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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农场的晨光,较之艾尔顿小镇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甚至带着一丝忧郁的凉意。
露西娅·格林伍德站在穿衣镜前,纤细的手指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系好碎花棉布裙腰后的带子。那动作细微得如同整理圣坛上的织物。裙摆下,一双崭新的、漆皮闪亮的深棕色玛丽珍皮鞋包裹着精致的白色蕾丝边短袜,严丝合缝地勾勒出少女足踝柔和的曲线,袜口那圈蕾丝花边在晨光中透出细腻的网纹阴影。这身装扮,是父亲亨利·格林伍德先生特意为她挑选的,带着某种刻意的、与农场粗粝环境格格不入的“体面”,像一件精心包装、等待拆封的礼物,又或是一件陈列的、标榜主人品味的精致瓷器。
窗外的庭院里,几个新买来的黑人奴隶正在沉默地劳作。他们皮肤黝黑,肌肉虬结,汗水在晨光下闪着油亮的光。他们的眼神深处似乎还藏着未被驯服的野性火焰,尤其是那个名叫艾登的年轻黑人,身形高大,脊背挺得最直,每一次挥动锄头都带着一种压抑的韵律。然而,在亨利先生偶尔投来的、冷硬如鞭子般的目光下,他们大多低垂着头,肌肉绷紧,机械地完成着指令。皮鞭的破空声偶尔响起,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像重物击打在湿麻袋上,提醒着露西娅庄园里森严的、不容僭越的等级。她几次试图偷偷递水或食物给那个被打得最狠的奴隶——一个因疲惫失手打翻水桶的瘦弱少年,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玻璃杯壁,就被父亲严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露西娅,”亨利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空气的权威,他放下手中厚重的皮质账册,那账册封面烫金的家族徽章在阳光下刺目一闪。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女儿,“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他们是工具,是财产,就像犁地的牛,拉车的马。你的怜悯,是对他们身份的亵渎,更是对你自己血统的侮辱。再让我发现你做出任何不合身份的举动……”他顿了顿,眼神精准地扫过女儿因不安而微微绞紧、藏在裙褶中的手指,那目光如同实质的绳索,“你知道后果的。”
露西娅小巧的、花瓣般的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那双温润的、榛子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水光,是不忍,是困惑,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带着干草和尘土气息的空气里。“是,父亲。”她低声应道,声音细弱,心中那份对父亲根深蒂固的敬畏和对眼前苦难本能的同情,如同两股绞紧的藤蔓,激烈地撕扯着她的心。
几天后的黄昏,夕阳将橡树的影子拉得如同巨兽的爪牙。艾登因未能按时清理完马厩最深处积年的污秽角落,被监工告发。亨利先生没有多言,只是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银质怀表链,走到墙边,取下了那根挂在黄铜挂钩上的、油光发亮的宽厚皮鞭。在庭院中央,在所有人——包括露西娅——的注视下,他挥动了手臂。鞭影在血红的夕阳下拉长、扭曲,沉闷的抽打声“啪!啪!啪!”如同钝刀敲击在露西娅紧绷的心弦上,混合着艾登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哼。每一鞭落下,艾登黝黑宽阔的背上就多一道紫红的、迅速肿胀的棱子,汗水、尘土和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露西娅的手指死死攥着裙摆,指甲深陷掌心,棕色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每一次抽打都让她纤细的肩膀随之颤抖。
夜深人静,橡树低语,月光如霜。露西娅终于按捺不住那颗被鞭笞声折磨的心,揣着一小瓶散发着清苦药香的金盏花药膏和一块用细亚麻布包裹的、还带着炉火余温的白面包,如同受惊的小鹿,赤着脚,提着裙摆,偷偷溜进了散发着霉味和汗味的简陋奴隶棚屋。
借着从破旧窗户透进的惨白月光,她看到艾登背对着门蜷缩在干草堆上,赤裸的背上鞭痕狰狞交错,在深色的皮肤上鼓起紫红发亮的棱子,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暗色的血珠。她的心揪紧了。颤抖着手,冰凉的指尖蘸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滚烫肿胀的伤口上。艾登的身体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黑暗中,他倏然转过头,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尖锐的疼痛、被窥见软弱的屈辱,还有一丝露西娅无法理解的、深沉的、如同暗流漩涡般的注视。就在她鼓起勇气,用气音说着破碎的安慰话语时,棚屋门口,一道高大的阴影无声地笼罩下来。亨利·格林伍德站在那里,面容隐在黑暗里,只有轮廓在月光下勾勒出冰冷的线条。他没有进来,也没有发出任何呵斥,只是那样沉默地、如同磐石般注视了几秒,那目光仿佛带着重量,压得露西娅几乎窒息,然后,他转身,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了。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橡树梢头还挂着未散的灰白雾气。露西娅被父亲唤醒时,心脏几乎跳出喉咙。他的表情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平静得让露西娅感到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跟我来,露西娅。”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铁铸般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他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农场最偏僻角落的一间孤零零的石砌小屋。那屋子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像一块被遗忘的墓碑。露西娅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沉重地撞击着胸腔。脚下崭新的玛丽珍皮鞋踩在冰冷湿滑的碎石小径上,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嗒、嗒”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走向断头台。
