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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祥】神明与勇者 第六章 初日华卉(下),灯祥大战独角兽,1

小说:灯祥大战独角兽 2025-09-10 15:59 5hhhhh 4760 ℃

贝斯手“动”了,而对于天生乐感超强的人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感受到了乐队中另外两骑的投效,她的笑容愈发洋溢,音键在此时化为扳机,放倒琴头宛如手提重机枪向着观众疯狂扫射!

被倾泄的火力扫中的脑细胞瞬时如肥皂泡般沸腾破裂,从肛门到声门,整个体内的空腔都在随之颤抖,将灵魂冲上濒死的极致绝顶。而就在他们即将被送往另一个世界的刹那——

“锵——!!!”

主唱的手指猛地从琴身上拂过,截断演奏。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但在大家产生戒断反应之前,“咚咚嗒—嗒咚嗒—咚咚嚓—咚嚓”

主唱开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操作,不断让音色在鼓点与吉他之间来回切换,虽然略有延迟,却居然是靠着一人之力同时撑起了两人份的演奏。

而随着演奏的重复,乐曲的轮廓也渐渐变得熟悉,很有上世纪迪斯科风格的强劲节拍,似乎是一首很老的歌。

坏了,冲我来的。

感受到内置音源合成出的鼓点,Amoris瞬间立正了。

果然,Doloris抱着Keytar走上前来,看清鼓手眼中的惊疑不定,她不屑地哂笑一声,再度回身面向观众。

“Transfomers!”

仿佛一声信号,吉他与贝斯也同时加入进来。节奏吉他毫无压力就暂时接过了主音吉他的段落,贝斯虽然一开始听起来像个临时捡起枪的新兵蛋子,但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技术还是让她很快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吉他,贝斯,Keytar模拟的鼓机。作为一支乐队,这样的基础配置已经足以正常运作起来。

若麦看着舞台中央那个手持Keytar的身影,又一次发抖了,这次却不是因为震撼。

自己精心策划布置了一个多月的舞台已经被这帮混蛋踩踏得面目全非,事先准备好的方案一个也没用上,就好像在告诉她,只要有一个够结实的平台,她们在上面随便胡闹一场也能让观众买单。

这算什么,炫耀自己的天赋,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根本无关紧要?

如果只是这样便也罢,自己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家资巨亿的阔小姐,英姿飒爽的雇佣兵,那么多话题度拉满的人物济济一堂,自己一个半过气网红理当把更多展示空间让给她们。

但是鼓,连我的鼓,也想一并取代吗?

Doloris,三角初华。

你不过是个漂亮的人偶,每一处关节都缠满了丝线,成天对着丰川祥子点头称是毫无主见的你,也就是出道比我早,热度比我高,加上今晚不知道抽什么风,就以为可以像那些大人物一样随意踩在我的头上?

“离开了Ave Mujica,你什么都不是。”

“那个,我其实是喵梦亲的单推粉来着…”

那天在丰川家大宅里被祥子全面压制的屈辱,数日前偶遇粉丝时的感怀,两股可以说截然相反的情感猛烈对撞。

我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啊。

就算如今落魄了,也不是谁来都能踢一脚的路边一条。

是什么让你觉得只要你伸手,就连唯一能让自己在此安身的节拍我都会拱手让出?

“你们…”

我不是什么天才,我很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对于比我强的人要操持尊重和避让,这些我都懂。

但这不意味着,我会主动从自己亲手搭好的舞台上滚下去!!

眼中最后一丝对得失的算计彻底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吞没,Amoris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撕裂:

“是想说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吗?!少给我看不起人了!!!”

话音未落,她已如同扑向猎物的猫科猛兽,双拳紧握鼓棒,带着将今晚所有憋屈和不甘统统砸碎的咬牙切齿,狠狠砸向面前的架子鼓。

我承认你的吉他和键盘都很厉害,但论火力的话,是我这边更强!

“不就是没练过的曲子,” 不知何时几乎收缩成一条缝的瞳孔中闪烁凶光:“给我听好了,鼓要这么打!!!”

