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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骸巡礼手记》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神骸巡礼手记,1

小说:神骸巡礼手记神骸巡礼手记 2025-09-10 15:59 5hhhhh 2580 ℃

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第一节

车轮撞击铁轨接缝处的声音,单调、沉稳,像一首永远不会终止的催眠曲。

这是咲夜和明菜小姐的旅途,进入第三个月的第二十二天。

午后的阳光,本应是初夏时节最慷慨的馈赠,但此刻却被连绵了数日的阴雨,稀释成了一层均匀而毫无生气的灰白,涂抹在她们这节二等车厢的窗外。水汽,像是无形的访客,在车厢内每一处冰冷的表面上,都留下了自己来过的、潮湿的印记。

咲夜很喜欢这种近乎恒定的、可被预测的旅行环境。空气中那股混合了煤炭、机油与雨水的味道,是属于工业时代的、逻辑分明的气息。规律的颠簸,让她能以最节省体力的方式,保持身体的平衡。这让她觉得,自己和这台正在执行运输任务的庞大蒸汽机械,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她正用一块浆洗得微硬的亚麻布,不厌其烦地擦拭着面前车窗的黄铜把手。一遍,两遍,三遍。指尖的力道均匀,动作的幅度经济,如同钟表内部最精密的齿轮,在执行一段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直到那枚黄铜把手,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清晰地映出她那双冷静得近乎没有情绪的黑色眼眸时,她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将一个被随机水汽与乘客呼吸所“污染”的物体,恢复到其应有的、光洁的“初始状态”,能带给她一种细微而确实的掌控感。这是她抵抗世界无处不在的“熵增”的、小小的、每日必行的战争。

“咲夜,”一个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从身旁的座位传来,“别擦了,再擦那把手就要被你盘出包浆了。陪我说说话嘛。”

藤原明菜蜷缩在宽大的座位里,身上盖着一条苏格兰羊绒格子毯。她似乎有些旅途的疲惫,白皙小巧的脸上,带着一丝刚从浅眠中醒来的懵懂。她那头俏丽的及耳短发,有几缕不太听话地翘了起来,为她精致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娇憨。

“我在听,明菜小姐。”咲夜将亚麻布精准地叠成一个完美的四方形,妥帖地收入围裙口袋,然后才将视线转向明菜。她的坐姿永远无可挑剔,腰背挺直,双手平放在膝上,像一尊随时等待被唤醒的人偶。

“你那不叫‘听’,那叫‘待机’。”明菜不满地嘟了嘟嘴,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咲夜腿上那本摊开的书,“又是《理论物理学导论》?天哪,这种旅途中的悠闲时光,不应该用来读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吗?比如爱情小说,或者……怪谈故事?”

“相较于虚构的情感纠葛与不合逻辑的超自然现象,我更倾向于从已知的、可被验证的宇宙规律中,获取智识上的愉悦。”咲夜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无趣的女人。”明菜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她就是喜欢看咲夜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固执又可爱的小老太太。她掀开毯子的一角,向咲夜那边挪了挪,身体几乎要贴上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口吻说道:

“说起来,你听过这趟列车终点站的传说吗?”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是‘海门港’,一座拥有七十年历史的现代化港口城市,人口约三十五万,以船运和纺织业为经济支柱。并未在任何官方或非官方的文献中,查阅到与之相关的、具有统计学意义的‘传说’。”咲夜如同背诵词条般,流畅地回答。

“哎呀,不是海门港啦!”明菜有些急了,她干脆坐直身体,凑到咲夜耳边,温热的呼吸吹得咲夜耳廓有些发痒,“是这趟线路在很久以前,还没有通到海门港时的那个‘旧终点站’!我前天在路过小镇的旧书店里,淘到了一本很老的《铁道沿线异闻录》哦!”

