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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寻剑记】(第二卷 第十六章 丧)(无绿,仙侠,玄幻,后宫,纯爱),3

小说: 2025-09-10 15:57 5hhhhh 2990 ℃

  萧烟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魔将临死前的话语和眼前这力量回归的景象,印证了他心中那强烈的不安!

  「大……哥……」

  另一边,老三已是奄奄一息,苏玲儿半跪在他身边,想要为他治伤,但无论灌入多少灵力始终是泥牛入海,归于虚无。

  「公子,我……我救不了他了……」苏玲儿眼角含泪,只能无力地垂下柔荑,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和自己谈笑的战友即将痛苦地死去。

  「小五……我大哥……怎样了……老大……怎样了……」老三抓住萧烟云的手臂,那无神的目光已经浑浊不堪,那最后一丝生气马上就要彻底熄灭。

  「天魔……已经被我们消灭,老大……不见了,我……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萧烟云沉痛地回应着他,他不忍心告诉他那些日子与他们相处的人居然是天魔,他也不知道他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天魔残害替代的……

  「是吗……小五……日后如果……你路过齐梁,去百花谷……替我们兄弟二人……看看……小弟……」

  最后一丝气息从他口中吐出,断绝了他最后一丝生还的象征。

  「西边驻地……」但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刻,萧烟云转头看向韩玥,眼中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忧心,「它们没有目标,不是为了土地,就是为了杀戮本身!那里最好攻破,那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韩玥也瞬间想通了关键,面甲下的瞳孔骤缩!西境驻地,那些毫无价值的难民,此刻却成了吸引天魔的致命诱饵!父亲!

  「走!」萧烟云没有任何犹豫,红绫剑归鞘,一把抄起地上残留的一块魔将甲壳碎片作为证物,对着镜萱瑶和苏玲儿急声道,「萱瑶!玲儿!你们立刻带着此物,以最快速度返回大营,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魔将临死之言和力量回归的景象,详详细细禀报女帝!快!迟恐生变!」

  镜萱瑶和苏玲儿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她们虽想留下并肩作战,但也明白传递情报同样重要。

  「小心!」镜萱瑶深深看了萧烟云一眼,拉起苏玲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我们走!」萧烟云对韩玥低喝一声,两人再无言语,体内灵力疯狂运转,身影化作两道撕裂风沙的惊鸿,朝着西境驻地的方向,亡命飞驰!

  身后,只留下那片被鲜血浸透,被魔气污染的死亡荒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境驻地。

  城楼上,寒风凛冽。

  韩云少如同亘古的磐石,伫立在最前方,布满风霜的脸庞凝重地望向荒原深处。

  他身边,是仅存的数百名大夏正规军,个个面有菜色,却紧握着手中磨损的兵器,眼神中带着死志,而那位原驻地长官,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

  城楼下,营地内一片混乱。

  比守军数量还要多的难民蜷缩在简陋的窝棚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绝望的哭嚎声不绝于耳。

  更让韩云少忧心如焚的是,这几日,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得知此地「收容」难民,竟有更多从其他防线溃逃、走投无路的流民源源不断地涌来!营地早已人满为患,秩序濒临崩溃,难民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守军!

  「韩老前辈,这……这可如何是好?」驻地长官声音发颤,看着下面黑压压,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人群,眼中充满了忧虑。

  韩云少沉默着,浓眉紧锁,他正思索着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安置这些无辜者,如何加固这形同虚设的防御。

  叮铃——叮铃——叮铃——!!!

  就在这时,城楼最高处,那几面用于侦测魔气的古老镇魔鼓铃突然发出了凄厉到近乎破碎的尖鸣!声音穿透云霄,瞬间压过了营地的所有嘈杂!

  所有守军,包括韩云少,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片粘稠翻滚的,如同墨汁般的「乌云」正以恐怖的速度蔓延而来!

  那不是云!

  那是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冲天魔气的天魔!

  它们汇聚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恐怖浪潮,嘶吼着,咆哮着,带着毁灭一切生灵的纯粹恶意,朝着这座孤零零的驻地席卷而来!

  其数量之多,威势之盛,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心胆俱裂!

  「天……天魔潮!!」驻地长官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城楼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绝望的惊呼!

  完了!彻底完了!以他们这点人手,这点破烂防御,面对如此规模的天魔潮,连一刻钟都撑不住!