猫的听觉系统在进化过程中更侧重于对高频声音的敏感性和快速反应,她们听觉范围是人类的七倍,对音量的敏感度是人类的四倍。这样卓越的生理特性,此时正帮助Amoris紧紧盯住Keytar发出的声音信号,不断尝试追赶和扑咬对方的节奏。

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几小节的回旋过后,她的鼓点竟然奇迹般地逐渐覆盖了对方。

主唱随即又补上一段即兴MC:

“I'd be no one bowed to,I shall nobody' fool.

Since your creeping and sleeping,

Timoris and Doloris.

Oblivionis of pretended,

fell to vision of Amoris!

Just one way before,

which lead to Victory.

There's till another end,

Mortis as olds said.

But finally,

she can never,never have me catched!”

称不上有多高水平,但为队友争取熟悉乐曲的时间却已绰绰有余。集齐了场上四位成员之力,循环的前奏如同预热中的喷气式引擎般在大厅内轰鸣,而观众们非但没有为此不耐,反而发觉某些早已死去的记忆正在苏醒。

仿佛卡壳的枪机突然回弹,鼓点终于完成了对轴,完美捕捉到这一刻的主唱再度拨动旋钮,澎湃的主音吉他顿时倒灌回场上。

有了鼓手的炮火支援,比前面两首狂野得多的歌声迫不及待地自喉中泛滥而出。

“Something evil's watching over you

Comin' from the sky above

and there's nothing you can do

Prepare to strike, there'll be no place to run

When you're caught within the grip

of the evil UNICRON!”

听到这里,一直还算沉着的祥子也不由变了脸色,眼中掠过一丝阴霾。

她知道了些什么?…不,不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但这些暂且两说,除自己之外,场上所有人此刻都或自愿或被迫的卷入到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当中。

“这旋律…好耳熟啊,但又有点想不起具体是哪首曲子。”演播室里,主持人再度将话筒递向在座的嘉宾。

伊藤先生推了推眼镜,了然道:“这首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的歌名,它是1986年推出的变形金刚大电影主题曲,基于TV动画的经典OP改编而成。不过,不像TV版那样脍炙人口,知名度也远不如另一首插曲《The Touch》。”

正在他解说之际,舞台上主唱突然助跑一个侧越式前空翻,手中的Keytar借着身体的倾转顺势如枪口般刺出的同时,再度将那标志性的副歌奋力一掷:

“Transformers!

More than meets the eye!

Transformers!

Robots in disguise!

Autobots wage their battle to destroy the evil forces of——

the Decepticons!”

“我去,信仰之跃!?”立刻有人认出了这个动作:“主唱太拼命了。”

立刻就有人出声反驳:“什么拼命,滞空中拿Keytar玩这一手,气息还稳得一匹,这逆天的核心,还当主唱是泥马碳基生物呢?”

他们的吐槽没有错,因为这么一嗓子下来,主唱似乎彻底放飞了自我,时而化身为一通乱入的鼓点,时而射出一串强劲的电音,舞台的各个角落都填满了Keytar变幻莫测的声效,仿佛两拨几百吨重的金属大块头打成一片。

“康宝司令官吗?确实是大家都看过的经典动画呢。”主持人一脸恍然。

然而,佐久间此时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经典?单从画面和音乐来说或许称得上匠心之作,但是——”

他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仿佛刺穿书页屏幕,直指某种本质:“孩之宝为了给他们的新玩具腾出销路,在那部电影里又干了什么?”

“那么多深入人心的老角色,像批发一样领了盒饭,甚至连整个系列的灵魂人物擎天柱都未能幸免。你们知道有多少孩子在电影院里看到那一幕就哭着离场了吗?”

“划时代的作画和ip热度又如何,当一部作品从创作伊就被商业决策打折了脊梁骨,票房暴死不是意料之中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感觉到对方言语中明显意有所指,伊藤先生皱了皱眉:“孩之宝确实低估了角色在观众心中的分量,但整个《变形金刚》动画的初衷,本就是为推广玩具服务。而且,后续动画里,官方不也让擎天柱回归了吗?营销是不假,听取市场反馈也同样是商业的一部分。”

佐久间举起双手向两边一划,口气依旧尖锐:“你说得这些都对,像擎天柱这样承载了无数人童年的角色,确实有掀剧本打复活赛的资本。但世上有几个柱子哥这样的角色呢?这些年有多少潜力无穷的故事,个性鲜明的人物,毁在了只会投机倒把的大聪明手上,而如今观众对角色本身的命运还不如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美国小学生上心,低下的认知水平和无所谓的态度让他们其实不具备对亲眼所见之外的东西进行独立思考的能力,你指望靠这些人去肘赢官方?”

