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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设下名为“爱”的诅咒,令勇者坠落入地狱吧,魔王大人,oc饭(生贺?),4

小说:oc饭(生贺?) 2025-09-09 12:07 5hhhhh 7560 ℃

  白狼以行动作为回答,它走到门前,前足迈过门槛,而后回头安静地注视着凌梦晨,邀请对方跨坐在自己的后背上。

  恰好浮云飘走,日光洒落在门口的白狼身上,在那银色冷光流淌的白毛间,凌梦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闪光。

  “等等!”

  出声叫住对方,凌梦晨的视线锁住白狼的前足,他的呼吸略微加快,昨夜火堆前风夕落寞的神情与魔王遗址前沃尔夫气愤的模样交替着在他眼前闪过,黑豹听见自己语气颤抖地问到:“白狼……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前足吗?”

  “嗷?”

  歪歪头,尽管有些疑惑,但白狼还是顺从地抬起了左爪,它看着凌梦晨走上前将之捏住,撩起足腕纠缠在一起的狼毛,露出一只反射着日光的脚镯。

  银镯有着与白狼的身材截然相反的狭窄内径,与其说是佩戴在白狼身上,它更像是刑具,深深地嵌入白狼足腕的肉中。它的表面有着用粗糙刀工雕刻出的流云纹线条,凹陷下去的刀痕中还残留着擦不干净的血渍。

  “这副镯子……”

  询问的话语卡在喉间,凌梦晨感受到自手腕处传来的微薄的刺痛感,身前,白狼已不复先前的淡定与游刃有余,它如同一条护食的狗,半威慑半慌张地轻咬着凌梦晨的手腕。

  见它不敢真的伤害自己,凌梦晨顺势握住白狼的足腕,让它不敢暴力挣开,同时头脑风暴着这三日来所见的一切。

  从那泛着蛋白质焦臭的油灯,到那位自称为守林人的雪鸮,再到面前强大的白狼与它左前足上明显是被别人套上去的脚镯,一个大胆到令人感到荒诞的猜测在黑豹的脑海中浮现——关于雪鸮的身份,关于那位六百年前屠杀了魔王却生死不明的勇者最后的去向。

  想问的问题太多太多,凌梦晨终于明白当初成为冒险家时,协会里的前辈为何会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冒险就如同九连环,一个谜题之后只会带来更多的疑惑”,但无论什么问题,凌梦晨都难以从面前这头通人性却不懂言语的白狼身上求得答案。

  他纵容白狼轻咬着自己的手腕,语气温和地问到:“……我可以把这副镯子拿走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问出这句话后,白狼挣扎的力度减轻了,它注视着凌梦晨,赤金色的兽瞳中流淌着黑豹读不懂的情绪,既似怀念,又似悲伤。

  “它戴在你的身上只会让你痛苦,不如让我把它摘掉,这样你跑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斟酌着用词,凌梦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温柔一些,但他话语中的“痛苦”二字依旧刺激到了白狼,撕裂痛自手腕传来,是它无意识地收拢狼吻,犬齿刺入了凌梦晨的皮肉。

  黑豹痛哼出声,他刚想安抚一下白狼,却发现面前的白狼已经泪流满面。

  “呜呜。”

  自舌尖弥散开的铁锈味唤回了白狼的神智,它慌张地松开狼吻,在看到凌梦晨手腕上的牙印后,它看上去更难过了。

  白狼舔舐着凌梦晨手腕的伤口,或许是出于误伤的愧疚,当凌梦晨试探着摘下银镯时,它没有再做阻拦。白狼无声地流着泪,注视着凌梦晨,赤金色的兽瞳中闪烁的是比悲伤还要深沉的情绪。

  就好似一位阅尽千帆的老人面对着后辈,明明对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它却已经望见了结局。

  “是舍不得它吗?”

