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语和终端的蓝光，像是两道枷锁，同时施加在安娜·科尔斯的身上。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感和死亡的威胁，并没有让她像林晓月那样崩溃求饶。恰恰相反，这致命的压力仿佛点燃了她骨子里的叛逆火焰。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其中燃烧的不是恐惧，而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愤怒和鄙夷。她看着插在自己手臂里的针管，又看看我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嘴角竟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然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声音不大，却像啐在神像上的浓痰，充满了亵渎与不屑。

“……凭什么？”

她的质问清晰而尖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直指学园那套神圣不可侵犯的铁则。

“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这个狗屎一样的规定！”

她没有求饶，没有交易，更没有像林晓月那样试图用身体作为筹码。在生命的尽头，她选择了最直接、最无畏的抗争——用言语撕开这套体系虚伪的面纱。这无疑是一种自杀行为，但在她看来，这或许是唯一能保留尊严的死法。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因愤怒和用力而起伏不定。那双充满野性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锁定着我，仿佛在说：动手吧，你这个懦夫、刽子手。

这反应，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在帝国处刑场，我处理过无数“失败者”。她们或哭泣、或哀求、或麻木、或崩溃，但在埃塞尔加德就有趣多了，像安娜这样，在处刑台上公然唾骂规则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也许这种人都活不到毕业就被处决掉了，所以我没见到过。

她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烈马，即便四肢被缚，也要用眼神和嘶鸣来宣告自己的不屈。

我看着终端上那“纪律伦理学评级D”的标注，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个远比之前更明显的弧度。

太棒了。

这已经不是“有趣”可以形容的了。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最顶级的反叛原石。她的灵魂没有被学园的规则驯化分毫，依旧保持着最原始、最桀骜不驯的光芒。这样的“素材”，如果仅仅是抽干血液、摘除内脏，那将是艺术领域最大的犯罪。

必须用最极致的、最能摧毁她意志的方式，来完成对她的“升华”。

我缓缓收回终端，然后，在安娜那充满警惕和疑惑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我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地，将那根插在她手臂里的针头拔了出来。

“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我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用消毒棉按住她手臂上的针孔，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评价一份不合格的作业，“但是，你的‘态度’，我非常欣赏。”

我直起身，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环视了一圈大厅里剩下的八个尚在昏睡中的女孩，最后，我的视线落回到了安娜那张写满了倔强与不解的脸上。

“所以，我给你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助手给他打好麻药，让她昏过去然后抽血摘除所有内脏。”

听到我的判决，安娜·科尔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和一种被戏耍的屈辱所取代。她以为自己的反抗赢得了什么，结果只是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欣赏”和殊途同归的死亡判决。

“你……”她刚想开口咒骂，旁边的助手已经行动起来。

一名助手拿着一支注满了高效麻醉剂的注射器，动作熟练地在她另一只手臂上找到了静脉。冰冷的针头刺入，安娜的身体猛地一颤，但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抗拒的、迅速席卷全身的昏沉。她那充满火焰的眼神开始涣散，愤怒的表情逐渐松弛，最终，在一声不甘的闷哼后，她的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

两名助手立刻上前，将抽血针管重新、并且更深地刺入她的血管，同时开始准备开胸所需的器械。一场高效而冰冷的“处理”流程，就此展开。

我没有再多看安娜一眼。一件即将完成的、缺乏互动的作品，已经无法引起我的兴趣了。我的目光转向了第三张床。

我的脚步停在床边，这一次的“素材”让我略感意外。

床上的女孩比前两个都要瘦小得多，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四五岁，还完全是个初中生的模样。她有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安静地铺在金属床台上，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苍白。即使在昏睡中，她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嘴唇微微抿着，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紧张和固执。

“初中生就学业不及格，这倒挺少见。”我低声自语了一句。

学园的初中部教育相对宽松，是为了筛选和培养潜力，很少会出现直接因为学业评级被送来这里的学生。

我没有多想，依旧按照既定的“仪式”进行。

我伸出指尖，碰了碰她瘦弱的肩膀。

“醒醒。”

女孩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像是受惊的小鹿。她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又大又圆的、非常漂亮的杏眼，但此刻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未经过任何社会污染的茫然与恐惧。当她看清周围的一切时，那种恐惧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她不像安娜那样愤怒，也不像林晓月那样懂得用乞求作为武器，只是本能地、无声地开始流泪，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根新的针头，在她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精准地刺入了那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血管中。

