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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少年都不贱——路神人携零龙王归乡上座同学会装逼装到飞起来的爽事二三(预览版),龙族系列,1

小说:龙族系列龙族系列 2025-09-10 08:12 5hhhhh 5120 ℃

  “哥你说……是拐卖妇女判的重,还是拐卖萝莉判的重?”

  徐淼淼捧着酒瓶,假借取餐的动作偷偷溜瞄对面那个正低头小口啜饮果汁,肤色瓷白到些许透明的俄国女孩儿,还有桌子底下那并起又掩露隐现于半透明纱裙之中,渐映着大理石与吊灯晖影的匀称小腿……酒越喝越躁。

  “瞎扯啥呢,网上约的托吧,别说毛子了,听说有些东欧女人来中国就干这个……”

  身旁,徐岩岩也在忍不住打量对面名为‘零’的、让人分不清真实年龄的异国姑娘,视线不停往平滑白嫩的膝盖之后钻,又缩着身子不敢太明显,唯有与兄弟交头接耳的语气倒是无比笃定:

  “不过确实好极品,真像精灵,不管真假路明非都有福啊……欸老大,你咋看?”

  “……同学几个好不容易聚个会,就好好吃你们的饭,把嘴闭上吧。”赵孟华实在不想听昔日小弟不着边际的下流议论,取好餐便甩下悻悻的二人走开了。

  话虽如此,赵孟华也对如今女大……啊不,男大十八变的路明非,和总是伴在他身边的那个瓷娃娃似的少女——其实主要是后者——充满好奇,但凡徐岩岩兄弟俩泡过女人堆,或者有点眼界,就不可能说出“她是个托”那种笑话来。

  芳华少女的曼妙,久浸教养的贵气,目空一切的内敛,必要时又能极尽恣意……一举一动都像是公主,能让公主当托的人,本身该是什么地位?又得付出什么代价?

  上次是楚子航,这次是所谓的零,下次又该是谁?

  半小时前,赵孟华在酒店门口捏着电话等人时,也不曾想到这一幕——

  “路明非?天都快黑了,一帮人都在等你这同学聚会你到底还来不来?”

  “来!来了来了!”

  彼时,电话那边被风声吹得有些模糊的抱歉还没说完,就已随着颠上酒店广场台阶的车声迎面传来。赵孟华转头看去,看青秸色的电瓶车歪扭地拐到面前,刹声锐响。车上,衰样依旧的骑手套着头盔,却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西装,混搭程度荒诞地不亚于骑士赶着瘸毛驴上战场。

  “这钥匙要拧两下么…哦,跟跑车钥匙不一样啊,”彼时,路明非自言自语捣鼓了几秒才终于将电瓶车停稳,他点头致歉,声线也依旧是赵孟华和所有人记忆里别无二致:“抱歉抱歉,小电驴没咋开,不太习惯,加上刚那不啥CDB晚高峰堵车么,不好意思哈。”

  人群里不免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哄笑,赵孟华如今事业有成不想坏了故时同窗重聚的喜庆,今天吃个饭也不愿为了扯几年前被当众撂挑子的丑,便想说两句场面话打住,不过还没出口,便看见了那只抵在路明非耳边,正帮他接着电话的藕白小手。

  电话嘟地挂断,那手将手机滑进路明非的衣口袋,便顺势搂住他的腰,翻身下车。那一刻,是纤细的长腿在晚风中翻过近乎完美的曲线,连带起轻薄的银色裙纱如花盛放,旋即又在这中国南方小城还留着些许躁动的、刚刚迎去一场太阳雨的夏日傍晚款款落下,落来春然的悸动。

  而后纱裙贴着女孩儿玲珑的身段璇合,她亭亭站定,当着惊艳所有人的目光替路明非亲昵地取下头盔,替他拭去衣领上的污点。再常见不过的举动,却美得犹如公主为心上骑士卸去风尘仆仆的铠甲,裙裾拂过天鹅般的小腿曲线,是一对玲珑小巧的星光色露趾凉鞋,趾甲剪的圆圆润润,带着樱似却又不乏晶莹感的淡淡粉意。

  “介绍一下,这我老…女朋友,零,俄罗斯人。”

