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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星之心,1

小说: 2025-09-09 19:57 5hhhhh 1910 ℃

序.

梦依旧是梦

伸手触摸也只是徒然

刺眼的昏黄令人生厌

深潜的意识从冰面浮起

耳畔只剩下

尖锐的残梦与粗糙的挽留声

我的血管冰冷

血液聒噪

像是用刀切开

冰箱里残余的圣餐

面包不能抚平褶皱

牛奶无法送来安慰

为什么在我贫瘠的神经里

仍能开出这朵枯萎的玫瑰

一.

“管理员,管理员?”

清脆的声音把我的意识从无底深渊里拉了回来。我回过神来,薇儿正坐在我对面,一脸关切地望着我,一只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们之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热腾腾的烤肉,油脂顺着肉的边缘滴到盘子上,氤氲出味道诱人的白色烟雾。桌子是橡木制的,带着些常年烟熏火燎与油脂渗透形成的褐色斑迹。烤肉店里随处可见正在大快朵颐的顾客,咀嚼与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却只觉得聒噪。店里的气氛像是一艘注满了水的巨轮一样沉重。灰蒙蒙的玻璃外,一棵棵死气沉沉的棕榈树沿着路边一字排开,沾满水滴的树叶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我为什么会注意这些东西呢?我本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才是,注意她湛蓝的眼睛、红褐色的发丝,以及我细嗅过无数次的、熟悉的香水味。她的耳畔带着一个青色的贝壳状耳饰,上面雕刻着细密的圆形纹理。没记错的话,这是某次去艾因索菲的海边旅游时我送给她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像一个反复出现的梦索然无味。

“管理员,你还好吗?感觉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薇儿探过身来,像是关心小孩子一样,把手心贴在我的额头上。我能感到她掌心里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像是夏天一样湿热黏腻。

“没什么,我还好。”我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不需要照镜子也知道,我的笑容一定比死去一个月的尸体还要僵硬。

“感觉你最近都一直有些无精打采的。”薇儿嘟囔着坐回座位上,用叉子挑起一块烤肉,递到我的嘴边。“出来吃饭就开心点嘛,啊~”

“嗯。”我顺从地张开嘴,嚼了两口烤肉,咽到肚子里。

“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吗?实在太累的话,就和休老师请个假去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和你一起。你想去欧莫菲斯旅游吗?还是和我一起回墨兰德住一阵子?我爸妈经常和我念叨着想见你,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我没事,薇儿。”我又挑起一块烤肉,大口嚼了起来。“抓紧时间吃饭吧。下午还要配合大国主进行移转观测的实验。”

“哦,好。”薇儿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思考了一下,俯身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就去墨兰德住一段时间吧。”

“这可是你说的,管理员。”薇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午后阳光下的海面一般澄澈。“唔,这次你可不许再反悔,用其他理由搪塞我了。”

“嗯,一言为定。”

...

酒足饭饱之后,薇儿拉着我兴冲冲地走回办公室。由于我们恰巧是烤肉店开业以来的第一万名的顾客,店长送了我们两只毛茸茸的熊猫玩偶。薇儿如获至宝似地把其中一只捧在怀里,另一只则挂在了我的衣服上。回到办公室后,她帮我把散乱的桌面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区域,把两只玩偶摆在了桌子的一角。

“可惜我下午还要出外勤,只好拜托它们帮我看着你啦,管理员。”临走时,薇儿这样说道。“要注意休息哦。”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从我面前挪开。严格来说,这顿午饭已经打乱了我的生活安排。我尽量让自己的生活看上去规律一些,像是在进行某种虔诚的治疗。我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坐到办公室里,晚上六点回到员工宿舍,然后出去吃饭。偶尔我会需要加班,那我就索性直接睡在办公室里。我知道应该尽量避开每天的黄昏时分。每当我看着残留的阳光像是鲜血一样从窗外渗透进来时,都会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蓝鲸的胃里一样。所以我会一直在宿舍里闲坐——我并没有干什么,只是看着宿舍四周惨白色的墙壁发呆。等到湿漉漉的天空缀满暗色的星斗,我会直接从深空之眼的园区驱车前往一家叫圣米歇尔的餐馆。这家餐馆惬意、温暖、干净又亲切。我会喝上一杯马天尼,吃一份炒饭,然后开车去第七大街深空之眼投资的帝国影院,随便看一部据说很经典的老电影。所有这些东西—马天尼、炒饭和电影—都是为了产生一种麻醉感,还真挺管用。

