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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章—33章,齐天阙,2

小说:齐天阙 2025-09-10 15:55 5hhhhh 3380 ℃

  他刚踏入浴桶,温热的水缓解了些许疲惫,脑中却飞快闪过义庄黑洞、噬灵蛊、青玉扣的线索。这阴谋的庞大令人心惊。

  "林少侠!赵大人回来了!快!"门外突然响起陈默急促的喊声,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

  姜青麟心头一紧!这么快?事态比预想更急!他立刻起身抓布巾。"稍等,我穿衣!"姜青麟扬声回应,伸手就去抓那叠衣物------以及上面的护心符和储物匣。

  房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陈默冲了进来... 他根本没看姜青麟的动作,一把抓住他刚拿起衣物的手臂,用力往外拽!"来不及了!快走!"

  陈默力道极大,姜青麟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手中的衣物连同护心符和储物匣顿时脱手,散落一地!"我的东西!"姜青麟急道,想挣脱去捡。

  "寒衣兄在等!迟则生变!"陈默声音斩钉截铁,几乎是拖着姜青麟往外冲,他肩头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渗血,染红了绷带,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天大的事!关乎无数性命!"

  看着陈默肩头的血和眼中孤注一掷的决绝,姜青麟瞬间明白:在陈默心里,立刻见到赵寒衣、揭露阴谋压倒一切!他暗叹一声,目光最后扫过地上散落的护心符和储物匣,心中焦灼万分,但终究咬牙,任由陈默拉着, 仅穿着湿漉漉的里衣,狼狈不堪地被拽出房间,冲向知府书房!心中只盼东西别被仆人乱动。

  赵寒衣书房。

  “默之?!你这是……”赵寒衣见陈默肩伤渗血、衣衫狼狈,身后还跟着个只穿里衣的年轻人,惊得霍然起身,满脸关切震惊。他抢步上前扶住陈默,“快传府医!”他目光锐利扫向姜青麟:“这位是?”

  “在下林青江,途中遇陈大人遇袭,援手而已。”姜青麟强自镇定道,心中懊恼万分。

  “多谢林少侠!”赵寒衣郑重道谢,随即焦灼地看向陈默,“默之,到底怎么回事?谁伤的你?先坐下!”

  "寒衣兄!出大事了!"陈默抓住赵寒衣手臂,声音嘶哑急促... "发放玉扣的是知府衙门!蛊巢就在玉扣里!朔月夜发动,吞噬灵根!那些意外全是假的!"陈默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赵寒衣腰间的青玉扣,"寒衣兄!幕后黑手必与历任知府、甚至巡抚衙门有关!必须立刻上报钦天监彻查!否则更多人要死!"

  赵寒衣听着,脸上的关切震惊一点点褪去。眼神从惊愕变得深沉复杂,最终归于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他缓缓坐回主位,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的青玉扣。

  书房死寂。只有陈默粗重的喘息。

  许久,赵寒衣才轻叹一声,声音疲惫:"默之...你...果然查到了。"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陈默最后一丝侥幸!他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之前强行压下的所有疑点——赵寒衣佩戴的玉扣、他对天才死亡的“平淡”反应、甚至他升迁速度的异常——此刻轰然炸开,串联成一条指向冰冷真相的血线! 陈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和最后的不敢置信:"寒衣兄...你...早知道?!"

  赵寒衣没直接回答,疲惫地揉揉眉心:“你伤得不轻,心神激荡。林少侠也……不成样子。真相太沉重。不如先让府医看看,你们也梳洗换衣,定定神。半个时辰后,书房细谈,如何?”他目光扫过陈默的血污和姜青麟的狼狈,“这副模样,也非议事之态。”

  陈默心急如焚,但肩伤剧痛,失血虚弱,加上自己一身狼藉,姜青麟更是衣不蔽体,确实不妥。赵寒衣那句“果然查到了”和复杂眼神,让他心头尚存一丝希望——也许寒衣兄并非主谋?他看了一眼姜青麟,对方几不可察地微微点头。