  彼时,零在心上人的介绍中小鸟依人地挽住又倚起他的臂膀,环视众人,权当致意。那一刻她的感觉又变了,不论是盘在脑后,别着枝银色鸢尾花发饰的金发,还是虽然幼齿颜美但雕刻深邃的五官,都变得像生来就应该闻名欧亚大陆的什么贵妇人。

  路明非挽着,不,应该说零就这样挽着路明非走向酒店大厅,人群就真的要随她天鹅似高昂的步子下意识分开路来,步声踢踏,注目为礼。

  那时与现在,赵孟华都像此刻这样惊羡着暗中打量零,带着一点点莫名的不快,现在与那时,零也都对他和所有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不屑一顾,又或者根本就是……目空无人。

  自始至终,她真正的目光,都在路明非身上。

  即便真是拐卖来的,也得是落魄的王国公主……不,皇女殿下了。

  

  “噗!所以你俩真是半路弃车啊?”苏晓蔷接过调好的酒杯,听乐了。

  “嗯。”零低头,如啜奶的猫儿一样继续努力消灭手中捧着的半盒奶油蛋糕,至于吃不下的小点心,全一股脑推给了路明非,颇有些“皇女恩赐”的意味。

  好像也只有在路明非面前,教养无可挑剔的她才会流露出这一面。

  “钥匙还插在车上打着火,忘带走了。”路明非将木塞子随手放在桌子上,让藏酒充分与空气氧化反应,也捧了一盒零吃剩的(好像还带着她口津的)果冻布丁开始攻坚,一时间又像是回到了上学时他请零吃德式猪肘混餐肝论文的日子。

  那似乎是大二的午后了,宿舍楼连同半个学院都被冰窖下边的神秘来客夷为了平地,包括那栋很有逼格的罗马式餐厅。午餐时路明非黑卡嘀嗒划过,零倒也不介意一地废墟,穿着身纯白色的背心就和他蹲在地上啃猪肘,夏日炎炎,阳光从叶子的间隙打下来,零那白得能隐约看见血管的皮肤上渗着一层晶莹的汗水,偶尔抬起的、白皙的腋下,也有些许香汗依稀可见……路明非才知道原来冰山女王也是会出汗的。

  那是路明非第一次感觉她不那么遥远了,就是身边会和你一起啃酱猪肘的小姑娘,起身时,零腋弯肉肉而优美的边缘还有一两滴汗珠滚落,美得就像《洛丽塔》里趴在那片打着水雾的草地上翻书静读,连阳光都是朦胧的。

  现在么,一切尘埃落定都两年了,满打满算到了他和零结婚的一周年纪念日。本来正回仕兰看望叔叔婶婶,恰逢沉寂许久的班级群响起同学聚会的消息,邀请电话接二连三,路明非当然是乐意至极——试想当迈凯伦的车门缓缓滑开,零以芭蕾舞者般的优雅轻轻握住他递来的手,挑着水晶色的高跟踩在水汽氤氲的路沿,接着又于聚光灯般打来的视线中俯身晃着耳环下车时……好车配美人,美人配英雄,爽爆了啊有木有?

  可惜当年坐在天台边上遥望的CDB如今发展得太好了,那辆跟着空运来的银色迈凯伦成功堵在了晚高峰上,还是零反应快,见缝插针就抓住车流的空隙将迈凯伦溜进了路边车位,然后拉着路明非下了座位,找了一辆……共享小电驴。

  “嗯?”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这神展开,一顶有点破烂的头盔已经哐地套到了他头上,而后俄妹利落地坐上后排,搂住了他的腰。

  雨后清新的晚风在缺漏出云层的阳光中迎面吹来,俄妹的身子轻轻压在背后,带着白色蕾边手套的小手环搂着他的腹前扣合,体温是如此鲜明,脸颊贴着他的背,吐息匀称仿佛奔流的柔云……温香软玉,小电驴恨不能开出战马昂扬的架势。

  又夫复何求?

  真是离叔叔刷入魔的爽剧也只差一个歪嘴龙王式的笑。

  “安啦,银色迈凯伦对吧,我待会叫人去看看,帮你送到楼下。”苏晓蔷托着腮,举杯慢摇酒杯,本来她都已经被矿产开发什么得搞得一脸疲气,几口酒水下肚又活了过来。

  不为别的,就一个开心了得。

  “女侠仗义仗义!”

