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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撒潔】 人們說對於愛你我還太過年幼,2

小说: 2025-09-10 08:12 5hhhhh 5950 ℃

隨著年齡增長,越無所適從的過往也就越多,確實各方面也,感謝他許多,從沒去重視他的付出,從沒對他認真表示過虧欠,現在報應來了吧。

「下次補上。」

「……嗯?什麼?」潔本來稍微冷靜下的面容立即對這用詞浮現不解,其後伴隨而來的又是這個煩人精4年前給他體驗的一切暴躁。

「下次?!你搞這齣還有下次?!!!」先不談他為了一個狗屁體驗才想到立遺囑,而且還忘了人生中算是最重要的這個好兄弟等嘈點,潔一個激動抬手用平常的力道揍了人一拳,可凱撒就踩在海崖邊緣……

「啊勒?」

「Hä?(誒?)」

「嗚哇哇哇哇哇——凱撒啊啊啊!!!」

明天和意外總不知哪個先來,潔世一就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凱撒不負眾望光榮的落水了。

那個海岸懸崖不算高,水足夠深,底下也完美的沒有任何礁岩,差在起步不是他本人決定的。

唐突的墜落,沒有估量起跳拋物線避開長在下方岩邊的林群,凱撒算是在一連串枝幹緩衝落在已算得上軟綿的、浸泡在海水裡的淺沙岸上。

只是身上割出了好幾道傷,到鄰近的醫院縫了。

「世一你其實想要繼承我的財產吧。」

「你再不閉嘴我不介意等下這把刀就會插在你的腦門上。」潔還是象徵性地買了水果正用借來的瑞士刀削著皮。

「腦門?」潔世一有時會刻意用較口語的日文或是方言讓他聽不懂,通常是被凱撒惹火時和輸球偷罵他時。

他們在醫院的單人病房,雖說只是一般外傷縫合,但出於兩人的身分,以及一身凌亂來到這的突發狀況,院方還是提供私人空間給人休息等待麻醉消退,保證隱私之餘也慶幸來的時候本來就沒有過多病患。

凱撒隨性靠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望向外頭這時間還大亮的德國北陸,他不是因為霎時瀕死的體驗在發神,曾經快要死掉的經歷他多的是,這沒什麼。

郊區背光的一面緩緩染上深紫色,配上身旁那正在切塊的聲響思索什麼時後會親手送入自己口中,一邊想著,世一明明見識過他最糟的一面,為什麼還願意追上來呢?他不明白。

為什麼至今你還會在意這樣的我,我真的不明白。

「對了,冴要我轉告你,你讓他有些失望。」

「竟然只是“有些”嗎?還真仁慈。」

「因為兇手是我,他氣我更多。」

* * *

以一個旁觀角度來說,他覺得凱撒太過荒謬。

為了一個突發奇想來到車程9小時遠的地方,再從北端開回南邊。

上路之前他們小眠了一會,等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自然的倒在凱撒的腿上睡著,而將他喚醒的是那不知道盯著自己偷看多久的視線。

他走林蔭大道,潔撐頭看著窗外,本只有車頭燈這唯一光源的無盡黑暗,到開始進入城區,道路兩旁的路燈因樹影明明滅滅,隨著車子奔馳,光影在他臉上斑駁閃逝。

他們不是第一次在深夜裡駕車,自從來到海外,來到德國,他的人生突然多了很多別無選擇的時刻,是米歇爾·凱撒引導他走向狂歡,直到破曉,就跟他的刺青一樣放蕩不羈,而自己像一塊拼圖來讓這幅圖案完整。