推开那扇沉重、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年木头、霉变皮革和铁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露西娅几乎咳嗽。昏暗的光线下,几件结构奇特的木制装置如同蛰伏的怪兽,森然矗立在尘埃弥漫的空气中。露西娅的目光瞬间被钉住了,血液仿佛凝固——其中一件,与她曾在喧闹市集上被公开羞辱时体验过的挠痒刑椅,几乎一模一样!冰冷的、泛着幽光的橡木,厚实得令人绝望的深棕色皮扣,还有那带着两个圆孔的、笨重狰狞的足枷……恐惧的记忆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旁边还有几件:一根粗壮得需要合抱的木桩,高度及腰,桩顶固定着一个两孔的木枷,下方垂着同样厚实的皮扣,显然用于固定手腕;一个狭长的、凳面磨得发亮的木凳,两端各装着一个可调节距离的木枷,其中一个正是足枷的模样……这些刑具散发着一种原始的、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无声地宣告着绝对的支配。
“这些……”露西娅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目光惊恐地在父亲刻板如雕像的侧脸和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刑具之间游移,“是给……给他们的吗?”她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亨利先生没有直接回答。他步履沉稳地走到那个长凳式刑具前,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伸出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取下足枷的上半部分——那厚重的、带着两个圆孔的弧形木板。他粗糙的指腹在冰冷光滑的凳面上轻轻拍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叩叩”声,声音平静却如同法官的宣判:“坐上去,露西娅。把脚放好。”他示意足枷下半部分那两个半圆形的、光滑的凹槽。
露西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小巧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昏暗光线下像撒了一层碎钻。她彻底明白了父亲的意图。恐惧像剧毒的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柱冻住,僵在原地。在父亲那深沉得如同古井的目光注视下,她机械地、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过去,僵硬地坐上了那冰冷的凳面。臀下是坚硬冰冷的木头,透过薄薄的碎花棉布裙传来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肌肤。她颤抖着,如同献祭的羔羊,将穿着白色蕾丝袜和崭新玛丽珍皮鞋的双脚抬起,缓缓放进那冰冷的、仿佛巨兽张口的凹槽里。脚踝接触到粗糙冰冷的木头,让她瑟缩了一下,蕾丝袜的边缘摩擦着木槽,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咔哒!”一声沉闷的撞击,如同棺材盖合拢。父亲将足枷的上半部分严丝合缝地压了下去,冰冷的木头紧紧箍住了她纤细的脚踝。紧接着,他拿起几个沉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黄铜插销,用小木锤“咚!咚!咚!”地、节奏分明地砸进预留的孔洞中。每一下敲击都如同重锤砸在露西娅的心上,震得她浑身发麻。足枷彻底锁死,她的脚踝被死死卡住,膝盖被迫微微弯曲,动弹不得。奇怪的是,父亲没有用皮扣束缚她的手腕,这反常的“自由”反而让她更加不安,双手只能无助地、死死抓住长凳冰凉的边缘,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父亲弯下腰,动作缓慢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仪式感。露西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戴着素面金戒指的手——那双签署契约、摩挲账本的手——伸向她的脚。他精准地捏住了玛丽珍皮鞋脚背上那精致的T型金属搭扣,指腹轻轻一拨,搭扣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咔哒”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刑房里格外刺耳。然后,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小巧的鞋跟,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拆解一件易碎艺术品的速度,轻轻地将两只皮鞋脱了下来,整齐地、鞋尖朝外地摆放在一旁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皮鞋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脚心的温热和一点少女特有的、微不可察的汗湿气息,与这冰冷的刑房格格不入。
现在,只剩下一双包裹着白色蕾丝边短袜的小脚,在冰冷的足枷束缚下不安地扭动着,袜口那圈精致的蕾丝花边随着细微的挣扎而簌簌颤抖,像受惊的白蝶翅膀。那层薄薄的纯棉织物,成了她与即将到来的酷刑之间唯一的、脆弱的屏障。
“知道错了吗?”亨利先生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高大,几乎笼罩了她。声音低沉,如同从地底传来,听不出丝毫喜怒。
“他们……他们好可怜……”露西娅鼓起残存的勇气,试图为自己辩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像被雨水打湿的雏鸟。那双棕色的大眼睛盈满泪水,恳求地望着父亲,如同溺水者望向唯一的浮木。
“啪——!”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得撕裂空气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亨利先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宽厚得如同成年男人手掌的皮鞭——并非那种留下深刻血痕的细长蛇鞭,而是专门用于惩戒、受力面更广、旨在制造大面积钝痛与灼热羞耻感的宽鞭。鞭梢带着撕裂布匹般的风声,精准地、不轻不重地抽在了她左脚穿着袜子的脚心上!