  莫名悲伤的视线让凌梦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将银镯子布条包好收入囊中,而后俯下身,一边擦去白狼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道:“很抱歉,脚镯我无法还你,但我可以用别的东西作为替代。”

  又抽出一根布条,怀着安抚与包扎的意思,凌梦晨正欲用它裹住白狼前足的伤口,却发现对方足腕上的勒痕已经恢复得只剩下一圈淡淡的浅痕。

  白狼强大的自愈能力让凌梦晨咋舌,他抓着布条的手握紧又松开,但最后他还是兑现了方才的话语,用布条在白狼的左前足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拍拍手,凌梦晨站起身,他望着白狼,后者的情绪随着蝴蝶结的系上也缓和了不少。

  白狼甩去眼角的泪水,将深沉的情绪藏匿在心底,它重新挺起背脊,走回门前,以行动无声地询问着凌梦晨,是否继续方才因意外而中断的出行。

  “走吧,耽误了这么久,队长他们估计已经急得不行了。”

  安抚了白狼的情绪,又找到了脚镯,凌梦晨的心情轻松不少,他咬住铜灯,爬上白狼的背脊,绒毛拂过他的脸颊,黑豹环抱住白狼的肚子,在呼啸风声中,白狼载着他往树顶奔去……

  

  今天的探险家小队回来的意外的早。

  当旅馆大门被推开时,雪鸮正躺在蛋壳榻榻米上假寐,他哼着儿时族人指导自己的歌谣,右翼搭在肚子上随着哼唱的节拍拍打着肚皮。

  他听见了开门声,于是睁开眼,锐利的视线如刀,刺向门口的众人,但在看清来人以及人群中的凌梦晨后,尖锐的视线便瞬间柔和下来。

  雪鸮笑得眼角弯弯,他语气熟稔道:“欢迎回来。”

  “客气了。”

  公事公办地冲风夕点点头,沃尔夫的眉宇间是截然相反的凶气,他扫一眼被打扫的整洁如初的大厅,不冷不淡地开口:“可以准备晚餐了,我和我的伙伴们都需要休息。”

  “行。”

  不着痕迹地数了一下人头,风夕的视线在凌梦晨拆去绷带的右臂上停留片刻,而后他点点头:

  “不过我需要点时间准备——如果是昨天晚宴的那种规模,仓库里的食材恐怕不太够。”

  点头表示可以,沃尔夫看着风夕的推开旅馆后面,待到视线中不再有雪鸮的身影,他这才回过头,望着远远躲在门口蠢蠢欲动的某只黑豹,他不怒自威道:

  “想去哪啊?小凌子。”

  视线里,黑豹长长的豹尾触电般束起,凌梦晨好似偷腥被抓包的大猫,有一瞬间的炸毛,他转过身,悻悻道:“那个,队长你也辛苦了,要我帮你把武器搬回房间吗?”

  “我可不敢让大病初愈的伤员来搬武器。”

  面无表情地抛接着黑豹惯用的匕首,沃尔夫审视着凌梦晨:

  “你在魔王城里胳膊肘往外拐,护着白狼不让我们攻击它,我忍了,凌梦晨,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额……去找旅馆老板打听点情报,应该不算触及底线……吧?”

  凌梦晨抽出那张写着他名字的诗稿,试图以此为借口溜走。

  “是打听情报还是谈情说爱,我想你心里比我清楚。”目光落在黑豹鼓起的裤子口袋上,沃尔夫的语气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以及,你没有找脚镯吧?”

  灰狼死死盯着黑豹,到底是看着凌梦晨长大的人,沃尔夫太熟悉黑豹的各种无意识的肢体语言了——比如说此刻凌梦晨抠裤腰带的动作正表示着他的心虚。

  果不其然,就在沃尔夫问出这句话的数秒后,他听见凌梦晨语气飘忽地应道:“我没有找镯子,是镯子自己送到我脸上来的。”

  无言地注视凌梦晨半晌,沃尔夫散发出的压迫感愈发强烈,他咧嘴冷笑:

  “镯子长腿会跑了是吧。”

  “队长……”

  凌梦晨畏惧地缩了缩脖子,他看着沃尔夫穿过人群,走到自己面前。黑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捂住自己的裤子口袋,防止对方抢走自己找到的脚镯。他抬起头,又是畏惧又是倔强地与沃尔夫对视着,像一种无声的抗争。

  旅馆大厅里,探险家小队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眼看着沃尔夫抬起右臂,正当众人以为他要给凌梦晨来一记暴栗之时,那高举的拳头却张开为掌,轻轻落在了黑豹的肩头。

