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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的开端,殉国自缢,2

小说:殉国自缢 2025-09-10 08:13 5hhhhh 7680 ℃

江缘用被铁链紧缚的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是糯米茶糕,长长一条盘好。虞之浅咬上一口,芝麻、核桃、桂花的香气一起喷涌而出,就着糯米香甜,让她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她一直坚信,甜是神之胆。尤其在面对极端复杂的局势时,只有摄入足够多的糖分才能保持清醒,做出决断。

  “认真吃吧,吃完了就别哭了。”江缘说道。

  几口吃完茶糕,江缘把油布一扔,虞之浅则弯腰躺在他的身上,她拘谨地蜷缩在江缘的臂弯中,连睡着了都眉头紧皱。这间排房里面支起了十来个灯笼,把甬道照得灯火通明,狭窄的空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黯淡的月色之下,京师内外城的美景化成一座又一座烽火台,相继传递着令人不安的征兆。江缘抬头一看,刘晓玥正以一种攒眉凶目,眼神里涌现出腾腾杀气的目光看向他和怀中的虞之浅。其实他自己也困倦至极,脑壳里始终塞着一块炭火,闷闷不见火焰,却灼得人坐立不安,任凭多么疲惫也安不下心神。不过,江缘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刘晓玥身上,而在怀中的虞之浅身上。自从他现身之后,后者眼神便像一只遇见疯狗的猫,全身的毛都竖起。

  屋里一片静谧,仿佛月神施展了什么玄妙的安眠之术。刘晓玥孤身一人待在庭院,眼神木然地望着一旁的高大的坤宁宫的轮廓。如墨色浓郁的夜空一片安静,惜薪司侧廊下搁着一个虎蹲小炉,炉上坐着一盆水,炉火旺盛,盆里咕嘟咕嘟煮着几枚上粗下窄的铜质圆简。这玩意叫“酒烙”,京师也叫“酒溜子”。大户人家请客吃饭,会事先用滚水把这种铜制酒烙热透,倘若席间酒水冷了,便把它插入壶中烫酒,既方便又风雅。只是这玩意太过麻烦,一般只有贵客临门才用,而宫中的寻常宴请之类也会用到。刘晓玥拿来一个油壶,把酒烙插入壶中略微烫酒,因为冷酒伤脾。酒热后,她拿起半壶酒,直接往嘴里倒去。她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灌入胃袋,非但没能抚平不安,反而激起了一阵烦躁。微醺之中,刘晓玥的脸色变成白里透红的微醉红。

  杨希童吊死殉国,张艺馨也紧跟着吊死,东西两宫自尽,在如此混乱的宫中局势之下,根本无从下手。眼下心中已有从死之志,但总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诸事纷杂,即使用酒精也难以使自己的神经麻醉。刘晓玥不由得怨恨起自己来,自从张新阳适才让她去劝戴馨菲到坤宁宫殉死之后,一个接一个麻烦盘卷不停,她挣扎得越厉害,被旋涡吞没得越快。刘晓玥站在惜薪司房门前头,脸色比此刻的天色还黑。刚刚她口奉圣谕和王艺璇带着十几个宦官去广海宫劝戴馨菲到坤宁宫赴死,王艺璇让宦官在门前张灯结彩,院里还要竖起一座贤妃碑。鞭炮齐鸣,唢呐声扬,目的是为了逼迫戴馨菲赶快去赴死。她负责和戴馨菲辞诀,戴馨菲突然上前跪倒,希望得到赦免,归家赡养母亲。可她却不为所动,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屁话就离开了。

  从前她就知道张新阳的冷血,但并无直观感受。直到这个熟人以身赴死,刘晓玥才体会到深渗骨髓的森森寒意。所谓“殉国卦死”,只是个委婉的说法,她心里明白,谁会无缘无故舍弃生命,甘心到坤宁宫中赴死呢。在今晚的这一局里的棋子,俱是参天大树,自己一只蝼蚁又能做得了什么?堂堂的皇后一国之母都只是整个布局里的一枚小棋子,完成了使命,便被毫不留情地扫出棋盘。从南迁之议以来,都是杨希童与张艺馨这样的棋子在前冲杀,筹谋这一切的棋手却隐在黑幕之后。如今帷幕一角掀开,这位棋手终于现出了一丝端倪。