等終於進入到慕尼黑,他才意識到自己奢侈的放空了數小時,喔、老天,沒有任何關於足球的事,倒是旁邊這個臭美白男的臉充滿他的腦子。

「放我在因戈街下就好。」

「你這時間要去中心?」宿舍不是在這方向。

「反正我們不能被看見,既然都到這了,我去熱熱身吧。」

「你別把身體搞壞了。」

「呵,才不會,至少跟你比我好太多。」而且他實在無法跟沒有反省在歐冠輸給凱撒的自己和解。

車速漸緩,最後停靠路邊,在他的手握上門把時……

「世一。」那聲音聽起來像哀求,在他下定決心不要給他一個吻之前,對方似乎在這猶如放大成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安靜時間裡率先放棄的補上一句:「Gute Nacht.」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個討厭鬼又在用甚麼樣委屈的眼神撩動自己開始搖擺不定的心。

車門微敞的同時他轉而貼向了駕駛座的人。

「米歇爾。」算了我投降,你贏了。

潔飛快的將額頭輕靠上凱撒輕磨,睜開眼時會看到彼此不同的藍色相印融為一體,如墜深海光線能夠透入多寡的漸層。

「你還有得忙,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夏季日照時間長,雖然清晨四點杳無人煙,但很快會有一兩個青訓隊的孩子過來,他仗著他潔世一的地位任性的將這個室內小訓練場登記下來,並在進入時擅自設了臨時密碼反鎖,至少今天讓他獨處一會吧。

雙腳在敏捷梯來回交錯,直線上下、側向平移、交叉前進、梯格跳躍,儘管用高強度密集訓練塞滿,可他無奈的意識到,所思所想還是有摻雜某個雜質的影子。

本來被攪的七上八下的心平復下來反而五感再度被重新放大,還有又一次心臟被反覆捅穿的不甘,所以面對凱撒那種老是害怕被遺棄的模樣,他選擇無視,裝作他從沒看透這個人。

但最終他老是給凱撒比別人多的甜頭。

那些也算甜頭嗎?嘛,不曉得了。

他緊揪著球服胸口的位置,緊身排汗的衣料被他抓出放射的摺痕,如同一個彈孔,設施迴盪了一陣怒吼,不會有人聽見。

一週後一場小型的記者會,畢竟其中關於扒手的紀錄也已經是過去式不會咎責,以直播放送為主的形式表態、平息風波為上,不過仍舊不減世人的挖苦和看戲心態。

人心不介意火燒的更烈更旺,甚至在事件尾聲時終於還是起底到凱撒的生母,是目前一線的演員,在好萊塢引發軒然大波,但她本人完全駁斥這些言論並聲明提告。米歇爾·凱撒與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至於群眾哄鬧叫囂著的DNA鑑定報告則是凱撒也沒再去關注的後話。

「首先,感謝各位今日的出席,因本人無關緊要的私事造成一系列的插曲與混亂,耽誤了體育盛事,特此致歉……」

「當然,過往錯誤不論年紀,不論出於什麼緣由,還望注視著我、愛我的粉絲們千萬不可效仿,今後,作為一個頂尖前鋒,我將繼續在球壇,為我的國家、為我的隊伍、為我被賦予的期待拼盡全力……」

凱撒還是他一貫的舉手投足,他像一個政治人物在發表他的理想政見,高雅中透著自傲的氣息,表面謙遜實則照稿複誦,不帶真實情感,但唯獨隔著螢幕的潔還是感受到其中的差別。

他得到了一切,卻又沒有一個完整屬於他,就連他老是引以為豪的名字也沒有意義。

電視面板亮著,潔自己的模樣倒映在上頭,他們的臉重疊在一起,溫和笑著的凱撒沒有哭卻流下一道淚。

潔用力的揉著眼,袖口吸去了淚水。

說到底這麼爛的道歉腳本是誰安排、誰決定的?為什麼是受害者要站在絞刑台上供大家觀賞?