咲夜的眼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异闻录》。又是这个词。似乎自从离开上一座城市后,明菜小姐对这类刊物的兴趣就变得异常浓厚。这让咲夜的内在逻辑系统,产生了一丝微小的、无法被归类的“扰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明菜。她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邀请,是明菜最喜欢的“游戏”——由她来讲述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而咲夜,则负责扮演那个永远不会相信、但又会认真听完的、唯一的听众。

这,也是她们旅途中,一种奇特的、心照不宣的“秩序”。

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第二节

见咲夜终于将那双沉静的眸子转向自己,明菜的脸上绽开一个得意的微笑,仿佛一位即将登台的、拥有了专属观众的戏剧家。

她献宝似的将那本《铁道沿线异闻录》捧到两人之间。书的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边角已被岁月磨得起了毛,上面用烫金的、略显剥落的字体写着书名,下方则是一个由铁轨、星辰和一只独眼构成的奇特徽记。明菜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一股混合着旧纸、灰尘与淡淡樟脑丸的味道,悄然弥散在两人周围的小小空间里,与车厢中原有的煤炭与机油味,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交融。

“你看,就是这里,”明菜的指尖点在一张泛黄的书页上,上面还配有一副线条简单的、风格诡异的木刻版画,画的是一个空无一人的、被浓雾笼罩的站台。“书上说,在这条铁路线的最初规划里,有一个叫‘静语站’的地方。它被建在一片巨大的、据说会吸收声音的沼泽地之上。”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说书人那种神秘兮兮的语调,开始念诵书上的文字:

“‘……旅人记述,凡靠近静语站者,最先感受到的并非景物的变化,而是听觉的失落。车轮的轰鸣会变得沉闷,如同隔着厚重的棉被;风的声音会消失,只剩下衣物的摩擦。若有胆大者于站台下车,便会堕入一片绝对的死寂。你的呼喊,刚一出口,便会被那沉默的空气吞噬,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无法听闻……’”

明菜念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咲夜的反应。

咲夜依旧面无表情,但她的手指,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模仿着列车应有的、富有节奏的韵律。在她的脑海里,一个简单的物理模型已经迅速建立起来:大面积的沼泽地与茂密的植被,能够形成天然的、高效的吸音结构。而所谓的“绝对死寂”,很可能是由于极度安静的环境,引发的人类听觉系统暂时性的适应障碍,叠加了心理暗示后产生的认知偏差。

“……更有甚者言,”明菜见没有吓到咲夜,毫不气馁地继续念道,语气变得更加诡异,“滞留于静语站过久之人,其言语的能力亦会被窃走。他们并非失声,而是……忘记了如何将思想组合成词句。他们张着嘴,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如同梦呓般的音节。当地的老人说,那是因为,静语站的‘寂静’本身,是一个活着的‘东西’,它会‘吃掉’旅人们带来的声音和话语,作为自己的食粮……”

“一种罕见的、环境诱发性的失语症。”咲夜在心里为这一现象打上了标签,同时思考着其可能的病理学成因,或许是沼泽中某种未知的神经毒素,通过空气传播,影响了大脑的语言中枢。

“是不是很棒的故事?”明菜合上书,意犹未尽地看着咲夜,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一个会‘吃掉’声音的车站耶!”

咲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像是没有沾染上故事里丝毫的诡异气息:“一个有趣的、符合民间文学传播规律的虚构文本。它成功地利用了人类对‘寂静’与‘失语’这两种常见现象的未知恐惧,并将其拟人化、实体化,以达到制造悬疑与增强记忆点的目的。”

“你……!”明菜被她这番如同教科书般的分析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气鼓鼓地捏起拳头,在咲夜的大腿上轻轻锤了一下,“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解构主义者’!就不能单纯地享受一下故事的乐趣吗?”

咲夜没有回答。因为就在刚才,她那一直跟随着列车韵律敲击的手指,忽然停住了。

某种“秩序”,被打乱了。

那首她已经听了三个月的、单调而沉稳的催眠曲,它的节拍,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车轮撞击铁轨的“哐当”声,不再是清脆而富有节奏感的,而是变得沉闷、拖沓,仿佛车轮底下碾过的不再是坚硬的铁轨,而是一层厚厚的、柔软的毛毡。列车的速度,也正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但确实在发生的方式,缓缓降低。

“咲夜?”明菜也终于察觉到了咲夜的异样,她脸上的嗔怒褪去,换上了一丝疑惑,“怎么了?”