但随之而来要应付的还有睡眠问题。我睡得很少,也许一天只有三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我只是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着自己的神经系统编织起的精密的舞蹈。我并不讨厌这种任自己的意识信马由缰的感觉,像是在脑海里放映了一场后现代的电影,癫狂中带着某种诡异的逻辑。

下雨的夜晚会好一些,雷声与雨声总是很受欢迎的白噪音,可以让我发呆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无聊。其实我的床边就有一台唱片机,床底下堆满了托特和赫拉送我的唱片。但我并不想听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不下雨的时候会难熬一些。我通常会敞开窗子,仔细聆听夜风的呼啸和卡车的轰鸣与喇叭声。我挺喜欢这种声音,不然整个人浸在黑暗里,会有一种阴冷的下沉感。或许是为了缓解焦虑,我不知不觉养成了啃手指甲的习惯。注意力被分散以后,读点书也许是不错的选择。凌晨时分的读书总是会显得很惬意。我的书架上摆着一本还未开封的书,是托特新近出版的一本侦探小说。我拧亮落地窗的灯,一边喝白兰地,一边看着灯光在走廊尽头被黑暗吞噬。这本书似乎挺有趣的,至少比在黑暗中凝视天花板有趣。

除了必要的工作要求以外,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做任何事。我宁可待在自己这间看上去像是鸽子笼一样的办公室或者卧室里。

但今天不行。大国主刚刚伙同海姆达尔改进了移转观测的仪器,要我下午去配合她们做实验。我对此并无异议。在重复了千篇一律的生活作息后,偶尔制造点混乱听起来会很有趣。既然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在浪费时间,何不去做一些也许有意义的事情呢?

二.

我推开隐科组的大门时,大国主正在紧张的调试仪器。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项参数,一台崭新的观测舱躺在办公室正中央。见我推门进来,大国主从屏幕后探出脑袋,向我招了招手。

“终于来了,笨蛋管理员。我还以为你会迟到的。”

“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走到观测舱旁边,敲了敲舱门上的褐色玻璃罩。

“和以往一样,只需要躺进去就好。”大国主歪着脑袋看着我,两条长长的机械制兔子耳朵在身后不停地摇摆着。

“有必要这么兴奋吗?”我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哼,笨蛋管理员是理解不了这个实验的天才之处的。”大国主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这次实验是突破性的。我改进了上次的定向锚点链接器。以往的移转观测都是由你去打捞其他世界线的遗存数据。但这次,我会把你复制下来,作为一段数据,上传到整个盖亚的储存空间内。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吸引来大量其他散乱的世界线。不同的平行世界之间的碰撞,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更加丰富的移转结晶。”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很有赚头对吧。”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也可以这么理解。”大国主指挥着我躺到观测舱内。我身下的靠垫比以往的观测舱更加柔软舒适,舱门上甚至贴着一张大国主专属的兔兔标签。

“这是什么?”

“兔兔检测器,可以实时监测你的脑电波信号。”大国主敲了敲舱门,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准备好了吗?实验要开始了。”

“风险系数呢?”在舱门关闭以前,我忽然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急忙问道。

“我和海姆达尔反复检测过几十遍了,任何可能发生的风险都在我的可控范围之内。更何况,实验哪里有不冒风险的。”大国主轻咳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把观测舱推进了移转观测的仪器内,随后站到操作台前,紧张地盯着仪表盘上的各项参数。她的一只手紧紧攥了起来,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我闭上眼睛,在舒缓辅助剂的帮助下,任由自己的意识浸入黑暗。这种感觉像是有人从我的大脑里剥离了那些疯狂喧嚣着的神经,只剩下无尽的安宁与静谧。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这次实验比睡眠更接近休息。

“嗯...数据同步,传输,准备上传。”大国主一边动作娴熟而一丝不苟地操作着各式各样的仪器,一边嘴里还在振振有词。把各项步骤都念出来并不会加快实验进度,这只是大国主作为科学家的某种奇怪仪式,可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某些操作。当然,这种絮叨不是谁都有幸能听得到的,哪怕是海姆达尔也没听过。