  如此盛情路明非自然要举杯一碰了,还是比苏晓蔷手上红酒更烈的红牌特酿伏特加。零也举着方形的银色酒壶应和,酒壶上印着“祖国母亲挥剑”的浮雕,一口闷下肚来都不带眨眼的,只是脸上微微醺起霞色,引来暗中一片惊叹也让零多了份苏维埃式的豪爽。

  今天这场聚会,依然是家里有矿的小天女披着白色长大衣,以一身白色商务OL装的女强人气势豪迈包场。丽晶酒店脚下这间古德里安教授曾用来面试的总统宴厅已经大变样,环形的落地窗后一水儿的圆桌,墙上是罗马风格的雕塑,配着中年油腻老总最喜欢的水晶吊灯和青花瓷大件,又土又洋,搞得像联合国或者什么动漫邪恶组织的总部开会一样。

  既然是总统套间了,宴会自然也要西式了,中式应酬式的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不能有,在赵孟华简单的“忆往昔,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简短演讲后,一帮人就这样寒暄着往事自取自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氛围倒也比几年前那次轻松得多。

  路明非乐得如此,全坐一桌他还要纠结转盘抢菜嘞。席间他承着涌上喉腔的辛辣打量来去,那些曾光鲜亮丽的女孩们,如今仍然光鲜亮丽,那些曾熟悉的帅糗男生们,如今也还算得上人模人样,和他大一时那场被楚子航捞起来的聚会比,同学少年依然都不贱。

  他也想过和谁谁谁叙叙“你好像借了我一套擦边漫画后面再也没还过”的旧,但当时吹水打屁的少年,如今只探过身来,用一种极为别扭的态度打探起他的发展和零的信息。路明非当然门清这就是所谓社畜的社交,也想过自己该怎样装模作样谈吐一番,古往今来引经据典,过过农奴翻身把歌唱的瘾,但真话到嘴边时,忽然却又陌生的不得了,应付两句,好特么没意思。

  最后还是小天女好,光喝酒,不绕弯,零这么和谁都不愿意费口舌的人,遇上小天女也能不时开上一两句话匣,让来奉承的小太监们惊叹说路大哥啊不路师兄您这洋马仔中文这么好呀,真是调教有方豪迈霸气,听得路明非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大概,是这场聚会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真的想叙叙旧,又懂得用俄语打个招呼吧?

  当你不再对着看不懂的名酒标签侃侃而谈,而是随手一掂就能帮小天女调出千金难买的上等好酒时,往往才是真的高处不胜寒。

  “呼,酒量不错嘛!”苏晓蔷虚咬着酒杯边缘,眼神略显迷离,像是若有所思。

  这么想着,人老返乡的那种不自在也烟消云散。

  

  席间灯光渐渐暗了下去,音响开始放那一年的《匆匆那年》,四面八方流动起投影上学时的老照片。

  所有照片里,路明非几乎总是最边缘的那个,耷拉着无所吊谓的衰样。此刻他站在人群中心最前排,是领头的羊,不那么衰了,屠龙大业有成,生活幸福美满,倒是也一如既往无所谓。但零捏了下他的腰,提醒他时刻直起腰挺起胸——这毛病真是一直都改不过来。

  被名牌匠人手工裁剪过的西装肩线不会让人像战甲一样笔挺,但冰山妹子可以,路明非果真就下意识挺起气势,与零陪练过双人舞的背影笔直高挺,在放映机浮尘的光中像是剪影,斩钉截铁。赵孟华本想凑过来捧几句近乎,但看着路神人不明觉厉,忽然凌厉起来仿佛要抓条龙屠屠的气势,还是捏着笑颔首擦身走了过去,匆匆那年,无事发生。

  合着零讨厌赵孟华啊。

  投影就这么在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中逐渐结束,空留一束温馨的暖光打在一位青色长裙的清瘦身影上,在钢琴前,鲜花丛中,琴声随那双藕白的手起起落落,恬静地流转。

  和几年前文艺演出时比,她的技艺似乎更熟练了,凝固在记忆里了似的。

  “柳淼淼央乐毕业啦,还过了专业钢琴10级,这首好像是莫扎特的。”苏晓蔷侧身给两人科普,声音压得非常轻。

  “《K.545》,第一章Allegro。”路明非也悄悄点头回应,不知为何忽然感觉有种特务接头的迷之即视感。

  交头接耳时路明非的眼神越过苏晓蔷无意间扫见赵孟华身边那位穿白色衣服的熟悉身影,看她也在看向这边,目光接触到一瞬间却又飞快撤离偏向舞台,再看回头看舞台上柳淼淼不知为何也在偷瞄过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路某人这是杀人放火跟你俩结大仇了?

