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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孽海】第四卷 圣莲浊 第230章-第243章,2

小说: 2025-09-09 19:53 5hhhhh 2680 ℃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凌楚妃,直到旁边的副将轻轻咳嗽了一声,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老脸微微一红,连忙上前一步,对着两人抱拳行礼,说道:

  「末将泉关守将肖劲东,参见陈院长!参见郡主殿下!二位一路辛苦!」

  陈卓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未开口。

  凌楚妃则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肖将军不必多礼。我与陈院长奉陛下之命前来,路途遥远,还需将军多多协助。」

  她的语气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三言两语便点明了来意和身份,掌控了场面。

  肖劲东心中暗凛,连忙道:「殿下与院长放心,末将定当竭尽所能,配合二位行事。」

  「营帐早已备好,请二位移步歇息。」

  他侧身让开道路,目光再次不自觉地扫过凌楚妃那绝世的容颜和超凡的气度,心中感慨万千。

  看来这次朝廷派来的,并非是两个绣花枕头。

  尤其是这位永明郡主……

  其风采,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

  泉关的中军大帐之内,气氛肃穆而凝重。

  巨大的军事沙盘占据了帐篷的中央,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关隘、哨塔、以及代表敌我双方态势的红蓝小旗。

  帐壁上悬挂着粗犷的兽皮和冰冷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篝火与铁锈混合的浓重气息。

  泉关守将肖劲东,这位在半年前以一场断风山大捷震慑北羌的悍将,此刻却并未显露出太多胜利者的意气风发。

  他一身常服铁甲未卸,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帐内跳跃的火盆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盯着沙盘,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焦虑和疲惫。

  在他的下首两侧,分别坐着他的几名心腹将领——

  膀大腰圆、性如烈火的副将张奎,心思缜密、负责谋划的李参军,以及几位千夫长。

  而在另一侧,还坐着一位须发花白、身着土黄色道袍的老者,他是附近以精擅防御工事和土系法术闻名的二流宗门「铁壁门」派驻军中、负责协助加固关隘的王长老。

  主位旁侧,则坐着昨日刚刚抵达的两位贵客——陈卓与凌楚妃。

  陈卓一身青衫,神情冰冷而沉默,目光似乎落在沙盘上,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去,整个人如同置身事外的冰雕。

  凌楚妃则一身烟紫色长裙,端坐静听,神态清冷雍容,那双琉璃般的凤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偶尔会扫过沙盘上的某个细节,或是在听到关键处时,微微蹙一下眉头。

  肖劲东虽然内心对这两位年纪轻轻的钦差能否真正解决问题仍存疑虑,但昨日亲眼见识过凌楚妃那令人敬畏的风采气度后,他已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刻,他深吸一口气,粗粝的嗓音打破了帐内的沉寂,开始向两人介绍当前的严峻局势:

  「陈院长,郡主殿下,」

  肖劲东的声音如同磨砂般低沉,带着边关将领特有的直率,「末将奉命镇守泉关,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隐瞒。如今这北境的局面……很不乐观!」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指向沙盘上代表北羌活动区域的红色标记:

  「自半年前断风山一役,我军虽侥幸挫败白叔虞,斩其首级,令北羌元气稍损。但那些草原上的豺狼,非但没有被真正打怕,反而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变得更加疯狂和狡猾!」

  「这半年来,」

  他的副将张奎是个急性子,忍不住插话道,声音如同洪钟,「那些狗娘养的北羌崽子就没消停过!」

  「今天偷袭个哨卡,明天劫掠个村庄,后天又跑来破坏咱们好不容易修好的烽燧!人数不多,来去如风,滑得跟泥鳅似的!」

  「打吧,他们就跑,追深了怕中埋伏;不打吧,咱们的弟兄和边民就得遭殃,这鸟气憋得老子肺都要炸了!」

  肖劲东瞪了张奎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继续沉声道:「张副将所言虽糙,却也是实情。北羌近期的挑衅,频率越来越高,手段也越来越恶劣。」

  「他们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甚至开始有小股精锐骑兵深入我境数十里进行骚扰破坏。这绝非普通的边境摩擦,更像是在不断试探我泉关的虚实,不断给我们施加压力!」

  他指了指沙盘上代表景国兵力的蓝色小旗,数量明显稀疏了不少:「而且,泉关的兵力,在上次大战中折损不小,至今未能完全补充到位。朝廷那边拨下来的粮草军械……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补给线拉得太长,朝中效率低下,边关的日子不好过。

