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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十日,2

小说: 2025-09-09 19:57 5hhhhh 5430 ℃

就这样追踪了很长时间,阳光已经斜斜地挂在天边。我们来到一片林间稍开阔的洼地边缘。洼地中央,稀疏的树木下,一个身影正低着头,费力地啃食着低矮灌木的嫩叶。是一头鹿,体型不小,但瘦骨嶙峋,皮毛粗糙无光。最显眼的是它的左前腿——那条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蹄子几乎无法着地,只能虚点着支撑一点重量。它移动时,身体剧烈地左右摇晃,那条断腿每一次拖过地面,都显得无比艰难。它确实很幸运,拖着这样的伤,活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此刻,它的幸运似乎到头了。

它很警觉,几乎在我们探头的同时就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望向我们。疲惫和饥饿瞬间被肾上腺素冲散。我们同时从洼地边缘冲了下去!没有战术,没有配合,只有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驱使我们扑向目标。两条腿的笨拙人类灵魂,操控着同样笨拙的古猿身体,举着可笑的木矛,冲向一头瘸了腿的老鹿。

那鹿惊跳起来,试图逃跑。但那条断腿让它根本无法发力。它的动作踉跄、失衡,速度慢得可怜。我冲在最前,喉咙里发出自己都陌生的低吼,笨拙地举起木矛,用尽全身力气朝它侧腹捅去!矛尖撞在坚韧的皮毛和肋骨上,力量被大大分散,只刺入很浅一点。鹿痛苦地嘶鸣一声,疯狂扭身,几乎将我带倒。她这时也冲到了,手里的木棍不是刺,而是像棍子一样狠狠砸在鹿的后腿上。鹿一个趔趄,差点跪倒。

它挣扎着还想跑,但速度更慢了。我们围着它,像两个笨拙的、毛绒绒的噩梦。我拔出矛,那点浅伤根本不足以致命,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它低头用角向我顶来!我狼狈地向后翻滚躲开。她趁机再次用石片削尖的木棍刺向它的脖颈,这次角度好些,刺破了皮,血珠渗出来。鹿吃痛,头猛地一甩,把她撞开。

局面一时僵持。我们气喘吁吁,体力在快速消耗。老鹿也喘着粗气,断腿颤抖着,血和汗水混合着从它皮毛上滴落,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不能再耗了。我看准它因疼痛和疲惫动作迟缓的瞬间,再次扑上,这次不是刺,而是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死死抱住它的脖子,用草绳捆着的石片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切割它颈侧的皮毛和血管!温热粘稠的血猛地喷涌出来,溅了我一脸一身,浓烈的铁锈味瞬间灌满鼻腔。她也在另一边用石片切割它的后腿肌腱。

鹿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鸣,巨大的力量挣扎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四条腿抽搐着,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我们瘫坐在血泊和尘土里,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手上、脸上、皮毛上全是粘稠的血,浓烈的腥味挥之不去。看着眼前这头断腿老鹿的尸体,一种混杂着极度疲惫、反胃和……满足感的复杂情绪涌上来。它活过了自己的劫难,却最终倒在了两个来自遥远未来的、笨拙的掠食者手里。这是它的不幸,却是我们活命的转机。

没有时间感慨。太阳已经很低了。我们强撑着站起来。工具终于派上用场。她用那块相对锋利的石片,沿着我切割开的颈部伤口,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切断连接处。我则用石片费力地剥开鹿腹相对柔软的皮毛,掏出温热的内脏。过程笨拙而血腥,滑腻的触感和浓重的气味不断挑战着现代意识的承受极限。好几次她停下来干呕,我也强忍着胃部的翻腾。但饥饿和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我们分割下几大块相对容易处理的、肌肉厚实的后腿肉和背脊肉。内脏只留下相对干净的肝脏和心脏——纪录片里说这些营养丰富。

回到溪边,疯狂地清洗肉块和身上的血污。冰凉的溪水冲刷着粘腻,却冲不散嘴里残留的腥甜和胃里的不适感。但看着洗净后暗红色的新鲜鹿肉,一种久违的、踏实的希望感升了起来。大脑似乎也因为这即将到来的能量而清醒了一些。