“车速在降低。”咲夜侧过头,将耳朵贴近冰冷的车窗玻璃,试图从外界获取更多的信息,“而且,运行的声音不对劲。”

“是吗?我没感觉出来啊……可能是要进站了吧?”明菜不以为意地说着,重新将自己裹进温暖的羊绒毯里。

但咲夜知道,这不对。根据她脑中的时刻表,距离下一个官方停靠站,至少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而这种沉闷的、带着粘滞感的运行声……她翻遍了自己所有关于机械工程和铁路维护的知识,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与之匹配的、合理的故障说明。

她看向窗外。那片灰白色的、流淌着雨痕的画布,依旧一成不变。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窗外的雨雾,似乎比刚才,要浓郁了许多。

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第三节

咲夜的警惕,在明菜看来,多少有些小题大做。

在她眼中,这趟漫长的旅途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无伤大雅的“小意外”。火车晚点、信号故障、甚至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减速,都不过是这首旅行交响曲中,偶尔跳脱出谱子的一两个不和谐音符而已,反而为枯燥的旋律增添了几分意趣。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将下巴更深地埋进柔软的羊绒毯里,像只找到了舒适睡窝的猫。

“别那么紧张嘛,咲夜。”明菜的声音带着一丝将睡未睡的含糊,“说不定,只是前面轨道上有牛群在散步呢?我听说乡下地方经常有这种事。正好可以趁机多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海门港,有的是我们忙的。”

她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咲夜的“杞人忧天”。对她来说,只要咲夜在身边,那只沉重的黑色皮箱静静地立在脚边,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真正担心的。咲夜是她的“定海神针”,是她面对这个充满了无趣的大人和繁琐规矩的世界时,最坚实的后盾。

咲夜没有再试图说服她。她知道明菜的性格,一旦陷入自己感兴趣的幻想,或是被睡意俘获,就很难再被外界的“理性分析”所打动。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对当前“异常数据”的收集与分析上。

列车的速度,确实在持续降低。现在已经从正常的巡航速度,降到了如同老牛拉破车般的“蠕行”状态。那种沉闷而粘滞的运行声也愈发明显,现在已经不只是“听”起来像碾过毛毡,而是让咲夜的身体,都通过车厢地板的震动,“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缺乏清脆回馈的“阻尼感”。

她将视线投向车厢的另一头。乘客们似乎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对劲。先前的骚动平息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压抑的、茫然的寂静。人们不再交谈,只是面面相觑,或是不安地望向窗外那片一成不变的浓雾。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商人,反复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金表,眉头紧锁;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正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哼着摇篮曲,试图安抚怀中有些焦躁的婴儿。

整个车厢,像一只被投入了温水的铁皮罐头,里面的活物,尚未意识到水温正在缓慢升高。

咲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斜对面一位正在读报纸的老绅士身上。他的手指,正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雪茄。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根据咲夜的无意识观察,这位绅士平均每隔十五分钟,就会重复一次“阅读-取出雪茄-闻-放回”的循环。这是一个极具规律性的行为。

但现在,这位老绅士只是呆呆地看着报纸的某一栏,手中的雪茄几乎要从指间滑落。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神空洞。咲-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能看到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因距离而模糊的铅字。

咲夜的内心,一个名为“环境与群体行为异常关联性分析”的模块,被自动激活了。

正在此时,一声冗长而凄厉的金属尖啸,毫无预兆地爆发,粗暴地贯穿了整个车厢!

这声音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刹车声都要尖锐、都要绵长,像是一把巨大的、生锈的铁锯,正在切割着整个世界的神经。

“呀!”

明菜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彻底惊醒,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都在这声尖啸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尖叫。那个年轻母亲怀里的婴儿,更是被吓得号啕大哭起来。

伴随着这声尖啸,以及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般的巨响,整列蒸汽列车以一种堪称“惨烈”的姿态,猛地向前一冲,又重重地向后一挫,最终,在一阵令人窒息的、猛烈的震动后,彻底地、死寂地,停了下来。

这一次,连一丝一毫的惯性滑动都没有了。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轨道上硬生生地摁停了一样。

尖啸声消失了。

哭声与惊呼声也随着这突兀的死寂,而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之前明菜所念诵的那个故事里——那种被“吃掉”了所有声音的、绝对的静默之中。

咲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正在以一种超出安全阈值的频率,剧烈地跳动着。她甚至能听到,身旁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明菜,那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然后,一个更“异常”的现象发生了。

咲夜的鼻腔里,忽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车厢的味道。

那不是先前的煤炭、机油与雨水。也不是明菜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白蔷薇般的香水味。

那是一股……极度甜腻的、如同无数腐烂的花朵与融化的蜜糖混合在一起的、带着一丝微妙的腥气的——花香。

这股味道,凭空地、不合逻辑地,出现在了这节密闭的车厢里。

咲夜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第四节

死寂。

一种粘稠的、有重量的死寂,仿佛凝固的空气,压迫着车厢内每个人的耳膜。

先前那声撕心裂肺的金属尖啸,仿佛一个粗暴的开关,不仅切断了列车的动力,也一并切断了这节车厢与外部世界所有的声音联系。窗外的雨声消失了,车轮的余震消失了,甚至连远处应有的风声,也一同归于虚无。

