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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组】热那亚恶犬(中下),热那亚恶犬,1

小说:热那亚恶犬 2025-09-10 15:58 5hhhhh 9900 ℃

没想到写了这么长……本来想写完的但是发现距离完结还有两万左右,所以临时再插入一章,下篇我尽快

此章无车,但是下篇就会有了!静候洛天依堂堂归来

ps:因为我前文的疏忽,导致了这个很诡异的姓氏分配,乐正绫还是以乐正为姓,绫·乐正。洛天依另外安排一个,洛天依·斯科蒂卡蒂

前文: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24937634

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一尘不染的病房中,床头柜上堆满了欲讨好他的水果鲜花,几个漂亮小姐侍候着他换药喝水。而男人此刻压根没心思享受,他目光阴鸷,肩膀上的弹洞仍在隐隐作痛。

真是太丢人了……那么多人看着,竟然被那个乐正绫包养的小情人一枪打中……他咬一咬牙,“咚”的一声,抓过玻璃水杯重重放回了柜子上,吓得一旁的两个小姐颤了三颤。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咚咚。”病房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他瓮声瓷气地喊一声进来,一位黑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施施然在病床旁落了坐,挥一挥手,那几个小姐识趣地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你……你来做什么?”男人沙哑着嗓音,话未出口就被她漫修心地打断了。

“闭嘴。”她瞥了他一眼,“你这张嘴闯的祸还不够多吗?还是你愚蠢地觉得辱骂她几句,她就会羞惭无比地把家主的位置让给你?”

他顿时哑口无言,许久才低声辩解道:“我只是……我是她的叔叔!”

“我觉得她和她的狗会很乐意将你这个叔叔送上天堂。”

“……得了,那你又有什么什么好主意?”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女人在家族中也是个狠角色,据说亲手毒杀了碍她事的父亲。虽然只是旁枝没有权利继承家主,但家中的人也都敬她三分。每回他们见面,她都会压过他一头,她冷笑一声,微微倾身过去:“动动脑子。我早调查过打伤你的那个小姑娘,你猜她是谁?”

“是谁?”

“斯科蒂卡蒂。”她压低声音,“斯科蒂卡最后的遗孤,现在就睡在乐正绫的身边。”

“哎呀!那不就是十几年前被我们灭门的……我记得还是乐正绫亲自一枪毙了她母亲的呢!”他一拍大腿,还记得十年前,乐正和斯科蒂卡蒂两大家族共同掌控着热那亚的商路,各种矛盾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到了绑架对方家族成员的地步。乐正绫的父亲就是被他们暗杀的,最终老家主忍无可忍,组织了家兵,下令将斯科蒂卡蒂全部歼灭。

黑衣女人点一点头:“而且她好像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说,如果我激起她的复仇欲望,她会不会一枪杀了她的仇家女呢?”

“好啊!可是老爷子身体还没到不行了的地步,就算乐正绫死了,他也会钦定别的人选,怎么轮得到你我!”

她诡异地笑了一笑,垂下眸子一下下摆弄着昂贵的玉扳指:“哦,这就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除了你这个儿子谁更懂他?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下巴,“这么多年他一直对你不上心吧,但我不一样……”

窗外黄鹂惊声一啼,他霎时惊恐地直起了腰背,左看右看环顾四周,咬牙低声道:“你疯了!你要做叛徒吗?”

她仍然是笑,一扬眉头盯着她,右手垂在床下,忽然传来手枪咔嚓一声上膛的声音。“别告诉我我们的海军中尉会畏手畏脚,我承诺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想好了就来找我,若是敢吐露一个字,我保证你的下场不会很痛快——你知道我的。”她似乎压根不担心他会拒绝,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拎起包,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他。只留他一人愣愣地回味着手背上残存的触感,咽一咽唾沫,呆呆地盯住了墙角上悄然织起的一道蜘蛛网。

“阿绫,我回来了!”灰毛小犬飞奔过乐正家宽阔的花园,额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一把扑进了候在门口的少女的怀抱中,双手环过她的颈子,嗅一嗅她淡香弥漫的发丝,皮项圈上饰品叮铛作响。