  “组织聚会那会儿,陈雯雯和柳淼淼为了谁联络你这事吵了一架,哈哈。”苏晓蔷继续小科普,蔫儿坏地戳了戳路明非,大意是‘母老虎们来者不善啊’‘骚年不要脚踏三只船’云云。

  “这……至于?”

  路明非黑人问号觉得肯定有谁脑子抽了,心说难怪赵孟华隔三差五想过来发起爱之决斗,难怪《K.545》这么清澈的曲子都弹出了听者伤心的不忍,就差没降成和风小调了,这都狗血的什么跟什么呢?

  他路某人什么时候真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弹的好不?”恰逢曲子收尾,路明非连忙将不对劲的话题转移到正抬头看着自己的零身上。

  “一般。”零用俄语毫不吝啬地差评,语气淡然,“明非你想听的话,我随时可以。”

  毕竟,在莫斯科那间直面红场的宫殿里,不止芭蕾舞,她的琴技,也早已与西伯利亚仆仆而来的寒风和雪花共鸣。

  下一刻,仿佛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般,柳淼淼挥手,让人把灯引了过来。

  “明非,我记得以前你也上过音乐课,老师当时说你练的不错,要来弹一曲吗?”柳淼淼的声音依然弱弱的,很好听,像是春柳拂开河水,想来没什么男生能拒绝这种软妹子。

  “不太会的话,我和你合奏也是可以的。”见他没有反应,柳淼淼又举起手弱气地说,意思大概是‘我就是你的另一只手’之类的,这下不止路明非,全场都沉默了。

  路明非当即心说卧槽姑奶奶怎么直接开始叫明非了都,这这这是玩哪出啊?是您老过了几年还这么深情把被甩了的气撒到了我头上,还是看明非小王子今时不同往日想发展一些比较限制级的关系了?想发展可以待会悄悄走廊偶遇别被零逮住嘛,当众这么直白直球真的好嘛?

  假如这是在高中,他一定兴奋地跳起来,别说男女朋友了,能亲近一下钢琴天女都是好的,但现在零就在身边,不用看路明非也知道她的眼神冰冷得可怕,横刀夺爱乃兵家大忌!

  “明非学过舞蹈,我来伴舞就好。”

  果然,零先人一步拉着路明非的手切入光束,恰如诺顿馆的那个夜晚,但这一次不再是零主导——他们的配合已然娴熟,情人之间,天衣无缝,每一步都行云流水,具象化了本应朦胧的爱意,连柳淼淼的琴声都愣了半刻才姗姗响起。

  《K.545》进入第二乐章,说来这整部曲子都不是专门的舞曲,但零自会找到合适的舞,即便是再大师的音符,再传世的乐谱,也要追随她此刻的舞步。

  正如此刻,琴键的频率完全跟不上零跃动的舞步,她不似主导更似主导,在连路明非也必须全力以赴的紧张专注中不停变换再变幻舞的类型,亦牵制着柳淼淼手忙脚乱地调整节奏配合,凉鞋踢踢踏踏犹如点水的天鹅。

  直至最终,零牵着路明非高举的手原地三连转后,以一个腰背美到惊心动魄的弧度仰面倒下,挑起几乎平直的腿线与足尖,仿佛古往今来一切萦绕于斯拉夫大师心中的那只白天鹅,发丝飞扬。他们飞旋着相拥,相吻,令琴声紊乱,堪堪收尾,仿佛琴手不过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剧烈运动后,零染着晚霞的脸蛋儿更可人了,所谓冰山女王,在爱人炙热的怀里,也只是小鸟依人的女孩儿

  零搂着路明非,高挑地伸出手,环视众人。

  “有没有一个人,敢来牵过我的手?”

