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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司机与男三陪的爱情故事,青苔不会消失,2

小说:青苔不会消失 2025-09-09 19:55 5hhhhh 6150 ℃

  “后来她跳江了。留下遗书说她也想嫁人生孩子,但她这辈子就是毁了,她怎么也走不出来。她这种睡都睡不得的女人,不会有男人愿意要她。”

  元二虎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红色的光点在夜里闪烁,格外扎眼:“我和大哥也想过给妹妹讨个说法,只是这种事情很难立案,那些条子甚至都不愿意帮我们去找那个狗日的。后来我大哥找了很多关系、求了很多人都没结果,就放弃了。”

  “还是我后来去那家酒吧求了他们老板。老板也是好人,听了我妹妹的事情没为难我让我看了监控……”

  元二虎深吸一口气:“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那天想捡走你的那个人……”

  原本元二虎以为这事情过了那么久,他能在小家伙面前平静地讲完这件事,但是他控制不住,他想到每天躲在房里失魂落魄的妹妹,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他就觉得头晕目眩,就觉得胸膛里有火在烧。

  他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他有些惊讶地偏头看去,小家伙早已经起身站在自己身边,双手盖在自己紧握的拳头上。

  手心的温度在凉爽的夏夜里格外的烫,却又格外的让人平静。

  “不用说了叔。你是好人,你一定是好人。”小家伙在他的身边蹲下,从二人接触开始,小家伙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元二虎的眼睛“你愿意为了阿姨挺身而出讨个说法,就是她的英雄。”

  元二虎忽然觉得眼眶一热,哭了。对,作为一个大小家伙快两轮的人,他就这么在一个小孩儿面前丢脸地哭了出来。

  “二哥,谢谢你为我出头,我永远记得。我投胎早,下辈子做姐姐护着你。”

  妹妹的遗书上有这么句话。

  他看到小家伙噔噔噔跑回屋里,揣着一包纸又噔噔噔跑出来,把纸递到他面前。可他没动,汹涌的感情让他有些出神,此外,他的心里还有个隐秘的念头,他在期待。

  小家伙见他一直没有反应,抽出两张纸蹲在他的身边,帮他擦掉流下的眼泪。

  “要是我早点认识叔就好了,我让爷爷去开导阿姨,我爷爷一定能劝好的。”

  小家伙说,话语却像浓雾,蒙住了元二虎的视线。

  

  直到玫粉色逐渐从山群里漫出来,和已经泛青的天幕交融出一道淡黄色的时候,奚熙才不舍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他走到爷爷奶奶的照片前跪下拜了三拜。

  “爷爷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留下这句话在老房子大门的锁头上,奚熙拉开车门坐到自己熟悉的后座上。

  二虎叔没有打扰自己,早就上了车等他。他上车的时候看到元二虎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在抽烟。

  烟还剩一小节的时候二虎叔手夹着烟伸到窗外启动了车子,直到开到出村的路上,二虎叔才把烟头丢飞镖似的丢出窗外。

  “一直盯着我看什么?”二虎叔发问,奚熙却没从后视镜里对上他的视线“没事,只是今天哭一鼻子有些丢人。”

  一个台阶,让两人从飞在青色夜空里的往事里走到地上行驶的白色比亚迪中。

  土路、水泥路、有路灯的路。

  沉默、安静、只有风从耳边掠过的声音。

  少了些什么。

  “叔,放点歌吧?”

  “你不是不爱听那些老歌吗?”

  “那,叔没话跟我说就不用放歌了吗?”