  前天她听说尚食局运来几窖无锡的荡口烧酒,她去尚食局时曾经路过太真宫,意外偷听到了蔡敏和杨希童在庭院中的对话。当天李秀成的大军拿下宣府后,从鸡鸣驿出发继续东进,蔡敏虽然平日参与机务、辅理朝政,影响力在朝中数一数二,但在后宫中一向守口如瓶。而张艺馨喜欢嚼舌头、听墙根,朝中关系脉络复杂,故而外廷朝议邻里的动静都瞒不过她,因此这样的军国大事被她在和翊坤宫的宫女八卦之下迅速在宫中传开,一时间紫禁城中无尽的黑暗,无休止的颠簸、震惶。这样的消息也自然传到刘晓玥耳中,她立刻准备赶至尚食局举杯消愁。在太真宫的庭院中,蔡敏朱瞻基斜倚着软榻,从手边奏牍里把最近有关李秀成方面塘报、密奏拿给杨希童看,那是一大堆散乱的奏牍。杨希童看了这些奏牍的目光与纸接触的一瞬间,先是乍亮,然后黯淡下来。蔡敏问她关于一旦京师祸福难料、社稷倾覆的打算,杨希童告诉她逃离紫禁城和殉国的两手谋划。蔡敏那时相逼太紧,坚持说社禝倾颓岂能无人殉死,后宫当做表率,还搬出了殉葬的祖宗成法。蔡敏本意是既然皇后以身殉国,那么应举宫同死,要让宫中四十八位妃嫔一起到坤宁宫中自尽,想把后宫屠戮一空。杨希童与她争执半天,才把和她一起自尽的人降到五个,没法再少了。好在那五位妃子迟早都要被她罗织罪名或者是和她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差这几日。杨希童知道她是借题发挥,可形势危若累卵,不能给蔡敏半点口实。杨希童也只好遴选出五位妃嫔,今晚自愿殉国。

  蔡敏固然可恨,杨希童的手段也真是霹雳雷霆。

  想到这里,刘晓玥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酒壶涌入指尖。皇后在坤宁宫中吊死,西宫的皇贵妃也紧跟着吊死,蔡敏的终极目标呼之欲出:后位,虚悬。

在外城失陷,宗社不安,当此危急存亡之秋此时天下最有权势的职位已经不是真龙天子,而是实际可以掌管内务二十四衙门、皇城十二亲卫卫所的皇后。当然,京师诸部不会容忍一个非天子床笫之事至亲的女子身居后位,早晚会产生质疑。但至少在这一夜里,她是京师最有权势的人。当蔡敏登上后位之后,她就能利用手中的权势逼迫张新阳拟旨退位。无论是太子也好,外藩亲王也罢,她就可以临朝听政,彻底掌握大明的神经中枢。

  电闪雷鸣之中,一条横跨内外两廷的狰狞巨龙,显出了它真正的形体。

  刘晓玥难以接受的是戴馨菲死在皇家最堂皇、最残忍的手段之下,带着不甘与惶恐,就这样死了。鞭炮齐鸣,唢呐声扬,这难道是一个人惨死该有的表现吗?这种用性命换来的胜利,真的值得吗?

  她打了个酒嗝,懒散地斜靠在门框边上,斜靠着继续喝。过了不知多久,屋外忽然传来数声狗叫,刘晓玥起身朝外观望,看到一队禁军从院落前飞快地跑过去。过不多时,又有两支骑队先后飞驰而过。

  这是坤宁宫里真出事了,刘晓玥仔细回想,刚才那几队路过的队伍,看服色应该是分属皇城不同禁卫衙门,可见这事小不了。她拿起酒壶,又狠狠灌了一口,借着那一股入口的冲劲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宗祠前头长仙草,有事不如没有好。她现在只盼着一会儿赶紧料理好江缘和虞之浅,好出发上路去寻她的手帕交张艺馨,然后随着皇后杨希童和她们一起结束。