“唔——!”露西娅猝不及防,一声短促的、被强行压抑的痛呼闷在喉咙里,身体像被电击般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十根脚趾在蕾丝袜内瞬间痛苦地蜷缩起来,紧紧抠住袜底。脚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闷痛,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瞬间熨过,紧接着是无数细小针尖刺入般的麻酥感迅速扩散开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委屈、恐惧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大颗大颗的泪水瞬间滚落,沿着苍白的面颊滑下。
亨利先生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是那副大理石般的刻板严肃。“张开脚趾,”他命令道,声音冰冷、清晰,不容一丝质疑,“不许缩。再打十下就结束。你自己数。”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静得如同在陈述账目,“只要缩一下,就重新计数。”
露西娅浑身剧烈地颤抖,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污水从头淋下。为了早点结束这可怕的惩罚,她强忍着脚心那火烧火燎的闷痛和心中翻江倒海的委屈,努力地、极其艰难地在袜子里张开被抽打得有些发麻、不受控制的脚趾。袜尖因脚趾的伸展而微微鼓起。“一……”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报出数字,每一个音节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
“啪!”几乎在她报数的尾音落下的瞬间,右脚的脚心也挨了同样力道、同样位置的一记鞭打。那宽厚的皮鞭落点精准得可怕。
“二……”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父亲左右脚交替抽打,节奏稳定得如同钟摆,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确保不会在娇嫩的脚底留下任何可见的伤痕,但那份火辣辣的闷痛和随之而来的、深入骨髓的麻痒感却如同叠加的浪潮,一层层透过薄薄的蕾丝袜,清晰地烙印在露西娅敏感的神经上。露西娅努力维持着脚趾张开的姿势,每一次鞭子落下,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剧烈绷紧、向上弹跳一下,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长凳边缘,指甲几乎要劈裂,指节因用力而呈现出死灰般的白色。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金色碎发,粘在布满雀斑的、滚烫的脸颊上。
“……五!”左脚又挨了一下。脚趾因为剧痛和极度的紧张,在本能的驱使下,不受控制地又剧烈蜷缩了一下。
“重来。”父亲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机械。
露西娅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滑落,她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脚趾的痉挛,将它们张开。“……一!”