  “呵呵,小机灵鬼。”

  二虎叔笑笑,伸出手指在触控板上来回点着。

  开头是清唱,只有坚定温柔的女声,倒是与今晚格外的配。

  车子伴着调子渐渐升高的歌声行驶着,两旁的路灯猛然熄灭,只因为天完全亮了,纷繁眩惑的颜色似乎都留在了已经开过的路上。

  「♪你的心有一道墙~♪」

  「♪你但我发现一扇窗~♪」

  「♪偶尔透出一丝暖暖的光~♪」

  “这首歌也是特意为我选的吗?”奚熙指了指触控板。

  “没有,随机的。”元二虎低头想了想“挺应景的。”

  “嗯。”奚熙应一声“叔。”

  “嗯?”二虎叔对自己叫他总是回应得很快,也不管后面还会不会有话。

  “能不能……”奚熙忽然笑了出来“能不能单曲循环,还挺好听的。”

  “哈哈哈——”二虎叔得笑爽朗,没有一点嘲讽的意味。

  奚熙想从后视镜里看看二虎叔的脸,却看到二虎叔带着同样目的的视线。

  二人对视、分开。

  二人沉默,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双指揉搓着像撒盐一般撒在了歌声里。

  “就算你有一道墙——我的爱会攀上窗台盛放——”不知道循环到第几遍的时候,元二虎忽然唱了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每一句都一个调。

  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奚熙想起刚认识那段时间二虎叔车上总放的那首歌。

  所以二虎叔是这个意思吗?

  哪怕不能体会,陪着走一回也不错吧。

  奚熙感觉心里喜滋滋的,他头一次和元二虎一样看着前路,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

  “叔,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奚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将整个身子探出去。

  往日会送行的二虎叔今天却是沉默。

  “你想回去继续读书吗?”

  就在奚熙在车外站定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他听到前座元二虎丢出的宛如轰雷一般的话语。

  “我不该……”奚熙感觉自己的脑子被轰坏了,他想要,他太想要了,他的欲望、他的本能、他的大脑和身体都在混沌中呐喊着。

  可他说出的话还是推辞,生存的法则早已内化成了比本能还要高一等的东西。

  “想,还是不想。”

  二虎叔这句话一字一顿,甚至都听不出这句话究竟是不是个问句。

  可这句话又无异于攻城锤,哐哐哐就要把名为生存法则的城墙撞个稀巴烂。

  “二虎叔跟,跟我非亲非故的,我不应该……”

  “我自己,我自己也能……”

  “我,我可以的,爷爷说要自……”

  奚熙不知道该怎么说,理智和欲望坐着跷跷板轮流上上下下,把他的语言系统搅得只剩碎片。

  他像站在暴风眼里,看着周围被卷起的说辞、渴望、处世之道、立身之本环绕着,只在他的头顶留下一个圆圈。

  就像龙门一样,越过去就能改变很多,甚至一切。

  可越这个雷池,渡这个天劫,他又敢吗?

  “也对。”二虎叔开口,奚熙听起来却像神谕“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的事情。”

  二虎叔解开安全带,转身和他对视。奚熙不知道自己的表情,错愕还是呆滞?他管不了了,下意识地看着二虎叔的脸,他在笑,像是恶作剧得逞,可他的眼里泛着的,却又是完全相反的东西。

  “看到你这个表情我就放心了,今晚我俩都丢一次人,打平了。”

  “回去睡觉吧,明天见。”

  

  上次的事情像个里程碑,让元二虎觉得跟小家伙更近了一点——小家伙在他的车上虽然还是经常绷着个脸,但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情绪了,还有他的嘴角,有时候是往上的,有时候是向下的。要是那天放的歌是他喜欢的,甚至还能听到他跟着曲子哼哼两句。

  说明小家伙在他的车上比之前放松了不少。只要能有个地方能让你觉得放松,那就是好事。

  这段时间元二虎也过得比较放松。毕竟上次没逮住那个混蛋,他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这样元二虎就不用时时刻刻关注群里,也不用一条一条地看聊天记录。