“一次偶然的高回报小额投资,一群自以为是的傻逼编导,一场精彩的商业营销,一部惊世粪作,一地鸡毛。不过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其实连观众自己都不在意吃进嘴里的是什么,才有了这种粪作生存的土壤,那被喂石也只能说求仁得仁了。”

面对佐久间越来越不隐藏的人身攻击,安藤女士不得已把话题拉回演出本身:“好了,两位老师说的都很有见地。不过,Doloris这首全程都是力量的集中爆发,使用真声对冲的唱法固然令人惊艳,但是…” 她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对声带的损耗也是肯定格外巨大的。这首唱完之后,接下来的歌又要如何继续呢?一次转场Live只安排三到四首歌的话,未免太过仓促。”

“我也还有一事不明。”高桥先生跟着说:“如果说前两首《Sound of War》和《21st Century Schizoid Man》尚可理解为服务于‘舞台剧’中反叛的骑士挑战伪神,随即陷入精神崩溃的舞台叙事,那么这首动画主题曲…又是想表达什么?”

从佐久间那里没讨着趣的伊藤健二向两位前辈投去谢意的目光,顺口接过话头:“Transformer本身也有‘变革者’、‘变形者’的含义,或许这就是她们想表达的?年轻人嘛,总是对‘革命’、‘打破规则’之类的词汇有层天然的浪漫滤镜。”

“或许吧。”高桥先生摩挲着下巴:“先是‘悲伤’(Doloris),然后是‘死亡’(Mortis)和‘恐惧’(Timoris),这次又是‘爱’(Amoris),而‘遗忘’(Oblivionis)还是没动,这似乎也是一重刻意为之的舞台设计,Ave Mujica确实是一支有意思的乐队啊。”

被造物者算计出卖,却凭借人们的爱与热忱最终挣脱命运的锁链,来自童年英雄的主旋律告一段落。舞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音响的嗡嗡回声,Ave Mujica的格局已然彻底扭转。

Doloris立于风暴中心,“大震撼”锋芒收敛。Amoris的鼓点凶性未退,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住主唱的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Timoris的贝斯线再度扎实地锚定入地层,变得如千年根系般乱而不移。Mortis的吉他噪音收敛,但嘴角扭曲的笑意依旧,仿佛随时准备再度撕裂一切。

这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Oblivionis的支配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凝视,如同神明高踞云端,自始至终不得仰窥。在她的乐章中,只需拾取偶然飘落的神谕便能收获成功。那种感觉是如此安全,也是如此窒息。

而同样作为被指引者,在Doloris充满狂暴个人意志的音浪驱动下,从组建伊始便存在于乐队血统的攻击性被彻底激发,她们别无选择,只能看向前方那个仿佛旭日东升般剧烈燃烧的身影。

那确非自毁或叛逆,真能概括这一气质的,却是一个不怎么会用在少女身上的词。

那就是英雄气。

此时此刻,只剩下一处没有被这场滔天大乱波及。

——Oblivionis。

如同被风暴遗忘的孤岛,独自矗立在光晕边缘。金色的眼眸倒映出眼前这彻底失控却又生意盎然的景象,精致的脸庞上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度。

“真是高高在上呢。”

主唱一开口,不少人就暗叫不好,原因无他,经过两分多钟不遗余力的爆发,原本就略带点磨砂质感的嗓音已经变得和漏气的风箱一般沙哑嶙峋,充满了倒刺和碎屑。

这样子还能唱下去吗?海铃不由望向若麦,后者却干脆别过脸,作壁上观的态度不言而喻。

不被信任了啊。海铃心中一声感叹。

但是,她还是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作为贝斯手,作为“命运共同体”。

“异端的骑士啊,”黑发的骑士挺身而出,将掌心贴在左肩:“汝之灵魂如焚风般炽烈,汝之意志如镔铁般坚实。汝已证明自身武勇,哪怕身败名裂亦足增辉史册。”

“朝圣抑或弑神,汝所逐之业绝非一日可成。所谋大者其虑远,欲毕其功于一役,何以处之?”

