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在下。

我从教学楼出来时，天色只是阴沉，但每个傍晚都如此，我并未在意。直到走出几步，降下几滴水珠，才意识到，大雨降至。本地的雨总是这样，来得急而猛，只需十几秒，便可以倾盆而下。此时，我只剩短暂的时间以自保了。

我本可以从容地拿出伞来，但今天偏偏没带，小遥曾送过我一把她最喜欢的红伞，我们两人共撑颇合适，可此时伞在她那里。又或者，我可以拿出件雨衣披在身上，也免得湿透，但那种东西我从不会随身携带。我的时间不多，思维也有些凝滞，只看见天色快速转黄，暴雨即刻袭来。

跑去买伞也来不及了，问人借伞，恐怕此时也难找到手中多一把伞的朋友。在片刻的思考与长久的犹豫后，我决定找处屋檐避雨。我赶在被淋湿的前一刻，挤进了教学楼北面的屋檐下。可惜是背面，不然进屋躲雨自然是更好的选择。但既然已经找到地方避雨，我也不愿再多抱怨了。

明天是周末，今晚本要和小遥一起吃晚饭，可眼下恐怕难以去赴约了。我犹豫是要等雨停，还是麻烦小遥送伞来。从小遥的宿舍，过来大约需要十分钟，并不是一个很方便的距离。然而大雨看起来短时间内并不会停，如果迟到了，虽然小遥不怪我，可终究是过意不去。我拿出手机，给小遥发去消息。

——遥，下雨了，能送把伞来吗？我在一教背后。

——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看到她的回复，我的内心稍微平静下来。我了解她，如果小遥说收拾一下，大约得多花十分钟。不知道在那之前雨会不会停，可总是要等小遥来的，我也不必关心天气了。想到这，我顿感轻松，开始环顾四周，都说雨后的校园别有风味，我却从没见过。粗略一看，这景色确实有些陌生，有些朦胧，可毕竟是见惯的风景，也并没有多大感触。

视线移到右侧，忽然停住了。就在不远处，同样的屋檐下，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生，孤零零地站在雨中的屋檐下。她身形瘦弱，神色窘迫，蹙着眉，焦急地环顾四周。我立刻注意到她的美丽。人的美貌分多种，身形面貌固是一端，但气质的优雅，举止的委婉，也都要计算在内。她正符合我的定义，而且，我还有种别样的预感。

她孤身一人站在不远处，楼外走过撑着伞的男女学生，有结伴而行，有独自一人的，可不曾有谁愿意停下脚步，送她一程。我怜香惜玉起来，又因自己也被困于此，更生同情，以至感同身受，悲喜相通了。

她也忘记带伞了吧。我没看过昨天的天气预报，或是手机的提醒，如果不是出门时正在下雨，很少会想到带伞。她也一样吗？这样优雅的女孩，也会像我一样顾头不顾尾吗？没有缺点的人是无趣的，我感到她的形象越发可爱起来。

她肯定是无助的，她不像我一样，可以悠闲地等人送伞来，而只能一个人等待雨过天晴，这滋味必不好受。而且，我敏锐地观察到，她此时格外局促不安，这是因为焦急吗？这焦急源于何处呢？她也像我一样有着待赴之约吗？与谁赴约呢？若是朋友则还好，若是男朋友……或许一会儿也会有个青年将她接走呢？不过在此之前，我难道不应该像一个骑士一样保护她吗？

我下定决心，慢慢向她走去。

她此前一定没有注意到我，以至于看到我时，显得格外紧张。这学校里坏人太多了，她这样的态度我很欣赏。但我行事谨慎，站在她身边，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略微转头，悄悄看着她。

她真是局促不安，左手握住右手手臂，似乎平静地放在身前，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左手正死死掐着胳膊。她蹙着眉，缩着身子，左脚抬起，跨过右腿，交叉地站立。

我起初还只是猜想，此刻却越发笃定起来，联想到小遥平时的举动，我总怀疑她正忍耐着腹中或急或缓的水流。她正在憋尿吗？我精神一振，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并非严密的推理，全凭我的经验，将她的举动与小遥相对比，便不难猜到。此时再看，她因寒冷而颤抖的身体，那等待时急切的神态，无不令我产生了别样的遐想，不免内心荡漾。

她忍耐了多久？一节课？还是一整天？本想着等放学释放一整天的压力，却不幸被这大雨困住？真令人惋惜。哦，此时正下着大雨，那倾泻而下的水花，不知正对她产生怎样的刺激？她想必有苦说不出吧。所以她见到我才如此紧张，或许本已下定决心，若到危急关头，就悄悄做一些私密的举动，可现在却不得成行了。