  上次提了重新读书地事情之后,小家伙就一直再没跟自己开过口。元二虎虽然很想继续问问,但小家伙那种对谁都很警惕的处事方法让元二虎觉得还是等小家伙自己开口比较好。

  不过让元二虎有些烦恼的是,那个夜晚小家伙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让自己总觉得应该为小家伙做点什么,可是做点什么好呢?送钱?他肯定不会要;出去玩?不是小家伙想要的;带他去看爷爷?好像有点太过了……

  要不这样吧。

  元二虎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在通话记录里需要往下翻很久才能找到的号码。

  “喂,二虎是吗?”对方的声音即使很久很久没听到却丝毫感觉不到陌生,也许是因为和对方的牵绊,也许是因为对方语气中的挂怀。

  “对,大哥,是我。”元二虎笑笑,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你不记得我的号码了?”

  “太久没联系,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换号码了。”对方的语气一听就是在憋着笑。

  元二虎知道大哥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故意怪腔怪调地说:“年轻冲动,就你还记着,小心眼。嫂子在家吗?”

  “接小宇去了。你专门挑这个时间打过来不就是怕她念叨你吗?”

  “还是大哥了解我。”元二虎嘿嘿一笑“回回都催我结婚,烦。”

  “女人嘛,就爱操心这些。不过你看你今年都三十了……”

  “别,大哥,别。我求你。”元二虎心里清楚大哥说这话的用意,他也知道只要他打了这通电话大哥就一定会跟他说,但是他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难受,已经在故作轻松想快点把这页揭过去。

  不过电话那头并没如他愿,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还是不想放过自己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元二虎听着大哥的声音,觉得突然沧桑了不少。

  “大哥,这不是放过谁的问题……”接下来的话元二虎已经跟大哥讲了许多次,自己都快说吐了,但是大哥不会听,自己也不想让步,于是同一套说辞几乎在每一次对话里都会反反复复的出现,就像逃不掉的轮回。

  其实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也都知道对方的出发点是对的,可大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抱着那么丝希望开口,觉得自己是真心为对方好,觉得对方该听自己的。

  纠纠缠缠,拉拉扯扯。

  小家伙爷爷说的没错,自己选的路,苦头跟头都得自己吃。道理谁都懂,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就理不清了,都是一家子,谁又能那么通透,那么洒脱,能放的开手呢。

  大哥是,自己也是。

  所以元二虎佩服老爷子啊,要是真的能早几年认识小家伙,说不定老爷子真的能给妹妹劝回来。

  可惜没有如果。

  “……我们都尽力了,爸妈和妹妹不会怪我们的,趁现在还能回头……”

  良久的沉默,元二虎等来的是一如既往的说辞。

  “大哥,小宇现在都用什么教辅啊?快暑假了,我这个当叔叔的得让他有个快乐的暑假。”元二虎叹了口气,他现在听到大哥这些话已经不再愤怒,只有心酸。如果两边都不想退步,那这件事就无解。

  既然是无解的事情,那提它干嘛呢?找个盖子给它盖上,大家依然是和和美美,牵肠挂肚的一家人。

  

  今天陪的姐姐是老客户,非常喜欢奚熙,走之前又给奚熙塞了个五百块的红包。

  在给叔买包宽窄吧。奚熙走到路边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白色比亚迪。这让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二虎叔平常这个点是不跑车了的,至少奚熙上车的时候看到二虎叔是连接单软件都关了的。

  他拿出手机想给二虎叔打个电话,却看到二虎叔的消息。

  他顺着街道走下去,看到了一辆黑色吉利,一只云豹靠车站着,似乎是在等人。

  奚熙站得远远的,仔细对比了下车牌号和二虎叔发过来的照片,确认无误之后才慢慢走近那辆黑色吉利。

  “叔叔好。”

  云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冲奚熙点头微笑,什么也没多说,拉开车门示意奚熙上车。

  “谢谢叔叔。”

  云豹替奚熙关好车门,从车前绕了一圈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来:“我叫隆远,今天虎子有事托我送你回去,他应该跟你说了吧?”