  “好。有劳寒衣兄。”陈默压下翻腾的疑虑,点头。

  姜青麟沉默,心中警铃大作。赵寒衣太平静了,这“休整”像在拖延。但他身无长物,只能暗自调息。

  两人被引至西厢暖阁。府医为陈默重新包扎伤口。仆人为姜青麟送上干净青衫。陈默匆匆擦洗换衣。姜青麟默默换上,心中对遗失物品忧虑更深,却无法声张。

  暖阁门被轻敲。

  “陈主簿?林少侠?大人有请!”赵寒衣长随的声音传来。

  陈默心弦绷紧,立刻起身。姜青麟紧随其后。

  书房内,灯火通明,下人已屏退。桌上摆着点心和一壶刚沏的热茶。

  “默之,林少侠,坐。伤如何了?”赵寒衣神色平静,甚至带点温和笑意,亲自为两人斟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定定神,我们慢慢谈。”

  陈默无心喝茶:“寒衣兄,事不宜迟!我们…”

  赵寒衣抬手打断,将茶杯推近陈默:"稍安勿躁。你刚才所言,太过骇人。我需要确认关键细节,这关乎下一步。"他目光紧锁陈默,"你确定王猛丹田是晶化黑洞?那玉扣靠近时,血丝真会躁动,散发寒意嗡鸣?"

  陈默精神一振,这正是铁证!他端起茶杯想润喉好详细说:"千真万确!那黑洞边缘焦黑晶化,硬如玉石!玉扣一近,血丝如活物躁动欲出!寒意刺骨!古籍'焦若晶焚'之状完全吻合!这就是噬灵蛊!我们必须..."

  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猛烈眩晕如重锤砸来!眼前赵寒衣身影剧烈晃动分裂。四肢力量瞬间抽空,沉重麻痹蔓延全身!茶杯“啪嚓”摔碎在地!

  “茶…有毒!”陈默惊骇欲绝,想指赵寒衣,却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旁边姜青麟在茶杯落地时已察觉不对!他只沾湿了少许嘴唇。此刻虽感眩晕麻痹,但修为意志强韧!他猛地拍桌站起,怒喝:“赵寒衣!你!”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赵寒衣脸上温和尽褪,只剩冰冷漠然。他轻轻挥手。屏风后两道灰影如鬼魅闪出!速度极快!姜青麟中毒在先,反应稍迟,只觉劲风扑面,后颈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赵寒衣起身,走到昏迷的陈默身边蹲下。动作轻柔却冰冷。他伸手探入陈默怀中,摸索片刻,掏出那枚冰凉的青玉扣,紧紧攥在手心。寒意刺骨。他看着陈默苍白的脸,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带下去,严加看管。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冷冷吩咐。

  ……

  陈默被头痛和寒意唤醒,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雅室。窗外是临江夜景。他被安置在椅上,浑身酸软无力,灵力被封。姜青麟倒在旁边地毯上,未醒。赵寒衣独坐对面自斟自饮,那枚青玉扣随意放在手边。

  "醒了?"赵寒衣声音平淡。

  "赵寒衣!!"陈默目眦欲裂,愤怒与背叛感灼烧心肺,"茶里有毒!你果然是他们的人!那噬灵蛊!你都参与其中!"他挣扎,身体沉重。

  "'封灵散'而已,死不了。"赵寒衣又倒一杯,"默之,我们相识多少年了?书院同窗,龙门宴同届,科举同场...情同手足。"他看向陈默。

  "手足?!"陈默悲愤冷笑,"你就这样对兄弟?下毒?帮着残害子陵!李沧!那些天才?!"

  "残害?"赵寒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嘲讽,"你只看到天才死了,灵根被夺。可知那些'净化'过的灵根精华,炼成了何物?"他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狂热:"'夺天造化丹'!逆天改命,夺天地造化!一颗,庸才脱胎换骨,瓶颈者破境如喝水!一颗,增寿五十年!这是力量!是长生!是通天大道!"

  他眼中燃起扭曲的火焰,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你我曾是龙门宴失败者!科举,你落第,我侥幸!这世道,仙凡有别,弱肉强食!没力量没寿命,我们永远是任人践踏的蝼蚁!"