  「如今这点兵力,应付日常巡防已是捉襟见肘,若北羌真的大举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李参军接过话头,补充道:「将军所言极是。根据我们斥候冒死探得的情报,北羌几个素来不和的大部族,此次似乎……」

  「罕见地达成了某种暂时的联合。他们在王庭附近集结兵力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更让我们担忧的是……」

  他看了一眼陈卓和凌楚妃,声音压得更低:「探报再三确认,南朝那个以剑术闻名的罗浮剑派,确实有高手抵达了北羌王庭。」

  「虽然具体来了多少人、为首者是谁尚不清楚,但这无疑极大地助长了北羌人的嚣张气焰,也让我们对他们后续的图谋更加忌惮。」

  一直沉默的铁壁门王长老也抚着胡须,沉声道:

  「老夫负责加固关隘工事,近来也发现北羌斥候的活动异常频繁,甚至有几次,他们试图用某种极其凌厉的剑气破坏我们新布置的符文节点。」

  「幸好老夫的弟子及时发现并修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剑气……绝非北羌蛮子所能拥有,必是罗浮剑派的手笔!」

  肖劲东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和焦虑:「所以,二位大人,眼下的局面就是如此。」

  「北羌人如同牛皮癣,小股骚扰不断,牵扯我军大量精力,让我军疲于奔命,士气低落。」

  「主动出击,兵力不足,恐中其奸计;若固守待援,则显得我军怯懦无能,不仅无法向上峰交代,更会寒了边关将士和百姓的心!」

  「我等……如今是进退两难,束手无策啊!」

  他说完,重重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将目光投向了主位旁侧那两位从天都来的、身份尊贵的年轻人。

  整个中军大帐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火盆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帐外呼啸的、凛冽的北风。

  肖劲东那充满焦虑和无奈的话音落下,中军大帐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寂静。

  他提出的困局,如同乌云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将军,依末将看,还是得加强斥候巡查的范围和频次!」

  性如烈火的副将张奎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瓮声瓮气地道,「咱们多派些人手出去,摸清他们那些小崽子的落脚点,然后集中优势兵力,狠狠干他娘的一票!打怕了他们,自然就老实了!」

  李参军闻言,立刻皱眉反驳:「张副将此言差矣。北羌斥候狡猾如狐,来去如风,我军斥候本就处于劣势。」

  「若再分散兵力扩大巡查,一旦遭遇对方主力或罗浮剑派高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徒增伤亡。」

  「且大军出动,动静太大,对方早已闻风而逃,如何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那依李参军之见,又该如何?」张奎显然有些不服气。

  李参军沉吟道:「或许可效仿断风山之策,示敌以弱,诱其深入,再聚而歼之?」

  铁壁门的王长老捋了捋胡须,摇了摇头:「诱敌深入?谈何容易。北羌人吃过一次大亏,岂会轻易再上当?」

  「况且,如今我军兵力不足,补给线本就紧张,若将战线拉长,风险太大了。」

  「那便只能固守待援!向朝廷上书,请求陛下速派援军和粮草!」另一名千夫长说道。

  「等朝廷的援军?」张奎嗤笑一声,「等到那时候,咱们关外的村子怕是都被抢光了!黄花菜都凉了!」

  帐内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

  有人主张强硬反击,有人建议保守防御,有人寄望于朝廷支援……

  种种方案被提出,又被一一否定,似乎每条路都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始终无法找到一个能够真正打破当前僵局的良策。

  肖劲东听着手下们的争论,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焦虑之色也愈发浓重。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主位旁侧那两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钦差。

  那位陈院长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指望不上。

  那么这位传说中的永明郡主呢?