  “我拦不住你。”

  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沃尔夫用了十足的耐性,才控制住没有捏疼对方的肩膀,他注视着青年因意外而看着呆呆的面庞,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十来年前的雨夜里,他与凌梦晨初见的画面,想起了大主教怀抱的襁褓里幼豹恬静的睡颜。

  大主教死在了那场将大教堂焚尽的火里,而他当年收养的孩子,转眼也长大成独当一面的冒险者了。

  沃尔夫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暴戾与压迫感缓缓收敛,转变为如山岳般厚重的情感,它似鸿毛随着灰狼的话语而浮起,又以千钧之重压在了凌梦晨的心头:

  “你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会再过度干涉你的决定,但我同样要提醒你,在做某些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鸟类的习俗和我们不太一样,你以为只是简单地送一个脚镯,但对于风夕来说恐怕是另一番意思。”

  心知自己这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像极了嫁女儿的老父亲,沃尔夫左手揉了揉眉心,久违地想借酒消愁:

  “他或许会接受你的礼物,但很大的概率,他会拒绝,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话音刚落,沃尔夫的怀里便多了几分暖意——被队长的退让所感动的黑豹正抱着他,凌梦晨的额顶抵在沃尔夫结实的胸膛上,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放心吧,沃叔,风夕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不会拒绝我的。”

  

  后院到小溪的距离不短不远,走在唯一一条踏出的小径上,凌梦晨用手揉着后脑勺。

  灰狼的铁汉柔情也不过一瞬,当他发觉自己正在其他队员的注视下与黑豹拥抱在一起后,这位硬汉便有些羞怒地赶走了凌梦晨,而在“赶人”期间,黑豹的后脑勺也被沃尔夫顺手敲出了一个肿包。

  “沃叔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收收力。”

  小声蛐蛐着,凌梦晨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天真的会被自家队长敲傻,他边走边揉,直到钝痛缓解了许多,他才松开手,伸进口袋里握住了那只被布料裹住的脚镯。

  无论答复沃尔夫时表现得如何信誓旦旦,真到了独自一人的时候,凌梦晨心里依旧在打鼓——被反复提醒这么多次,是个人都能猜出来送脚镯的含义,一想到自己即将和风夕坦白自己的感情,凌梦晨就不由得感到紧张与害怕。

  凌梦晨不愿去想象失败的结果,但越是抗拒,脑海中越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失败的画面,想到最后,惧意甚至刺激到了原本有所缓和的病情,凌梦晨感受到了自手腕深处传来的熟悉的撕裂痛。

  失控的情绪加速了龙鳞的再生,疼痛便是新生龙鳞即将刺破血肉的征兆。

  “别自己吓自己了,凌梦晨,你一定可以的!”

  小声地为自己打气,黑豹脚下的小路也即将到头,伴随着溪水流淌的声音,凌梦晨看见了那位令他着迷的人。

  风夕正站在水中捕鱼,他双翅环抱在胸前,双足没入水中,每一次提爪,都会有一条巴掌大小的鱼扑腾着被他抓起丢入篓中,轻描淡写又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看着不像是在捕猎,而是在水里跳踢踏舞。

  “风夕!”

  凌梦晨心里的忐忑在雪鸮回眸的那一瞬便散去,他欢快地冲向对方,眼中只剩下了风夕一人,却也因此忽略了脚下凸起的石子。

  于是乎,忙碌着的风夕刚挺直腰杆,一个巨大的毛球便翻滚着和他擦身而过,重重地砸进溪里,溅起一大滩水花。

  “嗯,知道你见到我很开心,但走路的时候还是多注意脚下比较好。”

  无奈又好笑地扶起凌梦晨,风夕身上疏水的羽毛让他没有如凌梦晨那般被淋成落汤鸡,挂在绒羽间的颗粒水珠反射着午后金灿灿的阳光,反而让他看起来像裹上了一层金粉。

  “你们今天回来的挺早,是遇上什么意外了吗?”