歐冠結束後,還沒來得及生氣與檢討、修正自己的新設計,在部分拜塔隊友的陪同下,不論是在接送巴士上的、賽事練習場的、酒店周圍的廣場,他們全都看見了大型看板的播報,畫面時而充滿,時而切割成好多畫面分割放送不同角度或資訊,頃刻蓋過了決賽直播的收視率。

“不用吧?有必要這樣假惺惺嗎?你們連朋友都不是。”

“他沒有那麼脆弱,先想想你自己吧,你的夢想被搶走了,打從4年前遇上這人開始,他就是你的諸多阻礙,是人生路上絕對要剷除的石子,沒時間理會他。”

潔的瞳孔映滿了米歇爾·凱撒的家庭背景報導。

“他不是需要撒嬌的人。”

可是!可是啊!——你為什麼不像平常那樣操著滿嘴粗話然後嗤笑鄙視這一切啊!

「內斯、內斯!你能知道凱撒在哪吧?」回神他不住的激動扯緊了內斯的前襟,身體行動已經先過內心拉鋸。

內斯還瞟著媒體大肆的渲染,尚餘悸猶存的驚恐溢於言表,片刻才顫巍巍啟口。

「……我能找到凱撒的經紀人,他不會拒絕我的……」

「該死!足協跟皇馬在搞什麼!怎麼會出這麼離譜的紕漏!」此般氣急敗壞的反應在潔身上實屬罕見,不過論對象是誰,這些年幾乎與他跟凱撒有過來往的選手皆心照不宣。

他們怎麼沒有保護好凱撒……太奇怪了,選手的個資維護向來是嚴密周全。

他快步穿越人群,直到一個無人的廊道,他一拳砸在身旁的牆面。等待了一段時間,偷溜進比賽場地窩在看台,特意往下滑靠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座位的人總算盼來口袋裡的震動提醒。

原來凱撒入住的酒店在他附近。

他拉上罩衫帽子,將拉鍊拉到最底覆蓋口鼻,依內斯發的訊息順利的進到了凱撒的房間。

他睡了嗎?

室內已然熄燈,只有外頭還會歡騰數夜的雷射燈光透進,當他走近,曲起一腳壓上床鋪,此時看清的果然不會是一團混亂中的脫力入睡,而是比預想更為驚悚的狀況。

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他奮力去掰開那還在收緊的雙手並不斷的呼喚,凱撒終於甦醒,只是接下來的發展是潔沒料到的,拜塔小王子就這麼被丟在酒店鋪設絨毯的走廊,身後的門還砰一聲闔上,簡直堪比扔廢棄物之俐落。

「……哈?!」不敢相信這傢伙這麼對我?我他媽真是白擔心了!反正如果被拍到自己看著辦吧!

慘遭如此對待,潔雙臂環胸,盤腿靠坐門板,鐵了心就要賴著不走,盛怒的想大不了八卦版上玉石俱焚,誰知下一秒門又突然打開,倚靠著的人瞬間往後栽倒並像被房間吃掉般的拖了進去,門隨即再度關上。

被凱撒攬進懷裡時他其實是想著,他們多久沒做了?果然跟這個人混久,思路會變得愚鈍沒營養。

鼻尖縈繞著乾涸的汗水味道、球場上的草腥味,還有那個不管何時,凱撒身上一定會透著的淡淡花香,使他漸漸放緩呼吸。

這24小時內發生太多事,他輸了,除了成王敗寇,平日裡還算什麼都看得寡淡的自己,憤恨突然誇張的暴漲,然後在得知和自己互相撕扯4年的人最深沉的私事又瞬間掐滅。他超規格的表現,好像也跟他的球路一樣有理有據。

潔發現自己的中樞能夠維持90分鐘以全能之勢處理一切布局,卻沒辦法在下場之後繼續理解人性和人心,因此在面對凱撒的觸碰,他徹底陷入沉睡。

過載的失控一如眼前鋪天蓋地的評價與議論,新聞媒體,網路平台。

“這樣似乎有違他世一鋒的頭銜。”

“確實米歇爾·凱撒選手過往的一些行為、人品難以令人信服,不過現在有誰拿人格做標準的?當然是依選手身價而論。”

閉嘴……

“據紀錄指出,犯罪行為雖因年齡不起訴處分,不過這恐怕也是他在青訓時期風評不佳的來源之一。”

“啊、啊,我們這裡收集到部分與凱撒選手同期過的學員,對當初相處的說法。”

閉嘴閉嘴閉嘴……該死……

他想到遙遠的過往,他被冠為日本超新星時,多田卻訕笑著:那球只不過是湊巧落在那吧?