“且收下汝风中之烛般的火种,留待燎原。战争已告一段落,而此刻却并非汝迎接宿命的终局之时。”

“宿命啊…”初阳略感意外的打量了一下对方,随即嗤笑出声:“可是Timoris,为何我从尔言语之间只嗅到了恐惧?”

Timoris微微蹙额,但还是尝试跟进:“面对命运的浩大宏伟,保持敬畏是应有之义。”

“正是如此!”少女用濒临枯竭的声音喊到:“尔辈虽有超世之才,在命运面前却仍如婴儿般柔弱。你的智慧只告诉你逆来顺受的利好,但它可曾提醒过你随波逐流的悲哀?挣脱他人施加的镣铐,在你们看来就那么可怕吗?”

“回去你的阵中吧,睿智又胆怯的骑士呦。来与我厮杀,同我死战,拧断命运的喉咙,我将得到的是整个世界!”

看着对方狂妄而又决绝的眼神,Timoris沉默片刻,重新沉淀入舞台的暗处。

而随着手指带起的一段布鲁斯风格的前奏,所有人又是再度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本身的音色浑厚却过于明亮,所以故意选择会过度消耗嗓音的曲目,全都是为了这个吗。”安藤女士颇有些叹谓。

佐久间嘿嘿一笑:“如果是这首的话,不用上核嗓还真就没那味儿。”

“确实,如果要在摇滚界找一位犹大,大概很难有比这首更恰如其分的了。”

佐久间闻言,有些意外的向高桥先生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们老学院派的大叔都很反感摇滚。”

“反感不代表不听,小子。”高桥先生仍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样子:“就我个人而言,搞音乐的态度比搞的音乐本身更重要。”

正如他们谈论的那样,过度使用后的核音在此刻的演唱中非但没有构成任何不利因素,反而成了复刻鲍勃•迪伦招牌烟嗓的最好武器,只听主唱像是咯痰一样,吐出了第一泡歌词。

“Once upon a time

you dressed so fine

You threw the bums a dime

in your prime

didn't you? ”

演奏的三人神色各自有些微妙,倒不是说她们对这首曲子不熟,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熟了,熟到都能完整背出接下来的歌词。

什么无家可归,什么流落街头,什么衣食无着,根本就是直接怼着某人的脸输出啊。

若麦忍不住想看祥子的表情,即便她自己也很清楚那肯定不会很美妙。

但紫色大暹罗猫还是莫名有点想念原来那个看似不近人情实则软糯的主人。

初阳动了。她手持Keytar,在聚光灯的追随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曾几何时光鲜亮丽的故人面前。

透过面具,两双眼睛或许是时隔九年的再度对视: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without a hom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极力掩藏的过去被当众扯开,从云端跌落的千金小姐,失去方向与归宿的无名之辈,信誓旦旦要承担起她人人生的神明。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和你我一样的人罢了。

愤怒吗?崩溃吗?后悔吗?又或者要再度掩面而逃了吗?Oblivionis原本以为这具身体已经再感受不到到那些情绪。

然而,就好像脑袋里忽然被多塞进了一个人,手指在远比Ave Mujica复杂结构作曲原始的声效带动下抬起。

她的目光越过眼前胆大包天的主唱,向着远方的虚无放空。在那里似乎有着春日的烂花明媚,有天桥上抱着笔记本等待的少女。

动作优雅依旧,双手仿佛搭上王座的扶手般轻轻落在了身旁两架为她准备的、象征神权的键盘上。

钢琴和风琴的音色同时响起。

如果神明存在,为什么世间还有苦难?

如果祈祷有用,又何至于沦落到一文不值?

如果能够许愿,谁不想永远沉溺于最幸福的光景中?

这不是融入,更非是和解,仅仅是让演出继续下去所作的妥协。

顾左右而言他么。期待中对方恼羞成怒的场面并未出现,初阳也只是无声冷笑,低头更卖力地将所有的轻蔑、愤怒、以及对这虚假“箱庭”的不屑一顾,混杂进呕哑的拷打之中。

一下一下,微小又固执地凿在神明大理石质的身躯上。

“You never turned around to see the

frowns

On the jugglers and the clowns when they did tricks for you

And nobody has ever taught you how to live on the street

And now you find out you're gonna have to get

Used to it

You said you'd never compromise

With the mystery tramp

but now you realize

He's not selling any alibis

When you ain't got nothing you got nothing to lose

You're invisible now you got no secrets to conceal…”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on your own