乐正绫险些被她撞倒,扶着木栏好不容易才笑着喝住过于兴奋的小犬,摸出手帕帮她擦一擦脸上的汗。“晨跑回来了?先擦擦再抱我啊。”

少女嘻嘻一笑,扯起衣摆胡乱抹了一把脸,不经意间露出小腹上深陷的马甲线。乐正绫在心中啧啧两声,自从自己让她开始锻炼,小身板也是越来越结实了,这马甲线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还有……她望向少女脸上绽放的笑颜,忍不住被带动着勾起了唇角,她原先自卑谨慎的小家伙也长大了啊,真好。

就这么快乐地成长下去吧,她情愿一辈子庇护她。

“来,天依。”乐正绫拍拍她的发丝,她温顺地抬起脑袋,露出那一圈已经有些磨损了的皮革项圈,“我送你一个新的,好不好?”

“阿绫给的,我都喜欢。”洛天依咧开嘴,允许地摘下自己的项圈。乐正绫转而拿出了一条光洁柔软的丝带,这是她特地找人高定的,纯银的布料,上面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黑红色老虎头。她为她轻轻戴上,打上了一个活结,看上去像是什么打扮洋娃娃的饰品,也算是标注归属。洛天依眨眨眼睛,一时无言。

“哎呀,你戴着真好看。”她笑着点点头。

洛天依也笑开,说道:“我也有礼物要送给阿绫。”她从挎包中拿出一小盒新鲜的草莓蛋糕,捧到了乐正绫的面前,“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蛋糕店新出炉了,就买回来给你吃。”

她有些惊讶地接过,笑一声吻上小犬的额头,赤红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好啊,谢谢天依,我一会儿就吃。现在和我去吃早饭?”

被领往了餐桌前,宅中的仆人都对她微笑致意。所有人都发现了,现在的洛天依已不是往日的洛天依,自从那日她们从家族宴会回来,乐正绫对她的宠爱简直直线上升,去哪都要带在身后。甚至乐正绫的抑制剂也没有再换新的牌子,反倒成日与她亲亲昵昵的。这分明就是包养出感情了,或许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喊洛天依为乐正太太了。

“先坐好,等我一会儿。”她向洛天依眨眨眼睛,随手抛给她一条漂亮的餐巾,挥挥手支开了在一旁侍候的仆人,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洛天依有几分讶异,她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与往常的味道不太一样,似乎还含着一丝生涩的咸味。

“您做的?”她放下勺子,碧绿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大小姐罕见地表露出一丝羞赧,为了掩饰,她抓了抓自己的额发,也靠坐在了她的对面。“闲着无聊尝试一下……抓你过来当小白鼠。”

洛天依慢吞吞地搅着粥,弯了一下眉毛:“我真没想到主人也有洗手做羹汤的一天……我都不适应了。”

“那你可要抓紧去适应,以后我兴致一起,做出什么黑暗料理你都得吃进去。”乐正绫抱起双臂,哼笑一声。而她只是低声笑着,大口吞咽着这热粥:“求之不得。”

早晨的曦光透过窗户打在绫的麻花辫上,她像只天鹅一般骄傲地点点头,拿过洛天依美的草莓蛋糕,吃了一口,甜丝丝的滋味顿时在舌尖漫开。她抬起头,与乐正绫相视一笑。

“过会儿我要去爷爷那里,可能下午才回来。你在家好好练枪,完成了就在附近玩,别跑远了,也不准和陌生人走,明白了吗?”她低头看一眼表,开口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可是你不是我的小狗吗?”乐正绫一扬眉毛,两人又相视大笑起来。

日复一日的射击训练已经有些乏味,洛天依漫不经心地一眯眼睛,右手持枪,利索地扣下板机,又一个十环。身边的教练也不住啧啧称奇,感叹她真是有非凡的天赋,学得这么快,仿佛天生就是当神枪手的料——她已经可以出师了。