單單一句清淺的話就能讓他如墜冰窖、殺意浮現,他們是踩在多少人頭上,跌倒多少次,拼盡尊嚴性命的人生歲月只為奉獻那90分鐘的戰場,那0.1秒的藍圖。

“某知名演員,應該是沒關係吧?以他現今的身價不需要還增加上位的籌碼,何況去蹭一位不同領域人士的熱度?”

“不能輕易斷言,只要DNA鑑定能公開不就沒事了?”

“政府該強力制裁暴力行為!嚴厲譴責加害者!不只女性家暴孩童的保護安置也該受到重視,國家該給米歇爾·凱撒一個交代!”

“這麼說起來這位選手的人生還真是個傳奇……哈,太戲劇化了。”

“拜託、剛好在這個時間點爆料?群眾都被誤導了,從根本上整件事就是自導自演吧,這波流量蹭的相當成功啊。”

閉嘴啊……你們懂他什麼了……

上至譏諷的可歌可泣,下至過街老鼠,人們只顧批判他表面的光鮮和劣跡,卻懶得閱讀他的內涵。

潔在電視螢幕前攢緊拳心,指甲嵌入肉裡,嘴角被他自己咬出血都沒感覺到。

他如今才深刻體會繪心甚八早就告誡過他們所有人,是的,選手只是供大眾娛樂消遣的商品。

足球之前,人只是商品。

拜塔園區的綠茵球場。

一個球門正在承受連續不間斷的射門,弧線角球、貼地斬抽射、長距離射門、左腳直轟,招招世界波級的腿勁和重量,彷彿在幫忙測試破網極限係數。

最後他躺倒在那保養得宜的草地上,慕尼黑的夏季陽光毒辣,落進眼睛裡像通過放大鏡照射一般在酷刑他的瞳孔。

有什麼快要從他咬緊的唇角暴露,他放棄的將雙手放上眼遮蓋,終於讓原先一直安靜在一旁觀看那發洩暴走似的人上前。

「潔,怎麼了?怎麼了?感覺不對嗎?」其實這只是一個問候起手,單用看的都清楚他的感覺可太對了,爽感肯定是無與倫比。

「……」

潔世一不回答事實上也能讓他猜出一二了,或者該說同支球隊,由潔率領的他們都明白,他是為了什麼事、為了誰如此。

「……對不起,黑名,可以不要問我任何問題嗎?」

「好的,好的。」但我想坐在潔的旁邊。

4年過去,他們的身板更加結實,不過臉蛋都沒怎麼改變,仍然保有高中生的稚氣,因此屈膝環抱的他顯得格外乖巧,黑名如承諾完全沒有打擾潔。

過了一段時間,潔感覺身邊有動作帶出的微風,黑名似乎離開了,可沒多久就知道人又折回來,明明是坐在踏實的土地上,他卻輕手輕腳。

「潔,剛才諾阿來過囉,他問怎麼回事,我說潔用眼過度了,諾阿則要我轉告你,如果你是其他球員他會說:“不像話”,但是潔世一的話,一切都能被允許。」

「唔……」那像最後一根稻草差點擊潰他繃成一線的心緒,他死命抿緊下唇,不想讓黑名來承擔任何他過度感知下的負產物。

不過黑名自己吞下了諾阿交代的後面一段話,“但別蠢到把自己曬暈了,有失專業。”