  「肃静!」韩云少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猛地转身,面对城楼上所有守军,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过每一张或惊恐、或绝望、或麻木的脸!

  「将士们!」他的声音沙哑却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在呼啸的风中传遍城楼。

  「看看你们身后!那里有手无寸铁的妇孺!有我们的同胞!这座城楼,是我们最后的壁垒!我们脚下,是大夏的疆土!韩某一生四处漂泊,只知马革裹尸,不知后退为何物!今日,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让这些魔物,踏过此城一步!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死战到底!!!」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壮的感染力,那数百名正规军被他的气势点燃,眼中爆发出同仇敌忾的血性,齐声怒吼:

  「死战!死战!死战!」

  然而,这怒吼声却瞬间被另一股更加喧嚣、更加刺耳的浪潮淹没!

  「打不过的!会死的!快跑啊!」

  「开门!放我们出去!」

  「老子是来混赏钱的,不是来送死的!」

  那些原本就贪生怕死的散修和乌合之众彻底炸了锅!他们惊恐地尖叫着,推搡着,甚至拔出兵刃,凶狠地指向挡在楼梯口的正规军!

  两派人马瞬间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求生的欲望压垮了一切,他们只想冲出这个必死之地!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驻地长官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剑就要下令,「给我宰了这些临阵脱逃的懦夫!」

  「住手!」韩云少的声音韩云少抬手制止了他,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缓缓走到那群闹事的散兵游勇面前,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为首之人。

  「你们想走?」

  「是……是!」那首领被看得发毛,硬着头皮道。

  「你们确定,凭你们这些人,能逃得出这片荒原,躲得过外面那无边无际的天魔追杀?」韩云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首领和闹事者们面面相觑,脸上血色褪尽,逃?在这片毫无遮蔽的千里荒原上,面对铺天盖地的天魔?希望渺茫得近乎绝望。

  「我……我们可以试试!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首领咬着牙道,色厉内荏。

  韩云少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城下那些在恐惧中瑟瑟发抖,茫然无助的难民,又看了看眼前这群同样被死亡吓破了胆的乌合之众。

  一个决定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好,」韩云少的声音斩钉截铁,「老夫可以放你们走!甚至可以把营里所有的马匹都给你们!」

  此言一出,不仅闹事者愣住了,连王校尉和正规军们都惊呆了!

  「但是!」韩云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条件是——你们必须带上他们!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他伸出枯瘦但有力的手指,指向城下那黑压压、绝望的难民!

  「什么?!」

  「带上这些累赘?!」

  「不可能!带着他们我们都得死!」

  散兵游勇们瞬间炸锅,一片哗然!

  「肃静!」韩云少再次厉喝,威压全开,瞬间镇住场面,他目光如刀,盯着那首领。

  「这是军令!也是你们唯一的生路!带着难民,分散逃!或许天魔不会分散力量去追每一股小队伍,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敢抗命,或者中途抛下难民…」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眼神重新变得凶狠、刀枪出鞘的正规军。

  「老夫保证,你们会死在逃出驻地之前!」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城头。

  那首领脸色变幻,看看城外越来越近、如同黑色海啸般的魔潮,又看看城下绝望的难民和身边虎视眈眈的正规军,再看看韩云少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好!我……我答应!我们都答应!」

  眼见领头的应了下来,那些贪生怕死的散兵游勇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纷纷应和。

  「你,如果你还有一丝尊严的话。」韩云少冷冷地看向一旁最坐立不安的散修,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起哄,却也没有鼓起勇气站在守军一侧,在韩云少叫到他时,他先是一惊,确认是自己后才缓缓向前。

  「如果你还有一丝尊严的话……」韩云少再重复了一遍,「去找陛下,一定要让它们在抵达最近的城镇之前,把它们都铲除掉。」

  这一番话,也就默认了这片驻地一定会失守,他已经决定和这里的守军们一起埋葬在这片黄沙之中了。

  「将……将军大人……我……」

  「走!」韩云少知道他已经想要留在这里了,但不行,一定要有人去告诉陛下,「离开这儿,活命去。」

  ……

  天魔的狂潮,终于撞上了西境驻地那脆弱不堪的防线。

  如同黑色的,沸腾的死亡之海拍击着礁石,无数扭曲,嘶吼,散发着腐臭与硫磺气息的低阶魔物,疯狂地扑向低矮的城墙!它们用利爪攀爬,用身体撞击,用腐蚀性的涎液泼洒!简陋的岩石和夯土在魔物的冲击下簌簌掉落。

  「顶住!给老子顶住!」王校尉声嘶力竭地怒吼,满脸血污,早已不复往日那副混日子的颓废,只剩下困兽般的狰狞,他挥舞着一柄缺口累累的长刀,将一只爬上垛口的魔物连头带爪劈了下去!

