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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约稿系列——短篇~,6

小说:约稿系列——短篇~ 2025-09-10 15:57 5hhhhh 7470 ℃

  可他,却站得笔直。那是的他仰着头,用一种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平等的姿态,问她:

  “女士,请问你是?”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即使强作但仍算冷静,甚至还有几分郑重的语调。

  那时的霧祢分明感到了某种荒谬的、难以言喻的,但绝非错觉的触动。

  那个瞬间,霧祢明确的感受到了眼前小人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他确实不是一个“东西”,不是一个“生物学奇迹”,而是一个“人”。一个被困在绝境里,却依旧维持着体面和逻辑的、完整的人。

  这个认知,就像一根细小的针,在那时便扎进了她那颗被层层冷漠包裹的内心。

  是啊...她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而不是把他交给警察,或是卖给那些对奇闻异事趋之若鹜的地下组织?

  更进一步......又为什么选择给他一份工作、一个庇护所,直到现在?

  霧祢静静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竟是难得地有些复杂难明。

  真的是因为好奇吗?好奇心在她解决了无数个案子后,早已被磨损得所剩无几。

  是因为他是个免费的劳动力吗?这只是个方便的借口,一个符合她懒散习惯的、说给他和自己听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

  霧祢的的视线越过草地,望向远方城市的璀璨灯火。侦探的眼神有些涣散,而那瞳孔深处正映出另一幅景象——

  那是一段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不是眼前这条灯火通明的街道,而是一座巨大的、空旷的宅邸。

  她出身很好,一个在外人看来,足以让她衣食无忧、拥有一切的家庭。但那座宅邸,对她而言,却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她记得父亲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脸,记得他用戒尺敲打她手心时的声音,记得他嘴里那些关于“家族荣誉”和“规矩体统”的说教。她记得母亲那总是带着忧愁的叹息,记得她试图将自己塞进各种名媛淑女的模子里时,那双充满了失望的眼睛。

  那里没有自由,只有被规划好的人生轨迹。她的一切,从穿着打扮到兴趣爱好,再到未来的婚姻,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是,在一个下着雨的深夜,十八岁的她,背着一个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全部积蓄的背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座牢笼。

  她还记得,当她第一次站在这个车水马龙的、陌生的城市街头时的那种感觉。一开始,还是名为解放的狂喜,但它很快就被巨大的、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恐惧所吞噬。那时的她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住处,没有一技之长。她像一颗被风吹离了枝头的种子,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明天。

  此后的种种困难,甚至就连她的性格都被影响,逐渐变得愈发冷淡......但她终究是没有回去。

  正是她骨子里的那股执拗和骄傲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地从泥潭里爬了出来。是她靠着自学的知识,和那颗远比同龄人聪明的头脑,慢慢地在这个城市里扎下了根,最终,成为了今天的她。

  当她看着那个站在她书桌上的、小小的人时,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一无所有、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的自己。

  同样的孤独,同样的无助,同样面对着一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世界,却又同样固执地,维持着自己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那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

  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同样绝境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深刻的共鸣。一种跨越体型的、灵魂深处的照见。

  所以,她给了他一份工作,一个庇护所。就像当年的她,多么渴望能有人,能向那个孑然一身的自己,伸出一次手。

  “......”

  霧祢站在街边,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丝。她才如梦方醒般缓缓地抬起手,下意识地,轻轻地放在了自己温热的小腹上。

  那里很温暖。

  那个问题的答案,正安静地躺在里面,和披萨、啤酒一起,慢慢地、慢慢地,变成她的一部分。

  (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我不知道她走了多远,也不知道她最终要去向何方。

  我只知道,这个包裹着我的肚子,正在忠实而不知疲倦地履行着它的职责。

  (消化......)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我的衣服。

  那件我今晚在晚饭前刻意换上的,一年前与我一同缩小的衬衫和裤子,它们在酸性的液体中浸泡了太久,纤维结构早已开始崩溃。随着皮肤上的布料触感渐而柔软、脆弱,越来越多的胃液渗过了它们越来越多的孔隙、破洞,就像是一张薄纸渐渐被。

  我抬起手,在我昏暗的视野里,那多有磨损的袖口处布料就在在一丝一丝地,缓慢地被分解着。而那一缕一缕断裂的纤维则是不断汇入周围那片浑浊的浓汤里。

  “嘶......”