洞穴里,火堆燃得比以往都旺。我们将肉块串在粗树枝上,架在火上烤。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混合着肉香和烟火气弥漫开来。这味道,比生肉和苦涩的根茎诱人太多了。肉烤熟后,我们迫不及待地撕咬。虽然没有任何调味,只有肉本身的味道,甚至因为烤得有些焦糊而带着苦味,但这熟肉带来的满足感是空前的。肌肉纤维在牙齿间被切断的感觉,温热的肉汁,实实在在的饱腹感……能量像暖流一样涌向四肢百骸。疲惫感被驱散了不少,连思维都仿佛清晰了一些。

吃完后,我们并排坐在火堆旁,火光在彼此毛绒绒的脸上跳跃。洞穴里弥漫着熟肉的香气和烟火气。她靠着我,身体放松了些,不再是之前紧绷的戒备状态。也许是终于吃饱后的松弛,也许是共同经历生死搏杀后的微妙变化。我看着洞壁上那两个手拉手的刻痕和日月符号,又看看地上那堆简陋的石片和木矛。

今天,这堆石头和木头,终于不再是摆设,它们切开了血肉,换来了生存。我们笨拙地迈出了真正“狩猎”的第一步。

那头断腿老鹿的残骸还在洞外散发着微弱的气味,提醒着我们这残酷而真实的原始世界。但至少今夜,胃是满的,火是暖的,活下去的路,似乎又清晰了一点点。

第六天

今天,是在冰冷的窒息感中醒来的。

洞外不是鸟鸣,而是连绵不绝的唰唰声,密集得如同无数石子敲打着大地。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带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浓重腥气,死死压在胸口。雨。大雨。

昨天的饱腹感像一场虚幻的梦,此刻只剩下腹中沉甸甸的、尚未完全消化的鹿肉带来的不适,以及一丝庆幸——幸好昨天只带回一部分。

那些藏在远处岩缝里的肉块,此刻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念头。昨天不敢一次拿走,是怕浓烈的血腥味像灯塔一样引来无法抗衡的猛兽。可现在,雨!铺天盖地的大雨!这是绝佳的掩护,冲刷万物,掩盖一切气味!

今天没办法去打猎,雨水会让任何追踪和狩猎的行动变得加倍危险和艰难。昨天拿回来的肉不多,如果雨多下几天,那些没拿回来的肉,将是我们活下去唯一的储备粮,必须拿回来!

可是……

我撑着泥地坐起身,寒意立刻顺着皮毛缝隙钻进肌肤,激起一阵战栗。洞口垂下的水帘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没有雨衣,没有伞,甚至没有想过用宽叶或草茎编一件简陋的蓑衣——之前的每一天,饥饿像无形的鞭子抽着我们,脑子里除了找吃的,几乎塞不下别的。现在,这疏忽变成了冰冷的刀刃悬在头顶。

冒雨冲出去?浑身湿透,在这阴冷的洞穴里,体温一旦急速流失,或者染上风寒……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甚至没有一碗热姜汤的时代,那几乎等于宣判了缓慢的死刑。不行,不能这样毫无防备地冲进雨里。

“得去……但要防雨。”我用指甲在湿漉漉的地面用力刻下几个歪扭的符号,指向洞外藏肉的方向,又指了指头顶垂落的水帘,最后在自己的皮毛上抹了一把,做了个“湿透”的动作。

她靠坐在洞壁,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比昨天更差些,显然鹿肉对原始肠胃的负担不小。她看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眼神里是同样的焦急和忧虑。她突然指了指自己小腹,眉头紧锁,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憋闷表情。我瞬间明白了——饱餐之后,排泄的生理需求无法遏制地涌了上来。

饥饿暂时退场,排泄和取肉两件要命的事却像两块冰冷的巨石,随着冰雨一起砸了下来。

取肉迫在眉睫,机会稍纵即逝。排泄更是火烧眉毛,无法再拖。可出去,就意味着淋雨。

目光在洞内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搜寻。角落里有昨天带回捆肉的藤蔓,还有几片相对宽大、韧性尚可的树叶——这是昨天顺手摘来当临时盘子用的。一个极其简陋的想法冒了出来。