  「杀——!!!」仅存的数百大夏正规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边陲被遗忘的守军,而是化身成最坚固的磐石。

  刀光剑影,符箓炸裂,法器轰鸣!每个人都掏出了压箱底的搏命手段,燃烧着精血,透支着生命!

  一名年轻士卒怒吼着掷出家族传承的雷火珠,将数丈范围内的魔物炸成焦炭,自己却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口鼻喷血,踉跄后退。

  一名断臂的老兵用仅剩的左手死死扣动重弩扳机,淬毒的弩矢精准洞穿一头飞天魔禽的眼窝,随即被另一头扑下的魔禽利爪撕裂了胸膛。

  数名修士联手催动一面残破的阵盘,勉强撑起一片摇摇欲坠的灵光护罩,抵挡着如雨般泼洒的魔焰酸液,每个人脸色都惨白如纸,七窍中渗出鲜血。

  城墙上,每一寸土地都在被鲜血浸透,人类的,魔物的,混杂着内脏的碎片和残破的兵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但他们没有后退一步!因为他们知道,多撑一刻,那些逃难的队伍就多一分生机!

  多撑一刻,陛下援军到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为了大夏!为了陛下!」悲壮的呐喊在血与火中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守军刚刚打退一波疯狂的攻势,喘息未定之际——

  咚!咚!咚!咚!

  一种沉重到令人心脏都随之震颤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魔潮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城墙上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城墙在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惊恐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方翻腾的魔潮如同被巨犁分开的海水,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身影,正一步步朝着城墙走来!

  它形似人立而起的巨猿,却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山岩般的漆黑骨甲!它的头颅深深埋在高耸的肩胛骨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猩红巨眼!

  它的身躯高耸入云,西境驻地那低矮的城楼,竟只堪堪达到它的腰间!每一次沉重的踏步,大地都为之龟裂,烟尘冲天而起!它身上散发出的纯粹野蛮,毁灭性的威压,让所有低阶魔物都瑟瑟发抖,本能地避让开一条通道!

  「天……天魔巨像!」有人发出绝望的嘶喊。

  那山岳般的巨魔,正是天魔大军中恐怖的攻城巨兽!它低吼一声,声音如同万钧雷霆,震得城墙上的守军耳膜破裂,头晕目眩。

  随即,它抬起一只覆盖着厚重骨甲,如同擎天巨柱般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朝着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城墙,狠狠地冲撞而来!

  「不——!!!」王校尉目眦欲裂,发出了绝望的咆哮,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那攻城巨魔冲塌的同一时刻,苍穹之上,远离地面的血腥厮杀,另一场更为凶险的战斗已至白热化——

  韩云少脚踏白龙剑所化的白色匹练,须发皆张,周身剑气纵横,如同风暴的中心!他的对面,两道散发着滔天魔气的身影凌空而立,将他死死缠住。

  天魔,魔将!

  一魔身形枯槁如柴,皮肤紧贴骨架,呈现一种病态的灰败色泽,周身缭绕着令人窒息的毒瘴与死气,正是「穷山恶水之魈」。

  它枯爪挥动间,大片大片墨绿色的毒雾凭空生成,腐蚀着空气,发出滋滋声响,更不断侵蚀韩云少的护体剑气。

  另一魔则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凝聚时而消散,仿佛由无数扭曲的阴影组成,正是「含沙射影之魊」。

  它无声无息,却能引动无形的空间涟漪,制造出无数真假难辨的幻影分身,更不断释放出干扰神识的诡异波动,如同无数根细针,狠狠扎向韩云少的识海!