  随着衣物再也无法支撑,那股此前我一直尽力去无视的、细微而持续不断的刺痛感,终于是强烈到了我再也不能忽视的程度。就在我的表情逐渐扭曲时,从我全身的皮肤上传来疼痛愈发强烈。

  那种感觉,一时间甚至让我联想到了曾经在纪录片上看到过的,被无数细小蚂蚁啃咬而亡的巨型动物。

  “好痛......”

  一声闷声,我试着蜷缩起身体,但这毫无用处。在这个温暖却又无处可逃的酸性海洋里,任何躲避都是徒劳的。

  “咕噜——”

  胃袋一次剧烈的收缩中,更多的胃液包裹住了随波逐流的我,刺痛感陡然加剧。

  “呃、啊...”

  那不再是麻痒,而是清晰的、火辣辣的灼痛。因为实在是难以忍受,我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但那声音,也淹没在她胃壁蠕动的咕噜声和沉稳的心跳声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该死......)

  趁着还有些力气,又一次偶然靠住了胃壁的我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快要没有知觉的手。

  “......”

  我的手掌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液体里,已经变得有些发白、起皱。而现在,那白色的皮肤上,原先还只是一个个细小的水泡,随着消化的进行,它们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终连成一片。就在刚刚那次在一次胃壁剧烈收缩时,我被一股浪潮拍打在滑腻的肉壁上。当看向手掌时,那层已经充满了水泡的皮肤已经开始脱落。

  愈发浑噩的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竟然是好奇...这也是我那天生冷静的影响吗?

  (等等...它,没有流血?)

  努力分辨了片刻,我才反应了过来,并非没有流血,而是那血液刚一接触到我身周的胃液便融合了进去,成为了这营养浓汤的一部分。

  而就在我分辨的时候,随着皮肤被剥落殆尽,皮肤之下那片鲜红的、暴露在外的肌肉组织,以及肌肉上覆盖着的、如同白色蛛网般的筋膜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呃!啊啊啊啊啊啊!!”

  “唔咳咳咳!啊啊!咳咳咳!!”

  下一刻,疼痛便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的神经。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自己切实感受的被腐蚀和分解的剧痛。我的身体因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痉挛。我张大了嘴,想要尖叫,但紧接着便呛入喉咙的,却是一口混杂着食物残渣和胃酸的、辛辣的液体。

  那液体灼烧着我的食道,让我的痛苦雪上加霜。

  (该、该死!可没谁告诉我竟然这么痛、该死!该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无声的谩骂中,消化的过程渐渐开始了加速,从我的手脚开始,向我的全身蔓延。我的双腿、我的胳膊、我的胸膛、我的后背......好像我全身的皮肤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泡、破裂、剥落。让成了一个被剥了皮的、血淋淋的标本,漂浮在这片消化之海里。

  没过多久,即使是在脑袋里,我也饿组织不起什么具体的话语了,仅剩尖叫、只有痛苦。

  (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噜”

  而一点也不解风情的胃袋则是丝毫不顾忌我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将我这具失去了皮肤保护的、脆弱的身体,反复地揉捏、挤压。就连那之间被我当做可供喘息,滑腻的、覆盖着黏液的肉壁,都开始无情地摩擦着我暴露在外的肌肉。而它的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呃、啊啊、啊啊啊......)

  一意识愈发昏沉了,现在的我只感觉,我身上的肉,它们好像变得柔软、松散,像煮得过烂的肉。当我试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我的手臂,但我发现,那根本无法做到。

  那感觉,就像是......我不再是我自己身体的主人。

  而我的身体,好像正与我的意识混淆......

  (啊啊......)

  视觉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那片昏暗的、粉红色的洞穴,开始扭曲、旋转,最终化作一片混沌的、没有焦点的色块。

  听觉也开始衰退。那宏大的心跳声,那沉闷的咕噜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我的感官,正在一个接一个地离我而去,唯有痛苦,随我行至终末。

  那包裹着我的、永不停歇的、温暖,但致命的蠕动啊......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生。

  那剧烈的疼痛,开始渐渐地消退。不是因为腐蚀停止了,而是因为我的身体终于是撑不住了。

  刹那间,我好像对现在的事情失去了清晰的认知。记忆的碎片开始在我脑海中杂乱无章地闪现:一年前那场爆炸的强光、霧祢第一次将我放在她掌心时的那张巨大的脸、我帮她整理文件时的专注、她喝醉酒后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以及,我最终决定走进那个披萨盒子时的平静......

  这一切,都像退潮的海水,在我意识的沙滩上,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痕迹,然后迅速地消失。

  最后,那唯一清晰的,是她的心跳。

  “噗通......噗通......”

