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海滩

记忆像潮水，带着咸味和灼热的阳光漫上来。

那是个遥远到名字都模糊的热带小岛。父母单位包下了海边一栋旧酒店。白天，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像撒欢的野马驹，被大人们放养在滚烫的白沙滩上。海浪一遍遍抹平我们的脚印，我们就在这巨大的画布上堆砌幻想中的城堡。雪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的头儿。她个子最高，主意也最多，叉着腰，小大人似的指挥：“你去挖护城河！你，捡贝壳当宝石！你，城墙垒高点！”阳光把她半短的头发染成栗色，汗珠沿着她光洁的额角滑下来，滴进沙子里，瞬间消失无踪。她指挥我的时候，手指会不经意地戳到我胳膊，带着沙粒的粗糙和阳光的热度。

夜晚的海浪声闷闷地传来。大人们聚在其中一间客房，烟雾缭绕中，扑克牌甩在桌上的噼啪声和兴奋的喊叫此起彼伏。我和雪被安排回我们自己的房间洗漱。浴室里弥漫着一股酒店特有的、混合了消毒水和廉价香皂的气味。我正笨拙地解着汗湿的T恤扣子，浴室的门突然打开，雪进来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们一起洗吧！”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瓷砖空间里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兴致。

“啊？……不、不好吧？”我脸腾地烧起来，像被扔进了蒸笼，手僵在扣子上。

“有什么不好？省水呀！”她理直气壮，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玩具，“快点嘛！”她已经开始脱自己的小裙子，动作麻利得很。隔壁房间大人的牌局正酣，隐约传来“王炸！”的哄笑，完全盖过了浴室里这点小小的骚动。她撅着嘴，拉着我的胳膊摇晃，带着点撒娇的蛮横：“快点呀！水要凉了！”

抵抗在她水汪汪的眼神和持续的摇晃下迅速瓦解。我像个提线木偶，被她催促着脱光了衣服。瓷砖的凉意贴上光裸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狭小的空间里，两个赤条条的身体挨得很近。我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并拢的脚趾，恨不得钻进地砖缝里。

她却毫无羞赧，好奇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视，最后定格在我两腿之间那小小的、软垂的器官上。“咦？和我的不一样！”她蹲下来，凑得很近。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那片从未被如此注视过的区域，带着孩童天真的探究欲。她甚至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那陌生的、微凉的指尖触碰，让我浑身一哆嗦，一种奇异的麻痒感瞬间窜上脊柱。

“你……也可以来看我的……”她大方地指着自己光裸的下身，那里平坦光滑，只有一道浅浅的缝隙。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移开目光，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喉咙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浴缸里放满了温热的水，水汽氤氲上来，模糊了镜面。我们泡了进去，温热的水包裹上来，带着一股浓烈的、人工合成的椰子香精味。水面漂浮着两个黄色塑料小鸭子。

她坐在我对面，刚才的好奇心显然没有满足。在水波的掩护下，她的小手又溜了过来，准确地找到目标。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触碰。她温热、湿滑的手指圈住了它，笨拙却执拗地上下滑动起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汹涌而陌生的快感，像被通了电的海浪，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我。我僵在水里，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还有她手指摩擦皮肤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咕啾水声。小腹深处猛地一阵剧烈的、无法控制的抽搐，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挤了出去，又烫又急。浑浊的白丝在水中迅速弥漫开来，像一小片诡异的云。我茫然地看着那片扩散的白色，只觉得浑身脱力，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和难以言喻的羞耻瞬间淹没了那短暂的、令人眩晕的快感。

年少的记忆是如此模糊，我已经不记得后来怎样从浴室出去了。

第二天，旅游团分头行动。我跟着父母去了一个满是奇形怪状石头的景点。在熙攘的人群里，我下意识地寻找那个半短头发的身影，直到上了大巴车，也没再见到她。后来听父母闲聊，才知道雪和她父母选择了另一条线路。车轮滚动，窗外碧蓝的海面渐渐被抛远。那个湿热的浴室，那片浑浊的温热水域，还有雪那双好奇又带着掌控力的眼睛，被一同封存在了记忆深处。再后来，我也不跟着父母去他们的单位团建了，那个叫雪的女孩，连同那个海岛的名字，一起沉入了时光的底处，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带着咸腥和椰子香精味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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