“披上这个!”我抓起藤蔓和最大的几片叶子,手忙脚乱地把叶子尽量重叠盖在后背和头顶,然后用藤蔓在腰间和胸前草草缠了几圈固定。叶子根本无法严密覆盖全身,边缘不断滴水,而且随着动作吱嘎作响,很可能一碰就破。但这已经是绝望中唯一能想到的“雨具”了。她也学我的样子,用剩下的叶子和藤蔓把自己勉强裹起来,动作因腹部的绞痛而显得笨拙。

“快!”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深吸一口气,像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洞外的瓢泼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穿透了单薄的树叶“斗篷”,浇在皮毛上,再狠狠渗透进皮肤。藤蔓的缠绕摩擦着身体,树叶在风雨中扑打着,发出难听的噪音。每一步都踩在没过脚踝的冰冷泥浆里,沉重、湿滑。视线被雨水和贴在眼前的湿透毛发完全模糊,只能凭着记忆和对地形的模糊印象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寒风裹着雨丝,像刀子一样刮过裸露的脸颊和脖颈。我们紧紧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抵抗着几乎要把人冻僵的寒意和脚下泥泞的吸力,朝着藏肉的方向挣扎前行。

排泄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路过一片远离溪流的上风向坡地时,她猛地拽了我一下,指着坡地边缘,眼神痛苦而急迫。不能再等了。我迅速用粗糙的石片在一处泥土相对松软的地方刨坑——湿泥裹着枯草根,石片不好发力,挖得极其费力且浅。她也顾不上许多,蹲在坑上快速解决。

泥水溅起,混合着排泄物的气味,在雨水中弥漫开一丝令人作呕的气息。生理需求带来的狼狈感让心脏揪紧。我也强忍着腹部的翻搅,在稍远处匆匆挖了个浅坑解决。排泄物稀软不成形,显然是肠胃在抗议昨日突如其来的肉食。顾不上羞耻,我们立刻用泥浆和旁边的枯叶拼命掩埋,再用脚踩实。雨水是最好的清洁工,但此刻落在身上,只有刺骨的冰冷和冲刷不掉的狼狈。

做完这一切,我们继续在泥泞中挣扎前行。终于,找到了那个岩石缝隙。搬开湿漉漉的枯枝和沉重的石块,看到里面完好无损、只是被雨水泡得更加冰冷的鹿肉时,一股强烈的激动冲散了部分寒冷。我们立刻把肉拖出来,分量不轻,冰冷的触感隔着湿透的皮毛传递过来。

藤蔓早已湿透松散,只能用手臂紧紧环抱着沉重的肉块,或用肩膀扛起。冰冷的肉块紧贴着身体,疯狂汲取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重心不稳,泥浆不断溅到冰冷的肉块和我们身上。

回程的路更加漫长和煎熬。怀里的肉越来越沉,树叶“斗篷”早已破烂不堪,形同虚设。雨水冰冷地流淌,寒意从皮肤钻透骨髓。牙齿控制不住地格格作响。她抱着肉块的手臂在剧烈颤抖,膝盖的旧伤让她步履蹒跚。我们互相搀扶着一小段一小段地挪动,喘息粗重得盖过了雨声。

就在我们挣扎着接近洞穴入口时,一阵沉闷而充满威胁的低吼声,穿透了雨幕,从我们丢弃鹿角和大量残骸的下游方向隐约传来!是食腐动物!被雨水稀释过的气味,依然引来了它们!心脏瞬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了洞穴,把沉重的鹿肉扔在地上,自己也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泥水淋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洞内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弥漫开冰冷的肉腥味、我们身上浓重的泥水和排泄物的微弱气息。几近熄灭的火堆奄奄一息。我们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扑向火堆旁昨天预留的一点干燥苔藓和细柴。冻僵的手指几乎握不住燧石,石片相击的声音微弱而杂乱。

恐惧和寒冷让动作变形。一次次失败,青烟升起又消散。就在绝望感要吞噬我们时,一点微弱的火星终于被吹燃了!橘红色的火苗挣扎着,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苔藓,渐渐壮大,重新点燃了湿柴堆,烟雾缭绕中,温暖的光芒再次照亮了洞穴。