  奚熙嗯了一声,随后一手撑着头看向窗外。

  他听到云豹一声被逗乐似的扑哧一笑,二人便再没了交流,只剩汽车发动和缓慢行驶的声音。

  自从元二虎救了自己之后接自己下班就一次都没有缺席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放下自己呢?

  他看着窗外一个个路灯与自己擦肩而过,像脑袋里一个个被自己否掉的废案。

  他好奇,他想问,但是他知道他应该克制。

  高楼逐渐变成低矮的楼房,绿化带变成无人修剪的路边草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小,只有黑色而无言的夜空变得越来越大。

  答案似乎就藏在黑夜里面,可是奚熙看不到。他只能隐约地感觉到有时二虎叔送自己回家之后又开车离开和今天的消失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不仅破坏了他们之间雷打不动的默契,还得深更半夜的去办。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奚熙完全无法保持自己一直以来对他人的平静。他很想知道答案,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在意,更不知道得到了答案自己又会怎样。

  “叔叔,你知道二虎叔去干什么了吗?”

  奚熙还是没忍住,松开紧咬着嘴唇的牙齿,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我不知道,虎子没跟我说。”前排的云豹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奚熙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期,但是听到了之后心底还是涌起一股失落。

  奚熙的经历让他深谙隐藏对生存的意义,所以他也能理解其他人的有所保留,也正因为理解,他也不会对他人抱有会害死自己的好奇心。

  三八线一画,他不希望别人过来,同时自己也绝不会主动去触碰红线。

  可是今天奚熙的心底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好奇,他很想站到红线旁踮起脚尖来看个清楚。

  他在担心元二虎。

  奚熙以前担心过的人只有爷爷,爷爷每次出门回来晚了他就会焦急地在门口徘徊,后来他大了就会去村口的活动中心找爷爷,如果爷爷不在那里,他就会跑到小卖部问老板借电话。

  可那是爷爷,奚熙和爷爷之间从来就没有三八线。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对二虎叔产生这种想要越界的担心呢……

  “到了。”云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奚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安全地送回了楼下。

  “还有,这是虎子让我交给你的。”云豹从副驾驶上拿过来一登用牛皮纸抱着的,长方体模样的东西。

  奚熙双手接过,感受到这东西的重量,心里一下就明白是什么了。他眼神一亮,头也没回地跟云豹说了声谢谢叔叔,一溜烟就上了楼。

  是书!

  奚熙拆开包装,崭新的还没拆封的书出现在眼前,封膜上反射着耀眼的灯光,在奚熙的眼里,像发光的宝石。奚熙甚至不舍得拆开,抱着书放在鼻子前狠狠吸了一口,是对他而言阔别许久的墨水和纸张的味道。

  上次二虎叔跟自己说读书的事情之后,敏锐的奚熙就察觉到了,自己被二虎叔看穿了心思之后却并没有像呆在他俩身边那样感到害怕和惶恐,而是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好意,跳过了怀疑和防御,就连最后的推辞也是出于礼貌。

  今天收到礼物也是一样,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出现,只有高兴和感动。

  二虎叔在他心里已经是个值得相信的好人了。

  思路一下就通畅了,奚熙跑到阳台上看向对面,只是对面的房间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伸头向楼下四处张望,如果那辆白色比亚迪在的话,二虎叔就应该在家里。

  当奚熙看到那辆白色比亚迪的时候,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安心。

  于是奚熙下楼买了一条南京,敲响了二虎叔家的门。

  既然二虎叔对他这么好,那回礼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咚咚咚。

  没人开门,奚熙又敲了下。

  咚咚咚。

  依旧没人开门。睡着了吗?