  银白色的露背纱裙像是锡纸裁就的裙铠,把那些不管恶毒的下流的目光都反射回去,而其中的羡慕又如款落在少女曲线上的流明,都要在裙摆如花般翻飞时,令她更加耀眼。

  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掌声排山倒海。

  “那么请允许我和明非协奏一曲。”议论纷纷的掌声里,零迈着优雅又不容置疑的冰冷走到钢琴前,仿佛要降下某种审判。柳淼淼心魂未定,见零迫寒的气势压过来,欲言又止,又楚楚可怜,只好局部地让开了位子,顾不得演出计划完全被打乱。

  依然是《K.545》,莫扎特的《C大调第16号钢琴奏鸣曲》,柳淼淼方才演奏了第一章Allegro和第二章Andante,都如此盛情难却了,零当然要尽主客之谊,为她的演出续奏完Rondo——即第三章,亦是终章。

  “嘶,这样好么?”路明非目不转睛地小声提醒,他也被零刚才舞蹈之王般的凌厉惊到了,虽说打脸很爽,但打到这种程度会不会太爽了点?

  “她勾引你。”零的理由果然让人无法反驳,最后一个音节还特地加了重音。

  “……”

  路明非和零腿挨着腿坐下,手指分别搭在白和黑键上,在心里,已经默默给柳淼淼的自尊心悲哀地画上了句号。

  ♪~

  而后琴键按下,音符跃起,一切的都一切,都如此从容和老练,两人坐在那里,仿佛静谧的、不能被时光侵扰的雕塑。聚光灯下,鸢尾花发饰闪耀得几乎要烧起来,而背,是冰的纯白。

  分明是两个人,协奏起来却没有丝毫滞涩,她们互为对方的另一只手,知道爱人下一刻要变换的反向音阶,也能完美接住跳珠般弹落十六分音符,当57小节的交叉弹奏彼此分奏的时候,恰如百年前贝多芬写出谱子的那个午后。

  柳淼淼站在一旁的阴影中,手指交叠在背后不停扣弄,听着远胜过自己十年苦练的曲子,心莫名慌乱,但眼下,大概已经没人在意她的感受。她忽然想起高一时候音乐家教老师说过的,《K.545》是莫扎特写给学生的简易练习曲,但即便是很多专业的钢琴家,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完美驾驭住最难的第三章,包括那时不断尝试的她自己。

  但零驾驭住了,甚至更好,仿佛被翻唱的曲子,却远胜原版,到高潮部分时,指尖奔腾着凌驾于琴键之上,甚至有了即兴创作的味道。

  柳淼淼又忽然想起,也是那天在家练琴时,路明非来家里送文学社的聚会请柬,那时她只是隔着半开的门缝对那个鸡窝头的大男孩点了点头,不曾停下手上的动作,互相也不曾说过半句话。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事,却就是会忍不住去想。

  哗——

  跑马灯的间隙里,演奏以一个不同于原版的惊艳尾声华丽落幕,路明非拥着零起身,面向众人微笑着,行礼,仿佛什么刚刚结束了世界巡回演出的绝代大师。

  柳淼淼也机械地鼓掌,她张了张口,想夸赞几句,但零径直从她面前走过,看都没有看一下。一如方才演出时,零挑撩着路明非的私处,在一个只有柳淼淼能看到的角度,目空无人,掌声前,他们流光溢彩,背影后,她们缱绻如一。

  柳淼淼什么都说不出来,舌头只觉得涩,她只能留下一句“好棒”,就借口去了洗手间。

  唯有小天女苏晓蔷暗暗一笑,悄悄向衰仔和俄妹比起大拇指。

  

  之后酒过三巡,零被几个异常好奇,也异常羡慕刚才表演的女同学硬拉着聊起了自己和“明非同学”的相遇,大有相亲时媒人口无遮拦的架势——没人能拒绝一个洋娃娃似的女孩,也没人能拒绝咀嚼男同学的糗事。

  路明非则被几个女同学缠上了“路明非你刚才吃了吗”“路总要不要再吃点”“明非你喜欢俄式菜还是中式菜”这种图穷匕见的话题。其中一位马尾妹子不合时宜地抱起手,包在白色背心里的胸脯饱满无比地搭在手臂上,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就要哗啦弹开,试图以此动摇他坚定的意志。

  另一位短发女孩进酒店前还穿着牛仔裤,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超短热裤,和裤腿一样放得开的还有她那刻意拿错彼此酒杯,摇着路明非喝过的酒杯就往嘴里送的行为,搞得路明非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左拥右抱啊呸是左右护法,真他丫有种滚刀子的煎熬。

  ——别的不说,就刚才零在合奏时隔着裤子故意拨弄的那几次,还没让完全让小明非定下神嘞!而零的大腿外侧可是还别着藏在裙摆下的袖珍银左轮,这要是误会大了,这几个小狐狸不怕被冰山女王拖出去打靶啊?

