迟到的“学生”,补上一堂关于“美学”的课程。

“……一件完美的作品,其‘美’,不应只停留在视觉。它应该是……全感官的。”

她说着,用那根银针的尖端,极其轻柔地、极其缓慢地,划过了伊莎贝拉那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战栗的、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小腹的光滑皮肤。

没有划破。

但,针尖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冰蓝色的、如同霜花凝结般的细线。一股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灼烧般的冰冷”,瞬间传遍了伊莎贝拉的全身。

她的身体,猛地弓起,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口中的玫瑰口枷,因为她无声的、痛苦的尖叫,而被撑得微微变形,几滴透明的、带着咸味的唾液,从花瓣的缝隙中,不受控制地,混合着她那压抑的呜咽,滴落了下来。

“……看到了吗?”艾琳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微笑,她用另一只手,拿起了一支同样细长的、顶端镶嵌着一根不知名红色羽毛的金笔。

这一次,笔尖上,沾染的,是一滴如同燃烧的岩浆般的、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火】属性异常颜料。

她用那根羽毛,极其轻佻地、带着一种恶劣的玩弄意味,去搔弄伊莎贝拉那因为痉挛而微微蜷缩起来的、敏感的脚心。

一股截然相反的“冰冷的灼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从她的脚底,直冲大脑!

两种极致的、矛盾的、互相冲突的痛苦,如同两支庞大的军队,在她的神经系统中,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伊莎贝拉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像样的挣扎。她只能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无力地、徒劳地,在那张雕花椅上,剧烈地颤抖、抽搐。她那张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因为这极致的痛苦,而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如同高烧般的潮红。

而她的眼角,终于,滚落下了第一滴,巨大的、滚烫的泪珠。

“……啊……”

艾琳,看着那滴泪珠,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充满了无上喜悦的叹息。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了一把古董的、镶嵌着象牙的黄铜放大镜,像一个最苛刻、最挑剔的钻石鉴赏家,仔-细地、一寸一寸地,审视着伊莎贝-拉因为这双重的、极致的痛苦,而在皮肤上,不受控制地泛起的每一颗细小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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