黏膩炙烤的夏至正午,兩個人不顧曬傷曬暈的風險,持續維持著原本的姿態,最後黑名的側邊臉頰頂了一個自己辮子的印子。

「晚餐我們去啤酒花園吧,我要吃麵食,還要外帶扭結回宿舍,潔請客,潔負責。」

他藉機跟自己的老戰友爭取了一點難得的任性,只聽對方乾脆的一聲“好”,接著在他們必須認份訓練時又是一絲細微的哀嚎。

那個夏季最後在懊悔與胡鬧裡結束了,世界盃就在2年後,凱撒回了西班牙,他們各自的季前賽程接踵而至,直到冬歇期。

* * *

與盛夏不同,秋冬的白天就已經晦暗蕭瑟,厚重的雲層連空氣也顯得窒礙。

沒開燈的室內,潔包裹著毛毯復盤那播了最多次的影像紀錄。

事實上與凱撒的衝撞使他傷到了肩關節和上臂,單擺動都會牽動肌肉的拉扯,可他還是撐著不曾從主力缺席,這對他的運動員生涯無疑是不明智的選擇,可是他突然依賴起這種疼痛。

不到劇烈,但跑動時為重心揮動的手臂這時就會帶來一路刺激半身神經的痛覺,痛楚能使他清明但依然是阻礙,過多了會打亂他的節奏,於是他乾脆放棄身體的平衡,在等同於報廢一隻手的情況下用對空間的敏銳度替補,他想,如果不在全盛的狀態下就擊潰對手,也代表這些人不怎麼樣,挺好的。

他就這樣在自己私下默默RICE原則復健,不正常上癮的狀態下踢了三場外圍賽,直到11月,他的肌肉纖維完全修復。

可是當畫面中的凱撒射穿他計算的重防時,一切似乎又倒退回那一天,這些日子獲取來的多巴胺剎時微不足道,無法抵銷。

這可能是繼一難輸球後讓他無法忘卻的,無法從記憶裡以勝績根除,無法和自己的無能妥協,米歇爾·凱撒成了他的心魔,再度喚起他病態的得失心。

可是該死他怎麼那麼天才啊!

那神一般的精準度,超扯弧線,那大腿肌肉繃緊的最極致。

凱撒永遠不會知道潔世一因為他多少次眼眶灼熱。

手背抹掉淚水,邊懊惱想他又因為那個傢伙哭了,墨菲定律,此刻最不想接觸的人來電。

踟躕片刻,他冷冷地伸長手按下擴音,讓手機維持遠遠躺在桌面的狀態,假裝這樣就不算跟凱撒低頭。

「世一。」那聲德國腔發音的yoichi如一熟悉,帶有期待的溫度「我下週回德國,我再把航班發給你。」

怎麼就篤定我會見你啊?自戀狂……

等真正到了機場潔世一還是不知道凱撒這趟回來的行程,就在他再次壓低帽簷,他被從背後突然襲來的衝擊推的往前踮了半步。

凱撒雙手插在口袋裡,微俯身用頭頂了下潔的肩胛昭告自己到了,潔為那一瞬心脈猛地飆高。

貓咪嗎這人……

他把髮流完整紮起來,在長袖上衣之外的刺青也特別用粉底蓋掉,只是脖子的藍玫瑰是塊紗布。

「那是怎麼了?」被凱撒勾過脖頸走進VIP通道,坐上接駁時他小聲開口。

「過敏反應長了皰疹,不小心磨破了,不嚴重只是有點噁心,要看嗎?」

面對嬉皮笑臉,作勢要撕掉膠布的人,潔只冷著低聲:「別鬧。」

好歹室友一場,俱樂部餐廳、體檢報告,就他所知,凱撒並不是過敏體質,脖子的傷從何而來,他默默嘆了口氣。

他在偌大的廊道,坐在這無人的空間裡。

喔忘了,還有木門另一側的警員。

潔百無聊賴仰頭靠著堅硬的木頭椅背,晃著雙腿。

原來是為了出庭,這傢伙難得回來德國也沒說明真正原委。他其實大可直飛柏林,途經慕尼黑就只為了來拎走潔世一然後繼續上路,然而到了也只會因非關係人被要求在門外等候,搞不懂這人,足球之外總是大張旗鼓做些多餘的事。

他不能旁聽,就算真的能待在裡頭,他又是以什麼身份坐在那的?