可不是吗?在宴会上一枪打碎别人的脑袋已是绰绰有余。她骄傲地收枪入鞘,绕着乐正家的大宅想要找些能打发时光的东西。唔……她最近总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脊背发凉。要不去一趟教堂吧,好歹让自己踏实些。洛天依回忆起那牛皮纸袋上的东西,眼中不可避免地划过一丝暗色。

教堂里空无一人,步子的回声在四壁环绕。她闭上眼睛,独自一人在教堂中虔诚祈祷,再睁眼时,身边突然竟站了一个白色衣衫的女人,她扭过头,冲她咧开嘴笑。“哇啊!你……你是……”她被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我和你一样,是仁慈的上帝最虔诚的子民。”女人笑着说道,一步一步走近她。洛天依下意识“咔嗒”一声,在背后上了膛,女人适时停下,她的声音嘶哑,面容也带着一丝僵硬,“上帝的羔羊受了罪,我不会不理……你都看到了,对不对?斯科蒂卡蒂?”

“是你!”洛天依一瞪眼,那日她感受到一个人给自己塞了纸团,一回头却看不清是谁。她冷笑一声,“我的家族抛弃我,他们覆亡理所应当。我绝不背叛阿绫,你不用再说了。”那天的牛皮纸袋中的,是对自己家族的调查报告,整个家族的关系网都密密麻麻地铺在上面,还附上了那日的行动计划,最后一行是乐正绫用红笔写下的,苍劲有力的字迹:“19xx.7.20,乐正屠灭斯科蒂卡蒂全族”。而她对此的回复是“去他的”,主人想杀,那就由她杀好了,反正自己也是家族丢掉的人。只要能与乐正绫长相厮守,滔天的血仇她也可以像垃圾一样扔掉。

女人的神色不为所动,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悲悯,像在看一条叼着主人的破鞋子不放的狗。“别傻了,小姑娘,你猜她为什么收留你?此人杀人不眨眼,你觉得她是好心?看看吧。”她翻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了洛天依。纸上写了乐正家主简短的批话“收养斯科蒂卡蒂遗孤,以绝后患。”

下面还有一行字,这笔锋一看就是乐正绫的:“是否伺机杀害?”

回话照样简短:“自决。”洛天依眼中霎时地震山摇,她霎时紧紧握住了纸张边缘,眼神裹挟着刀锋,忽地笑开;“伪造技巧真高明,你以为一张纸我就会信你?你以为你是……”

“我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看。”她笑着,包中又一股脑翻出了各种证据,有的是乐正绫和家主互通的信件,有的是当年屠杀的电报密闻,还有详细的作战规划,“哦,对了,你手上的狼头戒指,是家族的标志,你觉得她分辨不出来?”

洛天依的眼神冷了下来,松针刺破雪雾,胸膛费劲地起伏了一下,教堂的彩绘玻璃投下迷幻斑斓的影子,她木然开口。“那又怎样?我的父母未拿我当女儿看,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杀了便杀了,至于我,我是阿绫救的,她想杀我,我悉听尊便。”

“老斯科蒂卡蒂听到你这么说会伤心的。”女人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一阵嘈杂的噪声与枪声过后,从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护住天依!把她藏好了,我去对付他们!”

“不……不要……我们三个,死在一起……”紧接着又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婴儿哇哇的哭声。

“你疯了?保护好她,叫她以后为爹娘报仇!”男人嘶吼一声,似乎一蹬地面,扑了出去。下一刻传出的,是一个清亮却冰冷的声音,它还带着青涩,却可以依稀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一个不留!”接下来又是一阵噪音,还夹杂着枪声。她又开口了:“我这里还有视频,你想看看吗?”

