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 晚宴前夜〉

我聽見她摔碎了玻璃杯。

聲音來自樓下客廳。她和哥哥正在談話——不，應該說是對峙。這次，不再是她一貫精心設計的氛圍，也不再是他靜靜忍耐的沉默。

這一次，是哥哥開口的。

「你散播我和你的關係，是在利用我，還是保護你自己？」

他的聲音冷得像雪，但每個字都比玻璃還銳利。

我站在樓梯口，沒有下樓。只是靜靜聽著。

她一開始還想反駁。

「我只是怕別人誤會……怕他們覺得你和——她太親近……」

「你怕的，是沒辦法繼續當唯一吧？」

他直接戳破。

她沉默了。

然後，我聽到她聲音破了。

「你真的要因為一個外人，放棄我？我才是從大學就陪你走到現在的人……她算什麼？她什麼都不是！」

她聲音高了，帶著快崩潰的顫抖。

我不知道哥哥當時的臉是什麼表情，但我能想像他睜著那雙總是很穩定的眼睛，第一次毫無保留地把距離劃清。

「她是我唯一不需要防備的人。」

「而你，是我不得不開始懷疑的人。」

沉默，漫長的沉默。

我以為她會大吵，會歇斯底里。

結果沒有。

她走了，沒有帶走行李，只帶走她的手提包。踩著昂貴的高跟鞋，一步一步離開。背影卻比什麼都狼狽。

我看著她的影子消失在門外。

那瞬間，我沒有快感。沒有勝利感。甚至有一點點惋惜——因為她終究是人，只是選擇了一條錯的路。

但錯的路，不該讓我們所有人一起墜落。

⸻

哥哥回頭看我。

我們對視了一會。

他第一次主動走過來，伸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對不起，小熙。」

我鼻子一酸。

「你沒錯啊……」

我小聲地說，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我錯在太晚聽你說話了。」

他抱了我一下。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真的走出來了。

我們都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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