“强化锚定...观测频率很稳定,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大国主抿起嘴,砰砰直跳的心脏也平稳了些许。

正当大国主长出了一口气、准备实时记录观测数据时,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隐科组,刺耳而粗糙的声音狠狠地敲击着大国主的耳膜。超负载的压力情况下,整个观测舱开始向外冒出大量的烟雾,冰冷而刺鼻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实验室里。

“糟糕,返回过程出现问题了,是算力超负荷了吗?”大国主死死地盯着面板上的数据,有些手忙脚乱地按下一个个按钮。算力超载的问题她不是没有遇见过,但还没有哪次像这样这般严重的。电子屏幕上的各项参数几乎都在直线飘红,其中用于维持世界线稳定的算力负载几乎飙升到了原本的两倍之多。

“算力流的问题吗?那只能这样了...”大国主深吸了一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兔兔机器人,连接到仪器的算力供应器上,另一头连接上自己的权钥,开始用自己的神能为移转观测舱供能。庞大的算力流几乎抽干了大国主的神能,她的脸色正急剧变得无比苍白。索性仪表盘上的数据正缓缓趋于稳定,警报声也逐渐放缓,最终归于沉寂。

“呼,总算解决了。”大国主擦了一把额间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地敲了敲观测舱的舱门。“笨蛋管理员,你醒过来了吗?”

“嗯。”

观测舱里响起一个懒洋洋的、不带有一丝情感波动的嗓音。这个声音很轻,像是丝丝细雨落在湖面上泛起的涟漪。原本应该庆幸实验没有出现重大事故的大国主却呆愣在了原地。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在观测舱一边踱来踱去,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观测舱的舱门。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她理应尊重所有的事实。但现在她宁可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其实透过观测舱褐色的玻璃,她已经能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些时候,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代表你有勇气去面对它。

“我说,能不能把我先放出来?里面有点冷。”观测舱里面的人催促道,语调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大国主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留下两个鲜红的手印。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舱门,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怪兽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近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实验室。我在意识恢复的第一瞬间,就听到了大国主的女高音。这可比小前鬼不再恶作剧了还要稀奇。我试探性地推了推舱门,原本紧闭的卡口开始缓缓松动。来不及等候大国主下达实验终止的指令,我急忙坐起身来,向声音的来源方向张望过去。

“大国主,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她没事,晕过去了而已。”

一个预料之外的女声响起,让我愣神了一瞬间。一片缭绕的青色烟雾中,操作台那边似乎还有个高挑的人影。这个声音清冷而懒散,像是冬天半结冰的泉水,提不起半点精神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听上去并不令人反感,反倒带着一股亲切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很微妙,是那种在寒冷的冬日早晨,从温暖的被窝里不情不愿地爬出来后,你乐意听到的那种声音。

“你应该是这边管事的吧?真奇怪,我认识的大国主可不会让其他人随便进她的实验室。”

“什么管事的?你在说什么?”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深空之眼还有其他的管理员吗?”

清冷的声音被陡然打断,像是一根还在燃烧的烟蒂被啪的一声掐灭一样,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温提醒我它曾经存在过。那个人影愣了愣,随即穿过烟雾,向我走来。她的鞋跟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听起来很有侵略性的节拍,莫名其妙与我心跳的频率逐渐重合。穿过这片影影绰绰的、宛如把我和她之间隔绝成两个世界的烟雾,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失神地张大了嘴巴,用一种冒失的姿态盯着眼前的倩影。同样的蓝色棒球帽,蓝白交织的作战衫,相似的鼻梁与五官。她的胸前挂着第九部门的工牌,上面的名字与职务和我的如出一辙。

“你...”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我的疑问不比你的少,不过还是先把大国主扶起来吧。”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皱了皱眉。

“哦。”她懒洋洋地应道。

三.

“奇怪,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海姆达尔推了推眼睛,盯着终端上的分析报告,一脸费解的神色。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实验报告。根据我的初步猜想,可能是锚定这个世界的算力过于强悍,导致两个世界线在碰撞的时候产生了交错反应。因为你是这段数据的实际载体,所以你和另一个世界一段频率相似却又互补的数据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把那段数据抓捕了过来。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有办法把她送回去吗?”