  奚熙侧身,把耳朵贴在门上。

  他听到一句“开吧”,是二虎叔的声音,随后是一阵脚步声和卸下防盗链的声音。

  奚熙赶紧站直,免得摔一跟头。

  “二虎叔谢……”

  奚熙准备的满心欢喜,在看到开门的人是云豹的时候碎成了许多不同颜色的碎片。

  

  云豹脸上的表情凝重,他看着奚熙,又转头向屋内看了下:“虽然虎子没大碍,但看着比较吓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进来吧!”二虎叔的声音立刻接过话头,一如既往的大嗓门,不过敏锐的奚熙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虚弱。

  奚熙心里一沉,越过已经让开的云豹进门。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元二虎的时候还是瞳孔一缩。

  元二虎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头上用网包着纱布,右手手臂上缠着渗着红色绷带,身上更是各处擦伤,甚至有几块毛都掉了。

  “二虎叔!怎么了!”奚熙吓得烟都没顾上,直接扑到二虎叔腿边,避开二虎叔身上所有的伤口。

  “没事,被阴了。”元二虎用还算健全的左手挠挠脖子“已经报警了。”

  “轻微伤,可以立案。”元二虎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奚熙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诶,你别哭……我不会哄小孩儿……”元二虎本想故作轻松地让这事儿赶紧过去,但当他抬眼看到紧咬着嘴唇,眼里泪水马上要蓄不住的豺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他感觉到小家伙搭在他腿上的手在发抖。

  “……好,我不哭。”小家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抹了下眼睛,真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

  元二虎一愣,一块叫诧异的石头丢进湖里,泛出的却是实打实的心疼。

  这小家伙,又有多少次挨了打,是硬生生把眼睛水儿憋回去的呢……

  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那些寻常的,遇到事儿时候的安慰的话对小家伙完全不适用啊……

  元二虎在心里叹息一声,强扯出一个笑:“今天过来,是来谢谢我送的书的吧?”

  小家伙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那条受伤的手臂。

  元二虎能从他的眼里看到烧着的火。他也知道,小家伙现在不问,完全是因为他平常那些对谁都保持着安全距离的那套。

  他不露情绪,压抑好奇,以此假装强大,也只是希望不被欺负而已。

  元二虎叹一口气。自己还是得主动开口,不能让小家伙一直担心:“我……”

  “是谁干的?!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小家伙压抑着暴怒的话语先他一步。

  “噗嗤……”元二虎居然笑了,用他剩下的那只好手拍着大腿“不装好啊!有气就撒!不装好啊!”

  奚熙瞪大眼睛:是把脑袋砸坏了吗?

  “嘶——啊……”元二虎忽然止住了笑声,脸上五官扭动着,嘴里抽起冷气“让阿远跟你说好了,我现在动作大点就疼。”

  他看到小家伙眼里毫不掩饰的愧疚:“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别习惯性道歉。”元二虎把手放到小家伙的后脑勺上,五根指头抓了抓小家伙脑后柔软的绒毛。

  “我才不会……我从来就没错……”小家伙偏过头,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元二虎低声轻轻地说着,随后抬起头看向奚熙身后“阿远。”

  当元二虎叫出别人的名字的时候,奚熙才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刚才自己的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二虎叔身上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都尴尬地竖起来了,加上刚才和二虎叔说的那些话,让他有种浑身被扒光,光着屁股站在人面前的感觉。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云豹没说话,只是慢慢进入奚熙的视野,走到床边,在他身边蹲下,伸出手轻轻摸摸他的头:“叫我远叔就行。”

  他又顿了顿,继续说:“或者叫我阿远也可以。我跟虎子关系很铁,只管把我当自己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奚熙心里很感激远叔对他的尴尬的忽略,甚至对他跟二虎叔的称呼的一些……让步,但他的身体还是向后挪了挪,让云豹在自己头上的手悬空了半只手掌。

  即便如此,云豹脸上也只有一瞬间错愕,然后和二虎叔相视一笑。

  “虎子他之前应该跟你说过了,那些杂种。今天虎子又碰到他们要捡尸,想出手救人。”

  “没想到他们有刀。”二虎叔笑着接过话,挠挠脖子“不过还好,动静闹大了,人救下来了。”

  “之后虎子给我打了电话,我带他去了医院,之后报了警。”

  奚熙抿了抿嘴,嗫嚅着开口:“严重吗……?”