  扶起黑豹后,风夕便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在抓鱼上,他不必多分心去看凌梦晨,因为对于彼此而言,那强烈到难以忽视的存在感足以代替大多数刻意的观察。

  “算吧,不过有惊无险。”轻描淡写地掩盖过自己下午的遭遇,凌梦晨握紧了口袋里已经被打湿的脚镯,“而且,福祸相依嘛,我在魔王城遗址里找到了一个特别棒的东西!”

  “哦?找到了什么?”配合地转过头,风夕笑盈盈地与凌梦晨对视,他横在胸前的一侧翼翅扬起几根长羽,抵在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随后试探道:“是魔王的财宝?还是勇者小队死后留下的武器?”

  “都不是哦。”冲风夕眨眨眼,凌梦晨感觉自己心跳得格外快,他提示道,“是一样对我以及风夕你来说同样重要的东西。”

  “同样重要的,听上去像是定情信物。”

  如此打趣着,风夕抬起的右爪挠了挠以及的左爪爪腕处,他看着凌梦晨,追问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说我猜对了。”

  “猜对了。”

  也不卖关子了,凌梦晨抽出手,解开了已经被汗水与溪水打湿的布包:“我找到了你丢失的那只镯子,风夕。

  “我想将它送给你!”

  是送是还,这个问题凌梦晨在来时的路上便已经想好——如果脚镯对风夕来说具有别样的意义,那归还脚镯无非是他看着旅馆老板睹物思人,黑豹是有私心的,所以他决定以“送”为名将镯子还给对方,这样,当风夕再次看到镯子,他会想起的不单是曾经的故人,还有如今赠与他脚镯的自己。

  低着头,凌梦晨小心地用余光观察着风夕的反应。

  雪鸮在看到银镯的那一刻便呆住了,他仿佛陷入到了某段回忆里,明黄色的双目注视着眼前反射着白金色华光的银镯,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你说送我而不是还我……你知道赠送脚镯的含义?”

  “沃叔,沃尔夫队长一直在暗示我,所以我猜出来了。”注视着风夕,凌梦晨郑重道,“脚镯是雪鸮一族的定情信物,对吧。

  “我喜欢你,风夕。”

  “……”

  回应凌梦晨的是长足的沉默。

  旅馆老板无言地伫立在溪水里,他感觉自己的心如脚下淌过的溪水一般冰凉,麻木感弥漫至全身,以至于他都出现了幻视幻听。

  他仿佛从凌梦晨那写满了紧张的脸上瞥见了几分已故爱人的模样,黑豹的声音与记忆里或温润或爽朗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他的耳边亲昵地说出同一句话:

  我喜欢你。

  “我……我不明白。”苦涩在心底泛滥,风夕扭过头,眺望着远处的蓝天,视线越过层云,他仿佛看见了那颗漆黑的巨树,以及巨树隐没在白云间的蓝紫色树冠。

  “我们才认识不到三天,凌梦晨。”风夕听见自己如此说道,“太快了……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我相信。”

  假装听不懂对方话语中的抗拒,凌梦晨咬咬牙,他又将镯子往前递了递,颇有几分风夕不接他就不走的死缠烂打的意味,他盯着风夕,强颜欢笑着:

  “而且,不论是我还是风夕你不都说过吗,我们对彼此都有种熟悉感,说不定我们曾经见过呢?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风夕,或许我对你从不是一见钟情,相反在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这番话就是胡扯了,凌梦晨回顾着自己的过往生活,他无比确定自己从未见过风夕,他对风夕就是单纯的一见钟情。

  沉默在二人间蔓延,一时间,凌梦晨只能听见溪水流淌的声音。他的一腔热血随着风夕扭头的动作而迅速变凉,凌梦晨抿起嘴,引颈受戮地看向风夕,等待着雪鸮冰冷无情的反驳——

  他等来了雪鸮纠结的凝视。

  

  风夕许久不曾体会过这般滋味了,他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两瓣,感性与理性厮杀在一起,在他的心坎上踏出一片狼藉。

  感性怂恿着他,让他想冲上去拥抱对方,感受那份久违的温暖,他想向凌梦晨说出自己的过去,向黑豹抒发心中因对方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话语而满溢的喜悦。