  好在叮叮咚咚及时响起的LINE通话帮深陷美女蛇包围的路同志解了燃眉之急,蠢萌的小黄鸭头像几年没变,备注是特中二的“妾之断罪の红发巫女”——顺带一提零则是“妾之洁白の芭蕾皇女”——有段时间绘梨衣特别沉迷热血番,就通通把自己和零的备注改成了这种风格。

  视频接通,断罪の红发巫女眼下正在东京的医院例行体检,只是不知为何穿着和服,正站在镜子前,背景是窗外能看到东京塔的火烧云。看到路明非一瞬间,那满怀期盼的眼神亮了,抿起思念的笑,搞得路明非心里也暖暖痒痒的,恨不能现在就原地发射回东京,有团有聚。

  “Sakura的聚会还顺利么?”绘梨衣仿佛汉服Coser般捏着袖角原地轻盈地转了转,既是调整装扮,也是大大落落给Sakuar看。红白色的巫女服配上少女飘扬的红发,就差一张弓来Cos《犬夜叉》里的桔梗。

  “顺利顺利,下次带绘梨衣来看看。”路明非捂着手机回复,这下不止心痒痒,奇怪的地方也开始痒痒了,此刻,全世界也就只剩下手中这块屏幕。

  “好啊。”当着大男孩炽热的眼神,屏幕那头的小巫女生涩地卖弄着根本不适合自己的弄姿。

  弥留进落地窗的霞光里,她一点点掀起裙子,像是揭露稀世的珍宝般一点点露出白皙的腿线,而在裙子完全起来,完全乍泄了紧紧抓着爱人眼神的蕾边胖次,乃至胯间幽秘的一线轮廓都后,又羞涩地飞快放下,纯洁的白色就这么一闪而逝掉了。

  笑容里,既有少女怀春,也有一点显然忍耐着“让Sakura”看到更多的冲动,绝对又是长腿妖姬教的好事!

  但长腿妖姬也真乃拿捏男人心境的尤物,只是随手指点,绘大关门弟子的表现就已经看得路明非口干舌燥。仿佛是循序渐进般的,绘梨衣随意一坐,在灼热的注视中笑意盈盈地将镜头翻转下去,完美拍到两只晃在床边脚丫,一只是光着的,葱白纤长的脚丫撩着木履挂在脚尖半搭不掉,足弓的曲线美得就如月牙,恨不能捧玩,而另一只脚丫穿着纯白色的短棉袜,规规矩矩地踩在檀木地板上,动与静,就这样完美结合……

  屏幕底部,在红发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的角度,“M”状的胸脯下,还拍到了一道代表着孕育新生的、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从来如此。

  拉拉扯扯煲了半天电话粥,狠狠地享了把眼福,绘梨衣才在护士的提醒下恋恋不舍地挂断了通话。路明非想了想,随手拍了张傍晚老家的夜景,顺便带着一个“摸摸头”的可爱表情发了过去,提醒绘梨衣注意胎动,记得按时吃药。通话挂断的那一刻何止心痒呢,简直热得要原地融化了。搞得是个想过来凑近乎的同学看路神人一脸迷之笑容,仿佛修佛修道之人大彻大悟的样子,都心中警铃大作说马桶圈战神这是要坐化成佛了!

  佛要成,寒也要暄,叫的出叫不出名字的同学三三两两围着路明非,都想抱神人这条大腿。以前路明非趴在学院宿舍里生无可恋地顶着芬格尔的鼾声赶论文时,小恶魔就说过有能力让他有朝一日衣锦还乡,甚至可以再越界一点,比如让他取代楚子航楚大帅哥的位置什么的……

  但现在,又何止是取代呢。

  至于楚子航?