壯膽?陪伴?米歇爾·凱撒需要?

刷著ins和推的眼睛忽地有了一道光彩,他翻到了一個有機會讓他稍微打起精神的東西。

「謝謝你一口就答應,不動一動有些不自在。」

「反正我也剛好處於空檔,無聊的很。」潔看到SNS上的消息,洛倫佐正巧來德國,碰運氣人還算在附近,於是立刻聯繫對方「是說,你很少接觸其他11傑嗎?」

「畢竟說白大家都是敵人,當然,也是不容易約到時間。」他的重心後傾,球在潔的足尖前後滑動,預備著一舉過掉對方。

「這麼說的話你該找米歇而不是我,現任世一鋒不是更好?……跟你來的就是米歇?」

「嗯……抱歉吶。」面對他人的私事自己拙劣的偽裝一下就被識破,潔兩難的乾笑著。

「沒關係,我經歷過。」畢竟他的垃圾人生也是警局沒少過。

「事實上洛倫佐更適合,你的思路球風很有趣,凱撒也是攻擊手,但你是不同方向,你的防守更難判讀,更加棘手。」

「哈!潔也很有趣!」對於能夠毫無顧忌直接稱讚任何人這點。

「我可是很看好你啊,下屆世一鋒。」

「好了停、洛倫佐,你現在這樣的讚賞對我來說很殘忍。」他苦笑面對單槍匹馬時就被這個毀滅者劫走球權。

「輸了確實不痛快,但你跟米歇不是還同隊過嗎?他就是離你最方便最現成的切磋對象。」洛倫佐邊說邊把球蹬到了頭上。

「就是因為太近了,有些事不是親近的人可以放心交流的,不過我跟凱撒好像不該說親近?」

「嗯……聽起來你跟米歇的關係……」

「很麻煩對吧?」

「10億!」球隨著他一個激動落到了臂彎裡抵在腰間。

「啊?這是什麼標準?」

「我說你們的親密關係價值10億OK?」他抬手指著眼前的人。

「哈哈哈,又來了,洛倫佐你那獨特的評價觀點。」

「我是很精準的,史納菲說過我的判斷沒出錯過!」

「但,我們哪裡親密了?應該說扭曲吧。」

「潔你就像鳥兒,木匠兄妹的Close To You聽過嗎?米歇在的地方必定有你。」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為何鳥兒總是突然出現

Every time you are near?

就在你靠近之際?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就像我一樣,牠們早就想要

Close to you.

親近你。

看著手舞足蹈描述的人,其實很以前潔就想過,洛倫佐該不會有哈草吧?不過不觸犯賽事公平,個人選擇,他都予以尊重及平常心。

但因為潔不知道這首歌,所以他沒有理解到洛倫佐的激昂。

突然,一聲略帶壓抑的嗓音響起。

「喂,在這玩的很開心啊。」

一晃眼竟然已經一個小時,凱撒早在這個時間之前就循著手機留下的訊息來找他。

「呦!米歇!好久不見了!」

「並不久,而且我可不想見你全口金牙混蛋,死一邊去。」他一把拉過潔世一按靠在自己胸口,像在護食。

早明白他們之間的氣味,但每每親眼看到還是令人會心一笑。

「哎呀,米歇也是鳥兒呢……」洛倫佐一個自顧耳語,隨後又高聲起來「是、是,那我走啦,掰掰潔!」

「抱歉啊!之後再見面的話讓我請你!……你別對人那麼兇啊……」

「你為什麼要離開法院?為什麼要找他?你跟他有很熟?」

「誰叫那名員警一直偷瞄我我才想溜走……」

與兩人的嘈雜聲相對背離,洛倫佐接起電話。

「喂、史納菲……OK我立刻過去,我剛跟潔世一踢了會,還見到米歇……他們啊,感情還是一樣好噠!」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在你誕生的那一天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天使們齊聚一堂