  他灼热地盯着陈默:"默之!识时务!加入我们!巡抚大人需要你!以你才智,加上造化丹...我们兄弟联手,何愁不能立足?权势!力量!长生!唾手可得!这不比你做个小主簿强百倍?不比子陵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强?!"

  陈默听着这疯狂的诱惑,看着面目全非的挚友,只觉灵魂深处寒意彻骨。他缓缓摇头,眼神悲凉却清澈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寒衣...你疯了。我陈默,读圣贤书,明是非,知廉耻。此等以挚友之血、同窗之命铺就的‘通天大道’,我一步也不屑踏!宁死不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宁死不为?"赵寒衣眼中最后一丝温度熄灭,只剩冰冷杀意和失望。"好。果然还是那个固执的陈默之。道不同。"他缓缓起身,整理官袍。"你以为查到这些皮毛,就能撼动巡抚?捅破这天?"

  赵寒衣声音淬冰,"钦天监?朝廷?呵...这盘棋,远超你想象。你,还有这林少侠,知道太多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陈默,眼神复杂,终归决绝冰冷:"念旧情,给你痛快。上路吧,默之。黄泉路上...替我给子陵...带声抱歉。"

  话音落,赵寒衣脸上最后一丝复杂彻底消失,嘴角勾起一丝冷酷无情的弧度,猛地一拍桌子!"咔嚓!"机括轻响。

  一侧雕花墙壁瞬间翻转!四名黑衣鬼面杀手如同从阴影中凝结而出,动作无声无息,手中劲弩早已上弦,淬毒弩矢泛着幽蓝寒光,冰冷的杀机瞬间将陈默和姜青麟牢牢锁定!

  "杀!"赵寒衣背过身,冷酷下令。

  咻!咻!咻!咻!

  四支毒弩离弦,撕裂空气,发出死神的尖啸,射向无法动弹的两人!”

第三十一章缥缈阁 

  一个新鲜的土堆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沾满泥土的手,接着一个人影艰难地从松软的泥土中挣扎着爬出。若是此刻有人在此,定要骇得魂飞魄散,以为是尸变诈起。

  姜青麟茫然地环顾四周,入眼尽是荒凉。一个个低矮的土丘无序地散布着,没有墓碑,没有一丝生气。浓重的腐臭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直冲鼻腔,脚下是松软湿滑、仿佛随时会陷下去的泥地。风吹过枯死的灌木和歪斜的树干,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唯一仅存的几只乌鸦栖息在一颗歪斜的枯树上... 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贪婪地转动着,死死盯着姜青麟,仿佛在等待一场迟来的盛宴。

  神志如潮水般涌回,之前的记忆瞬间清晰:宴席上的毒茶,脑后沉重的闷击……醒来,便是这人间地狱。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破烂的锦袍,眼神骤然一凝——衣物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箭孔,干涸发黑的血迹将大片布料染成暗褐色。最触目惊心的是心口处,箭孔尤为密集,几乎叠成了一个血洞!他忽觉身下泥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姜青麟猛地起身刨开浮土,瞳孔骤然收缩!是一具尸体!当看清那熟悉的面容时,他心头剧震:"陈默!"他发疯般将尸体从土中拖出。陈默身上所穿的衣物与他一般无二,同样布满了致命的箭孔。不同的是,因为搬动,早已凝固发黑的伤口边缘,竟又渗出些许暗红粘稠的血浆。

  陈默双眼圆睁,瞳孔早已涣散,却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情绪——那是不甘的愤怒,是质疑,直勾勾地“瞪”着这片灰暗的天空。

  姜青麟沉默地凝视着陈默的遗体,一股难以遏制的、冰寒彻骨的怒火自脚底直冲天灵盖!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连盘旋的乌鸦都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不安地飞高了少许。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皮肉,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身下冰冷的泥土里。