我们瘫坐在火堆旁,贪婪地将身体靠向火焰。湿透厚重的皮毛蒸腾起白茫茫的水汽,刺骨的寒意一点点被倔强的暖意驱散。身体慢慢停止了剧烈的颤抖,但疲惫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洞外,雨声依旧。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两张沾满泥污、狼狈不堪的毛脸,以及地上那块维系着生命的、冰冷而珍贵的鹿肉。饱餐后的安宁早已荡然无存。

今天,我们取回了肉,解决了排泄,却也在这冰冷的大雨和无孔不入的危险中,尝尽了原始生存每一口呼吸所伴随的刺骨艰辛。

第七天

今天的阳光像一把滚烫的刀子,劈开了厚重的雨幕,也刺得人睁不开眼。空气里残留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但更多的是被蒸腾起来的、万物复苏的浓烈腥味。洞口的积水还在滴滴答答,但光线已经亮得刺眼。

我和她几乎是同时被这过分明亮的天光惊醒。昨夜的火堆只剩下温热的灰烬,勉强驱散了洞穴深处的寒意,但湿漉漉的皮毛贴在身上,依然残留着昨天那场雨带来的阴冷和粘腻。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在酸痛,尤其是手臂和肩膀,抱着冰冷的鹿肉在泥泞中挣扎的沉重感仿佛还烙在骨头上。肠胃也还在隐隐翻搅,昨天那场在暴雨和泥泞中狼狈的排泄经历,以及生冷鹿肉带来的负担,都让身体疲惫不堪。

饥饿感像苏醒的蛇,在饱餐后的短暂休眠后又开始缓慢地啃噬。地上那份冒着巨大风险取回的鹿肉,是我们此刻唯一的安全感来源,但也清晰地标示着递减的生命线。昨天的大雨是盾牌,今天的烈日就是催命符——不能再等了。

“打猎。”我哑着嗓子吐出这个词,声音因为昨日的嘶喊和寒冷而干涩。指向洞外明亮的林地,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她立刻点头,眼神疲惫却异常坚定。食物,永远是最直接的命令。

但昨天的教训像鞭子一样抽在脑子里。不能再毫无防备地面对天气的突变。目光落在火堆旁那块摊开的、湿漉漉的鹿皮上。经过一夜火烤,它不再冰冷粘手,但依然僵硬,散发着原始的腥气。鹿皮!昨天累得半死带回来,不只是为了肉!

“雨衣……”我拽起鹿皮一角,笨拙地披在自己肩上,又指了指洞外刺眼的天空,做了一个遮挡的动作。她眼睛一亮,明白了我的意思——必须赶在下一次雨前,把我们自己装备起来。昨天的树叶斗篷简直是场灾难。

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像密密麻麻的蚁群爬满了脑子:

狩猎迫在眉睫,鹿肉支撑不了几天。

蓑衣必须准备,不能再淋雨了。

庇护所评估要不要重选。这个潮湿的洞穴靠近溪流方便取水,但昨天的水沟几乎失效,洞壁渗水严重,雨季会更糟。是否需要重新寻找?

得做个容器渴望。用树枝串肉烤的效率太低,火候难控,浪费油脂。如果能有个容器……哪怕是最粗糙的泥罐,就能煮肉汤、煮水、甚至收集雨水!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无比灼热。

燃料危机不远。昨天为了烘干自己和鹿皮,几乎耗尽了储备的干柴。洞外湿漉漉的,需要大量干燥的木柴储备。

工具得升级了——那支捅进鹿肋骨就差点折断的破木棍必须改进!昨天带回的鹿筋腱还很新鲜,或许……能用来绑缚矛头?还有那些相对坚硬的鹿骨碎片,磨尖了能当锥子或骨针?