  理性却拦住他,当一成不变的死亡成为度量结果的砝码,放在与爱情相对的天平另一侧,一次次无果而终的感情经历以及那份堆积起来的苦涩与血泪又让风夕畏惧。

  他渴望着与爱人重逢,渴望着互诉衷肠时的安心,却也更加恐惧着与爱情一同到来的死亡。

  “你还太年轻,凌梦晨。”

  实在无法违心地拒绝,风夕只能努力地,委婉地说道:

  “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而贸然献出自己宝贵的一片真心,更何况,你并不了解我,这种没有相互了解的基础的感情是注定无法……无法长久的。”

  说出“无法长久”四个字时,风夕似乎尝到自喉间涌起的甜腥味道,他咽下一口唾沫,注视着黑豹那张难掩失落的面庞,他看见黑豹用力攥紧了银镯,在凌梦晨收手的那一刻,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展翅留住对方。

  有些苦果,还是就我独自一人咽下的好。

  风夕如此安慰着自己。

  “所以,风夕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觉得我们不够了解彼此,对吗?”

  凌梦晨突然开口道。

  “我……”

  我很了解你。

  鸟喙翕动,风夕再次挪开了视线,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彼时的坚持会因为凌梦晨一个悲伤的眼神而瞬间溃不成军:

  “是的,我无法接受一个才认识三天不到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那多去接触,去主动了解不就好了!”

  在风夕面前一向顺从的黑豹头一次展现出了自己强硬的一面,也顾不上所谓的社交距离了,凌梦晨几步上前,他捏着风夕的一侧翼翅,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莽劲,他认真说道:

  “再给我一天时间就好,风夕,我相信我能更加地了解你。”

  我会让你改变想法的……也许吧。

  见风夕还想婉拒,凌梦晨急忙抬起手,掌心的脚镯如口枷被他顺势套在鸟喙上,黑豹脸上挂着难过的笑,他用几乎绝望的语气哀求道:

  “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风夕,就当满足你的客人一个小小的愿望也好,你可以留出明天的时间给我吗?”

  这一次,风夕没有再拒绝。

  呼出一口气,凌梦晨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他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取下套在风夕鸟喙上的脚镯——他本想将之还给风夕,但见对方没有收下的意思,遂将脚镯顺势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脚镯先留在我这吧。至少,明天被你拒绝的时候,我还可以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将它连同爱人对你的祝福一同还给你。

  “那我先走啦,风夕——明天是我第一次,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和喜欢的人约会,我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背身不愿去看风夕此刻的表情,凌梦晨逃离了这块伤心地。

  跑来一段路,直到听不见溪水流淌的声音,黑豹终于不再克制自己心底的情绪。

  决堤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伴随着锐利的龙鳞划破皮肉,血肉撕裂的痛楚深入骨髓,却远不及他心里被风夕婉拒时的悲伤。

  那是一种钝刀割肉般的疼痛,绵绵不断,却又痛彻心扉。

  血与泪一同滴落,混在一起,打湿了他脚下的土地。

  

  在这个相识的第三日夜里,凌梦晨没有下楼。

  风夕坐在吧台后,平静的表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狭窄的吧台如同楚河汉界,将吧台前后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好在风夕哪怕面无表情,雪鸮种族自带的相貌优势也不会让他看着太过疏离。

  尤其当他换上一身留有白色内衬的黑长袍,无论表情如何冷漠,绝大多数人都只会把冷漠当成一种绅士的矜持与克制。

  除了在风夕面前敏锐到有些偏科的凌梦晨。

  雪鸮看着芬尔再次跳起《白狼勇者讨魔曲》,看着疲惫的冒险家们喝到不省人事,看着沃尔夫在宴会期间几次离席,端着一碟烤鱼上楼——今晚的烤鱼一如既往的鲜美,如果那只爱吃鱼的黑豹没有选择窝在房间里不出来,风夕或许还能看见对方脸上迷醉的表情。

  咽下杯中为凌梦晨准备的牛奶,风夕没来由得想着:

  无论重来多少次,凌梦晨这一闹脾气就不肯主动吃饭的习惯倒是始终如一。

  只可惜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去督促他改掉这个坏习惯了。

  没有凌梦晨来絮絮叨叨,风夕只觉得今晚的宴会结束得格外快,当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偌大的旅馆大堂只剩下了他一人。