  “他都能自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肯定算不上严重。手上只是看着吓人,还好虎子躲了下,没割得很深,每天上点药等愈合就行了。稍微麻烦点的就是脑袋上缝了几针。”

  云豹站起身拿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大堆的药品还有各种纱布棉签等医护用品。

  云豹在奚熙面前给他点了下那些药分别是干什么的,怎么吃。随后又瞟了元二虎一眼:“他身上的那些擦伤等结痂就行了,就是手臂和头上不能沾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奚熙总觉得远叔跟他俩说话的时候乐呵呵的,尤其是“不能沾水”这句话,眼睛都要笑弯了。

  人都伤成这样有啥好乐的。

  “所以……奚熙,这几天你能来照顾下我吗?”二虎叔说“你能请假吗?误工费药费啥的我都给你结。”

  “好啊!”奚熙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笑弯了。

  

  这段时间奚熙负责的主要是照顾起居,说得文雅,其实也就是端茶倒水,二虎叔起身的时候扶一下,还有就是打水帮二虎叔擦拭身体。

  二虎叔给奚熙配了把钥匙,方便奚熙出入方便。不过奚熙也很少出门,他俩没有做饭的需求,自然就不需要每天买菜,远叔会带饭回来,奚熙用微波炉自己热热就行。

  不过鉴于二虎叔现在身边还离不开人,现在奚熙每天基本上都呆在二虎叔的房子里,二虎叔不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就坐在桌子前看二虎叔买的那些书。

  二虎叔买的书种类还挺多的,课外书和教辅都有,虽然课外书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书,但毕竟是白拿,奚熙也不好意思提更多要求。

  比起那些课外书,教辅对奚熙而言就有意思多了。二虎叔只买了语数外三门,不过对奚熙来说也够了。虽然不比不上儿八经回学校坐在教室里学习,但现在这种能不用上班,坐在书桌前看网课写教辅的日子也能让奚熙不能再知足了。

  “挺厉害啊。”奚熙刚给自己改完作业,一个声音就从自己脑袋上传出来,直接把他吓得炸了毛。

  二虎叔见状也只是笑笑,伸出手帮他捋捋毛。

  “二虎叔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奚熙撇着飞机耳问道。

  “起来上厕所,看你那么认真就没叫你。”二虎叔伸过头仔细看了看奚熙的作业“我想你应该初中毕业了就买了高一的,没想到高中的知识你也懂,而且还这么厉害。”

  “嘿嘿。”奚熙揉揉鼻子“爷爷教的,可不能给他丢脸。”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遗憾没能认识你爷爷了。不光你是读书的料,你爷爷也是教书的料啊。”二虎叔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厕所,一阵水声之后,他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说“正好你也做完了,我有些饿了。”

  奚熙闻言收了桌上的书本,当他把热菜热饭都端出来的时候,二虎叔正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段时间二虎叔恢复得很好,昨天去拆了脑袋上的线,手臂上的伤口恢复情况也不错,现在玩个手机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医生说肯定会留疤。

  当最后一个碗放到桌上的时候,二虎叔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转身去了阳台拉上门。

  奚熙依然很好奇,但是二虎叔主动避开他那就说明这通电话的内容对他而言是越界的东西。所以奚熙只是坐着,看着阳台上的二虎叔把手机从左手放到右手上,然后用左手别扭地掏着右边的裤子口袋,一通折腾,最终掏了根烟,没点燃叼在嘴巴里。

  大概过了几分钟,就在奚熙想着要不要把菜重新拿去热热的时候,二虎叔拉开了阳台的门:“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去参加调解。我说等我伤好了,起码得把这段时间的医药费的帐算明白了再去。”

  “打你的那些人吗?”奚熙点点头,往元二虎的碗里夹菜。

  “怎么可能。”元二虎都听笑了“永远不要指望坏人良心发现。”

  二人之间忽然沉默,只剩下碗筷碰撞,以及元二虎吧唧嘴的声音。

  “不用担心,我这边再怎么样也会有办法,要相信我们的警察同志。”快吃完的时候,二虎叔突然来了句。

  “嗯?”