又过了一阵,刘晓玥忽然听到隔壁坤宁宫中一阵项鹿鸣的断气声,好似是呻吟声,尿混合着唾液伴随着她的抽搐向四周甩着,体内剩余的尿随着抽搐的节奏涌出,这时项鹿鸣最后发出“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呃”的一长串声音,僵直的吊在了白绫上,认命的悬在了空中。声音渐弱,刘晓玥把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月色之下,美人醉醺,沉郁的酒香混合着她的体香,形成摄人魂魄的异香。

  “我们彼此之间,从来没有信任可言。参与到这件事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方势力,都知道自己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刘晓玥对着惜薪司后的东暖阁方向的大轩窗喃喃说道,在阁内的烛光照耀下大轩窗的窗纸上映出杨希童悬在梁上荡荡悠悠的身影,杨希童的身影一直在自然打转晃动,她跪下伏地对着东暖阁深深一拜。说起来,这杨希童也算是开国以来皇后中的奇葩,喜好民间小吃,性情倔强似驴,一个堂堂东宫皇后居然在白绫上吊死,邋遢的失禁,刘晓玥想到这事明天哄传整个京师,着实给勾栏瓦子里提供了不少谈资。

  刘晓玥看向轩窗上杨希童身影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饱含着钦佩、怜惜、敬畏,甚至还带了一点羡慕。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居然能做到这地步,着实令大部分男子因之蒙羞。

“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她想起瓦子里形容穆桂英的一句话,眼角噙满了泪水。

  刘晓玥走回到了惜薪司中,关紧屋门,在屋门旁边的墙角处拿起一个便携式的黄杨木盒。木盒打开后,是一条事先预备好的白绫,这是刘晓玥在将虞之浅带到这里来之前准备好的。

  她握着这条白绫,眼神冰冷的走向江缘和虞之浅所在的屋子。刘晓玥的眼神变得冰冷又绝望,之后陡然凶戾起来。

  刘晓玥握着白绫走近江缘和虞之浅,像恶狼一般试探着猎物虚实。

  “阿姨……妈妈!”江缘小声说道,他的怀中虞之浅沉沉睡着。刘晓玥“哧”了一声,偏过头去,“你应该小声一点,妹妹正在睡觉呢。”

  “在……在父皇来之前,我们会安安静静的。”江缘的声音淡淡的,双眸熠闪。“不!你们的父皇不会来的,因为我根本不是你妈!”刘晓玥敛住笑容,面上的神情完全变了,变成了狰狞、怨毒以及赤红双眸中深不见底的悲恸。

  “我从七年前入宫开始,这七年来我为皇后做了这么多事,腌臜的、恶心的、不堪的……都是我替她去做,今晚上她却一死了之!”

  “我接到消息去劝戴馨菲赴死的时候,十个指甲在墙上抠出道道血印,但这样的痛苦,根本无法和她相比。就在刚刚,我都不知是怎么回的宫,怎么来的这里,整个人神情恍惚。一边是深如冥海的算计,一边是幽幽凄冷的尸骸。从那一刻起,我便意识到,谋略算计救不了她,也救不了我。今晚我跟张艺馨通信中断之后,去找翊坤宫的人打听,才知道她居然自己去找杨希童上吊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几乎要疯掉了。”刘晓玥喃喃地自顾自讲着,时而平静,时而疯狂,没有人敢打断她。

  “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一起走吧……我不想一个人走,你们跟我一起!”刘晓玥说着,她把白绫挽紧逐渐靠近虞之浅的脖子,作个活套勒就要往上勒。

  “把今晚的事情都忘掉吧,母后指定你做事,不是要你做成她的什么大事。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可以任你心意而行,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行。倒是阿姨你,想清楚自己是谁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了吗?”刘晓玥正要驳斥,却突然发现驳无可驳,江缘这一句质问,像一支狼舌头箭正正戳到了他的心肺之中。

  “我能感觉到,你内心隐藏着一种很深的恐惧,你自己都未能觉察的恐惧。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避开这种恐惧。卷入皇后的事情之后,这种恐惧仍旧没有消除,你凭着意志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危局,可一切都是被动的,一切都是不情愿的。浑浑噩噩,难以名状。今天晚上,真正做一回你自己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我们都活下去,都从这里离开!”江缘的声音逐渐哽咽,也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