  漆黑的大堂里没有一丝光亮,凌梦晨今早便借走了油灯,直到现在都还没还。

  所幸雪鸮的夜视能力不差,随着瞳孔由明黄转为赤金色,那些视野中只有一个大致轮廓的家具也逐渐清晰,餐桌上杂乱堆放的餐具让他不免回想起过去还是冒险家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想着想着,风夕觉得胸口有点闷。

  将空了的杯子丢进水槽,风夕脱下了身上的黑袍,露出洁白无瑕的上半身与腰下用掉落的白羽编织而成的战裙,他推开旅馆大门,展开的翼翅简单扇动几下,他便飞入了高空。

  无所事事又睡不着的雪鸮,索性来了一场夜间飞行,而他的目的便是那埋葬了无数冒险家的魔王城遗址。

  空中的魔兽在六百年前便被屠戮干净,广阔的空域没有人可以阻拦雪鸮飞翔,皎洁的月光下,他好似一片云朵,无声地飘过危机四伏的地面,越过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漆黑建筑群与猩红的土壤,又时几下扇动翅膀,他轻轻地落足在深蓝色的树冠上。

  

  云朵如白色的海洋,深蓝色的树顶便是云海中孤岛,风夕闻到了硝烟与鲜血的味道,他简单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果然会来这里。”

  沃尔夫看起来状态不大好,他的左手举着提灯,血肉模糊的右手软绵绵地耷拉在身侧,他没有背着那柄与他同高的巨剑,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把长枪,枪身通体由流淌的酒水组成,尖端燃烧着一簇火焰,风夕能看见枪头中间折射这月光的图案,一柄用酒绘制出的十字架。

  “圣殿骑士吗……也对,一支队伍里有教堂唱诗班成员的冒险家小队,他们的队长肯定和教会脱不开干系。”

  简单道出对方的身份,风夕看起来毫不意外,他望着对方已经半残废的右臂,甚至有闲情关心道:

  “不处理一下吗?你的手看上去快断掉了。”

  没有问对方为何能来到这里,因为风夕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盏黄铜提灯的威力,只要灯火不灭,它绽放出的白光便是对魔兽最有力的武器。

  “不需要,真断了,只要断肢还在,队伍里的牧师便能帮我接上。”

  将铜灯挂在腰间,而后满不在乎地痛饮下一口烈酒,沃尔夫身后的长矛更加凝实,他狭长的狼眸盯着姿态自然的风夕,冷嘲热讽道:“吾主慈爱,自会为所有信徒降下福泽,你说对吧,风夕。”

  “……”

  叹了口气,风夕走上前,他伸出翅膀,似乎是想替对方疗伤,但还未走近,长枪的枪尖便抵在了他的咽喉:

  “别靠近我,怪物。”

  沃尔夫的眉头蹙起,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我早就在你身上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圣水味——只有被抓获的、罪孽深重的异端,才会在教会日复一日的圣水洗礼下染上这股味道。”

  清冷的月光下,灰狼看见雪鸮似乎浅浅地笑了一下。

  风夕没有尝试反驳,而是投降似地举起手,后退几步,他瞥一眼对方带着的铜灯,温吞道:“还不打算回去嘛?铜灯的灯芯看起来快烧完了。”

  旅馆老板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有接近三日没有给油灯添新的灯芯,他简单估算了一下,如果沃尔夫现在就转身离开,那刚好可以在灯芯烧完前回到旅馆。

  “在没达成目的前,我是不会走的。”

  沃尔夫冷冷地望着风夕,他用上了审讯异端的语气:“告诉我,风夕,你从哪里寻来这盏铜灯的?”

  风夕的表情看上去更怪了,他似乎是在憋笑,但马上,他鼓起的腮帮子又瘪下去,咽下笑意,风夕的双眸清亮,他答非所问地说着:

  “你看上去很急,是因为凌梦晨的龙化病吗?”