  她那双清亮如琉璃的凤眸一直平静地注视着沙盘,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推演。

  肖劲东心中一动,沉声开口道:

  「郡主殿下,依您之见,我等如今该当如何?」

  随着肖劲东的问话,帐内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凌楚妃的身上。

  而在帐篷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负责给各位将军、大人添茶倒水的小杂役,极其自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粗陶茶壶,然后垂手侍立。

  看似恭敬地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隐蔽的毒针,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位成为全场焦点的紫衣郡主身上。

  正是童妍。

  数日前,她便轻易地利用一场随军途中遭遇的小规模「兽袭」,顺理成章地从那支庞大而臃肿的后勤辎重队伍中「失踪」了。

  对于那些凡夫俗子和粗心的军士而言,或许只会认为那个沉默寡言、不起眼的小丫头不幸葬身狼腹,或者迷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早已无人记得。

  却绝不会想到,她早已凭借着远超常人想象的手段,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这核心之地。

  她此刻伪装的身份,是泉关本地临时征召、负责在帅帐伺候茶水的众多杂役之一,身份低微到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为了避免被旁人发现她的异样,她已经彻底收敛了瞳眸里的红蝶。

  这让她得以用最近的距离、最安全的视角,来观察这场关系到北境局势的重要议事,尤其是观察这位让她越来越感兴趣的完美猎物——

  凌楚妃。

  面对这数十道或好奇、或审视、或怀疑的目光,凌楚妃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更没有半分女子初涉军政的怯场或不安。

  她缓缓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了肖劲东那张写满焦虑的脸上。

  她并未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先用一种冷静的语调,指出了刚才众人讨论方案中的几个核心弊端:

  「张副将所言主动出击,固然能解一时之气,然北羌骑兵机动灵活,我军若无绝对情报优势和兵力优势,贸然深入,极易陷入被动围剿,风险过大。」

  「李参军诱敌之策,看似稳妥,然北羌已非吴下阿蒙,断不会轻易重蹈覆辙。且我军补给线若被拉长,一旦有失,泉关自身亦危矣。」

  「至于固守待援……」

  她微微摇头道:「朝廷援军何时能到,尚是未知之数。坐困愁城,只会令军心民心日益低落,正中北羌下怀。」

  她三言两语,便将几种主流方案的利弊剖析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逻辑严谨,让原本还在争论的几位将领都不由得暗暗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陈卓,似乎也被她这番冷静而精准的分析所吸引,抬眼看向了她。

  他知道她的聪慧,当年讨伐张术玄时便已领略过她的智谋,却没想到,她在军政战略层面,竟也有如此深刻独到的见地。

  角落里的童妍,看着凌楚妃那副从容镇定、智珠在握、将一群沙场宿将都驳斥得哑口无言的模样,那双隐藏在低垂眼帘下的瞳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不可否认有一定的欣赏,但更多的是嫉妒与病态的破坏欲。

  凭什么?

  她在心底冷笑,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拥有这一切?

  显赫的身份,绝世的容貌,以及超凡的智慧。

  越是完美,就越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手将其撕碎。

  她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凌楚妃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个眼神流转,甚至她说话时的语调起伏、呼吸节奏……

  试图将这一切都牢牢刻印在脑海里,为日后那更完美的模仿和更彻底的摧毁而积累着素材。

  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凌楚妃不紧不慢地继续阐述她的破局之策:

  「诸位将军似乎都将目光放在了如何『应对』北羌的骚扰上,却忽略了北羌此刻真正的『痛处』。」

  「半年前泉关大捷,对北羌而言,是前所未有的重创和耻辱。他们此刻看似联合强硬,实则外强中干,内部矛盾重重。」

  「各部族貌合神离,所谓的联合,更多是基于复仇的冲动和对罗浮剑派那点虚无缥缈的依仗。」

  「他们最怕的,并非我大景的雷霆反击,而是他们内部的虚弱和不和,被我们彻底看穿、并加以利用!」

  肖劲东等人闻言,眼神皆是一亮!郡主这番分析,可谓一针见血!

  凌楚妃露出明媚的浅笑,然而接下来的话语却更加狠辣:

  「因此,臣女以为,破局之策,不在于广撒网,而在于打蛇打七寸,杀鸡儆猴!」

  「我们无需理会所有零星的骚扰,那只会徒耗兵力。当务之急,是立刻动用所有情报力量,并结合肖将军您对北境部族最深入的了解,锁定一到两个目标。」

  营帐中有人忍不住问道:「郡主可有人选了?」

  凌楚妃点了点头,轻声道:「自然是那些在此次骚扰中跳得最凶、最具代表性、同时又与其他部族素有积怨、或是地理位置相对孤立、难以快速获得援助的北羌小部落,或其领头之人!」

  「一旦确定目标,便需集中我们手中最精锐的力量。」

  「可以是肖将军的亲兵,可以是我带来的天策府精锐,甚至陈院长若愿出手,亦是一大助力——发动一次迅若奔雷、一击必杀的突袭!」

  「此役,不求扩大战果,但求准与狠!务必以最小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摧毁目标!」