关于鹿皮,不止是蓑衣……或许能包裹身体?彻底摆脱赤身露体带来的寒冷和刮擦?这念头带着一丝原始的羞耻和渴望。

脑子嗡嗡作响。每一项都关乎生存,每一项都需要时间和精力。以我们两个狼狈的“原始人”,一天之内绝无可能全部完成。

“先……打猎。”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食物是根基,没有力气,一切都是空谈。“回来……做别的。”

我们没再犹豫,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爬起身。昨天的简陋“雨具”叶子早已稀碎,鹿皮还湿硬沉重不便行动。我们只能再次赤身踏入清晨湿漉漉的世界。阳光炙烤着皮肤,驱散了部分寒意,但脚下的泥泞还未干透,每一步都带着湿漉的吸附感。

熟悉的流程:检查木矛——矛尖被鹿骨磨损得更钝了,我用石片又费力地刮了几下。她则拿起那块边缘还算锋利的切割石片。腰间依然捆着几片备用石片。这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离开前,我特意在火堆灰烬里埋了一根粗壮的、燃烧最久的木柴根部,用温热的灰烬小心覆盖,确保宝贵的火种不会彻底熄灭。

再次踏入稀疏的林间。地面蒸腾着水汽,草木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昨天的大雨冲刷掉了一切旧痕迹,但也可能迫使躲雨的动物重新出来活动。我们走得比昨天更慢,身体的疲惫拖慢了脚步,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林间任何细微的动静——鸟雀的啁啾、昆虫的嗡鸣、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每一次异常的声响都让我们瞬间绷紧神经。

今天的运气似乎用光了。阳光越来越烈,汗水顺着皮毛流淌,在皮肤上划出痒痒的痕迹。我们搜寻了很久,只看到几只警觉性极高、瞬间消失在灌木丛中的小型蜥蜴,和一些难以捕捉的飞虫。饥饿感因为徒劳的搜寻而变得更加焦灼。就在我们走到一处林木稍稀疏、阳光直射的斜坡时,她突然拉住我,指向地面。

那是一片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的泥地。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巨大的脚印!四趾分明,前端有利爪的深坑,大小远超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动物足迹。印痕很深,边缘泥土被踩得紧实,显然是雨后不久留下的——新鲜得令人心悸!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我们还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猛兽,一阵低沉、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声,就从山坡下方浓密的灌木丛后隐隐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充满了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心脏猛地一缩!我们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反应——猛地扑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钻进旁边最茂密的一丛荆棘灌木后面!尖锐的刺划破了皮肤,火辣辣地疼,但我们死死捂住口鼻,蜷缩着身体,连呼吸都屏住了。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百骸。

脚步声!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踏断树枝的轻响,正从下方传来,越来越近!透过荆棘的缝隙,我看到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粗硬棕褐色毛发的躯体轮廓在灌木丛边缘晃动。它似乎在嗅探着什么,巨大的头颅偶尔转动,獠牙在阳光下闪过森白的光。距离太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浓烈的、混合着泥土和野兽的气息!它就在几十步开外!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们像两块沾满泥土的石头,僵硬地蜷缩在荆棘丛里,任由汗水混合着血珠从划破的皮肤渗出,滴落在泥土上。只有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提醒着我们还在恐惧中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沉重的脚步声终于转向,伴随着低沉的咕噜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密林深处。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我们才敢极其缓慢地、颤抖着从荆棘丛里爬出来。浑身布满细小的划痕,汗水浸透,狼狈不堪。安全了,但狩猎的勇气和对这片区域的信心,瞬间崩塌了大半。

我们不敢再深入,只能沿着相对开阔的河谷边缘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幸运之神终于吝啬地瞥了我们一眼——在靠近溪流的湿润沙地上,发现了几只正在缓慢爬行的、巴掌大的淡水龟!动作迟缓,厚厚的甲壳就是移动的能量块!没有犹豫,几乎没有技术含量,我们扑上去,用石片和最快的速度结果了它们。

捧着这几只分量十足、甲壳冰凉的收获,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点点微薄的猎物带来的慰藉交织在一起。食物有了,却付出了巨大的恐惧代价。

回到洞穴已是下午。阳光依然炽烈。我们把龟肉剥出来——过程依旧血腥,但比起鹿来说简单得多。龟肉烤熟后带着一丝水腥味,肉质紧实,远不如鹿肉鲜美,但足以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接下来是关键——必须利用白天剩余的时间,为下一次“考验”做准备。