“啪!”右脚的鞭打紧随而至,毫不留情。
就这样,因为脚趾那违背意志的、源自本能的蜷缩,那折磨人的计数被打断了数次。每一次冰冷的“重来”二字,都像一把钝刀,在露西娅的心上反复切割,带来更深的绝望和无边的羞耻。最终,在极度的忍耐和几乎虚脱的委屈中,她完成了那如同酷刑般的十下计数。“……十!”最后一个数字喊出,带着解脱的哭腔。
鞭打停止了。露西娅浑身虚脱般靠在椅背上,如同被抽去了骨头,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泪水无声地、汹涌地滑落,滴在她紧抓着长凳的手指上,也滴落在冰冷的足枷木板上。
亨利先生走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更深的阴影,俯视着女儿狼狈不堪的模样。“我想让你明白,”他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沉重的语重心长,仿佛在传授至高无上的真理,“他们(黑奴)只是工具,不是朋友。你的身份,你的血统,不允许你对他们产生任何廉价的同情。那会毁了你,也会毁了这个庄园赖以生存的秩序。”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足枷冰冷的边缘。
“可是……可是……”露西娅抽泣着,身体还在因余痛和委屈而轻颤,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棕色眼眸里,善良的本能还在微弱地挣扎,“他们……也会痛啊……”
亨利先生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失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女儿“冥顽不灵”的烦躁。“哎……你还是不懂啊。”他再次弯下腰,这次,他的手指没有伸向刑具,而是伸向了露西娅脚踝处那圈精致的白色蕾丝花边。
露西娅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体猛地向后缩,却被足枷牢牢锁住。“父亲!”她尖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亨利先生的动作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从容。他粗糙的、带着薄茧的食指和拇指,精准地捏住了蕾丝袜边缘那最柔软的蕾丝花边。然后,以一种缓慢得近乎折磨的速度,如同在剥开一件珍贵易碎品的包装,轻轻地将袜子从女儿纤细的脚踝上褪下。柔软的、带着体温的蕾丝布料摩擦过被足枷冰冷边缘硌得微微发红的娇嫩皮肤,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春蚕食叶般的“窸窸窣窣”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刑房里被无限放大,敲打在露西娅紧绷的神经上。先是左脚,那小巧的足跟、柔美的足弓曲线、圆润的脚趾被一点点从袜子的包裹中释放出来,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然后是右脚。整个过程缓慢、专注,充满了掌控者的审视意味。
两只沾着些许尘土、脚底被打得微微泛红、透着粉嫩的少女裸足,彻底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脚底的皮肤因为之前的抽打和极度的紧张,沁出一层细密的、晶亮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脆弱而诱人的光泽。十颗圆润小巧的脚趾,像受惊的贝壳般,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蜷缩着,趾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你需要更深刻的教训,我的女儿。”亨利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大提琴低音弦般令人心悸的磁性。他伸出右手食指,指腹带着薄茧,精准地、轻轻地落在了露西娅左脚那粉嫩光滑、因汗湿而显得格外敏感脆弱的脚心中央凹陷处。
“咿呀——!”露西娅的身体如同被最强烈的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喉咙里迸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那不再是鞭打的痛楚,而是纯粹的、尖锐的、如同无数羽毛搔刮神经末梢的、无法抗拒的奇痒!这感觉比鞭打更让她恐惧万分!它直接击溃了理性的堤防。
亨利先生的手指开始移动。不再是抽打,而是挠!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仿佛变成了最灵巧、最残酷的刑具。指腹带着薄茧,在露西娅娇嫩无比的脚底板上肆意游走、探索、施刑。他时而用整个指肚在脚心最深的、柔软的凹陷处打着圈儿揉压,带来沉重而令人窒息的闷痒;时而用坚硬的指尖在圆润饱满的脚后跟软肉上快速搔刮,带起一阵阵尖锐刺痒的涟漪;时而用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沿着敏感的足弓弧线,如同画家勾勒线条般轻轻划拉,带起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刺痒。他一边施加着这令人崩溃的痒刑,一边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如同教堂布道般,继续着他关于阶级、血统和庄园秩序的“教诲”:
“黑人天生低贱……是上帝赐予我们劳作的工具……你的善良用错了地方……会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妄想……玷污格林伍德家的门楣……混淆了尊卑的界限……”
露西娅的双手死死抓住长凳边缘,指甲在硬木上刮出细微的白色痕迹。她拼命咬住下唇,试图阻止那汹涌的笑意和失控的尖叫。脚底传来的刺激是如此强烈而多样,像无数只带电的、带着细小绒毛的虫蚁在啃噬、在跳跃、在疯狂地爬行!父亲的“教诲”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却完全无法进入她此刻被剧烈、纯粹的痒感彻底占据的大脑。她只觉得脚心滚烫,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濒临断裂的弓弦,剧烈地颤抖着、扭动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嗯嗯……啊啊……呃呃……”的呻吟,脸颊因为强忍笑意和巨大的羞耻而憋得通红发紫,小巧的雀斑仿佛都在燃烧。
“求……求求您……父亲……停……停下……好痒……哈哈哈哈……不行了……”终于,在父亲用坚硬的指甲边缘快速刮过她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那最最柔嫩、最最敏感的趾缝连接处时,露西娅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的求饶声混着无法抑制的、闷在喉咙里的狂笑冲口而出,身体在刑具上疯狂地弹动。
亨利先生停下了手指的动作,但脸上的失望和严厉如同冰封的湖面。“我的女儿要优雅端庄,”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女儿涕泪横流、发丝散乱的失态模样,“像上次在市集那样,不许求饶。高贵的天鹅,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刻,也不会发出失仪的哀鸣。”他显然将那次残酷的公开酷刑视作某种“坚韧”与“高贵”的证明,并决心以此为标准“锻造”女儿的灵魂。
露西娅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父亲的影像一片氤氲。脚趾在极度的痒感刺激下,本能地再次剧烈蜷缩起来,如同含羞草般紧紧闭合,试图保护那致命的痒点。
“脚趾!”亨利先生立刻捕捉到了她的“失仪”,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如同鞭子抽在空气里,“不许蜷缩!自己掰开它们,固定住!露出脚心!”