  “什……”哪怕已经有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沃尔夫骤然扩大的瞳孔依旧道出了他的真实想法,灰狼攥紧了酒瓶,目光冷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必要藏着掖着,我都知道。”朦胧月光洒落在风夕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银纱,旅馆老板用悉数平常的语气说道,“龙化病,一种深埋于骨肉里的顽疾,龙鳞破皮而出的痛足以把任何人折磨扭曲成怪物。而且无论悲喜,任何不受控的情绪都能成为它加重的诱因——凌梦晨下午的时候那么难过,现在的他,恐怕已经病情恶化到……”

  “那不也是你害的!”

  呵斥声打断了风夕的话,沃尔夫的枪尖一甩,酒水化作的飞镖被火苗点燃,刺向风夕:“如果你不是你拒绝了他,他又怎会那么难过!”

  我应该拦着他的。

  沃尔夫自责地想着,他最担心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

  如果自己没有心软,拦住了凌梦晨,小豹子的病也不会仅一个晚上就恶化到龙鳞爬满躯干的地步……

  “唉。”

  呼出一口浊气,风夕拍动翅膀,他靠着飞翔躲开了火镖,而后又轻飘飘地落下,旅馆老板看着暴怒的灰狼,一双赤金色的眸子古井无波,他继续着没说完的话:

  “你找到我,无非是想从我这里要到能阻止龙化病加重的药方,不是吗?

  “你在意的从来不是铜灯,你真正想得到的,是铜灯里装着的灯灰。”

  叼起一片羽毛,风夕望着沃尔夫,他吐词清晰:“我可以交给你足以给凌梦晨救命的灯芯,沃尔夫。”

  “但代价是什么。”

  身后的长枪不安分地甩了甩,有那么一瞬间,沃尔夫产生了用武力从风夕嘴里翘出答案的念头,但他马上又放弃了——自己右手伤的太重,如果直接和风夕开打,自己很大概率会死在这里。

  他不能死,至少在治好凌梦晨的病之前,他不允许自己死掉。

  “如昨晚那般,沃尔夫阁下。”风夕的眼角弯弯,“一篇故事换一条人命,这很划算。”

  “……‘一条人命’,风夕你果然是个畜生!在你眼里,追求者的性命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吗?!”无能狂怒着,沃尔夫为凌梦晨感到不值,但他心里同样焦急着。

  因为他已经想不到别的故事了。

  “我已经没有故事可以说了。”

  这死鸟怎么这么喜欢听故事……

  “啊——您可能搞错了,沃尔夫阁下。”

  风夕依旧是一副温吞的模样,他将真实的情绪完美地掩盖在那副客套之下,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拔去口中羽毛的羽枝,一边补充道:“代价,您已经在昨天付给我了,您现在需要做的,不过是听我把昨天的故事说完。”

  “代价。你是指《白狼勇者讨魔曲》?”

  望着风夕的目光愈发不善,沃尔夫不由得怀疑,风夕是否在昨晚提出来一场故事会的那一刻便已经预料到了第二天将发生的事。

  “是的。”

  颔首致意,风夕毫不防备地盘腿坐下,月光下他的左爪爪腕不见任何疤痕,旅馆老板温声道:

  “我想想,昨晚的故事讲到了哪……”

  

  风夕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

  当弥散开的铁锈味刺激到冒险家敏锐的神经,雪鸮从睡梦中惊醒。

  因为醉宿,他有些头脑昏沉,以至于在看清面前的画面时,他还以为自己没有酒醒,导致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门口的喷射状鲜血。

  强忍着吐出来的欲望,拖着沉重的身子,他从床上爬起,他的翼尖颤颤巍巍地抹过地板,黏腻的触感让风夕彻底清醒。

  他终于听清了屋外激烈的打斗声。

  风夕本以为是仇家找上了门,正当他疑惑于森林外围的结界为何会被破解时,持匕首出门的他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的弟弟,雪鸮风夙的身体已经爬满了黑鳞,唯有半张脸还能隐约看出曾经雪鸮的模样,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异变中被完全撑碎,仅有几片破布挂在他膨胀了数圈的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比黑夜还要深邃的哑光鳞片带着令人不适的怪诞感,而他空荡荡的两腿间,本该是鸟类泄殖腔的地方,两杆紫红色的肉枪正挺立着,自尖端滴落下浑浊的粘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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