“不……不!我不看……都是假的,我不信你!”洛天依瞪圆了眼睛,青着乌云蓄着冰霜,如同被逼到绝路的野狼,龇着牙,随时准备殊死搏杀。带着电流意的音频一遍遍循环播放,那一声刺耳的枪声,与母亲撕心裂肺的惨叫乎要撕裂她的耳膜,浑身的血液都在震颤。女人最后摸出一管晶莹剔透的液体,扬起手扔了过去被她稳稳接住,一股浅浅的苦杏仁味传来,与她的信息素一模一样。是一管上品的氰化物。

“傻女孩,现在你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哈哈大笑,又按一下录音笔,方才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播放了出来,在空荡荡的教堂中格外清晰,“你说,如果乐正绫发现你知道了一切,她会不会杀掉你?我劝你听我的,先下手……”

“砰!”金红色的火花一闪,洛天依闪电般举起枪,直直对准她的脑袋。那女人早已料到,飞快一闪,子弹贴着她的耳朵划过,灼伤了她的皮肤,落下一滴殷红的血。“还有几分泼辣!”她低骂了一声,宛如一道白色的幽灵,三两下蹿出教堂,洛天依连放了三五枪,也不知道有没有击中,那人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洛天依疯了一般狂奔出去,门外空荡荡。她一个急刹车,在强光中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手头那一管透明的液体,一咬牙,发狠地向下一掷,磕在石头上,顿时四分五裂。

乐正绫发觉她的灰犬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就像丢了魂似的,她变得愈发沉默,时而守在窗色边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的流云山峦,时而又红着眼圈围绕着花园踱步。她见到自己,眼底先是翻确起一阵恐惧的浪潮,随即又被某种哀怨的欣喜所代替。她比以前更加黏自己,总是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问她怎么了,她就扑上来紧紧地抱住自己。

“到底怎么了啊?说说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大小姐抚摸着她柔软的灰色脑袋,温声问道。

“我……我想妈妈了。”洛天依抿一抿嘴唇,攥住了她的衣角。

“多大了还要妈妈。”乐正绫笑她,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角,呼吸她身上浅浅的甜香,“好了,我快喘不过气了,今晚允许你和我睡,行了吧?你先把牛奶喝了。”她一指桌上的牛奶说道。越来越拿她的小犬没办法了,真是的,怎么就对这小姑娘动了心呢?

她十分乖巧地喝了牛奶,唇角一圈白胡子,眨眨眼轻声开口:“我喝了牛奶,能长得比你更高吗?”

“嗯?可以哦,那就要看你长得努不努力了。”乐正绫一挑眉头,牵起她的小犬往卧屋走去。灯火暗了下来,洛天依能感受到的,只剩下了她身上温和的玫瑰花香,甜得一点儿不像黑帮的大小姐,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展露出如此无害的一面。

她伸出手,抚过少女的眉眼。就是她!她每根手指都染过自己父母的鲜血。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指认,她现在要杀她,比捏死羊羔更简单,既然无法与她共白头,那共赴地狱,也算一个圆满的结局了。她神色一暗。

天边骤然划过一道惊雷,热那亚的雨反复无常,说下就下,泼泼洒洒,湿润了灌木丛与夜色。洛天依一惊,罪恶的念头顿时被劈成了碎片。她垂眸牵起她的手,让那白皙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脖颈上,总算是安心了一些。

那就由你吧。洛天依此生最好的结局,就是侍奉主人一辈子,最后死在主人的手上。

一天过了一天,洛天依始终没有动手。黑影一闪,乐正绫的床头被放上了一样东西。她推门回房,惊诧地呼出一声,拿起那个脏兮兮的东西,是一个染了血的铁制项圈,就是她早就扔掉的,洛天依刚来的时候戴着的那一个。旁边还有一枚生锈的银狼头戒指。乐正绫猛一回头,没人。见鬼了,真见鬼,斯科蒂卡蒂的幽灵来找她寻仇了!

“早上好啊。”经过了好几天的心理斗争,下定决心的洛天依终于赶跑了一切不好的念头,活力又回到她的四肢,她踏着漂亮的小皮靴,下楼向乐正绫笑着挥手。

她却只是淡淡地点一点头,眉头紧蹙,似是被什么困挠着。洛天依不甘心地去挽她的手臂,她却如临大敌,下意识甩到了一边。“……抱歉,让我静一静。”望着她受伤的模样,乐正绫轻声开口道。

斯科蒂卡蒂的幽灵,来找她寻仇了!