  他能感觉到刘晓玥热乎乎的呼吸,听到她声音的每一处起伏,看到宽额之上凝出一滴晶莹的汗水,闻到那一双素手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幽香。

  刘晓玥蓦地想起杨希童曾经告诉她的那句话:“船行无针路,四向皆逆风。”如今她这条夜航船,便是在风中飘摇,无所适从。张新阳之妃、张艺馨的好帕交、杨希童的打手……先明白自己是什么人,才知道该去做什么事。刘晓玥试图厘清自己的存在,可发现越是琢磨,越是矛盾。种种不同的身份,彼此冲撞,越深想便越痛苦、越矛盾。

  “啊……”她痛苦的哀嚎一声。

  “现在重新开始吧!”说完江缘眼神往坤宁宫的方向飘了飘——意思很明显,如果你还要留在这里的话,恐怕就要在吊死的杨希童和张艺馨之中。

  “太迟了,我已经走了太远了!”

  “谢谢你,小朋友,既然你也算是皇子,就替陛下送我最后一程吧!”她的声音,随着泪水的流动颤动起来。

  刘晓玥回身向坤宁宫的方向郑重叩拜,她叹了口气,然后霍然起身,向着这个房间对面的空房间走去,她的低帮樱花粉色板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足音。一声疲惫的嗤笑,从刘晓玥的唇边流泻出来。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去,没有听见江缘的最后一句话:“母后在内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刘晓玥整个人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向对面的空房间游荡而去。

  这是临靠惜薪司右侧的一个小房间,凭窗便可仰瞰坤宁宫东暖阁中的景象,也是一间轩敞静室。室内的布置是标准的官样装潢,正中摆着一张小方桌,室角摆着几盆兰花、虎刺,白壁上还挂着几幅字画,依墙放着两堆干柴、一架纺车和一些香烛裱纸。室里的光线很差,只点着黯淡的几盏烛灯,映得刘晓玥面孔阴晴不定。室内正中间刘晓玥提前摆着一个圆墩,圆墩上是一道朱红的房梁。刘晓玥手中握着白绫仰面朝天看着粗大的房梁,她在圆墩旁先脱下一只低帮樱花粉色板鞋然后脱下白袜子,光脚踏上圆墩,之后用脚后跟顺势蹭下另一只低帮樱花粉色板鞋,再用脚趾勾住白袜子把白袜子蹬下来。刘晓玥的一双玲珑白皙的光脚踏在圆墩上,脚底红通通的,脚型匀称,她把白绫向房梁上使劲一抛,之后白绫在半空自由的舒展开,发出空灵的布匹展开声便绕过了房梁,从房梁上高高垂下。挂在房梁间的白绫随风轻轻飘动,刘晓玥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双手抓住飘动的白绫两端,把脖子向前伸了伸两端白绫在喉咙的位置交汇。她在喉咙处给白绫打下一个活扣,然后把白绫活扣处的多余部分绕着脖颈继续缠绕两圈。最精妙的手法来自于刘晓玥把剩余的脖颈上端部分的白绫压缩成“S”型,她踮起脚,压缩“S”型,直到两根白绫基本上靠在一起,用手捏住两根白绫的中间位置,捏紧,让两头的白绫向外展开形成蝴蝶结的形状。拿住最开始的白绫绕在捏起来的白绫上,从右向左绕,“蝴蝶结”的左端还剩下一个圈和一根白绫,右端只有一个圈。她把顶端白绫的尾部穿进“S”左端形成的圈里,捏住已经绕好的白绫,用拇指按住刚刚穿进左手边圈里,让白绫从圈的这一侧对折。拽“蝴蝶结”右侧的圈,直到左侧的圈被锁死。这是一种公门里常用来处决判“绞立诀”囚犯的绞绳打结办法,俗称绞死结,绞死结在受力时会自动收紧,挣扎或拖拽力度越大,结的牢固性越强。??刘晓玥由于之前经常替杨希童绞死通过矫旨赐死的西宫张艺馨势力的妃子或宫女,今晚却要用到自己身上。刘晓玥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把脖颈暂时缩回来,整理一下乌黑的末端卷曲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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