  「老东西,放弃吧,你的剑早已锈蚀了……」穷山恶水之魈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恶毒的嘲讽。

  「心已残,剑何用?感受你的痛苦,你的悔恨吧……」含沙射影之魊的声音则直接在韩云少脑海中响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韩云少须发怒张,白龙剑在他手中发出高亢清越的龙吟,每一次挥斩都带着斩断山岳的磅礴剑气,将袭来的毒雾劈开,将幻影分身搅碎!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气势雄浑,但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都让他的脸色苍白一分,心境早已破损的根基,如同布满裂痕的堤坝,在魔将连绵不绝的猛攻和诡异手段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更可怕的是无形的攻击!

  含沙射影之魊的魔音如同跗骨之蛆,引动着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梦魇!

  眼前毒雾翻腾,忽然化作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庞!那是他早逝的妻子,眼中不再是往日的温柔,而是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绝望。

  「韩云少!你只顾你的剑!你的道!你可曾管过我们母女死活?!玥儿那么小就没了娘亲,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是你毁了我们的家!」

  场景变幻,他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宫殿,年幼的韩玥满脸泪痕,眼神却冰冷如刀,那眼神与现在成年的韩玥重叠。

  「爹?你不配!你只在乎你的剑!只在乎你的名声!我的痛苦你何曾在意过?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那冰冷的眼神,比魔将的利爪更让韩云少痛彻心扉!

  最猛烈的一击!眼前猛地闪过一道惊艳绝伦,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剑光!

  那是多年前,他与剑仙林凤意气之争的巅峰对决!林凤那冷漠而专注的眼神,那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仙剑,以及……

  自己右臂被齐肩斩断时那无法言喻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无尽空虚与悔恨!断臂处的幻痛瞬间席卷全身,几乎让他握不住手中的白龙剑!

  「呃啊——!」韩云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晃,护体剑气出现了一丝紊乱!白龙剑的龙吟也带上了一丝悲鸣!

  「桀桀桀!沉沦吧!在无尽的痛苦中腐朽!」穷山恶水之魈抓住机会,枯爪猛地暴涨,裹挟着浓烈的死气毒瘴,直掏韩云少心窝!含沙射影之魊也化作一道无声的阴影,直刺韩云少后心!

  千钧一发!

  韩云少浑浊的老眼中,痛苦,悔恨,不甘如同风暴般翻腾!但就在那致命的魔爪即将临身的刹那,他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伴随着一股腥甜直冲脑海!

  城楼下,守军绝望的怒吼,同袍临死的惨叫,以及那攻城巨魔踏碎一切的恐怖脚步声,如同惊雷般穿透了重重幻境,狠狠撞入他的耳中!

  「不——!」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从韩云少喉咙里迸发!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彻底点燃的、焚尽一切的决绝怒火!

  白龙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那光芒,不再仅仅是剑气,而是燃烧的生命之火!燃烧的意志之火!燃烧的,一个老兵最后的守护之魂!

  「老夫……心可残!剑可断!但脊梁——永不折!」

  「魑魅魍魉!给我——滚开!!!」

  轰——!!!

  一道仿佛要撕裂苍穹的炽白剑罡,以韩云少为中心,悍然爆发!

  韩云少那燃烧生命与意志的决绝一剑,化作撕裂苍穹的炽白洪流!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猝不及防,被这远超预期的狂暴力量狠狠扫中!

  「嘶啦——!」

  「呃啊——!」

  穷山恶水之魈包裹周身的厚重毒瘴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灰败的骨甲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灼热剑痕,墨绿色的污血喷溅而出,散发出更加恶臭的气息!

  含沙射影之魊那飘忽的阴影之躯更是剧烈震荡,发出如同无数玻璃碎裂的刺耳尖啸,凝聚的身形瞬间淡薄了数分,显然受到了不轻的创伤!

  两魔惊怒交加!它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油尽灯枯,心防崩溃的老家伙,竟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老匹夫!找死!」穷山恶水之魈发出暴怒的嘶吼,枯爪上凝聚起更加深邃,仿佛能腐蚀空间的墨绿毒芒!

  「你的灵魂……将永世沉沦!」含沙射影之魊的声音充满了怨毒,无数扭曲的阴影触手在它周身狂舞,蓄势着更加阴狠的神识攻击!