  「要让所有北羌部族都清楚地看到,我大景并非没有反击之力,而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无人能挡!」

  她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众人消化的时间,随即又补充了更阴损的后续手段:

  「得手之后,更要刻意放大战果。」

  「可以将俘虏的首级或信物,有意无意地送到那些立场摇摆、或与被袭部落有仇怨的其他部族手中,再暗中散布流言,声称被袭者是因为暗通景国、出卖同胞,或是试图独吞南朝商队的利益,才招致天谴与我大景的精准清除!」

  「如此一来,」

  凌楚妃的嘴角的笑意忽然冷了几分,「北羌内部必将猜忌丛生,人人自危,所谓的『联合』不攻自破。」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之辈,在看到我大景的雷霆手段和『精准眼线』后,自然会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还敢不敢再来捋虎须!」

  「届时,这看似无解的骚扰困局,或可迎刃而解。」

  一番话说完,整个中军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凌楚妃这番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直指要害、手段更是堪称毒辣的计策给彻底镇住了!

  肖劲东看着眼前这位容貌绝世、气质清冷的郡主,心中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原本还存着的那一丝轻视和怀疑,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异和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哪里是什么深闺贵女?!

  这分明是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甚至比他帐下那些谋士还要厉害百倍的女中诸葛!

  这计策太狠了!太准了!也太阴险了!

  简直是将北羌人的心理和内部矛盾拿捏得死死的!

  这等智谋,这等手腕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所能拥有的!

  他对凌楚妃的评价,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副将张奎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拢,看向凌楚妃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李参军和王长老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中皆是惊叹和折服。

  这条计策,虽然毒辣,但确实是眼下破局的最佳之选!

  最终,还是肖劲东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站起身,对着凌楚妃,极其郑重地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充满了敬意:

  「郡主殿下深谋远虑,智计无双!末将佩服!此计确实可行!末将愿亲自领兵,配合殿下与院长行事!」

  随着他的表态,帐内其他将领也纷纷起身附和,看向凌楚妃的目光中,已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全然的信服。

  凌楚妃平静地接受了众人的敬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事不宜迟。还请肖将军即刻调动斥候,配合天策府暗探,全力搜集相关情报,务必在三日内,找出最合适的『儆猴之鸡』。」

  一场由凌楚妃主导的、针对北羌的凌厉反击,即将在这冰冷的北境边关,拉开序幕。

  无人在意的角落,扮作杂役的童妍默默为几位将军添满茶水。

  低垂的眼帘下,一丝冰冷的光芒却愈发灼亮。

  好一招杀鸡儆猴,好一个攻心为上。

  凌楚妃,你果然不曾让我失望。

  眼角的余光扫过凌楚妃那清冷的侧影,童妍嘴角无声地牵动了一下。

  你此刻这般清醒、这般高傲,完美得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可曾想过当那面映照你完美的镜子被打碎,当那片承载你倒影的静水被彻底搅浑后,露出的那个沾染了七情六欲、甚至比凡人更加不堪的你,又会是何种模样?

  她猜想,一定会比现在这副虚假的圣洁,要有趣得多。

  童妍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240章-第243章擂台之约

  凌楚妃的计策,宛若庖丁解牛之刃,一下便剖开了北羌看似强硬实则脆弱的联合阵线。

  接下来三日,泉关这座边城彻底陷入紧张战备。

  见识过凌楚妃智谋的老将肖劲东,彻底放下疑虑,倾力配合。

  他麾下最精锐的斥候尽数派出,与天策府精于潜踪的暗探协同,日夜不停地搜集、甄别着海量情报,其中便包括北羌各部的动向、内部裂隙,以及袭扰部队的据点。

  凌楚妃则坐镇中军大帐,对着不断汇聚的情报,展现出了非凡的分析与判断力。

  她在纷繁线报中冷静筛选,条分缕析,试图找出一个足以撕裂僵持的契机。

  陈卓这几日也并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凌楚妃并未强迫他参与讨论,但会将整理好的情报和推演出的几种方案副本,默默地放在他的书桌上。

  他虽然依旧沉默,但会翻阅这些卷宗。

  看着凌楚妃那缜密的思路、老辣的判断,以及为了破局而展现出的惊人精力,他那冰封的内心深处,似乎也极其微弱地被触动着。

  或许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目标被最终锁定——黑狼部。

  这是一个在北羌诸部中规模不大、但以凶悍和贪婪著称的小部落。

  在此次的骚扰行动中,黑狼部表现得最为活跃和残忍,多次越境深入,烧杀抢掠,民愤极大。

  更重要的是,情报显示,黑狼部首领与邻近几个较大的部族素有积怨,且其营地选择在一处相对孤立、易于被突袭的河谷地带。

  这正是那只最适合用来「儆猴」的「鸡」!