“呜……”

她甚至没能发出痛呼，只是将一声呜咽死死地压抑在喉咙里，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俯下身，终端的蓝光亮起，开始扫描她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同时，我用一成不变的、如同魔鬼低语般的语气，对这个已经吓得快要失神的初中生说道：

“你因为评级不合格，将被处理。现在，用一句话打动我，让我停手。否则，这根针会抽干你的血。”

我拿起终端，顺手就扫描起了她的信息，“滴。”

终端扫描结束，女孩的信息浮现在我眼前。这份信息，让我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惊讶。

【学生档案】

姓名：苏小小

年龄：14岁

人种：东亚

身体数据：身高152cm，体重38kg，三围 72-54-75

学业评级：S+ (全科满分，理论物理超前学习至大学三年级水准)

身体状态：处女 (已确认)

外阴类型：贝壳型 (Shell)。小阴唇边缘光滑整齐，向内卷曲，类似贝壳内壁，极为紧致小巧。

综合纪律风险评估：中。性格内向、孤僻，有社交障碍，无法融入集体生活。

处决原因：S+级天才保护协议。因其智力超出安全阈值，且无法通过心理评估进行有效社会化引导，为防止其未来对学园及社会秩序构成潜在威胁，启动‘净化’程序。

我看着那条刺眼的“处决原因”，再看看眼前这个除了哭泣和发抖之外做不出任何反应的小女孩，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个词：

荒谬。

因为太过聪明，所以必须被清除。这真是……学园高层最极致的杰作。这是我在帝国处理了那么多宗案件从未见过的理由。难怪需要高级处刑官有五年以上经验才能到学校来出任处刑官，我还算年轻的，大部分人到高级处刑官至少三四十岁了。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小小的脸上。她显然听到了我的话，但极度的恐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是睁着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血液，依旧在无情地流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针管里的血液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加。对于床上这个瘦弱的女孩来说，每一秒都是生命在倒数。

极度的恐惧和生理上的虚弱，让她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她听到了我的问题，那句可以决定她生死的话语，却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回答。她只是睁着那双被泪水浸泡得通红的大眼睛，绝望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带来终极恐怖的存在。

最终，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她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复杂的思绪，化作了最简单、最原始的哀鸣。

“我……我不想死……”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变得支离破碎。

“……我害怕……”

说完这两句，她便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头偏向一边，无助地、绝望地哭泣着，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被世界遗弃的幼猫。

没有交易，没有反抗，没有控诉，也没有任何策略。只有最纯粹、最真实的恐惧。

我看着她，再想到终端上那S+的学业评级和那条荒谬的处决原因，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感觉不同于面对林晓月时的玩味，也不同于面对安娜时的欣赏。那是一种……看到一件完美艺术品即将被愚蠢地砸碎时的惋is。

我拔出了那根针管，血袋里的血液停在了大约200cc的位置。对于她这样瘦小的身体，这个量已经足以让她感到天旋地转。

然后，我俯下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严肃的语气，对这个还在哭泣的女孩说道：

“苏小小。”

听到自己的名字，女孩的哭声停滞了一下，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很优秀。”我继续说道，我的话让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帝国评估报告在我这里，我也没办法改变结果。但是……”我话锋一转，在她灰暗的世界里，投下了一缕或许并不温暖，但却能救命的光。

“……我可以买下你，作为我的助手。这样，你就不用死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圣旨，清晰地传入了苏小小的耳朵里。

她慢慢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不敢相信。她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话语的真伪。活下去的希望，和成为一个“处刑官”助手的恐惧，在她小小的脑海里剧烈地交战着。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停止了哭泣，嘴唇微微张着，呆呆地看着我。

看着她那双充满困惑与恐惧的、泪痕未干的大眼睛，我心中那股奇异的惋惜感愈发清晰。我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摸了摸她那头乌黑顺直的长发。

我的触碰让她浑身一僵，但那轻柔的力度似乎并没有威胁，她没有躲闪，只是更加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的声音放得更缓，更柔，试图穿透她被恐惧包裹的内心，“你答应的话，你就可以活。但是，得为我做一辈子助手。”