露西娅愣住了,这个命令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羞耻。要在父亲面前,自己用手……掰开自己怕痒的脚趾,将最脆弱、最隐秘的部位完全暴露出来?这比任何束缚都更让她感到赤裸裸的、被彻底剥夺尊严的难堪。但在父亲那不容置疑的、如同实质的目光压迫下,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带着巨大的屈辱感,用冰凉的手指,一根根地、艰难地掰开自己那因剧烈痒感而痉挛蜷缩的脚趾,将它们死死地、用力地按在冰冷的足枷木板上,强迫它们最大程度地张开,如同受难的蝴蝶被钉在标本板上。粉嫩光滑、布满细密汗珠的脚心,以及趾缝深处那柔嫩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父亲审视的目光下。这个姿势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解剖的、等待进一步凌辱的脆弱物品,最后一点尊严也被碾碎。
“很好,”亨利先生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服从”感到一丝冰冷的满意,但惩罚并未结束。他的手指再次落下,精准地、变本加厉地攻击着她被迫暴露无遗的脚心,重点照顾那被迫敞开的、无比敏感的趾缝。“不许哭,不许求饶。坚持住,露西娅。你是格林伍德的女儿,你是最棒的。”他那所谓的鼓励,在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残酷的催化剂,让羞耻和痛苦加倍发酵。
脚心那致命的、尖锐的痒感再次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露西娅的身体疯狂地扭动、弹跳,腰肢在长凳上无助地挺起又落下。被自己双手固定住的脚趾却在足枷和她手指的双重钳制下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徒劳地、清晰地感受着父亲指尖在那片最怕痒的领域肆虐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刺激。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无尽的痒意撕裂了!理智的堤坝在崩溃的边缘。
“爸……爸爸……我不求饶……我能……能坚持住……你女儿……是最……最厉害的……”露西娅在汹涌的笑浪和剧烈的、如同风箱般的喘息中,断断续续地、艰难地拼凑出这句话,试图证明自己的“坚韧”,试图取悦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她“哈呼——哈呼——”地大声喘着粗气,像一条在滚烫沙滩上挣扎的鱼,但那双死死掰住自己脚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小手,却用尽全身力气,没有一丝放松。
亨利先生看着女儿倔强又痛苦到扭曲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严厉,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扭曲的欣赏?他伸出手,并非继续惩罚,而是用指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轻轻抚摸了一下露西娅汗湿的、粘着金发的额角。“很好,露西娅。”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淬火的钢,“那么,告诉我,”他俯下身,气息几乎喷在女儿汗湿的额头上,“‘黑人只是贱奴,只配给我们干活’。明白了没有?说出来。”
这句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瞬间浇灭了露西娅心中那点为了取悦父亲而强撑的、摇摇欲坠的倔强。善良的本能和那份对艾登他们真切的同情,让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几乎要咬穿,倔强地扭过头,拒绝说出这样冷酷、践踏她良知的话语。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滑过滚烫的脸颊。
亨利先生眼中的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寒冰般的冰冷和深不见底的失望。他直起身,不再犹豫。他一把抓住露西娅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挣脱,轻易地将她略显单薄、已被汗水和泪水浸透的身体放倒在冰冷坚硬的长凳上。然后,他走到长凳的另一端,将那个头枷的上半部分放下,“咔哒”一声沉闷的巨响,将她的手腕也牢牢锁在了木枷之中!现在,她双手双脚都被冰冷的木枷和金属插销固定,彻底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如同一只被钉在砧板上的蝴蝶。