  良久,他才缓缓蹲下,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将陈默怒睁的双眼合拢。他在乱葬岗的废墟中翻找,最终只寻到一把只剩半截、锈迹斑斑的铁锹。他挥舞着这残破的工具,如同挥舞一柄巨斧,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泥土从额角滑落,浸透了破烂的衣襟。粗糙的锹柄摩擦着早已磨破的虎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和新的血迹,但他浑然不觉。 硬生生将一棵碗口粗的枯树齐根砍断。接着,他调转锹头,以锹刃为凿,以锹柄为锤,在粗壮的树干上奋力劈凿。木屑纷飞,每一次沉重的敲击都震得他手臂发麻,但他咬紧牙关,眼中只有悲愤和必须完成任务的执念。 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他才在坚韧的树干内部,硬生生掏挖出一个粗糙但足够容纳陈默尸身的简陋"木匣"。

  他又接连斩断数棵同样干枯的树木,将它们劈成大小不一的柴薪,与收集来的大量枯枝败叶一同,在选定的空地堆起一座高高的柴堆。他小心翼翼地将陈默的遗体平放在柴堆顶端,整理好他染血的衣襟,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张凝固着不甘的脸庞。然后,他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灵力化作炽白的火苗,精准地落在柴堆底部干燥的引火物上。“轰”的一声,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吞噬着木柴和陈默的身躯。

  一股混合着皮肉焦糊与木材燃烧的浓烈腥臭气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然而姜青麟如同化作了旁边另一棵枯树,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跳动的火焰在他深潭般的眼眸中燃烧,映照出冰冷的杀意和刻骨的悲痛交织在一起。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只是如同石雕般静立在熊熊烈焰旁... 守了一整夜。待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火焰终于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和零星未燃尽的焦黑木炭。姜青麟沉默地将尚有余温的骨灰仔细收敛,装入那个粗糙的木匣中,用布条牢牢缚在背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埋葬了他挚友的绝望之地。

  他径直来到了陈默的府邸。府邸大门紧闭,门口悬挂的白灯笼和素缟在风中微微飘荡,透着一股死寂的哀伤。然而,府内却反常地安静,下人们面色沉重,步履匆匆,彼此间低声交谈也带着小心翼翼,虽未大乱,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下,分明压抑着巨大的恐慌和茫然。显然,陈默的死讯已经传回,但府中主事者似乎竭力在控制局面,等待或隐瞒着什么。姜青麟目光冰冷,避开正门,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之前洗漱的房内。取出了自己的护心符和一储物匣。东西到手,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便融入晨雾之中。

  他在城中寻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开了一间上房。直到房门紧闭,布下简单的警示禁制,他才真正松了口气。仔细检查自身,他惊异地发现,除了衣物上的破洞和血迹,身体上竟然连一丝伤痕都找不到,更别提心口那致命的箭创了!这绝非凡俗手段能及!他猛地想起一事,立刻屏息凝神,内视己身。那寻常寻不到踪迹、如同心尖一点微尘的小蛊虫,此刻终于被他清晰地“看”到——它正静静“趴伏”在他心脏搏动最有力的位置,形态萎靡,通体黯淡无光,原本微弱的生机几乎断绝,仿佛为了抵御那致命的万箭穿心之厄,耗尽了它所有的本源力量。

  “依依……”姜青麟喃喃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心口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蛊虫搏命守护时带来的奇异暖意,随即又化为一片冰冷。“当初你俏皮地说这是‘情蛊’……原来是骗我的。”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而自嘲的弧度,摇头失笑,但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心悸与对依依更深沉的感激和担忧。“此番若无依依你这‘情蛊’……我姜青麟此刻,早已与陈兄同眠于那乱葬岗的黄土之下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承载着陈默骨灰的粗糙木匣上,声音低沉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放心吧,陈兄。此仇不报,姜青麟誓不为人!血债,必以血偿!”