时间,似乎在这片绝对的静默中被拉长、稀释。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咲夜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缓、变轻。这是一种生物面对未知威胁时,为了不暴露自己而产生的本能反应。她的逻辑系统正在以超频的状态疯狂运转,试图为当前的现象建立一个合理的模型,但所有的尝试都指向了失败。

【声波被一种未知的高密度介质完全吸收?】——不可能,那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变化。

【集体性听觉幻觉?】——有可能,但无法解释那股凭空出现的花香。

【超自然现象?】——这个词条,是她知识库里的禁区,是她极力回避的、代表着“逻辑投降”的耻辱标签。

“咲夜……”

明菜的声音,如同在深水中投下的一颗石子,微弱、发着抖,却清晰地打破了这片令人发疯的寂静。她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抓住了咲夜的手臂,指尖冰凉,用力得让咲夜都能感觉到她骨节的形状。

“……你闻到了吗?”

咲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颔首。

那股甜腻的、带着腐败气息的花香,正变得越来越浓郁。它不再是若有似无的一缕,而是像无数看不见的发丝,从车厢的每一个缝隙——通风口、窗沿、地板的接缝——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缠绕着、抚摸着每一个人的嗅觉神经。

这味道,有一种奇特的、矛盾的特质。它既甜美得令人作呕,又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如同麻醉剂般的奇异芬芳。咲夜感到自己那因警惕而紧绷的神经,在这股香气的包裹下,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松弛感。这让她更加警惕。

她环顾四周。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从最初的震惊中,逐渐陷入了一种更为诡异的状态。

那个反复看表的商人,此刻正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种困惑而迷茫的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那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不再哭泣,只是低着头,用一种痴迷的眼神,看着自己怀中那个同样早已停止哭闹、陷入沉睡的孩子。而斜对面的老绅士,他手中的雪茄,终于“啪嗒”一声,掉落在了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但他浑然不觉,只是微张着嘴,双眼失焦地凝视着前方的空气。

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浮现出一种相似的、安详而满足的神情。

他们就像是集体被注入了某种镇静药物,从惊恐的顶峰,直接跌入了迷醉的谷底。

“他们……他们都怎么了?”明菜的声音里,哭腔已经愈发明显。作为车厢里唯二还保持着清醒意识的人,眼前的景象带给她的恐惧,远胜于之前的骤停和尖啸。

“别吸入太多。”咲夜压低声音,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下达了指令。她从自己的围裙口袋里,取出两块备用的、叠得方方正正的洁净亚-麻布,将其中一块递给明菜,“捂住口鼻。”

这句冷静的、不带情绪的话语,似乎给了明菜一丝力量。她颤抖着接过手帕,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脸上,深吸了一口带着亚麻与皂角清香的空气,那股甜腻的花香才稍微被隔绝开一些。

咲夜自己也捂住了口鼻,但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周围的环境。她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记录着每一个细节。

她注意到,车窗玻璃上那层薄薄的水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更大的水珠,然后缓缓滑落。但在那水珠滑过的轨迹上,留下的却不是透明的水痕,而是一层……极淡的、如同油彩般的紫色。

她又将视线投向自己的脚边。那只沉重的、黑色的古典皮箱,一如既往地静立着。但在箱子与地板接触的边缘,那些从缝隙中钻入的、无形的花香,在靠近箱子约一公分的位置时,似乎遇到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热空气般的扰动。

箱子……在“排斥”这股香气。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仿佛已经几百年没有说过话的声音,突兀地,从广播器里响了起来。那不再是之前列车长的声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雌雄莫辨的、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隔着水波说话般的含糊嗓音。

它没有说任何安抚或解释的话语,只是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无上喜悦的语调,反复地、温柔地,吟诵着一句话:

“欢迎……欢迎回家……”

“在梦里,安眠吧……”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车厢内那股甜腻的花香,浓度在瞬间达到了顶峰。咲夜感到一阵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明菜在她身边发出一声无力的呜咽,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也越来越松。

完了。

这是咲夜逻辑系统给出的、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判断。

理性的防御,在这绝对不讲道理的“异常”面前,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的意识,像一颗被投入了浓稠糖浆的石子,正在不可逆转地,缓缓下沉……