“暂时不行。”海姆达尔摇了摇头。“移转观测器出现了很大的故障,需要检修一段时间。更何况,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能力准确锚定到她的那段世界线;就算找到了,想要成功把她送回去,消耗的算力也不是目前的观测仪支撑得起的。”

“无所谓。”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对这个结果满不在乎。“待在哪儿又有什么差别呢?你应该会同意我的观点吧。”

她似乎冲着我眨了眨眼,也许是我看错了。但她说的没错,待在哪儿又有什么差别呢?事情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坏吗?

“好了,我要说的大概就这些。”海姆达尔收起终端。“我给奥丁发了份报告,她过几天会回来处理这件事。四方院的执明助理也马上启程到这边来。这段时间你就先安心待在这里吧...管理员。”

海姆达尔的语气略有些不自然,但她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似乎连角落里那盆水仙花都受了影响,嫩绿色的叶片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

“呃...你们聊,我去看看大国主醒了没。”似乎是受不了房间内这种古怪的气氛,海姆达尔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缩在沙发里,半歪着头看着我,像是个没写地址的邮件一样。她的表情依旧十分漠然,仿佛是用眼神越过我这堵城墙,审视着办公室里洁白的墙壁和天花板。

“你们那边的世界,和这边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我主动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新鲜的。”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视骸的活动范围在逐渐被限制到一个可控的区域内。约库尔的那场决战几乎杀死了包括图灵在内的所有智种,余下的漏网之鱼们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奥丁正带着托尔逐渐清扫余党。看起来盖亚的危机正在逐步解除。一个生机勃勃的纪元,一个希望近在眼前的纪元。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差异的。毕竟那边没有两个自己。”

“你对这件事的感受如何?”

“感受?”她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知道这个词语是这么意思了。与其好奇我的感受,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你应该很久都对任何事都只感到麻木、没有具体的实感了吧?”

“还好,不过有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她审视我的眼神很不礼貌,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沿着我肌肤的纹理,切开我的皮肉,剔走我的血肉与骨骼,深入到我的心脏与神经中去。

“啊,我觉得和自己就没必要来那么多弯弯绕的东西了。毕竟,从你的脸色上可以看出来,你差不多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还不到下葬的时间罢了。”

“你也经历过这种状态?”我问道。

“差不多吧。”她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来,哪怕是托特穿上最新款的睡衣站在你面前,你也只觉得无聊,感到索然无味?”

“差不多是这个状态,不过你能不能换个更体面的说法?你这样说,搞得我好像是得了什么器质性的疾病一样。”

“差不多一个意思嘛。反正你不管是和她们约会还是缠绵的时候,都只能摆出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像是个已经在深空之眼里混了三十年,正眼巴巴等退休的老员工一样。”她嗤笑道。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毒舌。”我苦笑着说道。

“我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失魂落魄,像是艘迷失了方向的轮渡一样。”她捏了捏我的脸。

“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大概就是某天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忽然感觉世界的色彩都晦暗下去了。那天早上我和休请了个假,没有起床,只是躺在那里静静地思考。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工作都只是徒劳。我也许救了一些人,让另外一些人敞开了心扉。但眼下,我发现及时没有我,她们没也能生活得很好,反倒是...”

“发现自己没办法离开她们了对不对?很正常,她们是你曾经活过的证明,也是眼下支撑着你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以前的你在不假思索地爱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从来没有就此深入思考过别的一些东西。但当某天你意识到自己是靠呼吸活着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呼吸也是件麻烦事,对吧?”

我点了点头。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算了,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她看着窗外墨黑色的天空,打了个呵欠。“事已至此,先睡觉吧。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说不定是盖亚看不下去了,特意派我来拯救你的呢。”

“没忘记自己的房间在哪边吧?”我站起身来,准备如往日一样去影院消磨时间。

“你不睡觉?这深更半夜的,你偷偷溜出去,是打算出去干坏事?”她拉住了我的手腕。

“对自己的道德品质这么没信心吗?”

“就是因为是自己啊。”她一本正经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好像忘了该怎么走了。带我回家。”

“唉,真拿你没办法。”我叹了口气。她彻底打乱了我的所有习惯,但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深陷于黑暗之中,只有她的声音在以一种奇妙而瑰丽的方式燃烧着。

...