“父亲!您要做什么?”露西娅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一种比之前强烈百倍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亨利先生没有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上了最完美的面具。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的木架上拿起一小捆坚韧的细麻绳。他蹲下身,动作熟练、精准而冷酷,开始将露西娅的十根脚趾,一根根地用细绳紧紧缠绕在根部,勒进柔嫩的皮肉里。然后,他将绳头穿过足枷木板上紧挨着每个脚趾尖位置预先钻出的小孔,用力向外拉扯、绷紧,最后在木板背面打上死结!脚趾被强行拉扯开,向各个方向固定,呈现出一种扭曲而极度羞耻的张开状态,柔嫩的脚趾缝和敏感的脚底肌肤被最大程度地暴露出来,毫无遮蔽,如同盛开到极致、等待采摘的花朵,又或是等待宰割的祭品。每一个绳结的收紧,都带来束缚的刺痛和更深的绝望。
做完这一切,亨利先生站起身,深深看了女儿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混杂着冷酷的决心和一种令人胆寒的“为你好”的固执,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石屋里,离开了刑房。
沉重的木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彻底加深了露西娅的恐惧。黑暗和死寂如同浓稠的墨汁般笼罩下来,只有她急促得如同擂鼓的心跳声和沉重压抑的喘息在耳边轰鸣。脚趾被强行分开束缚的刺痛感和脚底彻底暴露在阴冷空气中的凉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即将到来的、超越想象的恐怖。父亲要去拿什么?市集上那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火鸡羽毛?还是……她不敢想下去,脑海中只剩下山羊那湿漉漉的鼻子和粗糙舌头的触感。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木门再次被推开。光线涌入,勾勒出亨利先生高大的身影。他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敞口的粗陶罐,里面盛着浑浊的、散发着浓烈刺鼻咸腥味的乳白色液体——是盐水!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用最柔软的山羊毛鬃制成的大刷子,刷毛粗壮、茂密而富有弹性。更让露西娅魂飞魄散、血液冻结的是,父亲的身后,跟着两只温顺的山羊!它们“咩咩”地叫着,湿漉漉的黑色鼻子兴奋地翕动着,贪婪地嗅着空气中浓烈的咸腥味,显得异常躁动和兴奋。
露西娅在市集上那地狱般的记忆瞬间复苏!盐水!山羊!粗糙的舌头!那深入骨髓的、令人疯狂的奇痒!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嘶哑绝望:“不!父亲!不要!求求您!我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这样……!”
亨利先生充耳不闻,仿佛她只是一件发出噪音的物品。他走到露西娅被束缚的脚边,蹲下身,将那把鬃毛大刷子深深地浸入盐水中,让它吸饱了粘稠、冰凉的液体。然后,他拿起刷子,动作麻利地、甚至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感,开始在露西娅那双被迫张开、微微颤抖的脚底板上涂抹。
柔软而饱含水分的刷毛,蘸着冰凉的盐水,首先落在她左脚那饱经鞭打、抓挠、早已敏感至极的脚心上。
“呃啊——!”露西娅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发出一声短促的、混合着惊异和痛苦的呜咽。那瞬间的冰凉触感和柔软刷毛的抚慰,竟带来一丝短暂的、诡异的舒适,像轻柔的羽毛拂过火辣的伤口,暂时麻痹了过度紧张的神经,甚至带来一丝扭曲的放松。但这舒适感转瞬即逝,巨大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毁灭性的预感立刻攫住了她——这只是暴风雨前最虚伪的平静!
亨利先生涂抹得非常仔细、非常彻底,如同艺术家在涂抹珍贵的颜料。脚心最深的凹陷、脚掌边缘丰腴的软肉、圆润的脚后跟,尤其是那些被细绳残酷拉开、暴露无遗的脚趾缝深处!他用刷毛的尖端仔细地、反复地捅进去,深入那柔嫩的缝隙,刮蹭、涂抹、搅动,确保冰凉的、刺激性的盐水渗透进每一寸最敏感、最怕痒的皮肤褶皱里。冰凉湿滑的触感包裹了双脚,带来一种粘腻而令人作呕的包裹感。盐水刺激着之前被抽打和抓挠过的皮肤,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更带来一种强烈的、令人不安的、预示着更可怕风暴的麻痒感。
涂抹完毕,亨利先生拍了拍两只山羊的脖子,将它们牵到露西娅赤裸的双脚正前方。山羊早已按捺不住,立刻低下头,湿漉漉的鼻子贪婪地凑近那散发着浓烈咸腥诱惑的脚底板,用力地、深深地嗅了嗅。
“咩——”
下一秒,两只山羊粉红色的、布满细小倒刺的粗糙舌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湿漉漉的、散发着草腥味的唾液,如同两片最粗粝的砂纸,重重地、贪婪地、迫不及待地舔舐在了露西娅的脚心上!