  行动计划被迅速制定。由肖劲东亲自挑选出的五百名兴武军锐卒,加上凌楚妃带来的二十余名天策府高手,以及主动请缨加入的陈卓,组成一支精锐的突袭部队。

  陈卓的请缨,让肖劲东和凌楚妃都有些意外。

  但看到他眼中那虽然依旧冰冷、却似乎重新燃起一丝锐气的神色,两人都没有拒绝。

  或许,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能让他发泄掉一些心中的郁结?

  行动定在当夜。

  月黑风高,寒风呼啸,正是杀人夜。

  ……

  突袭的过程,如同凌楚妃预演的那般,快、准、狠!

  景国精锐如同从天而降的猛虎,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摸近了黑狼部的营地。

  当天策府的高手以雷霆手段破开了营地外围简陋的警戒禁制后,肖劲东的锐卒如同出闸的洪水般,呐喊着冲杀了进去!

  黑狼部猝不及防,瞬间陷入大乱!

  这些平日里只知道欺凌弱小的豺狼,在面对战意高昂的景国精锐军队时,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陈卓一马当先,他将这些日子积压在心中的所有痛苦、愤怒和憋屈,都尽数倾泻在了手中的天离剑之上。

  剑光如同闪电般在黑暗中掠过,每一剑都精准而致命。

  挡在他面前的北羌武士,无论是手持弯刀的悍卒,还是零星几个修为不过凝元境的部落萨满,几乎都撑不过他三招!

  鲜血与杀戮,似乎成为了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

  黑狼部首领被肖劲东亲自斩于马下,残余的部众或死或降,整个部落营地化为一片火海。

  突袭成功了!

  肖劲东下令迅速打扫战场,收拢俘虏和重要物资,准备即刻撤离。

  陈卓站在一片狼藉的营地中央,胸口微微起伏,脸上沾染了几点温热的血迹。

  手中的天离剑兀自嗡鸣,似乎也在为这场杀戮而兴奋。

  他看着周围的尸体和冲天的火光,眼神依旧冰冷,但那股压抑在心底的暴虐之气,随着这场杀戮似乎真的宣泄出去了不少。

  景国军阵徐徐后撤,陈卓断后,正待离开这血腥河谷之际,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冰冷剑意,毫无征兆地降临。

  陈卓心头警兆骤生,霍然转身。

  河谷出口处,地势略高,几块巨石兀立风雪残影之中。

  而在最高那块巨石之上,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夜风猎猎,吹动着她如火的红裙与如瀑的墨发,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轮廓。

  她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红纱,看不清面目,唯见一双凤眸,冰冷如雪山寒潭,锐利如出鞘剑锋!

  那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似要凝结。

  陈卓心中警兆大生!

  此人气势之盛,锋芒之锐,绝非自己所能抗衡,至少是通玄境上品的高手!

  她是谁?是敌?是友?

  念头方生,未及细想,那红衣女子便已经动了。

  她并未拔剑。只是随意抬腕,纤长的手指在腰间古朴长剑的剑柄上轻轻一拂。

  动作写意,不带一丝烟火。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

  陈卓周身空间骤然一紧!

  一股无形无迹、却又坚韧锋锐到极致的剑意,将他死死笼罩其中。

  真元运转猛地一滞,如陷泥淖!

  手中的天离剑光芒顿收,哀鸣不已!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仿佛有千万条看不见的锋利丝线缠绕周身,将他死死缚住,动弹不得!

  这是……剑意化域?!

  以通玄境的修为,就能做到初步的剑意化域?!

  陈卓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无法想象的强敌!这绝对是罗浮剑派最顶尖的天才!