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 come true

並決定讓夢想成真

So they sprinkled moon 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因此祂們將月光灑染你的金髮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用星光點綴你的藍瞳

他一會吹著口哨一會以鼻音輕哼,如同史納菲這個殘破又癲狂的大人拯救了他,看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

* * *

有時候他沉默的執行自己的計劃,有時候又突然不知道杖著自己的什麼優勢黏著、依附的過頭。

其實有時候,不知道凱撒在想什麼。

浮誇華美的做派背後,在掩蓋某些東西,好似亟欲停靠海岸的駁船,明明身陷風暴,思路卻依然明確。

有些話雖然不吐不快,但我還是姑且先放過你。

儘管不是無期徒刑,但家暴和竊盜的刑責加起來也足夠讓凱撒徹底切割他的狗屎人生了。

扣押的房產作為了微不足道的精神賠償,打鐵趁熱,既然到他手中,就在此了結掉吧。

潔跟著,細說的話是莫名跟著,這傢伙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現在怎麼打算,現在是什麼心情?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就只是把潔世一帶在身邊罷了。我是什麼必備行李嗎?

柏林各大車站附近的街巷特別是流浪漢的聚集地,夜晚相對更是治安死角。

販賣精品的店家,燈紅酒綠的酒吧餐館,熱鬧非凡的大街拐進骯髒的窄巷後便成突兀的荒涼,寂靜、陰暗,跟剛才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即使沒有告訴他,他也知道自己正往凱撒的家去,有點距離從圍成圈的石牆望去,那是一個平房,帶有一點面積的院子,只是那似乎已經不能說是院子而是某種廢棄物處理場,垃圾可能是擅闖者們的傑作,也可能本來就是如此。

凱撒背對著他,從檢方那拿來的鑰匙跟這年久的鎖也已經對不太上,卡了一會才撬開,裡頭頓時噴出一股霉灰和塵埃。

「我他媽來打擾了!」凱撒瞪了他一眼,潔側過頭吐舌,他用日文但這句話凱撒可是該死的聽的懂。

凱撒全程很安靜,靜謐的詭異,醞釀著一股風暴的能量,他環視一周,蹲下來拾起一些東西,像是在簡單分類要丟棄的以及還需要的或立即要帶走的,可最後他的指頭抵在地毯一划,他轉過身面對潔世一,往白色的指腹呼了口氣。

「啊!咳、咳!你這個……咳咳咳!」

男人總算露出一個舒心的笑,鎮靜過後,潔耐著性子提出疑問。

「你不會要打掃吧?」

「本來,是這麼想……這程度看來是沒辦法,改天直接請清運公司跟重新裝潢……不,再說吧,破成這樣打掉賣地算了。」

凱撒茫然的望向這個空間,屋內也跟外面一般,確實不是正常家庭會出現的景象,潔看到地上一個殘破的足球皮,沙發桌椅邊滿是傾倒的玻璃瓶、捏爛的啤酒罐,沒吃完的餐食還連著盤子遺留在桌上已經生蛆,一切好像主人突然遭逢什麼災難緊急撤離,維持某種地獄圖的微妙平衡。