我们立刻动手处理那张半干的鹿皮。用石片沿着边缘切割,去除多余的不规则部分和残留的碎肉筋膜(这次小心了许多,不能再浪费)。鹿皮很硬,切割极其费力。我们用石片在边缘用力钻出小孔——钻得手指发麻。然后用昨天备下的、相对坚韧的细藤条穿过小孔,勉强将鹿皮缝合成一个粗糙的、类似背心加披肩的筒状结构。笨重、僵硬、摩擦着皮肤,还散发着洗不掉的腥味。但如果再下雨,这将是我们唯一的“盔甲”。我们把它挂在洞口向阳通风的地方继续晒干、去味。

吃饱了龟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我立刻冲到溪边,寻找合适的黏土。幸运的是,下游一处凹陷处沉积着细腻的黄泥。我挖了一大块,用宽大的树叶捧回来。捏泥巴……远比想象的困难。泥巴太湿软,不易成型;太干了又开裂。我笨拙地试图塑造成一个深碗的形状,但边缘不断坍塌。她过来帮忙,我们轮流揉捏、拍打,小心地塑形。

终于,一个底部厚实、边缘歪歪扭扭、布满手指印的丑陋泥罐雏形诞生了。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火堆旁,借助余温和干燥的空气让它慢慢阴干,不敢立刻放到火里烤——怕它炸开。望着这个粗糙的土疙瘩,心里却像点燃了一小簇火苗。容器!文明的起点!

柴火与工具也要未雨绸缪。

她拿着相对锋利的石片去砍伐洞外斜坡上一种相对干燥、笔直的小灌木。砍伐依旧费力,但她尽可能多地收集起来摊在太阳地里暴晒。这是明天的燃料。

我则专注于工具:

捆绑矛头:用昨天带回的鹿筋腱(晒了一上午,韧性刚好)。我用石片在硬木矛的前端劈开一个小口,将一片边缘相对锋利的石片卡进去,然后用湿软的鹿筋紧紧地、一圈一圈缠绕捆绑固定。等鹿筋彻底干透收缩,会比藤蔓牢固得多!

打磨骨锥:挑选了两块相对细长坚硬的鹿腿骨碎片。在溪边粗糙的石头上反复磨制尖端。过程枯燥漫长,手指磨得生疼,但一个粗糙尖锐的骨锥和一个略扁平的骨针(希望以后能缝纫鹿皮)渐渐成型。

太阳西斜,将洞口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瘫坐在重新燃旺的火堆旁。身上还残留着龟血和新添的划痕,手指因为磨骨片而酸痛,鼻孔里充斥着血腥、泥土、烤龟肉和半干鹿皮的混合气味。

地上躺着几只吃剩的龟壳,旁边是那个歪歪扭扭、等待彻底干燥的泥罐坯子。洞口挂着丑陋的鹿皮“蓑衣”。新加固的石片矛靠在洞壁,骨锥和骨针摆在火堆旁的石头上。晒着的木柴在夕阳下投下细长的影子。

庇护所的问题还未解决,食物也只够明天。身体依旧疲惫,恐惧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但看着身边这些我们自己一点一滴、笨拙地制造出来的东西——粗糙的工具、简陋的衣物雏形、第一个容器坯子……一种极其原始的、掌控力的萌芽,似乎正在艰难地穿透生存的泥泞,挣扎着探出头来。

今天,我们在猛兽的咆哮下捡回性命,用乌龟和泥巴继续着笨拙的求生。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简陋和不确定,但至少,我们开始尝试着,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承受这个残酷的世界。火光舔舐着洞壁上新增的一道刻痕,旁边,我用烧黑的木炭,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斜挎着背心的简笔小人。

第八天

洞窟的火堆余烬依旧噼啪作响,将今天清晨的寒意逼退在石壁之外。空气中残留着昨夜烤龟肉和湿柴燃烧的混合气味,但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体内悄然苏醒——不是昨日那种蚀骨的饥饿或紧张的恐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温度的饱足感。

连续几天吃上了真正的肉食,肠胃似乎开始适应,龟肉和鹿肉干在腹中缓慢释放着热量,滋养着疲惫已久的四肢百骸。昨夜甚至睡了一个少有痉挛和惊悸的整觉。身体的复苏带来的是感官的苏醒,“饱暖”,是真的好。