乐正绫焦躁地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的时候银叉刮擦餐盘,发出刺耳的声响,对面人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望着她。她摇一摇头,兀自咬一口面包。

为什么找的是我?这不是我的本意;找他,找他才对啊!

“阿绫不高兴吗?”洛天依轻轻地问。

她被面包噎了一下,艰难地咳喘了几声:“我没事。管好你自己。”

洛天依眼眸一晃,敛了笑,无声地看着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主人的模样。绫忽地低笑声,抽了两三张纸巾,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到了桌子上。

“狗,我说这是面包,你信不信?”说不清什么心理作怪,她清清嗓子,指着纸巾朗声道。

灰犬愣了愣,看看纸团,又看看她。“我信。上帝作证,这是用上等小麦烤出来的新鲜面包。”她缓缓点头,又是咬牙,又是笑。

“吃掉它。”她命令道。

毫不犹豫地,洛天依一把抓过纸团,揉一揉就往嘴里塞。乐正绫这才急了,连忙又下命令:“好了好了!吐出来。”她乖巧地吐出来,坐在原位。“你明知道就算是砒霜我也会吃下去的”她用眼睛说道,静静等待下一个指令。

“……”一时相视无言,乐正绫移开了目光,许久才说道,“一会儿,你和我去打靶场。”

洛天依直觉她好像有些异样,莫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应该会杀了自己啊,若是她想,自己随时可以献出生命。可是她居然没有?难道是她也不在乎吗?难道她们两个都不在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吗?想到这里,洛天依顿时喜笑颜开,行走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穿戴好了就往乐正绫的房间去。

“进来。”她敲门,乐正绫淡淡地答一声。一走进门就看到她坐在桌前,龙形台灯还昏昏亮着,映照在一张地图上,洛天依走进她,发现那是一张热那亚的地图,上面用红圈圈定了几个地方。

“来得正好,我要处理几个人。你说,我把这里炸掉怎么样?”乐正绫指着一个地方问她,“刚好这地方风水不好,据说死过很多人。”

她指着的地方赫然是斯科斯卡蒂家的旧址,当年那里被血洗成了一片废墟,现在被乐正家新建起了一座赌场。洛天依张了张嘴,愣了一下。乐正绫眯起了眼,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反应了过来,神情却十分平静,脸颊上的每一寸毫毛都没有异动,眼睛里只有认真思索的意思。她伸手一指指向相邻的码头:“我认为炸这里更好,能波及那帮卡拉布里亚人的货船……还不影响您赌场的收益。”

乐正绫顿了一会儿,点点头关掉了台灯:“好,听你的。”

“我们走吗?”洛天依照样是温和的语气,心中那一股不安感却越发剧烈。

“走啊,等我换身衣服。”乐正绫站了起来,这么说着,暂且将洛天依赶出了房间。

晨日高悬,打靶场的阳光扎得她有些刺眼,洛天依一揩额上的汗珠,右手紧握着的伯莱塔手抢被太阳镀得镗亮。洛天依的手腕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她侧过头瞥她一眼,随即屏息凝神,急于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拇指熟练地摸上抵机,“砰砰砰”连开三枪,枪枪上靶,还有一枪正中靶心。

乐正绫的面部肌肉牵动了一下,洛天依的进步太快了,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对啊,怎么会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如此天赋异禀呢?她对上少女满邀功意味的眼神,勉强笑了起来,鼓了鼓掌:“天依学得很棒,如果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似有火苗在她眼中噼啪打了个闪。洛天依垂下脑袋:“不,他们才不会管我,世上最关照我的,只有主人一个。”

“你就那么确信他们抛弃了你?”