  “没,你心思重,怕你想多了。”

  奚熙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忽然有些触动,除了爷爷,几乎就没人会在意“他怎么想”这件事了。

  “为什么呢?”这句在脑子里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的话,倏地脱了缰。

  奚熙自己放的手:“为什么二虎叔你这样一个陌生人都能想到,他俩就想不到?”

  大概是不爱吧。

  可是大家不都说父母天生就爱孩子吗?

  “你没被选择吧。每个人都会选,走的路、在乎的人……”二虎叔把两人都故意留下的那只鸭腿夹到奚熙碗里“虽然我不知道他们选了什么,但放着你这么好一小孩儿不选也挺疯的。”

  “不过他们没选你,这辈子估计也见不到你了也是活该。”二虎叔放下筷子摇摇头“你要是我弟,我只怕是天天去祖宗坟前磕头烧香都来不及。”

  “既然这样,上学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嗯。”奚熙狠狠点头。

  第一次听到这个话时的混乱、不知所措已经没有了。奚熙自己也了解过,哪怕是成人高考,有些类别和专业也需要高中文凭。

  更何况,他也想读书,他不想这样干到成年再去迷茫地面对世界。

  为自己也好,为爷爷也好,他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事到如今有了一根稻草,那他就一定要伸手去抓。

  况且二虎叔是好人,他相信他。

  “叔供我的学费就好。其他的……我自己来。”奚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等我以后上大学了我慢慢还你!”

  “打借条也可以的!”

  二虎叔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摸摸他的头:“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你有身份证或者户口本吗?”

  “有……我的户口一直在爷爷名下,出来的时候我把户口本带出来了……只是爷爷死了之后户口一直没管,不知道还……”

  “我跟阿远说说吧,他当初情况也挺麻烦的,一通折腾下来估计了解的多,认识的人也多。”

  “那我得好好感谢远叔。”

  吃完饭,小家伙又一次积极主动地收拾起来。

  水槽开始传来哗哗水声之后,元二虎走到阳台关好门,拨通了电话。

  “喂,警官您好。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对方本人必须到场,不然我不接受调解。另外麻烦您告诉我他的姓名、住址、单位啥的,万一不行我也方便写起诉状嘛。嗐,对方也不像善茬,做两手准备嘛。”

  元二虎挂断电话,低下头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不知道他现在是何表情,只有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和因为死死捏住手机而褪去血色的指节。

  他闭上眼睛,大口地深呼吸一次,肩膀随着胸腔的起伏一上一下。做完这些,元二虎才转身拉开阳台的门,一步一步走到水槽背对着自己的豺身后。

  他下意识地伸手朝着小家伙的头上摸去,只是伸到头顶上的时候却莫名地停住了。犬科特有的摸头感应已经让小家伙撇出了飞机耳。

  “怎么了叔?不摸了吗?”

  这句话让元二虎心里涌出一股满足感,他微笑着,把手放下,在小家伙的脑袋上左右搓了搓。

  

  元二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小家伙就坚持要回酒吧上班了。元二虎象征性地劝过几句,但小家伙骨子里是个挺有傲气一人,所以元二虎也就只是劝了两句,然后继续每天接送小家伙上下班。

  不过元二虎也发现,自从小家伙这次回去继续做之后下班的时候经常醉醺醺的,不过至少没有再像他俩认识那次那样醉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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