“呀啊啊啊啊哈哈哈哈——!!!痒!痒死了!哈哈哈哈!脚心!脚趾缝!好痒!哈哈哈哈!停下!爸爸!停下!求求您!停下啊——!!!”露西娅的防线在舌头接触到肌肤的瞬间彻底崩溃!积蓄已久的恐惧和那无法形容的、超越极限的剧烈奇痒,伴随着完全失控的、尖锐而嘹亮到撕裂喉咙的狂笑,轰然爆发!她的身体在刑具上疯狂地弹跳扭动,像一条被钉住的活鱼在滚油中挣扎,手腕和脚踝在坚硬的束缚中徒劳地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腰肢被长凳固定,只能无助地向上挺动、落下,再挺动。被舔舐的双脚,脚心传来的感觉让她魂飞魄散!粗糙舌苔上无数细小的角质倒刺,每一次舔舐都像无数把小锉刀在娇嫩的神经末梢上疯狂刮擦、摩擦!湿漉漉、滑腻腻、热烘烘的碾压碾压再碾压,发出“吧唧吧唧……啧啧啧……”的粘腻水声,每一次接触都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被固定住的脚趾疯狂地痉挛抽动,却无法并拢一丝一毫,只能绝望地感受着那致命的刺激!脚趾缝深处更是重灾区,那粗糙的舌头像灵活而邪恶的钻头一样,拼命钻进被强行拉开的缝隙深处刮蹭、舔舐!脚底板上每一寸肌肤,尤其是脚心最怕痒的凹陷处,都承受着永不停歇的、令人疯狂的碾压和搔刮!
“刚刚是怎么答应我的?不许求饶!”亨利先生的声音冰冷地穿透她歇斯底里的狂笑,如同法官宣读最终的判决,没有一丝温度。他站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如同在欣赏一件精密刑具的完美运作,或是评估一场实验的效果。
露西娅被巨大的羞耻和极致的、永无止境的痒感折磨得几乎窒息、翻白眼。她死死咬住嘴唇,试图将求饶声堵回去,但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如同呜咽般的闷笑“呜……呜呵呵呵……”和沉重的、带着哭腔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哈……哈……”,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全身涌出,彻底浸透了她单薄的碎花裙,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少女剧烈起伏的、青涩而脆弱的曲线。金色的头发散乱地粘在汗湿的额头、颈项和通红的脸颊上。
“什么时候说出来,我就让它们停下。”亨利先生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魔咒,平静而残酷。“盐水舔完了,就重新刷。直到你亲口承认。”他拿起刷子,再次深深浸入那浑浊的盐水中,让它吸饱液体,仿佛在冷静地补充弹药,准备下一轮的攻击。
两只山羊贪婪地、不知疲倦地舔舐着,盐水混合着少女脚心的汗液、泪水和它们自己粘稠的唾液,在脚底板上形成一片湿滑粘腻的区域。每当盐水被贪婪地舔食得差不多,那令人疯狂的奇痒似乎稍有减弱,给露西娅带来一丝虚假的喘息时,亨利先生就会立刻如同死神般上前,用那把柔软而残酷的大刷子,重新地、仔细地、甚至带着某种亵玩意味地,将冰凉的盐水厚厚地、重点地涂抹上去,尤其关照那被强行掰开的脚趾缝和脚心最怕痒的、早已被舔得通红的凹陷。冰凉的刷毛带来短暂的麻痹和一丝扭曲的“舒适”,紧接着便是新一轮、更加疯狂和持久的地狱般的舔舐风暴!
这循环往复的、无休无止的折磨,如同无间地狱!露西娅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沉浮。她的笑声从最初的高亢尖锐变得嘶哑破碎,如同坏掉的风琴;身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只剩下无法控制的、触电般的剧烈颤抖和痉挛。每一次冰凉的刷子落下,都让她绝望地预见到下一轮酷刑的开始,如同等待凌迟。父亲那冷静的、审视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比山羊那粗糙的舌头更让她感到赤裸、羞耻和彻底的绝望。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边的、粘稠的痒海和那冰冷的声音在无尽回荡:“说出来……承认……说……”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盐水被重新厚厚地刷上脚心,那两只如同永不停歇的刑具般的舌头再次带着滚烫的湿意和粗粝的倒刺覆盖上来,疯狂地舔舐着她脚心最怕痒的凹陷处时,露西娅残存的意志、最后一丝对平等的坚持、对良知的守护,彻底被碾碎、被摧毁了。巨大的痛苦、无边的羞耻、对解脱的极度渴望,以及对父亲那如山般不可撼动的权威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彻底压垮了她。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在又一次被舔舐脚心最怕痒处引发的剧烈痉挛和歇斯底里的狂笑间隙,嘶声尖叫起来,声音沙哑变形,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绝望,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哀嚎:
“黑人……黑人只是贱奴!只配……只配给我们干活——!!!!”