她眼睫微颤,温顺地答道:“院长告诉我,我是被人送来的。不是扔掉了我,又是怎样?”她飘逸的灰色发丝被汗沾在脖颈上,乐正绫指尖动了一下,又收回了想帮她整理的小动作,用无比随意的语气说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大概率也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或许可能是老拉皮利的私生女?或者塞拉利奥?又或者……斯科蒂卡蒂?”乐正绫将目光投向辽阔的天际,似是在出神,余光却悄悄地黏在她的身上,继续自言自语,“好像也就这几家有绿眼睛的基因了,不过斯科蒂卡蒂不太可能,他们好多年前就不在这里了。”

洛天依心神一动,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与恰到好处的好奇,或许还划过一缕连她自己也没查觉到的恼火,一边漫不经心地玩弄自己的垂发一边答:“我可没那等福气。不过我也不在乎,真的,我一点儿不在乎。我们继续练吧。”

找不到半分破绽。乐正绫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好。即然你的基本功已经这么扎实了,那我再来试你一点更难的。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苹果,笑着说:“敌人的心脏也差不多这么大。来吧,我要你蒙着眼睛,打中它。”

“蒙……蒙眼?可是我没试过啊。”洛天依慌乱了一瞬,乐正绫则轻哼一声:“那就现在试,让我瞧瞧你的天赋到底到什么程度。”她拿出一条特制的纯白丝带,交到她手上,自己拿着苹果,向后跑了几十步,冲她喊道:“好,戴上吧。”

“哦……那您走远些。”洛天依挠挠脑袋,将白布蒙上眼睛,而乐正绫只是懒懒地答了句好,“咦?”她惊奇地发现这白布是透光的,应该是她给错了吧。她刚想摘下来,却只望见乐正绫正专心地摆弄着放苹果的架子,整个人都暴露在了她的射程下,刚想喊她,却又合上了嘴。

乐正绫心如擂鼓,架上的苹果微微颤抖——她当然知道洛天依的枪口可能正对着自己的心脏,她当然知道那看似厚实的白布实则没用。她故意表现得疏忽,似乎只要洛天依稍动一点复仇之心,自己就会葬身弹下。“看好位置就开枪吧。”她象征性地向旁边退了两步,向她喊道。

她很久都没有动,眼中的浓墨色吞噬绿地,灵光自心底一闪而灭,直至树梢的山雀都困得闭上了眼,她才骤地笑出一声,低声道:“真难看啊,主人。”

您的试探真难看。

“砰!”枪声划破天际,洛天依一抬枪口,子弹贴着乐正绫脑袋上那缕不安分的头发划过,正中树上昏昏欲睡的小雀,它只来得及“叽”地尖叫一声,就软趴趴地栽落了下来,“我打偏了,不好意思。”她温顺低眉。

绫反而松口气,压了压心跳向洛天依走过来,动作有一丝不自然,她笑了一笑:“第一次尝试,打不中很正常,你还打中了一只鸟,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洛天依一时没有说话,直到乐正绫走过她的身边,她才一咬牙,突然将枪口抵在自己的下巴上:“需要开枪吗?主人?”

“什么?”

“我惹得主人不信赖了,是我的罪过。主人若还是怀疑我的忠诚,那就让我演示给您看,我的命究竟是不是系在您嘴边。”她极致轻柔地说出这话,拇指搭在板机上,冲她一歪头。

她的眼中有晦暗不明的影子穿过,乐正绫登时瞪大了眼,那缕黑影忽闪忽闪,化为了十几年前那夜明灭着的月,十六岁的她皮靴碾过鲜血与尘埃,在那个同样拥有绿色眼睛的女人面前站定。她怀抱着一个小婴儿,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女人跪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她放过自己的女儿……那时她的眼睛,和洛天依现在的眼如初一辙。是斯科蒂卡蒂的幽灵来找她寻仇了!