  胭脂榜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浮上心头。

  叶红玲。

  而那个红衣女子,在用剑意力场轻易制住陈卓后,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她只是如同闲庭信步般,从那巨石上走了下来,靴子踏在沾染了血迹的雪地上,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她走到了陈卓的面前,相距不过三尺。

  陈卓能清晰地看到她面纱下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也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如同雪莲混合着血腥的独特气息。

  他甚至能感觉到,只要对方愿意,只需一个念头,只需拔出腰间那柄剑,轻轻一划。

  就能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地结束他的生命!

  他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终的审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预想中的致命一击,迟迟没有落下。

  只有那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剑意力场,依旧将他牢牢地禁锢着。

  或许只是一两息,但在陈卓的感觉中却如同千百年般漫长。

  忽然听到一声几不可查的冷哼。

  那股山岳般沉重的剑意力场,骤然如潮水般骤然退去。

  陈卓双目骤然睁开,气息粗重,冷汗涔涔而下。

  视野之中,唯余一道赤红背影,渐行渐远,从容步入那河谷深处的风雪暗影,终至不见。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拔出过她的剑!

  她就这么走了?

  陈卓瘫坐在冰冷的雪地里,大口喘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升起,便被更强的一波屈辱和无力感盖过。

  如同天堑的差距。

  对方甚至无需拔剑,仅凭剑意力场,就将他彻底压制。

  而她最后那声轻哼,那毫不留恋的离去,比任何耳光都更刺耳。

  那不是饶恕,而是彻底的无视与不屑。

  仿佛杀他也嫌脏手。

  陈卓望着空无一人的河谷出口,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片天地的寥廓与自身的渺小。

  ……

  山崖之上,枯树枝杈间,赤足的阿妍静静地坐着。

  她饶有兴致地看完了下方这出短暂却充满戏剧性的强弱逆转大戏。

  「啧,真是有意思。」

  阿妍自言自语,那双映着红蝶的眸子里闪烁着好奇与玩味的光芒。

  「明明只有通玄境上品的修为波动,根基似乎还受损严重……却能如此轻易地压制住了明显道心不稳、修为虚浮的通玄境中期……」

  「就算对手状态不佳,这份对剑意的精妙掌控力,也确实有点门道了。」

  她轻轻晃动着脚踝,铃铛无声。

  「不过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放过了陈卓?是觉得他太弱,不值得杀?还是另有隐情?」

  阿妍歪着头,似乎对这个红衣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难以预测的变数,总是最能引起她的注意。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那红衣女子尽管展现了惊人的剑意控制,但其真实的能量波动,确实只在通玄境上品,甚至比寻常更显虚弱,仿佛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全凭一股意志与精妙技巧支撑。

  「一个受了重伤,却依然能爆发出如此威力的『伪』高手吗?真想拆开来看看呢……」

  阿妍嘴角微扬,笑得既天真又残忍。

  倏地!

  下方那道红影猛地抬头,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穿透虚空,瞬间钉死阿妍藏身的位置!

  好敏锐的感知!

  阿妍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红衣女子身形骤动,几个迅捷起落,如一道撕裂逆风的红线,瞬间出现在枯树前方的空地!

  暗红剑柄已被她死死攥住,浑身凛冽杀气如剑出鞘!

  叶红玲没有半句废话。

  「锵——!」

  长剑出鞘!霜寒般的剑光亮起!

  她没有丝毫保留,直接动用了她目前所能催发的、最强的一式剑招!

  剑意凝聚,化作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斩断虚空的森白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朝着树上的阿妍暴斩而去!

  这一剑,是她如今状态下拼尽全力的搏杀之剑!

  面对这凝聚了叶红玲所有力量和无匹剑意的一击,阿妍却连姿势都没有变。

  她依旧懒洋洋地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小脚丫,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姐姐,你好凶哦。」

  她轻声抱怨了一句,声音如同撒娇般软糯。

  然后,她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白皙纤细、如同春葱般的食指。

  对着那道足以让通玄境巅峰的修士都感到棘手的恐怖剑气轻轻一点。

  「叮……」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水珠滴落玉盘般的轻响,突兀地在空中响起。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音波屏障,在她的指尖前方瞬间凝聚。

  那道凌厉无匹、眼看就要将整棵枯树连同树上的阿妍一起斩成两段的森白剑气,在接触到那无形音波屏障的瞬间,竟然如同撞上了最坚韧的壁垒,微微一滞。

  「啵!」

  一声轻响,仿佛气泡破灭。

  叶红玲持剑的右手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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