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第五节 (v2.0 - 迷幻重构版)

下坠。

无尽的、温暖的、柔软的下坠。

咲夜的意识,像一颗方糖,被投入了一杯盛满了甜腻花香的温水中,正在不可逆转地,缓缓溶解。

她所引以为傲的理性与逻辑,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那些曾经坚如磐石的公理与定律,在这片温柔的、不讲道理的香气中,像春日阳光下的薄冰,悄然融化,了无痕迹。

【……回家吧……】

那个来自广播的、雌雄莫辨的声音,此刻不再是从外部传来,而是在她的脑海深处,如同母亲的摇篮曲般,温柔地回响。

【……睡吧……在梦里,一切都是圆满的……】

咲夜的视野,已经被扭曲成了一片流光溢彩的万花筒。她能在那片光怪陆离的色彩中,看到车厢里其他乘客的面孔,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极致的幸福。

这是一种仁慈的、不可抗拒的同化。

咲夜能感觉到身旁的明菜,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整个身体都软软地靠在了她的肩上,口中发出了满足的、如同小猫般的轻微鼾声。

连她最后的“同伴”,也接受了这份“赐福”。

要结束了吗?

也好。

她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以及……一丝被自己深埋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

渴望着……就这样停下来。

她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片黑暗与甜美的虚无,就在她即将对这份永恒的安眠说出“同意”的那一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不带任何回响的撞击声,突兀地,从她的脚边响起。

它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她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湖面上,漾开了一圈细微的、冰冷的涟漪。

那只一直静立在她脚边的、黑色的古典旅行箱,似乎因为列车的最终沉寂,而发生了一丝微小的倾斜。箱体的一角,不偏不倚地,轻轻磕碰在了她穿着黑色长袜的脚踝骨上。

冰凉的、坚硬的、带着皮革与黄铜气息的真实触感,通过那一点皮肤,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

紧接着,那个一直在她脑海中低语的、温柔的摇篮曲,仿佛被这个粗鲁的物理动作所打断,其音调,发生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充满了不悦的扭曲。

咲夜浑身一颤,如同被冰水浇头。

那股正在溶解她意志的甜美香气,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排开,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片短暂的、清醒的“真空”。

先前那种昏沉的、诱人沉沦的感觉,瞬间被一种冰冷的、如同刀割般的剧痛所取代!

她的意识,被强行从下沉的深渊中,粗暴地、不带一丝温柔地,拽了回来!

咲夜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依旧光怪陆离,但不再是单纯的色彩漩涡。

她“看”到了……线条。

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闪烁着微光的线条,构成了她视野中的一切。车厢、乘客、甚至她自己,都是由这些线条编织成的、脆弱而暂时的“結”。而那些甜腻的花香,则是更多、更纤细的、淡紫色的“菌丝”,它们正温柔地、不可逆地,缠绕、侵蚀、并改写着这些结的编织方式。

她看到了自己肩上,明菜的身体,正在被那些紫色菌丝层层包裹,其原本明亮的、由线条构成的轮廓,正在逐渐变得暗淡、模糊。

她……正在“消失”。

恐惧,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原始、更深刻的恐惧,攫住了咲夜的心脏。

她不能失去她。

这个念头,超越了所有理性和逻辑,成为了此刻她存在着的、唯一的意义。

就在这时,她脚边那只黑色的旅行箱,在她那全新的、由线条构成的视野里,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样貌。

它不再是由任何“线条”构成的。

它是一片“空无”。一个纯粹的、不反射任何光芒、甚至连“黑暗”这个概念都无法形容的、绝对的“孔洞”。它就在那里,却又不属于这个由线条编织成的世界。它以一种蛮横的、不讲道理的姿态,吞噬着周围一切试图靠近它的、无论是正常的还是紫色的线条。

然后,一个念头,一个不属于她自己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念头,如同从那片“空无”中升起的回响,直接出现在了她的意识里:

【……遢倳坳鎘ˋ】

……什么?