「你難道不覺得太過草率了嗎,這樣程度的事足協不插手。」他試探性的開口提及關於這次事件,凱撒沒有任何抗拒,他跟平常一樣的冷漠,他繼續檢查室內沒有回頭的答道。

「以前得罪的人數量不輸世一,他們誰要去賣消息都不意外,還有雷·達克那個老狐狸,我懶得去揣測他,畢竟悲劇演員也是演員,增添一點戲劇性效果對高層來說並無不可。」

怎麼講著講著還趁機罵人啊。

「世一該不會還抱有幼稚的心態吧?這些都該是球員自己承擔。」

「不,我覺得已經超出一般精神鍛鍊的範疇了……」那你那天就不要露出一副帶著折翼墜落的表情啊……

他撇嘴小聲囁嚅,反正知道凱撒跟他持不同觀點。

「那人氣下滑呢?」

「他媽的不知道,他媽的不在乎,他媽的隨便,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終於比較像你了。」

聞言,凱撒挑眉。

「不然你一整天都像個死人。」

「混帳世一在說什麼蠢話?」

耍嘴皮子稍微吃香時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他滿意的笑,也跟著人繼續回歸沉默,潔尋找著自己目前能做的事,正想去翻看能否有還算堪用的袋子來裝要帶走的東西,餘光就被屋裡違和的一角吸引。

陰濕破敗的木質建築,一角擺放了一朵與世隔絕般的艷紅玫瑰,純淨完好的在那綻放。

「誒……這朵花,不會枯萎嗎?」

「那是不凋花。」

「不凋花?第一次聽到。」他斟酌著這個德語名詞,凱撒放慢語速邊參雜日語解釋。

「也稱作永生花,是一種技術,任何花都適用,只要做成了永生花就可以把一般花期拉長成以年為單位,偶爾澆點水就行,現在這個技術到處都有了。」

「為什麼,反而那麼寶貝一朵花啊……」

「不知道,聽說是我母親留的。」不是聽說而是確信,那早已是每天叨念著的事實,象徵米歇爾·凱撒的誕生不被祝福的證明。

“好像關著你……”他第一次接觸到這種扭曲的愛,也不懂,內心的想法不自覺低喃出口型,潔世一像在博物館看著一個文物的說明,入神的端詳著。

「凱撒——」

半晌,潔叫住他,凱撒有些遲疑的為那音量轉過去,世一看著他,在他眼前捧起玻璃罩子。

「你覺得如何?」

「你指什麼?」一個疑惑的鼻音輕哼。

「你有什麼感覺嗎?」

「沒有。」事實上,那朵花怎樣了都無所謂。接著他拔了一瓣玫瑰花葉。

「那這樣?」

凱撒依舊搖頭,那是死老頭的東西,不痛不癢。

「沒有。」然而接著他瞧潔世一語氣變得慎重,神情嚴肅。

「後悔的話趕緊讓我停下,接著無法回頭了。」那語調像警鐘,像支配隊伍與賽場時的他,不容置喙。

潔世一在他眼前緩慢的把花朵執起置於掌心,直到將它捏爛、碾碎,凱撒都沒出聲。

植物的汁液在流淌,不是玫瑰的死活,是為他的舉動,心脈似乎在變重。

「你也不會希望有第二朵玫瑰比你出眾吧?美麗的東西只要存在一個就夠了,你說對吧、皇帝?」

凱撒清晰看見世一從掌心流到手腕、沿著手臂的血,像處女在大腿內側滴下。

他被玫瑰的刺紮傷了,不過是人的血,那紅豔卻刺目的驚心動魄。

「好像……有點……」玫瑰只要一朵盛開那就夠了。

凱撒走向他,握起他帶血的手,指節一一展開、相扣相疊,血熨在了凱撒的手心,在挪動相蹭間染開,往下放在了彼此有熱度的地方。

他清楚自己本性難移,因此在淪陷之前,他會先推開別人讓自己全身而退,把傷害扔給別人承擔。

但幸好潔世一不是脆弱的人類,所以他不說我愛你,他不想再去理解了,只想被溫柔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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