我停顿了一下，让她有时间消化这个信息，然后将最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做我的助手，可能会让你见到很多残酷的事情。解剖、分割、处理尸体……就像旁边那张床上正在发生的一样。”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在被高效处理的安娜·科尔斯，那边的助手已经拉上了半透明的隔帘，但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和隐约的血色，依然在宣告着正在进行的“工作”。

“这对你来说，似乎太残忍了。”我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她，“所以，你可以继续选择‘处理’。学园的报告说得很清楚，你的血液和内脏非常健康，可以救不少对社会有贡献的病人。这也是一种荣耀。”

我将两个选择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是活下去，但代价是永远与死亡和肢解为伴，亲手去制造那些她此刻正身处其中的恐惧。她的世界将不再有理论物理的公式和星辰大海，只剩下手术刀、骨锯和流淌的鲜血。

另一个是现在就结束，像一件完美的祭品那样被分解，成为他人生命的养料，以一种学园所推崇的、崇高的方式死去。

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天才少女而言，这无疑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选择题。

苏小小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已经流干了。我的话，将她从单纯对死亡的恐惧中，拖入了一个更深邃、更复杂的绝望深渊。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两眼望着天花板，然后闭上了眼睛，任眼眶中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不再看我。看起来，她选择了放弃。

看着苏小小那张因为艰难抉择而彻底失去血色的小脸，以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我心中那丝不忍被触动了。让她这样一个纯粹的天才，去日复一日地面对血腥与解剖，确实是一种极致的摧残，甚至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那不是艺术，而是单纯的折磨。

我轻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在这冰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算了。”

我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苏小小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不解地看着我。

“你很善良。所以，我破格给你一个新的方案。”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这个方案一点都不血腥，你不会接触到这些恶心的东西。”

一丝微光，似乎重新回到了她空洞的眼眸里。

“就是当我的管家。”我缓缓说出了这个全新的选项，“替我管理好我的别墅，和未来……可能的奴隶。我现在名下的奴隶，就只有第一个床上那个愿意成为我奴隶的女孩子。”我朝林晓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此刻的林晓月，正蜷缩在床上，脖子上的项圈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这边。

“以你聪明的大脑，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案了。其他的，我真没办法了。”我摊了摊手，将最后的决定权交还给她。

“怎么样，三选一。”我竖起三根手指，将所有的可能性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不给她任何逃避和混乱的空间。

“你是选择成为直面死亡的‘助手’？”

“还是成为掌管我后方一切的‘管家’？”

“……又或者，是成为一张清单上的‘肉块’？”

这一次，选择题变得清晰而明确。地狱、人间、天堂（相对而言），三个阶梯泾渭分明地摆在了她的脚下。

苏小小的呼吸猛地一窒。她那颗已经停止转动的、天才的大脑，在听到“管家”这个词时，重新开始了疯狂的运转。管理别墅、管理奴隶……这些词汇对她来说无比陌生，但“不会接触血腥”和“活下去”这两个核心信息，却像两道强光，瞬间照亮了她漆黑的绝望深渊。

我的话音落下，苏小小那颗聪慧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助手、管家、肉块……三个词代表的三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在她脑海中飞速地对比、分析。

她那双大眼睛里的挣扎、恐惧和计算，像快速翻动的书页，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她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去权衡。当“管家”这个选项出现时，另外两个选项便迅速失去了竞争力。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作了一个明确的、求生的决定。她看着我，那颗小小的头颅，重重地点了下去。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刚刚经历的极致恐惧和此刻突如其来的生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她只能再次用力地点头，然后伸出那只没有被扎针的、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小手，颤颤巍巍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指向了我竖起的、代表着“管家”的第二根手指。

行动，已经胜过了一切言语。

看到她做出选择，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明智的选择。”

我收回手，走到床头，解开了束缚她身体的金属卡扣。同时，我从工具袋里拿出了另一个与林晓月款式相同，但尺寸更小巧一些的黑色皮质项圈。

我将项圈戴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咔哒”一声，为她烙上了属于我的印记。

“从现在起，你叫苏小小，是我的管家。”我宣布道，然后转向旁边的助手，“给她注射营养剂和镇静剂，送到我的别墅去，和林晓月一起带回去。”

“是。”助手躬身领命，立刻开始准备。

我没有再理会床上那两个被我从流水线上“买下”的私有财产。我的目光，已经投向了第四张冰冷的金属床。我的“工作”，还远未结束。

小说相关章节：埃塞尔加德精英学园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