“还好这张床没有变。”我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已经先我一步躺倒在床上,整个人瘫成大字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没有什么比松软的床垫和枕头更吸引人的了,哪怕是波塞冬的膝枕也不行。”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房间和我的床吧?”我关上门,看见她正在我的床上扭曲着蠕动。

“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她眯起了眼睛看着我。

“话是这么说,但你睡在这里的话,我怎么办?”

“体谅我一下咯。离了自己的床我睡不着觉。”

“那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唉,真拿你没办法。”她往角落里挪了挪,拽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为我留出一半空间。“来吧。”

“什么来吧?”

“睡觉啊,不然你还想干什么?”她的身子几乎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别告诉我你会对自己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

“万一呢?”我缓缓凑近她,像是刽子手走向等待受刑的犯人一样。“新鲜感是个很诱人的词汇。”

“呃...要不你去找赛尔凯特,或者去找国常立?现在买到屉波的光轨票应该也还来得及。”她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两只手护在胸前。

“好了,别演戏了。”我面无表情地坐到床边,一把掐住了她的脸。

“嘁,没劲。”她翻了个白眼,修长的发丝垂到我的手腕上,带来阵阵瘙痒的感觉。

“明天记得帮我处理工作,这样我们就能各自腾出一半的时间了。”

“为什么不是你一个人一口气把所有工作都做完,这样我就能省下百分百的时间了。”

“睡得这么快吗?都开始说起梦话了。”

我们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接上对方的话茬。这是一个平静的、漆黑的夜晚。夜风卷来的空气凛冽而澄澈,夜鸟的歌声与汽车的呼啸声都淹没在了温柔的夜色中。我闭上眼睛,想象着摇曳的草木与昏黄的街灯,想象着薰衣草与水仙花的香气,仿佛自己的意识也要一并融入窗外的夜景中。

“过去没有爱,爱只存在于当下。”她忽然说道。

“什么?”

“没什么,继续睡你的觉吧。”她不轻不重地蹬了我的屁股一脚。

四.

“果然,来到办公室就像回家一样。”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嘴里连声抱怨着。“我到底是什么先天牛马圣体啊,都穿越到异世界了,居然还要被抓去打工。”

“想早点休息的话就好好干活。”我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要喝咖啡吗?我去食堂买。”

“怎么还有牛马自费给自己买饲料的。”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地处理着文件。

“要加牛奶吗?”

“不用了。”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再苦的咖啡还能有我的命苦?”

...

我来到食堂时,薇儿正习惯性地左右张望着,想看看我在不在这里,一弯深红色的头发在她的耳边跳来跳去。她见到我,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真巧啊,管理员。”

我向她招了招手,她端起餐盘,挤过人群,快步走到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欢快得像只刚出洞的小兔子。“诶,感觉你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是错觉吗?”

“还好。昨天晚上睡得比平时踏实了一点。”

“海姆达尔前辈和大国主前辈昨天和我说了移转观测时发生的事。”薇儿用叉子挑起一条培根塞到嘴里。“感觉好神奇啊。”

“这种感觉确实很奇妙。”想到她那幅颇有些不着调的作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在用一种很另类的眼光审视自己一样。”

“审视自己吗?我感觉和自己交谈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有些话不方便说,有些话又没必要说。”薇儿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和你在超空间经历的那些不太一样。”我喝了口咖啡,舒缓了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那个时候的你明确地知道那就是自己,如假包换的自己。虽然经历过时间的磨洗,外表和心性都有了很大的差异,但你能确信,你们的内在别无二致。但是她...”

想到她昨天和我说的那些东西,我的心忍不住沉了下去。人不可能与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东西共情,哪怕是与过去的自己。我是一艘搁浅在悲伤与无聊的海洋中央的轮渡,那她呢?相同的世界、相似的经历,会导向不同的方向吗?