With no direction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然而,任凭她再如何怒骂、戏谑、挑衅、诘问、冷嘲热讽,祥子始终都再没有表露出比之前更多的情绪,仿佛此间矗立的真的只是一尊无血无心的神像而已。

尽管如此,键盘的委身填补了乐器上的最后空白,密织的声墙变得浑厚,整首歌的完成度再次提升了一个层级。

无论台上怎样波谲云诡,主唱与键盘双方如何暗流汹涌,却是各自保持了对音乐的敬意,演奏在一种在乐队成员看来极其诡异的和谐中走向了终点。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再度经久不歇的欢声雷动。

舞台灯光短暂地暗了一下。两人隔着不过几步,在这个距离上,目光根本没有任何回避的余地。

在观众看来,这是神人之间的共感和解,不过两位童年玩伴心里都清楚。

接下来,便是最后了。

扣住琴身的动作仿佛在研磨利爪。

虚悬于黑白键上方的手腕隐隐有发力的痕迹。

胜负,在此一着。

“闹剧到此为止了,凡人。好好见识神明的威荣吧。”

电光火石间,率先打破相持的是之前屡遭打压和边缘化的Oblivionis。

充满星辰流转般宿命感的磅礴旋律从宇宙深处飞流直下,在现场溅起一片片喝彩。

而更让粉丝们沸腾的,是那不同于他们所熟悉的主唱,也不同于今晚反复蹂践鼓膜的声学攻城锤,确确实实出自那位至高无上的忘却女神口中的圣咏。

“ゆこう 

明日へと 

美しい時代よ

人は忘れてく”

“《天球のMúsica》…”

被誉为Ave Mujica至高杰作,象征人偶的阁楼蜕变为女神的遗忘世界,由于其创作和演唱的时机,也曾被戏称为“重组的小曲”“成神的小曲”。对于这首同《颜》一同亮相的精神图腾,初阳又怎么可能不刻入骨髓、烂熟于心呢?

甫一出手就是这样的王牌,看来这位神明大人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沉得住气啊。

钢琴与管风琴所构成的秩序如两扇铁幕般砸下,刚刚还在叛逆风暴中沉浮的众人方听到这发萌于自身根源的圣歌,便几乎出于本能的自发回到了原本已经被破坏得十不存一的秩序当中。

主唱所带领的骑行固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自由,但那终究只是一场探险,而非她们赖以生存、被精心编织的永恒日常。

因而,比起迈出未知的第一步,回归熟悉的生活显得那么快速,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闪回开场时以一人对抗一支乐队的不利形势,甚至还要更糟,友军的临阵反水使她一下子陷入到四面接敌的险恶情形中。

然而,敌人的早有预谋,盟友的倒戈易帜,形势的急转直下,便能让她暴怒或慌张,犹疑不定乃至丧失战斗的勇气吗?

回答必然是否定的。

在早已下定了无论面临何种情况也要倾身针对神明、针对命运、针对一切不公发起决死冲锋决心的单骑眼中,没有危机,只有战机!

自己能信赖的、依靠的、相托以命运的,从来只有自己。

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股意识都在狂热地摇旗呐喊。

而这一次,她选择了信马由缰。

敌人曳兵而北,那就顺势掩杀!

敌人固守不出,那就剪其羽翼!

敌人互为呼应,那就分割包围!

敌人列队邀击,那就堂堂破阵!

攻击!攻击!!攻击!!!!

进攻,然后牺牲!!!

大震撼伪装的吉他音色强悍攻入到恢宏的旋律洪流之中,成为了这庄严乐章中一个异军突起的强音。

键盘对键盘,咏叹对咆哮,犹如两名披坚执锐的骑士,马骈着马,肩并着肩的贴身缠斗,两股声浪就这么重重撞在了一块儿。

而天地碰撞的结果,自然也只会是天崩地裂!