洛天依没有等到回答有些局促不安,生出一种被轻视了的恼怒之意,下一刻却见她连忙摇头:“不……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您穿了防弹衣。”她轻轻地回答。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乐正绫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赤红的眸子被刺目的光线一晃,宛若射出一束淬了毒的箭。

比杀了她都难受。洛天依深吸一口气,乐正绫的眼神让她浑身都微微战栗。若是乐正绫真的不信她,就该直接与她挑明,赐她“死亡之吻”,给她一枪,干脆利落地。能让主人安心,那也值了。或是像自己一样将那些东西烧了,不顾一切地抱住她,自己都敢这么做,为什么她就不能呢?为什么不给她解脱也不给她幸福,非要玩这等小把戏?怒火潜藏在她的眉眼之下,抽枝怒长。

两人都心不在焉地完成了剩下的练习,乐正绫晒太阳晒烦了,朝她挥一挥手,招呼她回去。洛天依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颇有几分失魂落魄。“主人……别动。”乐正绫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按上,刚想回头,一个硬物就抵在了她的腰窝上。

她霎时瞪大了眼。是手枪!天啊,她疏忽了,这畜生居然真的背叛了她!打在后颈上的气息冰冷异常,裹挟着十年前那阵凛冽的风,几乎要冻结她的灵魂。乐正绫浑身都僵直了,那女人鲜血淋漓的脸又出现在脑海中——十年前的余孽,终于找上了她。她明明有能力制服她的,没人的近身格斗术能胜过她。可是那股寒意已经顺着脊骨蔓至全身,双手双脚都发麻发软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乐正绫脑内一片空白,她看不见那人的脸,只感受到那枪口在自己的后腰处滑动。就在她焦急地重启头脑思考怎么办时,枪口突然移开了,洛天依冲她无辜地笑一笑,轻声道:“主人没有攻击我,我能不能理解为……您对我还有一丝残存的信任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洛天依就将那枪随手一扔,怕受到责备似的,回头瞧她一眼,逃也似地顺着山坡往家跑了。乐正绫愣了一下,弯腰拾起枪,遥望着灰毛大狗的背影,怔了很久很久。

乐正绫对她的警惕心一天比一天重,几乎再也没有允许过洛天依与她独处,就像对待一条嫌恶无比的野狗一样,她吃饭的餐碟再次被换成了从杂物间里翻出的狗盆,也不知有没有含着一丝羞辱的意味。洛天依用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妄想什么了,她本来就是她的一条狗。

可是尝过爱情的滋味,她再也回不到家犬的心态。

她尝试过故计重施,披着睡衣抱了枕头,大半夜溜到乐正绫的门口,刻意制造出了些响动,然而无人理会,门依旧紧锁着,构成一道沉默的防线。洛天依不甘心,赌气般蜷在了她的房门口,就这么睡了一晚。第二天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天光大亮,被子已经叠整齐了,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攥紧了拳头,一个人出了门。

为什么要怀疑她,难道她这么多年的忠心,都换不来大小姐的一个信任吗?她的泪水浸湿衣襟,怎么揩也揩不完,她为了她,放弃报复杀亲之仇,得到的却是怀疑和疏远,值得吗?

“绫。”一日清晨,乐正绫挽了长发,叼着发圈,刚想从餐厅里出来,一个灰色的影子突然就蹿出来,劫住了她的路。“什么事?”乐正绫被她鬼魂一样的伏击冷不丁吓到了,发圈掉下地面,蹙起眉头问。

“我给您买了草莓蛋糕,放在桌子上,您不吃吗?”洛天依的眉眼软了下来,透露出委屈的意味,却还是直勾勾地望着她,如同一把裹了棉花的利剑。

“我……忘记了。”乐正绫受不住她这副样子,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阿绫还吃吗?”她一抿嘴唇,好像要哭出来了。乐正绫身体一僵,浮起一种自己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的感觉。

“中午吃,我现在太饱了。”她回答道,迈步想走却又被洛天依扑上来抱住小臂,还讨好般摇了摇,默然许久才开口:“我没下毒的,您放心吃。”

“……好。”你没下毒,斯科蒂卡蒂的幽灵可说不准。乐正绫暗自叹了口气,正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姐!乐正家的人来了,就在门外,他们要见你。”乐正绫揉揉太阳穴,答了声好,挣开洛天依的臂膀走出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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