  他从储物匣中取出备用的衣物换上,洗净身上的血污尘土。随后,他再次取出储物匣,拿出笔墨纸砚,在桌案上铺开信笺,提笔疾书。笔走龙蛇,将日月关兵符、临江遇袭、陈默惨死、自身险死还生等事简洁而清晰地写下。笔锋行至末尾,他手腕猛地一顿,悬停在半空。墨汁在笔尖凝聚,几乎滴落。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反复权衡着。“此番遭遇之噬灵蛊……”这行字在脑海中翻滚。将此事与父王当年的蛊毒联系起来,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一个更为黑暗、凶险万分的漩涡,不仅是他自己,更可能牵连到京中那位收信人。这封信一旦送出,便再无退路。他闭上眼,父亲临终前痛苦扭曲的面容、陈默死不瞑目的双眼交替闪现。最终,他猛地睁开眼,眸中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笔锋落下,再无迟疑,将那行字清晰地写在了信笺之上:

  “此番遭遇之噬灵蛊,其手法歹毒,源头诡秘,或与当年父王薨逝前所中蛊毒之施术者,可能系出同源!”

  待墨迹干透,他将信笺小心折好,装入特制的信封,并用火漆密封。然后,他背起装着陈默骨灰的木匣,推门而出。

  姜青麟稍作打听,便得知临江府最大的情报枢纽——缥缈阁的所在。当他站在缥缈阁那气派非凡、人来人往的大门前时,脸上已覆上了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鬼面。踏入阁内,立刻有一名身着素雅青衣的侍女迎上前来。

  这缥缈阁分号遍布天下,门面光鲜,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灵器、丹药,也做着抵押鉴宝的生意,往来修士络绎不绝,端的是热闹非凡。然而,真正了解内情的人都清楚,这些不过是幌子。缥缈阁真正的命脉,是那深藏不露、无所不包的情报买卖!上至宗门秘辛、奇闻异事,下至江湖恩怨、坊间流言,甚至连那发行天下、记录江湖大小事的各类“邸报”,以及其中最具分量、令无数青年才俊趋之若鹜、搅动江湖风云的权威榜单——

  “潜龙榜”专录天下最具潜力、尚在成长中的绝世天骄。

  与那更为令人敬畏、象征着当世巅峰武力的“惊神谱”收录公认的、非朝廷军方体系的至强者,共三十六位,亦皆是由缥缈阁一手包办、评定发布!

  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或掌握着同等价值的秘密,便能在此购得所需。除了直接涉及朝廷中枢与军方的核心机密他们不敢碰触,天下间几乎没有缥缈阁不敢卖的消息。正因如此,那些被泄露了隐私、挖了墙角的宗门大派,无不对这缥缈阁恨得牙痒痒,却又常常不得不捏着鼻子,与之做着见不得光的交易。

  传闻缥缈阁背后的靠山深不可测,据说是朝中某位权倾朝野、修为通天的大能高官。为了震慑四方,缥缈阁在每州首府的总阁,都秘密坐镇着一位元婴期的老祖级人物!这等底蕴,寻常二三流的宗门势力,谁敢轻易招惹?

  侍女见到姜青麟脸上的鬼面,神色如常,显然见惯了各种遮掩身份的客人,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问道:“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缥缈阁灵器、丹药、鉴宝、消息,应有尽有。”

  姜青麟一言不发,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物,亮在侍女眼前——那是一枚通体流转着深邃紫芒、边缘隐有云纹浮动的玉牌!

  那侍女的目光触及玉牌的瞬间,脸上的微笑骤然凝固,瞳孔猛地收缩!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紫…紫玉令?!”她慌忙深深低下头,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大人恕罪!小人眼拙!不知是持紫玉令的大人驾临!大人有何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紫玉令!缥缈阁最高等级的贵宾信物,持令者身份等同于总阁主亲临!全国拥有此令者,屈指可数!

  “此处分部,可有传讯台?”姜青麟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冰冷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的,大人!就在内阁!”侍女头也不敢抬,连声应答。

  “唤此处分阁主来见我。”姜青麟收起玉牌。

  “是!大人请随小人至雅间稍候,小人即刻去请阁主!”侍女连忙应声,亲自引路,将姜青麟带至五楼一间极为雅致清静、可俯瞰城外奔流大江的静室,又命人奉上最顶级的灵茶灵果,这才脚步匆匆地退下。楼下一些常客目睹这鬼面人竟被如此恭敬地引上五楼禁地,不由得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看那侍女的恭敬劲儿…嘶,恐怕是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亲至了!”