  那声音,穿透了一切的混沌和模糊,成了我这个正在消散的意识,唯一能够抓住的锚点。

  “噗通......”

  我的思想开始随着那搏动的节奏而起伏。

  “噗通......”

  我感觉自己,正在与那个声音,融为一体。

  “噗通......”

  我,就是那声心跳。

  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一个曾经是人的东西,它慢慢与胃里的其他食糜混杂在了一起,不能分辨。

  又或者说,一个食物,但是却是人的尊严、人的意志迎来了他的结局。

  ......

  ......

  ......

  清晨的天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挤进来,在狼藉的茶几上投下几道灿烂的光带。

  霧祢在一片酸痛中醒来。她整个人都蜷在沙发上,脸颊压着粗糙的绒布面料,留下了一片红色的印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宿醉的、混杂着啤酒发酵和冷掉披萨的油腻气味。

  她的眼睛半睁着,瞳孔里一片混沌,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空啤酒罐东倒西歪,吃剩的披萨盒子敞着口,几份被揉得皱巴巴的文件散落在旁。

  她的大脑还没开始运转,身体的惯性已经先一步发出了指令。

  “助手”

  她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收拾桌子”

  话一出口,便消散在房间沉闷的空气里。

  理所当然般,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那个总是会叹着气,然后用他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开始整理这一切的、小小的身影。只有老旧冰箱的压缩机,在厨房里发出单调的嗡鸣。

  霧祢皱起了眉,那股盘踞在脑中的混沌,被这片不正常的寂静驱散了些许。

  她撑着沙发,缓缓坐起身,而肌肉的酸痛和宿醉的头疼让她动作很是迟缓。

  (助手......)

  片刻之后,她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那个持续了一整年的、荒诞的共生关系,以一种同样荒诞的方式,画上了句点。

  她想起了他站在披萨盒里的样子,想起了将他捏在指尖的触感,想起了那个滑过她喉咙、只有五厘米左右大小的,自己为期一年的助手。

  “......”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气体便从她胃袋的深处凶猛地向上翻涌。那股力量沿着她的食道一路向上,势不可挡。

  “呃——嗝!”

  俏脸微红地侦探小姐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嘴。

  (不、不对,不好!)

  然而,当侦探回过神时,已经晚了。随即,她自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胃袋里发酵了一夜的混合气体,因为她过于迅速的拦截,反而有大半都进了她自己的鼻中。

  “......呕”

  那是胃酸强烈的酸腐气,是酒精和碳水化合物发酵后产生的、带着甜腻腐败感的酒气,是半消化蛋白质的腥气。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只属于消化器官内部的、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味道。

  那味道熏得她喉咙发痒,胃里也跟着一阵翻腾。

  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角都泛出了泪水。

  她挥着手,试图将面前那股自己制造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扇开。而她的脑袋也下意识地开始想一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比如......被她消化了的,他。

  明明鼻子闻到的,都是些让人反胃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在那股浓郁的恶臭之下,她的大脑,却好像在其中捕捉到了一缕......

  一缕熟悉的味道。

  那不是任何一种食物的味道。它没有实体,没有来源,像一个幽灵,一个幻觉,却顽固地夹杂在那片腐败的气息里。

  霧祢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想起了自己刚刚醒来时,那句脱口而出的、下意识的呼唤。

  “助手,收拾桌子。”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茶几,看着那片不会再有任何微小身影出现的狼藉。

  胃里,空了。

  家里,也空了。

  她沉默了许久,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这几年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过去的她或许更熟悉的、带上了少许空洞的情绪。

  “......”

  她翻身下了沙发,赤脚踩在了冰冷的木地板上。但她既没有去开窗通风,也没有去整理那片狼藉。

  她径直走到阳台,拉开了那扇玻璃门。

  清晨冰凉的空气涌了进来,让她那颗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她靠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看着楼下开始变得鲜活的城市。车流、行人、远处的汽笛声。这一切都和昨天,和过去一年的任何一天,没有任何不同。

  她缓缓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柔软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很温暖,皮肤下的腹肉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

  曾经,那里装着另一个生命。现在,那里只剩下她自己。

  她就这么站着,手掌贴着自己的腹部,若有所思地,轻轻抚摸着。那片柔软的腹肉,在她指下微微变形。

  半晌过后,她那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开启。

  一声低不可闻的、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喃喃自语,消散在了清晨的微风里。

  “要不,久违的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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