我坐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酸痛仍在,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脱感减轻了。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身上。她蜷在火堆另一侧,也刚刚醒来,正揉着眼睛。火光跳跃着,勾勒出她毛绒绒的侧影。不再是之前瘦骨嶙峋、时刻紧绷的戒备状态。鹿皮“背心”粗糙的边缘摩擦着她肩膀的皮肤,掩盖了部分毛发,反而……奇怪地让身体的轮廓在火光下变得隐约而具体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像溪底暗流,毫无征兆地翻涌上来。

“淫欲”这个词太文绉绉了,更像是现代记忆库里的标签。此刻涌动的,是更原始、更直接的生理躁动。血液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心跳在安静的洞穴里显得异常清晰。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她被火光映亮的脖颈线条上,停留在她抬起手臂时鹿皮下露出的那一小片腰肢轮廓上。

她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也掠过某种相似的、局促的涟漪。洞穴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瞬,只剩下火焰舔舐木柴的哔剥声。一种陌生的、带着温度的张力悄然弥漫开。

不行!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溪水泼进脑海!

昨晚那声惊心动魄的狼嚎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洞口简陋的鹿皮帘子能挡住什么?洞壁还在渗着湿气,泥罐坯子躺在角落阴干,随时可能开裂。燃料危机只是缓解,食物依然只够眼前。那个巨大的、不知名的猛兽脚印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生存的根基依旧脆弱得像一层薄冰!

“活……下去!”我用嘶哑的声音打破沉默,手指用力指向洞外,又重重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试图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燥热。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耳根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也许是火光?手臂快速缩回鹿皮背心下裹紧了自己。一种无声的尴尬和压抑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原始的欲望撞上了更冷酷的生存现实壁垒。

必须让自己忙起来!用体力消耗掉这股该死的躁动!

我们几乎是逃离般钻出洞穴。阳光灿烂,但昨天的恐惧阴影并未散去。我们默契地选择了靠近溪流的开阔地带活动,远离发现巨大脚印的密林坡地。

首要任务是加固我们的“家”。

泥罐烧制,成败在此一举。那个歪扭的黄泥罐坯子已经阴干了大半天,摸着不再湿软。我小心翼翼地用树枝做成的夹子,将它从角落挪到火堆边缘,离明火稍远,让余温慢慢烘烤。每一次柴火的爆裂都让我心惊胆战,生怕它突然炸开。她则不断添加中等粗细的柴火,保持火堆均匀稳定的温度。时间在紧张的注视中流逝。

溪边取回更多黏土。这次不再塑形,而是将黏土混合碾碎的干草茎,用力拍打成厚泥饼。我们弓着腰,将这些湿泥用力糊在洞壁渗水最严重的几处缝隙上。冰冷的泥浆糊满了手臂和胸膛,泥土的腥气钻进鼻孔。身体在重复的劳作中渐渐降温。

挂在洞口的鹿皮“背心”经过一天暴晒,硬邦邦的像块板。我取下它,和她一起将它浸泡在溪水里。我们学着记忆中模糊的皮毛处理知识,用边缘相对光滑的石片反复刮擦浸泡后的皮板内侧,试图去掉残留的脂肪和纤维,让它变得更柔软。过程笨拙漫长,手臂酸痛,冰冷的溪水刺激着皮肤。但这原始的鞣制尝试是摆脱“硬板”的唯一希望。

工具与资源储备不容松懈。

趁着鹿皮泡软,我拿起昨天磨好的那根粗糙骨针。针孔太小,藤条穿不过去。她拿来一根更细更柔韧的,从树皮内层剥下的细丝,小心翼翼地穿进针眼。我们试着在鹿皮边缘多余的部位缝合——针脚歪歪扭扭,极其费力,但确实比单纯的穿孔捆绑更紧密了!这微小的进步点亮了希望。

她拿着加固了石片的新矛——鹿筋腱干透后,确实更牢固了,在绝对安全的可见范围内砍伐那些较细的灌木。每一根砍下的树枝都仔细摊在阳光下暴晒。燃料是安全和温暖的保障。

受昨天淡水龟的启发,我在溪流回水湾的浅水处,用石块和树枝尝试垒一个简易的围堰陷阱,希望能困住游过的小鱼或螃蟹。技术粗糙,更多是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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