  静室内,姜青麟负手立于窗边,目光沉凝地注视着脚下奔涌的江水,对身后侍女奉上的珍馐视若无睹。约莫半盏茶功夫,门外传来急促而恭敬的叩门声。

  “进。”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须发皆白、身着锦袍的老者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甫一进门,便对着姜青麟的背影深深一揖到底,姿态谦卑至极:“老奴临江分阁阁主郑长永,参见持令大人!不知大人亲临,有失远迎,万望大人恕罪!”

  “免礼。”姜青麟并未回头,声音依旧平淡,“即刻通过传讯台,传讯桂州分阁阁主,命他放下一切事务,以最快速度赶来此地见我。有要事相托。”

  “是!老奴遵命!这就去办!”郑长永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领命而去,行动间带着十二万分的郑重。

  姜青麟便在静室中等待。期间有侍女数次进来更换茶水点心,他始终未动分毫,只是静静地伫立窗边,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晌午到日暮。

第三十二章玉佩 

  直至夜幕完全笼罩临江府,静室的门才再次被敲响。一个面带倦容、衣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发髻微乱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入,他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驰未曾停歇。他一进门,便对着窗边的背影单膝跪地,气息不稳地道:“小人桂州分阁阁主张岚,奉令星夜赶来!参见持令大人!请大人吩咐!”

  姜青麟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到张岚风尘仆仆、气喘吁吁的模样,知晓他确是接到消息便不顾一切地赶来了。他不再赘言,直接从储物匣中取出那封密封的信件和一个精致的密匣,递了过去。

  “此信与密匣,即刻送往京城总阁,面呈阁主亲启。告诉他,此乃‘紫玉令’所托,务必亲手交予‘上面’那位大人。”姜青麟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惜代价,动用最快的秘密渠道,确保万无一失,中途不得经任何旁人之手!若泄半分消息,唯你是问!”

  张岚双手恭敬地接过信与匣子,入手只觉那匣子沉重异常。他心中凛然,不问缘由,斩钉截铁地应道:“是!大人放心!小人以性命担保,定将此物安全、隐秘、最快送达京城总阁!绝无差池!”

  “去吧。”姜青麟微微颔首。

  张岚起身欲退,又听姜青麟道:“且慢。唤郑长永进来。”

  “是!”张岚应声退出。不多时,郑长永再次小跑着进来,躬身听命。

  “阁内可有上好长兵?”姜青麟直接问道,“戟最佳。若无,长枪亦可。需沉重、坚韧、锋利,未经符箓阵法加持扰其纯粹者。”

  郑长永略一思索,谨慎回道:“回大人,戟乃罕见兵刃,阁内暂时确无收藏。长枪倒有三柄珍藏。一柄‘青蛟’,乃千年铁木为杆,寒铁为锋,枪身嵌有轻灵、锋锐法阵;一柄‘破军’,玄铁混合星辰砂所铸,枪身刻有破甲、碎罡符文;最后一柄……”他顿了一下,“名为‘玄金’,通体由北海寒潭底采出的整块精玄铁母千锤百炼而成,重逾三百斤,锋锐无匹,坚不可摧。正因其追求极致刚硬与破罡之效,枪身未镌刻任何符箓阵法。只是……此枪过于沉重刚猛,运使极难,多年来问津者甚少。”

  姜青麟眼中精光一闪:“就要这‘玄金’。包好,我要带走。”

  “是!老奴这就去取来!”郑长永不敢怠慢,亲自去办。很快,一个用厚实黑布包裹的长条形沉重物件便被送到了静室。

  姜青麟单手提起,入手沉重异常,他掂量了一下,似乎颇为满意。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缥缈阁。

  几天后,有眼尖的熟客发现,原本高悬于三楼兵器阁最显眼位置、作为镇店之宝之一的“玄金重枪”,已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展台。