这一切想法在我的脑中闪过，竟令我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多了解面前的这个人。我极为紧张，却又装作冷静，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雨真大。

——本该带伞的。

她的红唇吐出清脆的声音。

果然，想必她一定后悔，怎么不带伞。以至于陷入此境界。我虽担心被发现，却仍用直直的目光看着她，上下扫视。她定是个腼腆的人，故仍默默地坚持，虽然有太多欲做而不得做的事，却依然在我面前保持淑女形象。她的身体一定早已注满了水，欲宣泄而不能，说不定她那神秘地带早已浸润上几滴露水。我的大脑飞快地想象，此处虽描述的是文字，心理浮现的却是生动的画面。

她还能坚持多久？一小时？半小时？还是说已经濒临崩溃，随时都可以水漫金山？不过我在身边，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忍住吧？那样是最好的，我对最后的释放并无太大兴趣，只关心那之前将泄而未泄的微妙时刻。抬头看天，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恐怕是场大雨了。也不知她的忍耐要持续到何时？如果下一整晚雨，她难道要在此坚持到明天吗？想来被雨淋湿的难堪远比不上失禁的羞耻吧。又或者她是个极羞涩的女孩，宁可默默隐忍到极限？

我开始后悔，为何要让小遥送伞来，与她相处的时间一分一秒在缩短。在小遥到达的那一刻，我便不得不离开了，这雨是长是短，与我又有什么相关？但倘若雨早早停了，倒也省事，免得我在这里患得患失。我暗暗希望，小遥能晚一些出门，她若出门前化个妆，一定还能费些时间。

还是抓紧时间，再与她说句话吧。

——同学读哪个专业？

——工学。

工学，我不曾去过，对里面的人也不曾了解。否则若有这样美丽的女孩，我应该早早就注意到。但若不是在此时以这样的方式相见，我绝不会想着去搭讪。

我仍看着她，若此时天突然放晴，也许我都不会注意到。她穿着绿色的连衣裙，上身颇显身材，露出洁白的小腿，但我离她太近，看不清楚。雨水有时会伴着晚风吹进这狭窄的屋檐，溅在我们脸上，身上，她则有时会抬起左手，遮在脸前，挡住雨水，眼睛微闭，神态有些娇媚。但她的另一只手，却不曾离开过身体。如果不是我，她此时一定将露出更焦急的神色吧，一定想将手伸进衣裙吧，甚至会想不顾一切地蹲下，用一切可能的容器来释放吧。她的包里放着半瓶水，将那些水喝完，便可拿到一个空瓶，何况此时是下雨天，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她坚持不住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呢？水会从她的腿间，裙下流出来吗？那是克制的水流还是汹涌的水柱呢？她喝了多少水？又忍耐了多久？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走吧，即使被雨水淋透也无暇在乎。她会不会在最后时刻绝望地掀起裙子，不让衣裤湿透呢？

我的想象越发丰富，也越发无所顾忌，真担心她此时注意到我对她的眼神。

忽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

远远地，一个人走来。她撑着一把红色的大伞，足以容下两人，更显她渺小。她穿着一身JK制服，过膝的短裙与黑色的船袜，配上黑色的皮鞋。那是小遥，她来了。

我心中一阵惝怳，却只能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表现出惊喜而期待的神色目送小遥前来。可脑中的幻想仍一时无法停止。我走了以后，她会怎么样呢？这雨是绝不会停的，没了旁人，她会不会做出我想像的事来？还是说马上，也有人要替她送伞？那样就太可惜了。如果我离开一阵，又突然回来，会不会看到什么意外的风景？

正是此刻，绿衣女生唇中忽然几声嘤响，几乎要将我的魂勾走，但小遥也已来到我的身前。

我分明看见小遥幽怨而责怪的眼神，冷冷地盯着我，满脸失望的神色。这是我不曾见过的表情，令我心惊肉跳，直出冷汗，不知自己心思如何被发现，正欲解释，却发现无从解释。

我恐怖地抬起头，却发现刚才只是我的错觉，小遥如往常一样笑盈盈地，撑着一把大伞。

似乎是因那一阵虚惊，又或许是负罪感作祟。我无言地将小遥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很暖，很舒服。小遥也顺势将伞放在一旁，抱住了我。

“小遥，晚上再陪我去散步吧。”

“当然好，不过为什么这么突然？”

“没什么，今天格外想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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