“你觉得,她有点难以捉摸吗?”薇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许吧。她表现得有些跳脱,有些神经大条。但我总感觉,她就像一阵风,从你的手心里掠过。你觉得自己抓住了她,但回过头来,她正在很远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嘲笑你。”

“谁让你这么机灵又狡猾,现在自己尝到苦果了吧。”薇儿捂嘴笑了起来。“我在超空间里和小时候的你打交道的时候,和你的感觉是相似的。”

“什么感觉?”我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幽怨的声音。

我通体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伸到我们两人中间,向我扭过头来,盯着我的脸。“呵,用给我买咖啡的借口掩饰自己摸鱼的行动吗,你这混蛋。”

她的语气和眼神结合在一起,颇有几分被男朋友甩了的怨妇气质。我注意到她十指上原本整齐的指甲已经被啃得参差不齐了。薇儿瞪大了眼睛,蓝色的瞳孔里闪耀着好奇的光彩。她打量了她一会儿,却被她的眼神扎得有些心慌,急忙拿起桌面上那杯咖啡递到她面前。“那个...管理员,这是他刚刚给你买的咖啡,记得趁热喝。”

她看了一眼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从薇儿手里接过去,喝了一小口,随后嫌弃地皱起眉头。“啊,这应该是我第几百次发誓再也不喝这种咖啡后破戒了?”

“第412次了。”

“难以置信,我居然被工作折磨成离不开这种口味的咖啡的形状了。”她的目光越过我和薇儿,逐渐聚焦到我们身后的饮品表上。“我第一次喝这种咖啡是什么时候来着?”

“通宵和托特看星星后,第二天被弥弥尔莫名其妙安排了一大堆紧急文件处理工作。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精神错乱,你连续喝了三杯这种咖啡,然后发誓自己再也不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了。”

“记得蛮清楚嘛。看来你也觉得这东西很难喝。”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应该找机会弥补她什么一样。毫无征兆地,她扑通一声趴在了餐桌上,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唔,我食物中毒了,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剩下的文件只能麻烦你处理了。加油啊,另一个我。”

“这咖啡我刚刚才喝过,我怎么没食物中毒?”

“人和人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她理直气壮地小声嘟囔道。“不对,你居然给我喝你喝剩的咖啡?怪不得我食物中毒了,这都是你妄图毒害我的阴谋。”

“我傻吗?好不容易有个能帮我分担一半工作的牛马,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毒害你呢?”我冷着脸说道。

“谁知道你私底下有没有自毁倾向,所以先拿我做个示范呢?”她的表情难看得仿佛她刚刚吞了一只蜜蜂。

眼看她大有像流氓一样赖在这里的趋势,我不由分说地拦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只手托住她的膝盖内侧,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倩腰。她的身体并不紧绷,也没有过度训练带来的僵硬感,反倒很柔软,像只摇摇晃晃的猫。

“我倒是有个治疗食物中毒的良方,就在我们的办公室里,我这就带你上去看看。我先走了,薇儿。”

薇儿还处在震惊的余韵之中,小嘴微张,眼睛瞪大,像是惊讶于我如此自然而亲密的动作。我反应了过来,感到自己的脸颊有点微烫,正想换个不会让人误会的姿势,她反倒不安分地缠了上来,两条玉臂勾住我的脖子,头顺势贴到我胸口的位置,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到我身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幽香。

“怎么,抱完就想跑?那你和不负责任的渣男有什么区别?”她故意贴在我的耳边,声音控制在刚好能让薇儿听到的程度。“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老实,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吧?”

“你们...”薇儿看看我又看看她,脸已经涨得通红。“不对啊,你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吧,这样也可以的吗?”

“别听她胡说八道了,薇儿。”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她还说自己食物中毒了呢。”

“啧,没劲。”她微微扬起了头,淡蓝色的眼睛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嘴角却仍然在笑。我很清楚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她肯定还有别的歪心思没有展示出来。“还愣着干什么,把我抱回去啊。难不成你要等着看我食物中毒而死才甘心吗?顺便提醒你一句,从这里到你的办公室要经过赛尔凯特、休和波塞冬的办公室,而我目前的精神状态可不是特别稳定。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放我下来,我会自己找个时间回去的。”

她嘲弄的笑容里颇有几分厚颜无耻的意味,我深吸了一口气,向薇儿努了努嘴。薇儿心领神会地凑到我身边,轻巧地接住了被我甩下去的她。

“薇儿,麻烦你把她抬到我办公室了。”我向后靠倒在椅子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我马上给弥弥尔发消息,拜托它去堵住她,别让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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