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 傍晚 雲層低得像要墜下來〉

我把錄音筆交給了哥哥。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遞出一樣東西的手在抖。我知道這是正確的事，但我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恐懼——我怕他不信我。我怕他寧願相信她。

哥哥坐在書房的皮椅上，一手撐著額頭，一手轉著鋼筆。像以前準備公司簡報時一樣，眉頭皺得像山。

「你從哪裡拿到的？」

他低聲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把錄音筆按了下去。

那熟悉的聲音又出現了——她的聲音。

「……只要她還在，他就不會全心是我的……所以我必須動手。不是真正的手段，而是讓她自己退場。」

「我會讓她覺得這裡不屬於她。宴會是個好機會……」

錄音停了。

哥哥沒有馬上說話。

我以為他會生氣，會立刻起身衝去質問她。但他沒有。他只是緩緩閉上眼，整張臉垮下來了。

沉默，像一層厚重的霧，把整間書房壓得悶熱。

「小熙……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被什麼扯著。

我忍不住了。

「你還愛她？你愛的是她，還是她給你的形象？她從頭到尾只在控制你！你記得她在宴會前做了什麼嗎？她散播你和她的緋聞，說主辦人不能被其他人搶走，還偷偷跟那幾個客人暗示你和我……我聽見的！她利用你當工具來證明她自己是贏家！」

我失控地吼了。

哥哥終於睜開眼看我，裡面是掙扎。不是驚訝，也不是否認，而是——在那個瞬間我確定了，他「知道」。

「你知道這是真的對吧。」

我低聲說。

他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他站起來，走向窗邊，背對我，像一尊銅像。

「給我一點時間。」

他說。

我沒有說話，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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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外，我聽見他低低地嘆氣，那聲音像老了好幾歲。

他知道了。他明白了。

但他還沒準備好捨棄她，還沒準備好面對自己曾經的選擇。

我明白，這種愛不是不能斷，而是要用「證據」、「傷痕」、「時間」三種東西才斷得了。

但我不會停下來。她傷害你，傷害我，也差點毀掉妳——

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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