双键盘构成军阵坚不可摧的两翼,领队仿佛手握百万雄师的统帅,以三位心腹大将为核心结成数个巨型兵团,通过复杂的变奏调度军阵,连最细末的单个和声也完美贯彻了主帅的意志,利用最简单粗暴的军力优势步步紧逼压缩对手的回转空间,试图将桀骜不驯的Keytar主音围堵、擒获、彻底压制并纳入支配。

对垒的主唱则化身为最狡猾的骑兵将领,身边聚拢了天下最凶猛善战的铁骑。面对惊心动魄的围剿,她拒不与对手厚重的织体正面硬撼,Keytar灵动的音色被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配合低沉而充满力量的歌声,混淆通讯,撕裂战线,利用自身强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飞驰于阵线之间,一次次从意想不到之处发动华丽的急袭。

对攻,缠斗,拉扯,争夺,包围与反包围,突击与反突击,这是至高秩序与超绝勇气的殊死较量,两军主将都是顶尖的战术大师,究其根本却更像是斗红了眼的赌徒,带着全副身家乾坤一掷。

胜者的回报自然是数不尽的鲜花,以及对这支乐队,这片舞台的统治权;败者则要割让自己的一切,从肉体到灵魂,从意志到梦想。胜负的天平在每一个音符的碰撞中无序摇摆,在一方倒下之前没人能预知这场大战的结果。

而此间两位乐队核心倾尽所有进行的全面战争,营造出的视听体验与灵魂震撼早已远远超越了Ave Mujica过往的任何一场演出。最直白的感观刺激几乎冲散了半数观众的意识,将他们变成了除了随律动狂热嘶吼外什么也不会的人偶。

年轻人到底太年轻,遇到事情不是呆若木鸡就是吱哇乱叫,若此间还有三四十年代出生,跟李梅将军有过几面之缘却又不算很熟的招核遗老,听到这动静估计当即一个标准防护动作伏倒在地双手抱头了。

像啊,很像啊,这真不是米国鬼畜良突然心发现,把大东亚圣战末期没来得及扔下的炸弹补给他们这群死剩种了吗?

就连演播室内见多识广的几位老牌音乐人此刻也陷入了短暂的无言,只能屏息凝神,沉浸在这超越语言描述、源于音乐本身的残酷美感之中。这是注定载入日本摇滚史的顶上一战。

空气中震颤着死斗的余威,舞台上,两位键盘手的巅峰对决却是以平局收尾。

然而,生理的限制是难以靠意志抹平的。演奏层面固然旗鼓相当,但在之前就已经被消耗了不少的主唱此时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体力上的难以为继显而易见。

相比之下,同样展现了超班水准的神明一方明显更有余裕。合围已经完成,即便完全吃下眼前困兽犹斗的顽敌还需要付出一些伤亡,却无碍大势的倒向。

喉咙如同刚吞了一撮钢丝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哽咽的灼痛,再硬撑下去会对咽喉造成永久性损伤也说不定。

然而此时,她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怜悯。

那是一种胜者对败者的慈悲,圣哲对氓愚的宽容。

透过热汗的蒸汽与幻变的舞台光效,Oblivionis内心一突,巨大危机感陡然涌现。

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唱什么,但却知道不能让她开口,绝不能让那灭世的旋律响起。

今夜一直称得上好整以暇的神明首次露出些许失态:“Cut!”

迟了。

话音未落的刹那,初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从破碎的声带中泼洒出足以盖过一切喧嚣的宣言般的轰咆。

“让我给你,伪神,暴君,王朝,还有这世间一切腐朽堕落、违背人理的旧事物送别,在这属于全人类的胜利圣歌下被碾成齑粉吧!!!”

没有前奏。没有铺垫。

大震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管弦乐巨响,仿佛恒星压缩到极致的哀鸣,宛若历史浪潮漫过堤岸的啸叫,如同活埋于帝王将相丰功伟绩之下的亿兆生民的呼喊。

澎湃而庄严,古老而鲜活,它降生于一个满是金声玉振的年代,它曾在半个地球留下过殷红的记忆,它的曲谱或许早已过时,而它的斗争性却能以任何方式被演绎传唱。

如果连歌唱的形式都被装订成册,以“全人类”这样的词自许岂不是笑话?

每一个音符都烙印着绝不屈服的意志,就像穿透一个多世纪泱郁阴云的道道阳光,带着足以挣脱旧世界一切枷锁的、无与伦比的伟力——

“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

Debout, les forçats de la faim!

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

C'est l'éruption de la fin”

“艹!”演播室里的佐久间直接忍不住爆了粗口。“快把画面切了,马上!”他冲着没反应过来的主持人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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