咲夜的理智尚在挣扎。但她的身体,她的本能,她那份不愿“明菜”消失的、最原始的渴望,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

她感觉到自己左手手腕处,那个她时常会下意识按住的脉搏点,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冰冷的、强大的、但又无比熟悉的力量,正从那里苏醒、奔涌而出,沿着她身体的“线条”,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既痛苦又……愉悦的低吟。

雾沼镇的甜腻之眠 - 序章第六节

……在她的喉咙深处,那声混杂着极致情感的吟哦,如同一道命令,撕裂了现实的帷幕。

黑暗,变得不再纯粹。

咲夜的意识,漂浮在一片由无数细密光线构成的、深不见底的宇宙中。她“看”到一座由淡紫色光雾凝聚而成的、宏伟的殿堂。殿堂的穹顶之上,无数张沉睡的面孔若隐若现,包括明菜那张安详的、不谙世事的睡脸。他们是这座殿堂的壁画,也是它的祭品。

香气,如同唱诗班的赞美诗,在殿堂中回响,歌颂着“永恒安眠”的无上恩典。

在殿堂的中央,祭坛之上,供奉着这“异常”的核心——一个蜷缩着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纯洁的、散发着柔和紫光的光团。它是这片宁静国度的心脏,是这场盛大弥撒的主祭。

它感知到了咲夜这个“异乡人”的闯入,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一股纯粹的、孩童般的、带着无上优越感的意念,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为何……抗拒这份恩赐?】

咲夜没有回答。

或者说,“咲夜”这个由逻辑和克制构筑的人格,已经在此刻失去了发出声音的权力。

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体内那个被唤醒的、“本能”的东西,做出了回应。

她的形态,在光线的变幻中,悄然重塑。身体的线条变得更具力量感,一种超越了男女性别的、属于“神祇”或“野兽”的、原始而充满侵略性的美感,在她身上怒放。

然后,她动了。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她以一种亵渎神明般的、优雅而残忍的姿态,一步步踏上了那座紫色的祭坛。那些试图阻拦她的、甜美的香气,在接触到她身体周围那层看不见的、冰冷的“气场”时,便如同被投入火中的薄纱,无声地、恐惧地退散、消融。

她走到了那个颤抖的光团面前。

光团传递出的意念,带上了一丝惊慌:

【你……要做什么?】

这一次,“它”得到了回应。

咲夜俯下身,伸出手,用一种既像情人爱抚、又像屠夫检查祭品般的动作,轻轻托起了那个光团。

然后,在光团惊恐的“注视”下,她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裙装最下方的那几枚纽扣。

在那里,一根巨大的、狰狞的、与她纤细身体形成极致反差的阳具,早已在暗影中苏醒。它并非血肉之躯,而是如同用黑曜石与熔岩铸就,表面流动着暗红色的、仿佛活物般的纹路。它充满了原始的、不容置疑的、属于“创造”也属于“毁灭”的力量。

这,就是她的回应。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

她用双腿温柔而坚定地禁锢住那个不断挣扎的光团,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将自己那根滚烫的、巨大的、代表着【活性混沌】的阳具,狠狠地、不留余地地,捅入了那个代表着【死寂秩序】的、柔软而冰凉的光团核心。

瞬间。

整个紫色的殿堂,剧烈地颤抖起来。

穹顶之上,那些沉睡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这不是一场交合。

这是一场污染,一场献祭,一场以“咲夜”自身为媒介的、最原始的“神战”。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通过那个最直接、最野蛮的连接,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注入对方的体内。那是一种金色的、狂暴的、充满了无尽生命力的“毒液”,正在玷污、改写、并撕碎这个用“永恒安眠”构筑的、脆弱的“天堂”。

殿堂的墙壁开始龟裂,紫色的光雾中,开始混杂进刺目的、代表着痛苦与欲望的猩红。

而与此同时,从那个被贯穿的光团内部,一股同样强大的、纯粹的、代表着“宁静”与“虚无”的力量,也正在疯狂地反向涌入她的体内,试图扑灭她体内的“火焰”,将她也拖入永恒的沉寂。

支配与被支配。

侵犯与被侵犯。

污染与被净化。

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在她和“它”的体内,以那根巨大的阳具为战场,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

咲夜的意识,在这场法则的对冲中,被撕扯成了无数碎片。

她时而感觉到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冷酷施暴的“神”,享受着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整个世界、看着一个纯洁国度在自己身下崩溃、发出悲鸣的、极致的支配快感。

她时而又感觉到自己是被钉在祭坛上的、无助的“祭品”,被那股冰冷的、来自“虚无”的力量彻底贯穿,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挣扎,都在那绝对的宁静面前,被一一抚平、消解,感受到一种灵魂被彻底放空、堕入永恒安眠的、极致的解脱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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