这声嘶喊,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割裂了刑房里粘稠、压抑的空气,带着哭腔的余韵在石壁间回荡。
几乎就在她喊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刑房那扇厚重木门外,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猛地顿住了脚步。
艾登·琼斯,那个曾被露西娅在深夜偷偷送药的年轻黑人,此刻正站在门外阴影里。他刚完成清晨最繁重的铡草劳作,汗水浸透了他粗糙的麻布上衣,健硕的胸膛起伏着。路过这偏僻石屋时,他被里面不同寻常的、混合着少女尖锐狂笑、绝望尖叫和粘腻水声的动静吸引,那声音里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非人的痛苦。他本想靠近看看是否需要帮助,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却清晰地听到了那句从门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哭腔和彻底崩溃的宣言——“黑人只是贱奴!只配给我们干活——!”
艾登黝黑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最坚硬的燧石。那双曾经深邃、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对这个“好心”白人小姐复杂光芒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瞬间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漠然。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的线条绷得像最坚硬的岩石。他没有再停留一秒,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猛地转身,迈开沉重而决绝的步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充斥着屈辱、背叛与白人小姐崩溃哀嚎气息的角落。沉重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农场清晨尚未散尽的薄雾中,再无痕迹。
门内,露西娅喊完那句话后,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灵魂也被抽离了躯壳,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刑具上,只剩下胸膛剧烈地起伏,如同濒死的鱼,泪水无声地、汹涌地从空洞失焦的眼眸中滑落。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那最珍贵的、支撑她善良本性的东西——在自己心里彻底破碎了,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响。
亨利先生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那是一种冷酷的、掌控一切的平静,如同棋手落下决胜的一子。他挥了挥手,驱开了两只意犹未尽、仍在咂嘴的山羊。“很好,露西娅。”他走上前,开始动手解开女儿身上的束缚。动作依旧沉稳、精准,解绳扣,拔插销,开足枷,松头枷,如同拆卸一件使用完毕的器具。他拿起放在一旁、沾染了灰尘的白色蕾丝边短袜和那双依旧闪亮的玛丽珍皮鞋,递到女儿虚脱无力、微微颤抖的手边。
露西娅如同一个被扯断了所有提线的精致木偶,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她机械地、颤抖地、麻木地穿上袜子和鞋子。当那带着汗湿和泪水的蕾丝袜包裹住被盐水浸透、被舔舐得发红发烫、沾满唾液和盐粒结晶的脚底时,残留的麻痒感和粘腻不适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胃里一阵翻腾。鞋扣搭上的轻微“咔哒”声,在此刻听来无比刺耳,像给这场酷刑盖上了封印的印章。
亨利先生看着她失魂落魄、如同被掏空了灵魂的样子,没有安慰,没有拥抱,只是淡淡地说,语气如同在吩咐一件小事:“记住今天的教训。回房休息吧。”他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那些刑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必要的、成功的、甚至值得记录的“教育”过程,空气中残留的盐水味、汗味和屈辱的味道,对他而言不过是工作的气息。
露西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她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墙,指甲无意识地刮过墙面,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这间充满盐水腥气、汗水的酸味、山羊唾液和灵魂破碎气息的刑房。玛丽珍皮鞋踩在碎石路上,每一步,脚心与粗糙鞋底的摩擦,都清晰地传来那深入骨髓的、令人心悸的麻痒感和残留的刺痛,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她刚才那场由最亲近之人施加的、摧毁灵魂的酷刑,以及她为了解脱而亲手撕碎的、内心最后一点坚持与善良。清晨的阳光终于挣脱了薄雾,落在她苍白的、布满泪痕和雀斑的小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绝望。那双曾经温润、充满生机的棕色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如同被风吹熄的烛火,永远地、彻底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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