  韩云少悬浮在空中,白龙剑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剑身甚至发出细微的悲鸣,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刚才那一剑几乎抽干了他残存的所有力量。

  一缕刺目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紧抿的嘴角溢出,顺着花白的胡须蜿蜒滴落,在风中迅速冷却。

  然而,面对暴怒的魔将,他那布满血丝,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中,却迸射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

  「呵咳咳……就这点能耐?」他艰难地喘息着,声音沙哑,却字字如刀,「两个……只会躲在……幻境和毒雾里的鼠辈……也配称魔将?连老夫这残躯……都拿不下的废物……咳咳……」

  他咳出更多的鲜血,身形在空中微微摇晃,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荒漠中宁折不弯的孤松,那嘲讽的话语,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两魔狰狞的脸上!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彻底暴怒!魔气如同沸腾的火山般从它们体内喷涌而出,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诡谲的墨绿与深紫!

  它们放弃了所有戏耍,准备动用真正的本源力量,将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连同他的魂魄一起彻底碾碎!

  「杀了他!」穷山恶水之魈的枯爪撕裂空间!

  「碾碎他!」含沙射影之魊的阴影化作万千毒刺!

  就在两魔的杀招即将落在韩云少身上,这位老帅也握紧白龙剑,准备迎接生命最后一刻的绚烂燃烧之际——

  异变陡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一切认知范畴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股威压并非来自下方那攻城巨魔的野蛮力量,而是源自更高维度,带着纯粹的,冰冷的,俯瞰众生的绝对毁灭意志!它如同无形的天幕,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那狂暴的气势如同被浇灭的烛火,瞬间凝固!它们狰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与敬畏!蓄势待发的杀招硬生生僵在半空!

  韩云少也感到呼吸一窒,一股从未有过的,仿佛直面宇宙终极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艰难地转动眼珠。

  只见在他与两魔之间的虚空中,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显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魔气外泄。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由最纯粹的「无」与「暗」构成,身形模糊不定,看不清具体轮廓,只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存在」本身!它手中,握着一柄同样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刀。

  仅仅是它的出现,就让空间都为之扭曲,哀鸣!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瞬间匍匐下去,庞大的魔躯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恐惧的呜咽声。

  那漆黑的身影,甚至连「目光」都未曾落在韩云少身上,仿佛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它只是极其随意地,极其自然地抬起了手中的黑色长刀。

  没有光芒,没有轨迹,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只是轻轻一挥。

  如同拂去一粒灰尘。

  韩云少只觉得颈间一凉。

  时间恢复了流动。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依旧匍匐颤抖着,大气不敢出。

  那漆黑的身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连同那股冻结一切的恐怖威压也一同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只有韩云少知道,那不是梦。

  他依旧保持着握剑挺立的姿态,悬浮在空中。

  下方,那攻城巨魔山岳般的脚掌,带着碾碎万物的恐怖力量,终于狠狠踏在了西境驻地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城墙上!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仿佛大地板块崩裂的巨响猛然爆发!坚固的岩石和夯土如同沙堡般瞬间崩塌粉碎!烟尘混合着魔气冲天而起,形成巨大的蘑菇云!城墙上的守军瞬间被这毁灭的洪流吞没!

  也就在这惊天动地的崩塌巨响传上苍穹的同一瞬间。

  韩云少那颗饱经风霜,须发染血的头颅,才带着一丝平静到近乎安详的神情,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他依旧挺立的脖颈上滑落——

  我以前曾听人讲,如果刀够快,血从伤口里面喷出来的时候,会和风声一样。

  好听。

  没想到第一次听到,竟然是我自己的血。

  头颅脱离躯体的失重感传来,下方是城池崩塌的震天轰鸣与冲天烟尘,上方是魔气翻涌,两只魔将依旧匍匐的诡异苍穹,但这一切,对韩云少而言,都已变得遥远而模糊。

  时间,在他意识剥离的瞬间,被无限拉长。

  无数光影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入他即将熄灭的识海:

  少年时于市井挣扎求存,为一口饱饭与人厮打的狼狈……

  偶得仙缘踏入修真界,那份初窥天地的懵懂与狂喜……

  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剑圣」之名响彻神州时的意气风发……

  挑战林凤,那一剑断臂带来的剧痛,耻辱与道心的裂痕……

  妻子病榻前,那无力回天的锥心之痛与刻骨悔恨……

  韩玥冰冷怨恨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西境驻地,那些麻木的士兵,绝望的难民,还有城破时同袍们最后的怒吼……