  “咦?那杆玄金枪…被人请走了?”一位常客惊讶道。

  “可不是嘛!”旁边一位知晓些内情的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接口,语气带着感慨,“听说就是前几日那位大人物带走的。啧啧,那枪通体由北海寒潭底的精玄铁母所铸,重逾三百斤,锋锐无匹。为了追求极致的刚硬与破罡之效,枪身上未镌刻任何符箓阵法,寻常修士别说运使如飞,连拿稳都费劲,更嫌其笨重无灵性。多少年来,问津者寥寥,都道是件华而不实的摆设。”

  旁边一位一直沉默不语、腰间佩刀的精悍汉子闻言,嗤笑一声,瓮声道:“你们懂个屁!符箓阵法?那是对自身修为没底气的庸人才依赖的外物!真正的枪道大宗师,一枪刺出,自身灵力便是最霸道的符,最凌厉的阵!要的就是这千锤百炼、浑然一体的纯粹刚猛!那玄金枪,生来就是为杀伐而存,落在真正懂它、配得上它的人手里,才是宝刃得遇明主!”他说完,饮尽杯中酒,眼中闪过一丝对那位未曾谋面的持枪者的敬意。

  姜青麟背着沉重的木匣,单手提着玄金枪布裹,踏出临江府城门。夕阳熔金,在他玄色劲装上镀了一层冷硬的辉光。疲惫深植筋骨,眼神却如淬火的寒星,沉淀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他没有选择官道驿站,而是折入一条通往山林的僻静小路。连日来的死里逃生、挚友惨死、阴谋揭露,以及心口那为守护他而几乎耗尽本源的蛊虫传来的微弱悸动,都让他身心俱疲。他需要片刻的宁静,需要调息压制体内因悲愤激荡而略显微乱的真气,更需要整理那几乎要将理智淹没的血色思绪。

  一股清冽、浩瀚、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熟悉感的灵压,如同山涧寒流,悄然拂过林间。

  姜青麟瞬间绷紧,手已死死扣住玄金枪布裹!目光如出鞘的冷电,刺向灵压源头——枫林深处那被无形气机扰动的绚烂霞光。

  光影摇曳,一袭紫绡云纹道袍的绝色身影踏虚而立。玉冠高束如瀑青丝,凤头玉簪流转着夕照的余温。容颜如玉,却覆着一层月宫清辉般的冷意。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右眼——瞳孔深处,那抹蕴含星河的淡紫色光晕此刻正微微亮起,穿透暮霭与风尘,精准地落在姜青麟身上! 是她!四年前咸城都卫所仪门之外,硝烟弥漫中,那个被他扶住腰身、清冷出尘的紫云山真传弟子!

  叶倩的心,在洞玄灵目捕捉到那张褪去稚气、线条更显冷硬如刻的脸庞时,骤然一紧。 四年了!那个在混乱战场中撞入她怀里的少年将军,那个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其银甲下滚烫力量与惊人克制的“麒麟儿”!他眉宇间刻着的沉重疲惫,看到他心口位置,因那奇异蛊虫本源大损而显得比别处黯淡几分的生命灵光;那近乎本能护着木匣的手势……像冰冷的细针,刺破了她清修多年的静水心湖,泛起怜惜的涟漪。袖中的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当年他护臂托住后腰时,那隔衣传来的、灼热而刚硬的触感。

  “福生无量天尊。”叶倩稽首,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努力维持着超然,却终究比四年前少了一丝绝对的冰冷。“姜……公子。四年未见,公子……别来无恙?” 她略去了“殿下”,用了更显亲近的“公子”,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姜青麟目光微凝,随即了然。他收敛了外放的警惕,姿态恢复沉稳,还了一礼:“原来是叶仙子。咸城一别,匆匆四载。” 语气平静无波,如同陈述一个简单事实。

  叶倩的目光掠过他身旁那散发着死寂气息的木匣,洞玄灵目瞬间洞察了其中承载的悲恸。一丝真切的怜惜在她清冷的眸底飞快掠过。“公子背负甚重。”她的声音放轻了些许,如同叹息,“此间祸事,血煞虽烈,然阴邪之根,恐非表象。贫道追查一桩旧案,其邪术痕迹……指向漠北万蛊窟。公子此番际遇,或与之有所牵连,望……多加小心。” 言语如刀,直指核心,却也是她能给予的最大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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