  “至于楚子航,当然是阿卜杜拉比巴卜咯!”彼时,小魔鬼坐在窗边看月亮,坏笑着回了一句不知其所谓的话。

  ——说起来,师兄最近好像也和小龙女回了仕兰,改天必须得提着两箱莲子银耳羹去看看。

  

  好不容易打发走过于热情的众人,正埋头看绘梨衣发来的,饱满弹柔的小胸脯与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光洁腋窝都一览无余的性感动态小自拍时,一阵淡然的香风忽然迎面吹来,而后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和浅蓝色的牛仔裤映入眼帘,路明非咯噔一下心说我靠不会吧,我一直躲着没敢去找泰山搭话,泰山倒是盛情难却直接冲我碾过来了……

  “好久不见。”路明非连忙熄屏抿笑抬头打招呼一气呵成,来者果然是陈雯雯,她背着手,不知道为什么,样子有些扭扭捏捏。

  “好久不见,明非好像对这种形式的聚会很熟悉啊?”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陈雯雯上来就开始找话题了,依然是简短亲昵的‘明非’利落起手,不知道的以为他上学时真魂穿楚子航了,左拥柳淼淼右亲陈雯雯,腿上还坐着苏晓蔷!

  “哪有哪有,在欧洲几个分部实习时养成的习惯而已,你知道的,那边洋老外就喜欢搞上流舞会这套,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路明非陪着笑,如今他好歹也是见过吃过了,卡塞尔几年没白练,对上陈雯雯的眼神毫不带虚,挺起胸膛也不怯场。

  但……就是有种不适应,像是在Aspsaia餐厅白布铺盖的餐桌上,隔着几支烛火对视,现在都能闻到那间餐厅的松露味。另一方面,几十步外就是零小巧白皙的背影,他生怕扯出什么狗血误会。

  “哦。”陈雯雯眨眼,似笑非笑。

  “明非的女朋友好漂亮,是明非主动追的么?”陈雯雯的第二板斧咣当落下,看似人畜无害随口一问,实则直捣虎穴直中要害。

  “差不多,同一届的,俄国妹子,家住莫斯科,芭蕾舞跳的可好了,钢琴也是。”面对这家长盘问般的问题,路明非只能机械地答,有点像问什么吐什么的点读机,就差没把零身份证号突突突爆出来。

  难道这就是当年白月光的威力?

  “哦……刚才柳淼淼没有恶意,明非你别往心上去。”陈咬金第三板斧更是让路明非不敢轻举妄动,神经紧绷准备全力以赴,一般来说大房给小妾开脱是为了什么来着?

  女人心海底针啊!

  “没有没有,不放心上。”路明非表示很看得开,都是同学大人不计小……呸,应该是得饶人处且饶……也不对。

  “嗯。其实我就是想说,谢谢你那天请我在Aspsaia吃饭,真的。”陈雯雯笑了笑,最重要的那句话,就要来了——

  “昨天收拾屋子,看它在纸箱子里,就拿过来了。”

  当着路明非的面,陈雯雯从身后拿出了一……一本《L'amant》。

  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硬皮限定精装版,带中文和法文对照。高中那年,费了路明非老大一笔零花钱,跑了半个城市去新华书店买的,是他以文学社理事身份送给陈雯雯的“高级阅读材料”,甚至都没能说出口说是个礼物,没想到如今竟然还在。

  “当年明非你送了我这么精彩的一个故事,如今我想把它作为礼物回赠给你……谢谢,明非。”

  陈雯雯递来《情人》,微微侧头,笑,让人有点看不懂了。离匆匆那年,也只差一个可以在白椅上静读的盛夏,那时体育课上,路明非假装在阴凉里翻着卷边的漫画,也在看幻想中的情人。

  

  与此同时。

  “零…零小姐?”

  “?”零面无表情地看着忽然插进女生堆里的锅盖头男生,回忆来之前看过的聚会名单里,似乎并没有这号路人甲乙丙丁。

  “明……我就是,就是想告诉你,路明非那小子打上学时就不正经……我刚无意中瞥见他手机上跟一红头发的女孩视频聊天,穿着巫女服的那种!感觉是日本那边的神侍少女*…就想跟你说一声,没别的意思……”

  短短几句话,男生说的结结巴巴,上吭下嗤,惹得周围几个女生又是哄笑又是嫌弃。

  男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他本想和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对视,但眼神对上去的一瞬间就紧张地弹开了,只在零冰莹的的锁骨处闪躲着打转,又竭力控制着,不好让自己表现得像个肆无忌惮打量女生的变态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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