  这些画面,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飞速掠过,色彩斑斓却又转瞬即逝,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功名、耻辱、痛苦、悔恨……这纠缠了他一生的枷锁,在死亡降临的这一刻,竟显得如此轻飘,如此无关紧要。

               直到——

  所有的喧嚣骤然褪去。

  眼前,只剩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河水潺潺,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碎金般的光泽,河岸边,青草茵茵,野花点点。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蹲在河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用力捶打着浸湿的衣物,木棒敲击衣物的声音,单调而富有生活气息。

  她的身姿并不婀娜,背影甚至有些单薄,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散落在颈边。

  韩云少就站在河岸不远处,像个迷路的旅人,怔怔地望着。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回过头来。

  她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皮肤是常年劳作的微糙,眉眼间带着生活的疲惫。

  但那双眼睛——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却清澈得如同脚下的河水,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仙凡的隔阂,没有怨恨,没有疏离。

  只有一种最纯粹,最温暖的……

  等待。

  那是一个妻子,等待远行的丈夫归家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带着些许嗔怪,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思念和终于等到的安心。

  在这一刻,韩云少身上那因常年厮杀而积累的戾气,那因断臂和心境破损而滋生的偏执与癫狂,那饱经风霜,布满沟壑的脸庞上刻满的愁苦与绝望,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

  他不再是那个蓬头垢面,背负着沉重枷锁的西境老帅。

  他身上那件染血的残破战袍,不知何时化作了一袭干净飘逸的青衣。

  花白杂乱的须发变得乌黑整齐,面容恢复了昔日的俊朗与英气,眼神清澈而温润,正是当年那个仗剑天涯,意气风发,却又在河边一眼误了终身的——青衣剑圣。

  他一步步走向河边,走向那个等待他的女子。

  女子看着他走近,眼中笑意更深,带着一丝嗔怪: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又要几时走?」她的声音温软,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糯意,是他魂牵梦绕了一生的声音。

  韩云少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他抬起手,不再是握剑时青筋毕露的粗糙手掌,而是修长而稳定,他极其温柔地,用指腹轻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几缕碎发。

  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纯粹到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那是放下所有重担,找到最终归宿的释然与满足。

  「不走了。」他的声音清朗而温柔,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永远都不走了,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女子眼中的笑意瞬间盈满了幸福的泪光,她用力地点点头,伸出手。

  韩云少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怀抱温暖而有力,隔绝了世间所有的寒冷与喧嚣,女子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河水的潺潺声,棒槌敲打衣物的声音,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平凡却无比动人的歌谣。

  他们的身影,在这片温暖的光晕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如同融入阳光的泡沫,彻底消散在这条记忆的长河之中。

  韩云少那颗坠落中的头颅,脸上狰狞的血污,战斗的痕迹,风霜的刻印,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拂去。

  所有的痛苦、挣扎、不甘与悔恨,都在那最后的幻象中得到了彻底的救赎与平息。

  他浑浊的,失去所有生机的眼眸深处,最后倒映出的,不再是崩塌的城池与狰狞的魔影,而是那条清澈的小河,河边光滑的石头,还有那个回眸时,带着纯粹等待笑容的,朴素而温暖的身影。

  一抹极其安详,近乎满足的平静,永远地凝固在了他苍老而冰冷的脸上。

  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踏入了温暖的家门。

  白发苍苍的头颅,与那依旧紧握白龙剑,保持着战斗姿态的无头身躯,在漫天烟尘与魔气的背景中,在下方城池毁灭的巨响伴奏下,一同朝着下方那片被死亡彻底笼罩的大地,缓缓坠落。

  白龙剑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哀鸣,剑光彻底熄灭,追随主人而去。

  苍穹之上,只剩下两只依旧匍匐在地,心有余悸的天魔魔将,以及那弥漫天地的,象征着毁灭彻底降临的滚滚烟尘。

  ……

  当萧烟云和韩玥的身影撕裂风沙,终于出现在西境驻地那已然沦为地狱的景象前时,一切都晚了。

  曾经低矮却象征秩序的城墙,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

  一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豁口贯穿了曾经城门的位置,破碎的岩石和夯土混合着焦黑的痕迹,凝固的暗红血浆以及难以名状的魔物残骸,如同丑陋的伤疤,裸露在死寂的荒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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